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0章心如磐石

皇上,薄雪此舉別無所求,皆是薄雪心中情懷所引所爲。

尤記得當日被你那滿是大志卻未雨綢繆之態深深打動卻又倍感可惜之刻。

你是薄雪的君,是薄雪一生之寄託,薄雪註定是要一生一世爲你所謀而謀,爲你所想而想。

你且放寬心,縱使前途曲折離奇,薄雪也定是一言不說如數完成。

只待最後那日你光芒萬丈名垂青史之際,薄雪身着鳳冠霞帔 站於你身旁,享你之樂爲樂,享天下之樂爲樂!

任薄雪如注的目光緩緩流動的都是堅定,她帶着動容的目光望向安蕭泉所在方向,而她的君安蕭泉又如何能不知!

只見安蕭泉深深的回望那一眼之後,像是突然打通了揣摩的任督二脈。

他回想起穆蓉恩在接到樂譜之時的異常,和琴而唱時的深情,那是一種寄語。

就像是第一次自己見到穆表妹她絕妙琴聲之時心胸涌現出的激情,那也是一種寄語,是自己與未來不可預見的壯志寄語。

而適才穆表妹的歌聲來的更是悽婉,琴聲來的更爲勾人心魄,比起那日多的不只是柔情還多了美好的祝願,這一切難以捕捉的情意難道皆是那一紙樂譜所誘?

安蕭泉不由得想要好好看看那紙樂譜,還要那首意味不明的詩——娉娉嫋嫋十三餘,豆蔻梢頭二月初。春風十里揚州路,捲上珠簾總不如……

安蕭泉不禁解着詩意,想着那曼妙之景象:只見一女子正值姿態美好舉止輕盈之年,正值豆蔻十三四歲年華,見她活象二月初含苞待放一朵豆蔻花盈盈似笑,而自己看遍城中數十里長街的青春佳麗,看遍捲起珠簾賣俏粉黛之人卻也沒有能比得上她之人。

大悟後只覺此詩大有“除卻巫山不是雲”之概,語言精萃麻利又揮灑自如,情感真摯明朗也蕩然肺腑,若非真情流露是不會輕易慨之,由此足見那人的情意深重。

“將那紙樂譜呈上來。”安蕭泉要一探究竟。

高公公見狀馬上呈遞於他。

只見頗有些厚重之感的樂譜之上除了音符外並無他物,安蕭泉卻不信,穆蓉恩那樣似鐵般堅定的眼神自己是不會看錯的。

他細細看來,只見立於正面右邊譜子處赫然一行小字,那字體與周邊音符皆不同筆觸,字跡卻依舊寫的遒勁有力間又透着溫文儒雅之氣息,絲毫不比周邊音符絲毫,可見落筆之人之用心,安蕭泉不禁暗贊此人寫的一手好字。

而字拼湊起來正是那首溫情脈脈的詩,正是穆蓉恩失聲吟唱的歌聲。

想必初遇那人之時穆表妹正值豆蔻年華,而她集才華與美貌並存之態正是詩上所喻指的“除卻巫山不是雲”之意。

安蕭泉已然知曉穆蓉恩的心思,也知衆人在等着自己發落,到底是嚴處分還是任由之……

但到底衆人還是沒有等到皇上的發落,只因皇上是一位孝子明君,不會將母后的顏面置於不顧之地,也不會將穆表妹的一往情深似爲大過。

只是她借琴靠近自己,又借琴表白他人,如此無禮之舉着實是傷了朕。

安蕭泉只道現在不發落卻並不代表就無罪,他只待一個良機將此話說與母后聽,而現在之所以不說不點破,只是不想薄了母后的情面罷了。

於是這場風波暗涌的慶祝就在安蕭泉不動聲色間結束了,衆人皆打道回府。

任薄雪也自若的順着人潮出了殿,卻靜靜在殿前候着。

她在等皇上,她知道皇上剛纔一言不發之用意,但她不便插手,況且太后也不會容許看見自己與此事有任何干系,不然此事就不會在皇上的不語只見草草了事,而是在太后的暴怒之下徹底清查,到那時候難免自己不被查出。

那時,太后和衆人都會聚焦於自己是如何獲得樂譜,是如何知曉穆蓉恩往事舊情,是如何機緣巧合讓了皇上贈了此禮,又是如何能讓自己立於不現身之地卻洞察一切的……

於是這一切就都會被權勢覆天的太后查出,而自己的結局無論怎麼樣,雖總會好過穆蓉恩,但到底不完美。

不完美之因在於不爲自己所設想那般讓皇上心安理得,完完全全不受偏袒不受庇護就能結了案。

於是在種種原因的牽制下,任薄雪不得不出了萬壽宮,出了太后的犀利之眼。

但她知道皇上將和太后有一次爭議或是妥協。

爭議是如何看待穆蓉恩,以太后的性子定會矢口否認穆蓉恩只是無心之過,必是有人加害,卻爲了保住穆蓉恩之名節不便公然明察,只得暗自調察。

而皇上只會淡然態度,表明他的見地與態度之後明示太后無論任憑她如何調查他已是不爲所動,還會明言已經認定之事不會輕易改變,暗示太后可息事寧人,他也不會再心生端疑。

妥協是太后自知理虧妥協或是皇上孝道滿心妥協,這就像是皇上與太后之間的溝通,與穆蓉恩並無太大關係。

那時不論結局如何,穆蓉恩今日之過只會成爲一大污點,永不抹滅,而自己與皇上也能爲太后精心的下一次佈局有了些許喘息之日。

興許那日子不會太短,如若真能換來這樣子的意外結局,倒也不失自己費了一番苦心。

任薄雪爲即將到來的自由時光而深覺欣慰與嚮往。

她心如磐石,自成一體不可輕移,只道是兵來將擋水來土掩……

萬壽宮內。

安蕭泉與太后已經沉默了好一會,他們的談話陷入了僵局。

太后躊躇於讓步與否之間,安蕭泉漠然於對穆表妹今日之事的態度。

如任薄雪所料,太后正是打算暗中調查此事,但她並不打算妥協。

太后察覺此事看起來雖是穆蓉恩之錯,但若是自己妥協便如同失了蓉恩,失了她便是短時間失了後位。

再者蓉恩是自己看好已久也事事順從於自己的棋子,若事態真發展到要失去她才能結束,那到時候培育新的爲了後位而聽命於自己的棋子又得將是數月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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