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乞丐的變臉是安蕭泉意料之中的,卻不是任薄雪所料想的範圍。
好好的一個人,怎麼說變臉就變臉?
任薄雪側頭望向安蕭泉,見到的就是安蕭泉一臉的瞭然……這件事情,似乎是安蕭泉存心的?
疑惑在心裡滋生,漸漸地生根發芽。
老乞丐下了逐客令,她任薄雪也不是那種偏偏要粘着對方的人,索性退一步:“打擾了。”
語落,任薄雪挽着安蕭泉的手臂轉身就走。
聽到身後兩個人離開的腳步聲,老乞丐倒是呼出了長長一口氣。
有一些事情,他知道,但是他不能說,畢竟這些事情太過隱晦,不管這兩個身着不凡的人爲何而來,他只知道,這些事情他只能爛在自己的心裡。
宴道不是他的親生兒子,卻和親生兒子一般,他必須護着……
……
出了破廟的廟門就看到飛影靠在旁邊的牆上,周圍空無一人。
任薄雪仰頭看着高出她一個頭的安蕭泉,輕聲地將自己心裡的疑惑問出來:“爲什麼你要激怒那個乞丐?”
陽光很好,懶洋洋地灑在他們身上,一點點溫暖着他們。
安蕭泉微微低頭,凝視任薄雪好奇的面孔,慵懶地笑了:“不這樣,怎麼知道他是不是還有事情瞞着我們?”
“誒?”任薄雪眼睛微眯。
“剛纔老乞丐說的話,你覺得有幾分可信度?”安蕭泉牽着她,走到馬匹前,託着她翻身上馬。
“我覺得應該都能信吧……但是他後來的反應有點奇怪,和開始的時候完全是兩個態度。”任薄雪在安蕭泉的懷中坐穩。
安蕭泉倒也不急,騎着馬匹慢悠悠地往鎮上走。
飛影見狀,也上了馬,遠遠地跟在安蕭泉和任薄雪後面保護他們。
“因爲他有些事情還瞞着我們。那些事情,他不能說,”安蕭泉一手攬着任薄雪纖細的腰肢,將下巴枕在任薄雪頭上,“他怕說了會給宴道帶來麻煩。他到底還是宮外的人,沒見過什麼大世面,終身在這小鎮裡,不太會隱藏自己的情緒。我們走的時候,他還嘆氣了不是嗎,如果只是懷念和想念,他嘆氣做什麼?”
“誒?這麼說,哪些事情纔是關鍵?”任薄雪不禁皺起眉頭,“到底是什麼事才能影響了老乞丐?本來他都信任我們了,不是嗎……家仇已報,還有什麼會影響到他?”
安蕭泉一聲輕笑,彷彿已經知道任薄雪會懊惱,於是伸出手輕輕地平了她的眉頭:“我前些天怎麼同你說的了?最近這幾天你皺眉的次數越來越多了,這麼喜歡皺眉,不怕你年紀輕輕就滿臉皺紋?”
“這還不是因爲你!”任薄雪炸毛,“我每天不就爲你擔心?你還好意思笑!”
安蕭泉笑了:“這倒是。”
懷裡的人,是爲了他啊……
任薄雪炸毛不過幾秒時間,又陷入思考當中。
家仇已報,而報了仇之後的宴道並沒有隱居,而是在破廟又呆了好一陣子,這是爲什麼?
他隱居的原因絕對不僅僅是因爲老乞丐驅趕他。
老乞丐隱瞞的事情究竟是什麼?
他們是不是遺漏了什麼沒有注意到?
與醫仙相處的一幕幕在任薄雪的腦海中浮現,卻沒辦法被拼湊在一起,任薄雪覺得自己有些頭疼。
“殿下,你覺得老乞丐瞞了我們什麼?”任薄雪思索無果,索性把問題扔給安蕭泉。
她身邊還有個智囊呢!
安蕭泉駕着馬匹上了入鎮的官道,把這個問題扔了回去:“老乞丐是希望宴道能好好過日子的,所以隱瞞的這件事如果泄露的話一定會影響到宴道的生活,他一個隱居的醫藥高手,在江湖上剩下的不過是名望,我這麼說,你有想到什麼嗎?”
任薄雪雖然腦子有點亂,反應卻很敏捷地抓住了安蕭泉話語裡的關鍵字——剩下的不過是……名望?
名望嗎?
她的眼睛眯起:“殿下,你的意思是……”
“你不是猜到了嗎?”安蕭泉話裡帶着熟悉的笑意。
“所以老乞丐瞞着我們的事情,如果告訴我們,可能會影響到宴道的名望?”任薄雪嘴角抽了抽。
宴道這人……還能有什麼名望?世人皆傳他毒醫雙絕,但是事實上真的被他救治的人能有幾個?越傳越玄乎的名聲,要怎樣的輿論纔會影響到他?
“這只是其中一個可能。”
任薄雪聽到安蕭泉這句話,當即靈巧的避開了他的下巴,側過身子看着安蕭泉:“還有其他可能?你快說說。”
不是吧?
除了這個,還能有什麼?宴道沒有家人,他的家人早就被屠盡了,只剩下收養他的老乞丐;沒有朋友,連乞丐們和官差們都不敢靠近他;沒有愛人……愛人?
思索至此,任薄雪似乎又找到一個突破口。
二十歲,對於男子來說應該已經過了情竇初開的年紀,對於宴道會不會也是?只不過宴道除了在礪山裡,剩下的時間不過就是同老乞丐在破廟裡,老乞丐並不知道他在礪山裡的遭遇,他們相處的時間都是在破廟裡,而破廟裡住的乞丐清一色都是男的,怎麼可能發生什麼戀情?難道宴道是個斷袖,好男色?
任薄雪不由得打了個寒顫。她怎麼越想越不靠譜了?但是如果是這樣的話,老乞丐就是知曉的,這事情傳出去……對宴道的名聲肯定有影響啊!
但是就目前來看,似乎找不到別的理由了?
不會真的是因爲這個吧?
一時間,這個想法在任薄雪的腦海裡盤旋,久久揮之不去。
安蕭泉感覺到懷中人的僵硬和愣神,低頭湊在她的耳邊吹了一口氣:“怎麼了?”
任薄雪回過神:“你剛纔說還有其他可能?你還沒和我說還能有什麼可能呢!快和我說說!”
安蕭泉再不和她說說還有什麼可能的話,可能她這一天都會在想——
“宴道是個斷袖”!
“他是斷袖”!
“斷袖”!
她快被“斷袖”兩個字洗腦了!
安蕭泉的薄脣輕啓,就當任薄雪以爲他要說出口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