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曉帆和陸鳴從樓上下來,經過二樓的時候,徐曉帆讓陸鳴等在門口,自己推開一扇門走了進去。
陸鳴朝着裡面瞥了一眼,只見這間房子是一個小型會議室,沙發上坐着周玉露和一個女人,兩人正在聊着什麼,當徐曉帆推開門的時候,那個女人轉過身來朝着門口看了一眼。
陸鳴首先看見的是一個漂亮的少婦,可馬上就覺得這個少婦看上去很眼熟,腦子裡不禁浮現出在戴光斌辦公室那個富婆的身影,頓時吃了一驚。
媽的,這世界真的不大,怎麼會是她呢,忽然想起徐曉帆剛纔讓周玉露下來接待建行的什麼楊行長,難道這個女人竟然是建行的行長?
楊曉藝。應該不會錯,否則哪有這麼巧的事情。建行行長?應該是財神的接班人呢?媽的,這賊婆娘也不知道和自己有什麼仇,居然在戴光兵面前揭露自己的身份,所有的倒黴事都是她惹出來的。
“這下倒好了,我反而成了你的專職司機了。”在前往陸家鎮的途中,周玉露抱怨道。
陸鳴和周玉露在一起就沒有這麼緊張了,坐在她的身邊,一邊嗅着那特有的香氣,一顆心就優點飄飄然。
一想到自己現在是個線人,就更加拉近了彼此的距離,要不是還是緩刑犯的身份,他差不多把自己當成警察了。
陸鳴當着周玉露的面掏出一包中華煙,抽出一支點上,然後笑道:“沒這麼誇張吧,我這才第二次坐你開的車,第一次車上還有你們的隊長,只能算半個專職……”
周玉露伸手扇着飄到面前的煙霧,伸手降下了車窗玻璃,嗔道:“你現在在我面前越來越放肆了,哼,我看你在徐隊長面前怎麼就像老鼠見了貓一樣……”
陸鳴嬉皮笑臉地說道:“因爲你給人一種親近感啊……”
周玉露瞥了陸鳴一眼,扭過頭去沒吭聲。
陸鳴忽然問道:“周警官,剛纔那個小媳婦是建行的行長?”
周玉露點點頭,說道:“你問這個幹什麼?關你什麼事?”
陸鳴問道:“她是不是叫楊曉藝?”
周玉露驚訝地盯着他問道:“你怎麼知道?你認識她?”
陸鳴猶豫了一下說道:“她和肖長樂去過監管醫院,見過一面……”
周玉露嗔道:“你們這些人關在那裡面還不老實啊,連人家的名字都知道……”
陸鳴笑道:“關太久了,看見一個漂亮女人自然覺得新鮮……你不知道,別看有些犯人整天被關在號子裡,可監管醫院那些漂亮女護士家裡的情況都知道,甚至還知道他們在外面有沒有相好呢。”
周玉露哼了一聲道:“還不是裡面管教的嘴長,怪不得監管醫院出了這麼大的事情,簡直亂套了。”
陸鳴說道:“每個去哪裡看病的犯人背後幾乎都有一名管教,只有我一個人沒有一點‘背景’,要不是給財神獻血,現在肯定在監獄裡服刑呢……”
“這麼說,你心裡面還是挺感激財神的?”周玉露問道。
陸鳴忽然意識到自己有點交淺言深了,急忙說道:“說不上感激,算是緣分吧,他的血管裡可是流着我的800CC血呢……”
周玉露哼了一聲道:“
這麼說,就算你們有血緣關係了?既然這樣,他怎麼沒有給你留點遺產,他手指頭縫裡漏出一點,你這輩子就不愁吃喝了……”
陸鳴故作不在意道:“如果他不是在號子裡的話,說不定還真會給我一筆錢呢,可惜,他就是有錢也沒辦法給我,聽說他出事之後,家裡人都躲着他,生怕引火燒身呢。”
“這是他親口告訴你的嗎?”周玉露問道。
陸鳴說道:“那倒不是,財神從來沒有對我說過家裡面的事情,外界傳言很多啊,我的辯護律師就知道不少……”
沉默了一會兒,周玉露說道:“你應該知道陸建民也是陸家鎮人吧?”
