“對不起,我沒事,還在忙。”祁東斯向紀霖淵道歉,並向她報平安。
“沒事就好,你昨晚不是說天亮之前回來嗎?怎麼一直沒有回來,我……我一夜沒睡,都在等你……”紀霖淵句末的語氣漸漸降低,像是怕祁東斯說她,但又透着濃濃的委屈。
紀霖淵的話讓祁東斯內心狠狠地揪了一下,異常疼痛,覺得自己對不起紀霖淵,已經不止一次違背自己的承諾了。他滿懷歉意地說道:“對不起……”
紀霖淵沒想着要祁東斯的道歉,她主動詢問道:“你在哪裡?什麼時候回來?”
祁東斯預估了一下自己將會在尋找老頭子的事情上花費的時間,說道:“我現在在山上,可能還需要再過一兩個小時回來。”
“哪個山上,我和馮俊過來找你。”
祁東斯一聽忙拒絕道:“不用,你們在賓館等我,我這邊出了點突發狀況,不過我自己能夠應付。”
紀霖淵知道祁東斯在執行任務的時候不希望自己介入,剛纔那也只是個試探,她輕嘆了口氣後叮囑道:“哦,好吧,那你自己多小心一點,對了,別不接電話。”
“好好好,我一定,那就先這樣了,拜拜。”
“拜拜。”
掛了電話之後,祁東斯陷入了一陣疑惑,自己很少睡熟,更從未有過連電話都叫不醒的時候,昨晚怎麼會睡得那麼死呢,而且那個奇怪的噩夢到底是什麼意思?
不敢多想,暫時先把眼前的事情處理好早點回去見紀霖淵,祁東斯收起雜念,開始仔細地搜尋老頭子的痕跡。
在山間找人這種事祁東斯很有經驗,他先是觀察從上而下樹枝藤蔓這些東西的分佈情況,因爲跳崖的人,大多會被半途中的這些東西所阻擋,很少有一摔到底的情況出現。
祁東斯發現在二十米高空中的峭壁上,有一根斷裂的樹枝,從斷裂處的痕跡來看,是被重物衝擊後產生的斷裂,因此可以推測老頭子至少是摔到過那裡,然後按照那棵樹枝下的一些可能的落點,應該可以發現一些線索。
底下是一片一人多高的樹叢,祁東斯弓着腰走向那幾個可能的落點,因爲過於專注,有幾次差點被荊棘劃傷。
找遍了好幾個落點都沒有看到老頭子的遺體,這不免讓祁東斯產生懷疑,難道老頭子從那麼高的地方跳下來都還能活着?當時老頭子已經雙腳行走不便,如此重摔之下,就算不死也沒了半條命,艱難地離開的話必然會留下一些線索,可是自己找了那麼多地方,依然沒有看到任何痕跡,不可能連昨晚發生的事都是一場夢吧?
對了,還有那個黑影……
祁東斯坐在一塊石頭上,輕閉着眼睛,仔細地回顧昨晚的每一個細節,努力地分辨夢境和現實的區別,和老頭子的對話讓他確信一切都是真實發生過的,那個知道真相的老人家正是被老頭子殺死的,如果找不到老頭子的遺體,只有兩種可能,要麼沒死,要麼遺體被其他人帶走了,那個黑影……
存在兩種可能對於祁東斯來說毫無意義,必須要確定老頭子最終的去向,最終祁東斯決定擴大尋找範圍,就算沒有看到老頭子的遺體,也要找到一些離開的痕跡。
祁東斯以之前幾個最有可能的落點爲中心,分別以東南西北四個方向按照順時針的順序依次尋找過去,向外擴散五百米左右的半徑,雖然工程量比較大,但必須要去這麼做。
從東面開始尋找和搜索,祁東斯有着豐富的叢林活動經驗,他知道一個人在林間最有可能的活動路線和地形,根據自己以往的經驗,他快速地尋找着,東面的尋找花費了大概二十分鐘的樣子,但是沒有任何收穫。
繼續從南面的路線開始尋找,南面的路比較崎嶇,如果要從這個方向離開,將會非常艱難,尤其像老頭子這樣身受重傷行動不便的人,因此祁東斯並沒有將搜索重心放在這個方向,大概地搜索了一下後,果然沒有什麼線索。
剩下的兩個方向,西面和北面,北面是通往峽谷深處的地方,路況比南面的路更加崎嶇險惡,顯然也不太可能,如果真要往那個方向過去,肯定會留下很多的線索。
祁東斯將大部分希望寄託於西面的方向,他十分專注地開始往西面走去,同時也放緩了速度,以免錯過任何一個可能遺留的線索。
西面有一條通往山下的路,祁東斯沿着這條路慢慢地搜尋過去,在五十米範圍外確實出現了類似於腳印的痕跡,這讓他非常激動,看到了希望的感覺就是如此。
找到了腳印,只需要沿着腳印找下去,祁東斯加快了速度,尋找腳印的盡頭。
但是在滿懷希望地跟着追蹤下去後,在大概兩百米處的地方,那串腳印卻突然消失了,祁東斯環顧四周,沒有發現新的可以延續下去的線索,這讓他的心從高處墜落而下,彷彿升起的希望一下子摔得粉碎。
祁東斯不相信是自己的判斷出現了錯誤,他回想着自己到底是哪一步出錯了,按照自己的經驗判斷,西面是四個方向最有可能的離開方向,而且也確實出現了一連串的腳印,很確定這是人的腳印,而不是動物的腳印,但爲什麼會在這裡突然不見呢?
