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日,到了舉辦廟會的日子。
任府的衆姑娘們皆是早起便開始收拾打扮了,準備好出去玩。
閨中姑娘大多是不允許被出門的,只有在廟會這日才能夠光明正大的出門玩,故而這一日是姑娘們的解放日。
今日的大街上必然是擁擠如潮,但是儘管如此,還是阻擋不了姑娘們的勃勃興致。
任薄雪也不例外,一身米黃色留仙裙,上邊是淺藍色彩繡百蝶穿花紋上裳,一頭烏絲挽成墮馬髻,帶着桃花簪子,遮了一塊薄紗面巾。
蓁蓁跟在任薄雪的身邊,臉上盡是愁容:“姑娘明知道她們要使壞,何必還要去呢?倒不如推了,說身子不舒服。”
任薄雪望着銅鏡中的自己,菱脣櫻紅,面若桃花,黛眉杏眼,盈盈一笑,眸中也似瀅光泠泠:“一計不成她就不會使第二計?好歹咱們已經知道了,防着些也就是了,否則再有下次還是咱們不知道的,豈不更糟糕?”
蓁蓁張了張嘴,卻也知道自家姑娘說的是,只有千年做賊的,哪有千年防賊的道理,於是也就閉上嘴巴,沒再說話。
任薄雪帶着蓁蓁和香雲往正廳來時,任夫人,任老爺,謝姨娘,周姨娘,任紓宛,任紓湘都已經在了。
竟然連長年禮佛不愛出門的老夫人都出來了,任薄雪嬌嗔的走到老夫人跟前行了一禮:“祖母好久不出來,也不見人,雪兒好想祖母呢。”
老夫人慈眉善目的看着任薄雪:“都要及笄了,還這樣撒嬌。”
任紓湘一直不得老夫人喜歡,偏偏又知道老夫人一句話頂府裡所有人的話,見任薄雪這樣得老夫人的喜歡又羨慕又嫉妒,見她這樣撒嬌弄癡更是嫉妒的很,年紀又小,不知隱藏自己脾氣,冷冷的便哼了一聲。
方纔還慈眉善目的老夫人一下子眼神凌厲的看向任紓湘,那目光比冷刀子還要冷上幾分,周姨娘嚇了好大一跳,趕忙跪了出來:“老太太,湘兒年幼不懂事……”
老夫人冷聲打斷了周姨娘的話:“也十歲了,你這做姨娘的也該好好說說,在家裡也就罷了,若是在外邊丟了將軍府的臉,可別怪我不客氣!”
周姨娘嚇得趕緊拉着任紓湘跪在老夫人跟前磕頭。
任薄雪此時就站在老夫人跟前,又被老夫人拉住了手,自然躲不開,任紓湘肯定是不願意朝着任薄雪磕頭,直直跪着一動不動。
老夫人冷哼一聲,冷笑道:“好啊,如今都已經不將我放在眼裡了。”
周姨娘差點要被任紓湘氣哭出來,用力拽着任紓湘磕頭:“求老太太原諒一次湘兒。”
任薄雪含笑握住任老夫人的手,俏皮一笑:“祖母,算了吧,我們該出門了,不然可怕是玩瘋了顧不着時間不肯回來呢。”
老夫人這才點了點頭:“趁着今日好好玩玩兒吧,可注意安全。”
任紓宛趕緊將任紓湘拉了起來,任紓湘一臉感激的看着任紓宛,對任薄雪反而更是嫉恨。
果然不出任薄雪所料,今日街上人來人往,擁擠不堪,但是任薄雪卻十分高興,拉着蓁蓁香雲東走走西走走,身爲庶女的任紓宛和任紓湘自然得跟着任薄雪,若是任薄雪走散了,她們兩個吃不了兜着走。
任薄雪不愛往那些首飾店成衣店跑,偏偏愛往藥店裡躥,任紓宛和任紓湘自然覺得無趣,兩個人遠遠跟在後邊聊着天。
藉着任薄雪在藥鋪的空檔,任紓宛拉着任紓湘往一個人少的地方過去,兩人竊竊私語。
任紓湘感受着手中的一個藥包,有些緊張的看着任紓宛:“可是這樣能行麼?”
任紓宛看了看左右無人,湊在任紓湘的耳邊道:“如果這件事順利的話,你以爲她這個嫡女的身份還坐得穩麼?到時候我成了嫡女,自然會拉扯你,哪像她看不起咱倆,等我成了嫡女,妹妹你又與我如同親姊妹的,別說嫁夫挑好的,咱們還得挑正室呢。”
任紓湘臉色微微發紅,但也並非完全不經事的,當下咬了咬脣,想了半晌,點頭:“好,那就這樣坐,我相信姐姐!”
衆人玩累了便往一個酒樓去,要了一個包間休息,上樓時,正好與一男子碰面,原來就是那謝姨娘的侄兒謝郎璫。
謝郎璫驚喜的盯着任紓宛:“表妹!”
任紓宛也含笑應道:“表哥怎麼在這。”
謝郎璫左右看了一下任紓宛身邊的人,離任紓宛身邊最近那個,胸部平平明顯還未發育,自然沒有興趣,再看旁邊那個,通身的氣質,還有那驚天之容顏,僅僅一看就捨不得眨眼,生怕一眨眼這個美人兒就不見了。
任薄雪冷冷的看了一眼謝郎璫也不顧衆人,獨自先進了包廂,任紓宛伸手在謝郎璫的面前揮了揮,謝郎璫纔回了神:“姑母說的是真的?這個美人……”
任紓宛將食指放在脣前示意人噤聲,謝郎璫忙閉了嘴,左右看沒人,才放了心。
任紓宛道:“待會你等我消息就是了。”
三人坐的包間正臨大街,支開窗戶便可見下面人潮擁擠,熱鬧非常。
因爲包間不大,丫鬟們都在門外候着,任紓宛藉着如廁的功夫退了出來,只留了任薄雪和任紓湘在裡頭。
任薄雪一心只顧着瞧外邊的景色,並沒有去看任紓湘。
任紓湘小心翼翼的從袖子裡掏出藥包,自以爲神不知鬼不覺的倒進了任薄雪的茶裡。
殊不知任薄雪從今日一起牀開始便神經兮兮,一點不敢放鬆警惕,任紓湘的動作自然是被任薄雪的餘光收在了眼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