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薄雪見安蒙毅的表情,似是真不知情,心中有些盤算,面上卻不顯,淡淡的說道:“殿下,這事你怎麼看?”
安蒙毅道:“此人心機很深,特意找伺候過本皇子的人來做這件事,而現在外面正在查,本皇子現在猜測,很有可能這件事會查到本皇子頭上,最後得由本皇子來背這個黑鍋。”
任薄雪也不答話,甚至覺得這黑鍋最好讓安蒙毅來背最好,當然真正的幕後黑手,她也絕對不會放過,否則睡覺都睡不踏實。
而此時,良妃剛從殿下的帳子裡出來,眼睛紅腫,可見這兩日有多傷心。
安蕭泉是良妃唯一的兒子,良妃又如此受皇上寵愛,太子漸漸失去皇帝的寵愛,所有人都覺得八皇子是最有可能成爲下一個太子的。
可是現在,安蕭泉生死不明的躺在帳子裡,幾乎把良妃所有希望都一舉擊散了。
回到自己的帳子裡,良妃將宋嬤嬤遞上來的茶水一巴掌掀翻了過去:“你那個該死的侄子呢?還沒找到嗎?”
宋嬤嬤惶恐的跪在地上,一張老臉寫滿了愧疚和害怕:“奴婢已經派了很多人去找了,他的住處奴婢已經去過了,都沒有找到人。奴婢這侄子一向是居所不定,所以找起來十分費勁!”
良妃將桌上擺着的一個盛了時新水果的瑪瑙碟子,順手拿起來就朝宋嬤嬤砸去,碟子不偏不倚剛好砸在宋嬤嬤的額頭上,血液,順着宋嬤嬤的額頭,流到臉頰,下頜,最終滴在地上。
良妃仍舊不解氣,想着自己兒子現在還生死不明的躺在牀上,連殺死宋嬤嬤的衝動都有了:“那你之前是怎麼聯繫到他的?”
宋嬤嬤也不敢喊疼,更不敢去擦臉上的血,只好強忍着額頭上傳來劇烈的痛感,答道:“他爹孃去世時,是奴婢給了他一口飯吃,他一直感念奴婢之恩,所以跟着他師傅學有小成之後回來給了奴婢一個煙花筒,他說若是有事就放煙花筒,他必定趕來。”
良妃急的從椅子上站了起來:“那還等什麼?你快去放啊,蛇是他的,他肯定有辦法解毒的,你還跪着幹什麼?快去啊。”
宋嬤嬤哭喪着臉:“那煙花筒只有一個啊,那天不是已經放了麼,現在已經沒有了,他只給了奴婢一個。”
良妃只覺得自己渾身的力氣似乎被突然抽了個乾淨,一下子癱軟坐在了椅子:“那你這麼說,本宮的泉兒是沒救了嗎?”
宋嬤嬤道:“娘娘別這樣說,殿下他洪福齊天……”
“你給我閉嘴。”良妃直氣得渾身發抖,大聲呵斥着宋嬤嬤:“如果不是你出的餿主意,我的泉兒會變成這樣嗎?”
宋嬤嬤閉嘴不語。
這主意還的確就是她出的,可是也是娘娘同意的啊。
那日宋嬤嬤和良妃所商議的就是這個,宋嬤嬤突然想起來自己侄子跟着高人在學習一種驅蛇術,然後就將這件事告訴了良妃,而當時的良妃,聽聞之後滿口稱讚,並表示如果真的能殺了任薄雪,一定大大有賞。
那夜的良妃心裡莫名其妙的慌亂,所以讓自己的宮女谷蘭去看看殿下在做什麼,誰知道谷蘭匆匆跑回來卻說看見殿下要送任薄雪回任薄雪的帳篷。
那一刻良妃的心差點都跳了出來,計謀是良妃和宋嬤嬤兩個人出的,她怎會不知道那蛇到底有多毒,連宋嬤嬤的侄子也都說了,被他的蛇只要咬一口,就足以讓人丟了性命。
想到這,良妃眼神凌厲的看向身邊站着的谷蘭:“還有你,明明知道殿下要送任薄雪回去,也明明知道任薄雪帳篷裡有蛇,爲什麼不去阻攔殿下?”
谷蘭心有委屈卻絲毫不敢說,只道:“當時殿下和任姑娘呆在一起的,若是奴婢冒然說了,任姑娘也必定起疑,到時候若是讓殿下和任姑娘知道娘娘加害任姑娘的話……”
‘啪。’
谷蘭的話還未說完,良妃已經一巴掌打在了谷蘭的臉上:“混賬,是泉兒的性命重要還是本宮的計劃重要?枉費你跟隨本宮這麼久,竟然連這點輕重都分不清?”
此時的良妃已經因爲安蕭泉而完全失去了理智,宋嬤嬤和谷蘭都是良妃的心腹,良妃能在龍潭虎穴般的深宮活得如此,這兩個心腹也是功不可沒,但是今日的良妃已經傷了兩個心腹的心,而她自己卻仍舊不自知。
谷蘭自是不敢再反駁什麼,因爲良妃早已經忘了,當時她對谷蘭和宋嬤嬤說過的那句:無論如何都要保證計劃的順利!
看見谷蘭這副逆來順受的樣子,良妃更是氣不打一處來,隨手拿着手邊的花瓶就扔,自然再度砸得頭破血流。
好一會兒,怒氣才稍稍平息。
良妃冷冷的瞪了一眼谷蘭:“給我跪着,殿下什麼時候醒來你就什麼時候站起來。”
谷蘭往地上一看,整個地上都是狼狽不堪,花瓶碎片更是散落了一地,但是看着氣頭上的良妃,谷蘭根本就不敢去挑一處好的地,更不敢去將那些玻璃渣玻璃塊的拿開,只好噗通一下子跪了下去。
“嗯……”谷蘭緊緊的咬着牙,膝蓋上的疼痛,谷蘭知道是碎片扎進了肉裡,但谷蘭根本就不敢動,只能繼續跪在碎片上,直疼的麻痹。
良妃冷冷的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兩個人,轉身進了屏風隔開的內間。
宋嬤嬤趕緊挪到谷蘭的跟前,將谷蘭扶了扶,輕輕的給谷蘭拔去膝蓋上插着的碎片,看着谷蘭膝蓋上不斷流着的血,臉上悲痛萬分。
谷蘭輕輕嘆息朝宋嬤嬤搖了搖頭。
而此時任薄雪的帳子裡,面對着安蒙毅,玉靈已經不似原先那樣咬死不肯說一句話了。
任薄雪盯着玉靈:“你能發誓這件事是良妃娘娘讓你乾的麼?”
玉靈點了點頭,豎了兩根手指在腦袋旁:“奴婢玉靈再此發誓,若是奴婢的話是假的,奴婢願遭天打雷劈不得好死。”
玉靈的眼神癡癡的望着安蒙毅:“殿下,奴婢不是故意的,奴婢不知道會害着任姑娘和殿下。”
任薄雪淡淡的看了一眼安蒙毅:“那我又怎麼知道會不會是你和這個玉靈一起合謀做的?”
安蒙毅被氣得一哽:“本宮發誓絕對不是本宮做的,否則……就讓本宮此生……痛失所愛,痛不欲生,這總行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