對於突然消失的腳印,祁東斯感到很疑惑,在腳印消失處也沒有看到人從樹叢中離開的痕跡,一個人不可能從那個地方憑空消失,那麼會去哪裡呢?
祁東斯重新梳理自己的思緒,假設老頭子昨晚從上面墜落下來沒有死,但一定會留下血跡,然而在現場沒有看到任何血跡。如果老頭子主動抹去血跡,那麼黑暗中是不可能清理掉每一個血跡的,除非是今天早上視線清晰的情況下,也就是說,老頭子很有可能是今天早上離開的。
今天早上離開,按照老頭子的身體狀況,也不可能走得很遠,眼下這串腳印如此清晰,可以斷定就是今天早上留下的,這種荒涼的深山裡,一大早不可能有山下的村民上來,那就只有一種可能,這個腳印就是老頭子留下的。
但是老頭子爲什麼會在半途中突然消失呢,這是祁東斯難以理解的地方,他不相信鬼神,更不相信東方玄學,一定有其他科學方法幫助老頭子離開了這裡。
祁東斯再一次仔細地觀察起腳印消失處周圍的情況,他相信一定可以在這裡找到老頭子離開的線索。
突然祁東斯看到左側的樹叢有一道長長的被壓下去的痕跡,在右側另一頭,是一個陡峭的山坡,在山坡上有一棵蒼老的大樹,他發現樹枝上有纏繞着一圈被金屬工具扯斷的鋼絲。
這一發現讓祁東斯失望的心再次激動起來,他迅速爬上了山坡上的那棵樹,對着樹枝上的那一圈纏繞在樹枝上的鋼絲仔細觀察起來。
從鋼絲繩的材質和牢固程度來看,這是用來綁定和運輸什麼東西的,就跟工程建設上那種運輸纜車的功能類似,斷裂處的口子非常平整,是通過金屬儀器甚至是激光切斷的。
站在這棵大樹處向下望去,正好和道路的另一側被壓倒的樹叢處呈一條直線,祁東斯觀察一番後終於重新展露出了笑容,他大概已經知道老頭子半路消失的方法了。
目光落向了另一側樹叢的盡頭,那是一個山坳處,順流而下追蹤過去似乎還來得及。
祁東斯整理了一下身上的東西,然後來到了道路的另一側,他鑽進了樹叢,沿着這些被壓倒的樹叢痕跡向前走去,正好和之前自己在大樹上觀察到的呈一條直線。
樹叢之下荊棘密佈,祁東斯沒有辦法走得太快,只能小心翼翼地繞來繞去,這次沒有穿專業的服裝,在這些密密麻麻的荊棘裡行走,一不小心就會被劃出傷痕。
又費了大約二十分鐘的時間,祁東斯終於來到了樹叢的盡頭,盡頭是一條順流而下的小溪流,流水潺潺,清涼襲臉,祁東斯洗了一把臉後就開始接着尋找老頭子離去的蹤跡。
先是觀察這周圍有沒有類似於上面樹枝上的那些鋼絲繩,沿着那條直線稍稍尋找一番便可以看到在一塊又細又長的石塊上綁着同樣斷裂的鋼絲,祁東斯立即上前察看,發現和上面大樹上纏繞的那一圈鋼絲繩是一模一樣的材質,他更加確信老頭子就是用這種方式離開的。
看來老頭子離開得比較匆忙,石塊的附近又發現了一些鋼絲繩,甚至還有一截完好無損的鋼絲繩。
祁東斯觀察了一下這附近的環境,順流而下是一個比較明智的選擇,也是更容易的逃離方向,然而他在走出幾步之後,忽然想起了一件事,以老頭子的生存習慣,深山老林似乎是一個更適合的選擇。
祁東斯將視線落在了剛纔那一段稍長的鋼絲繩上,這根鋼絲繩還有利用的價值,但是卻在這個時候放棄,說明老頭子已經用不到了,既然如此,那麼很有可能老頭子是往上離開了,或者沒有離開,也許他正在這附近的某個地方躲藏着,舔舐自己的傷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