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倒也安穩,只是愈靠近礪山,關於礪山的傳聞也聽得越多。
什麼蛇蟲鼠蟻,什麼豺狼虎豹,總之能想到的要人命的野獸,似乎礪山都有。
任薄雪卻似乎全然不受影響,滿心裡都是多耽擱一天,安蕭泉的危險便增加一分。
是以原本五天的路程,生生被擠壓到了三天。
安蕭泉心疼任薄雪,可每次想要開口的時候便會被那一汪水潤的眸色所怔住。
那眼眸中,是他早已了熟於心的深情不悔。
罷了,既然她憂心,那順着她又何妨,總歸自己多護着一些罷了。
很快一行人便到了驪山腳下,原本的馬車和馬匹自然是要捨棄的,任薄雪在衆人擔憂的目光中一言不發地擡起裙襬,直直往前走去,那背影,堅定至極。
就連安蕭泉都看得有瞬間失神。
再回神,自然是右手一揮,衆人跟上。
如果說前面是一路平坦的話,那麼入礪山的第一天,任薄雪便見識到了傳言中,只進不出爲礪山的厲害之處。
不過是順着山林走了半晌,入眼的雨霧瀰漫和高聳的參天大樹便讓他們的前行受到了影響,深林處溼氣重,道路泥濘不堪,對安蕭泉他們這些練武之人還好說,但是對於任薄雪來說卻是十分艱辛的,
任薄雪自然是步步小心,腳步踩上鬆軟的泥土,總感覺有什麼東西要從泥土裡鑽出來。
感覺到身邊的小人兒速度慢了不少,安蕭泉關心的目光投了過來,扶着任薄雪:“累了?”
任薄雪搖了搖頭,否認道:“不累。只是這路走着有些麻煩,我總有些不安的預感。”
確實。這連綿的礪山裡不知道藏着多少蛇蟲鼠蟻,尤其是現在的這個環境最適合毒物生活。
想到這,安蕭泉把頭轉向身後,對身後的護衛和丫鬟吩咐道:“都打起精神注意周圍,這環境容易滋生毒物,不可分心。”
“是!”身後的護衛和丫鬟應道。
有了安蕭泉扶着,任薄雪走起來才快了些:“快晌午了吧?”
陽光驀然間從樹葉縫隙裡插入,也沒幾秒又被雨霧所遮掩,但從投射進來的日光來看,確實已經是中午了。
“嗯,”安蕭泉應了聲,扶着任薄雪往上走,“餓了?再往上走走,就能找個地方歇歇腳,這個地方呆久了怕是會被毒物盯上。”
“好。”
只有有了人的踩踏,纔會有道路,而這礪山深處荒無人煙,又怎麼可能會有路?他們只能自行尋找方向然後一邊前行一邊清理道路上的障礙物。
他們倒也是幸運,一路上這麼清理過來,居然還抓到了幾隻野兔,走了莫約一個時辰,總算遇到一塊能歇腳的地,是一處山間的泉眼,泉水整汩汩地從泉眼處冒出來,形成了一個小池子,池子邊上還有很多奇形怪狀的山石。
“就在這歇一會。”安蕭泉下令,扶着任薄雪在一塊光滑的石板上坐下。
大夥走了那麼久,早就餓了。等的就是安蕭泉下令,聽到這聲命令,他們就如同被放回天空的鳥兒一樣歡騰,趕緊開始忙活起午飯。
任薄雪緊繃了那麼久的心也因爲周圍人而放鬆了許多,饒有興致地看着他們忙活着烤兔子。
“渴了嗎?”安蕭泉把水囊遞給任薄雪,“喝一點。”
任薄雪接過,喝下一口,目光有些悵然:“不知道還要多久才能找到。”
安蕭泉看着身邊人:“消息沒錯,總會找到的。”
“嗯,希望不會是無用……”
“小心!”
任薄雪的話還未說完就被安蕭泉給打斷了。
她猛地被安蕭泉按在了懷裡,只感覺眼角寒光一閃,髮梢微晃,入耳便是清脆的“叮——”一聲。
她被這突然地變動嚇了一跳,從安蕭泉懷中直起身子望去,只見一條莫約七寸長通體呈綠色,還吐着蛇信子的蛇被安蕭泉的匕首插在了樹幹上,蛇身被截成了兩段,從樹幹上滑落,落在了滿地的樹葉上,還在緩緩地蠕動着,彷彿再說自己的不甘心,蛇血流到樹葉上,原本還翠綠的落葉竟然在眨眼之間變化爲了落葉灰。
好厲害的毒!
剛纔若是咬傷了她,那這會豈不是……
想到這,任薄雪心有餘悸:“還好……”
還好,安蕭泉在她的身邊。
“有我在,不會有事的。”安蕭泉輕輕地拍打着任薄雪的背,安慰着。
因爲有他在,她才能放寬心啊!
兩人對視,眸裡皆是對對方的愛意。
“殿下!”侍衛拿着烤好的兔肉送了過來,“兔肉烤好了,還有些正在烤,待會給您送過來。”
安蕭泉接過,鮮香的烤兔味縈繞在他和任薄雪之間,他擺擺手:“剩下的兔肉你們分下去吧,不吃飽怎麼開路。”
侍衛臉上一喜:“是!”
侍衛退下。
這一小塊地方又剩下他們兩個。
安蕭泉不知從哪抽出一條絲帕,單手將絲帕折了又折,然後用絲帕包着兔子腿的骨頭那一節,將整個兔子腿扯了下來遞給了任薄雪:“快吃吧。”
任薄雪享受着安蕭泉的照顧,拿過兔子腿就開始吃,她是真的餓壞了,她和安蕭泉那些習武之人不同,對飢餓更敏感,撒着香料的兔子肉讓她食慾大開,來不及吹涼就一口咬了下去。
燙!
兔子肉剛烤好,還很燙,險些要把她的眼淚都給燙出來了。
她皺着眉頭,緩了緩,纔將嘴裡的肉嚥了下去。
“燙?”安蕭泉問。
“嗯,有些燙,”任薄雪如實回答,又咬下一口,“不過很好吃,殿下你也吃啊!”
安蕭泉點頭:“嗯。”
他雖是應下了,卻沒有要吃的意思。
任薄雪吃完一個兔子腿,安蕭泉又遞了一隻過來,不過卻與上一隻不同,這一隻,安蕭泉還特地將它弄得沒那麼燙了。
安蕭泉很細心,任薄雪也注意到了,他雖然在伺候着自己吃東西,自己卻沒吃:“你怎麼不吃?”
“你先吃。”安蕭泉回答。
“你也吃嘛,真的挺好吃的,”任薄雪話裡滿是關心之意,“餓了就不好了。”
“好。”
他的小人兒總是關心着他的。
安蕭泉微微一笑,開始進食。
任薄雪看着,忍不住在心裡感嘆:連吃東西都這麼優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