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能看出是墓蟲便不錯了好吧?
見過墓蟲的除了盜墓者,還能有哪幾個醫師?
能有方向就不錯了。
宴道的眼珠子轉了轉,雖然對安蕭泉還是不滿,卻是沒那麼兇了。
其實安蕭泉說得也沒錯。
醫者救人命,本就是不能容一點差錯的。
任何的差錯都可能致命。
“唯一不能確定的,便是你掌心的線,”醫者是不能隱瞞病人的,不管出於什麼原因,都不能瞞着病人關於病人的病情,“若是體內有化骨蟲,那麼你掌心露出來的線應該是鮮紅色,而不是漆黑的,所以還需要進一步去檢查。”
“但是脈相上看,確實是化骨蟲,”面對醫術上的挑戰,宴道露出幾分認真的神色,“你們還要在這呆多久?”
安蕭泉聞言,和任薄雪對視。
任薄雪知道,安蕭泉自然是想越快越好,但是她自己卻不這麼想。
在她看來,多大的事情,都比不上一個安蕭泉。
所以在安蕭泉開口前,任薄雪搶先回答:“我們接下來沒有安排,你可以放心給他醫治。”
宴道是什麼人?耳聰目明,自然不會錯過安蕭泉的表情,他收斂自己的神色:“雖然已經有了眉目,但我一會還是要研究一下。”
畢竟病人爲大,他還是很有醫者素養的。
“你這幾天,暫且在客棧住下?”盛菱溫柔如水的眸子看着宴道。
宴道看看盛菱那時隔多年卻薄雪無差別的臉龐,緩緩點頭:“來回奔波有些麻煩。”
盛菱看他,語氣薄雪溫和如當年:“那我下樓去給你開間客房。”
說着,盛菱起身,便離開往樓下走,去給宴道開房。
一舉一動,都和當年一般無二。
看得出來,柳同豐還是愛護着盛菱的。
想到這,宴道突然覺得有些嘲諷,他看看榻上的安蕭泉:“現在只能試試看。我先試着用藥物吊着你體內的墓蟲,看看會不會是真的化骨蟲,你們看,如何?”
任薄雪想想,問道:“有生命危險嗎?”
宴道一聲冷哼:“他發病的樣子你見過吧?這天底下若是還有人能救他,你們何必還來找我?再說了,這毒解不了的話,他也是要死的,不試怎麼知道?”
任薄雪還想說什麼,但是聽了宴道的話,瞬間覺得自己說的話有些多餘。
確實,安蕭泉的毒,擱在那裡也是沒辦法的。
但是,要試藥……
安蕭泉見任薄雪皺着臉蛋,捏了捏她那柔若無骨的小手,無比冷靜地說:“我試藥。”
宴道挑眉:“那我去找她,回了我房間給你們配好藥我便過來。”
說着,宴道把自己的絲線收回小藥包裡,小心翼翼地放進自己的藥箱之中。
這醫藥箱可是他的第二生命,所以他格外的認真。
任薄雪回想起一個多月前他們在礪山裡和宴道相處的時候,那時候可沒有現在這樣的態度。
那會的宴道對他們可是愛理不理。
現在想想,大概是被安蕭泉所中的毒起了興趣?
想來也是,被阿諛奉承了那麼久,總算是遇到棘手的……術業有專攻,但是學無止境,有的人站在頂峰久了,總想要找點新的能挑戰的東西。
想來,說的就是他吧?
“既是如此,恕不遠送……”
安蕭泉的話還沒說完便被在一旁沉默了許久的任薄雪捂住了嘴。
任薄雪轉過臉賠笑道:“如此甚好,拜謝宴先生了。”
“嚴重了,告辭。”任薄雪笑眯眯地,讓宴道是在生不出不好的語氣,加上宴道現在的注意力更多的都在安蕭泉的毒身上,也沒了那小孩子氣的舉動。
宴道說完,抱拳離開,正如他來時一般,離開也是不帶走一片雲彩的。
宴道離開後,任薄雪便重新坐回到安蕭泉的身邊。
“殿下,畢竟是我們要求有人好不?別擺着一張臭臉啊。”
任薄雪單手放在桌上支着頭,直勾勾的盯着安蕭泉的臉。
看着那毫無血色的臉,一種叫做心疼的種子在任薄雪心裡迅速紮了根。
不知不覺間,任薄雪將另一隻手撫上了安蕭泉的臉:“你老說我瘦了,你又何曾不是瘦得可憐?”
安蕭泉順手將任薄雪的手握住,放在手裡輕輕的摩挲着。
趁着任薄雪愣神的片刻,手稍一用力,便將任薄雪扯到了懷中。
將頭埋在任薄雪的三千青絲中,只一聲:“放心吧,我沒事。”
那溫軟的觸覺,冷不防的闖進任薄雪的心窩。
一時間,千言萬語全都消失不見,任薄雪閉上眼睛,雙手環上安蕭泉精瘦的腰。
任薄雪忍不住想:就這樣也很好,可以互相依偎,攜手到老……
希望宴道,真的能治好安蕭泉。
過了一個時辰宴道過來敲開了他們房間的門。
溫香軟玉在懷,安蕭泉顯然不想讓任薄雪去開門,但是任薄雪就不同了,治好了安蕭泉,兒女情長的時間多得是,何必貪戀這一時?
任薄雪起身,去將房門打開。
宴道手裡拿着好幾味長得眼生的草藥,見任薄雪開門,他直接走進房間內,把草藥放在桌子上:“還缺幾味藥,我出來得匆忙,未曾帶出來,不知這安平鎮的藥房有沒有賣,若是有賣也要看看炮製的手法是否合格能否讓藥效發揮到最大的用處。”
任薄雪看看桌上的藥,有些甚至還帶着露水。
明顯還是新鮮的草藥。
“這是我今早在山上採的,採回來還沒來得及分類曬乾,卻沒想到這會能用得上,”宴道一頓,“這新鮮的草藥對他而言是最好的,將其打磨成漿,煎服,但是還缺了幾味藥……”
任薄雪聽到只是缺了藥材,兩眼放光:“您說!我去找筆墨記下,這就去買回來!”
宴道搖搖頭,從草藥下方取出一張醫箋:“缺的草藥我已經列出來了,都在這上面,最好儘快去弄回來,他病發過一次,不怕一萬就怕萬一,現在究竟是怎樣的墓蟲還不能非常確定,不能拿人命開玩笑。”
任薄雪聽了,心上一暖:“是!我這就去準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