陸鳴搖搖頭說道:“我只聽說他有個叔伯兄弟在陸家鎮……”
周玉露說道:“你是說陸老四……其實陸建民家有好幾個叔伯兄弟,只不過有錢以後都搬到城裡住了,只有陸老四還守着祖上的家業……”
說着,嘆口氣道:“咱們陸家鎮出人才啊……”
陸鳴笑道:“是啊,我聽說陸家鎮凡是姓陸的人都是陸遜的後代呢……”
說着,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驚訝道:“你說‘咱們’,難道你也是陸家鎮人?”
周玉露猶豫了一下,說道:“我母親是陸家鎮人,我倒是沒有在那裡住過多少年……”
陸鳴驚訝道:“怪不得我們有緣呢,一見面就倍感親切,原來是老鄉啊……那你怎麼不姓陸呢?”
周玉露嗔道:“你少套近乎,誰跟你有緣了?哼,陸家鎮的人就一定要姓陸嗎?難道你不知道陸姓、周姓、蔣姓是陸家鎮的三大姓氏。”
陸鳴愣了一下,嘴裡說道:“怎麼不知道,你不說我都忘記了,我也出來很多年了……”
心裡卻忽發奇想,蔣竹君母親姓蔣,該不會也是陸家鎮人吧,要不然,怎麼會和財神扯上關係。
周玉露問道:“你母親去世以後,你家裡在陸家鎮還有什麼人嗎?”
陸鳴搖搖頭說道:“我家不在鎮上,在毛竹園,離鎮子還有二十多里路呢……家裡也沒什麼人,就母親家裡還有幾個親戚,不在一個村子裡……”
周玉露笑道:“毛竹園我知道,你們那裡山多,都種楊梅……”
陸鳴覺得和周玉露越聊越投機,忍不住又掏出一支菸點上,高興地說道:“是呀,我家後面的山上種的全都是楊梅,每年六月底我總是要請假回來幫我媽摘楊梅,要不然一下雨全都掉在地上了,我家每年賣楊梅差不多有四五千的收入呢……”
說着,嘆了口氣繼續道:“可惜我們那裡的路不行,到現在都不通汽車,到了村子還要走一兩里路呢……”
“你父親究竟是怎麼回事?和你母親離婚了嗎?”周玉露問道。
陸鳴好像不太願意談這件事,含糊道:“從小就沒有怎麼見過,已經沒印象了……”
“那……你母親一直沒有嫁人?”周玉露驚訝道。
提起母親,陸鳴忍不住又是一陣傷心,低聲道:“沒有……”
周玉露長長嘆了口氣。
到達陸家鎮毛竹園村的時候,天色已經晚了,陸鳴在村子裡下了車,說道:“汽車只能到這裡了,明天我一大早去
城裡再聯繫吧。”
沒想到周玉露關掉了發動機,也從車裡面鑽了出來,說道:“我看,你明天也不用去城裡了,你說的那些東西我幫你買全和骨灰一起送過來……”
陸鳴驚訝道:“我怎麼也送我媽一程,怎麼能不去殯儀館呢?”
周玉露說道:“最近殯儀館業務繁忙,要排隊,所以,局裡面已經聯繫好了,遺體可能這陣已經火化了……”
陸鳴一聽,呆呆愣了一會兒,隨即氣憤道:“這是怎麼回事?爲什麼這麼急,起碼也要通知我一聲啊……這幫狗孃養的,難道還怕老子變卦?”
周玉露見陸鳴又要發作,趕忙勸慰道:“你也別太鑽牛角尖了,畢竟和案子有牽扯,好歹也讓你們母子見了一面,有些人連面都見不上就燒了……明天你給她多燒點紙錢也是一樣的,以後每年你都可以祭祀啊……”
陸鳴欲哭無淚,他很清楚公安局爲什麼這麼迫不及待地火化母親的遺體,說白了就是不想讓他跟着去殯儀館,生怕引起社會的關注。
看來他們心裡確實有鬼,悔不該不聽蔣竹君的話,竟然叄拾萬塊錢就把協議籤掉了,現在看來,即便拿不到一百萬,五十萬應該一點問題都沒有,自己真是太老實了。
媽的,就這樣竟然還想讓老子給他們當線人呢,當個鳥。
就這麼一會兒功夫,汽車旁邊已經圍着幾個小屁孩了,接着就走過來幾個村民,一個女人大聲道:“哎呀,這不是翠蓮家的小鳴嗎?回來了……”
說着,看看一邊的周玉露和轎車,臉上一副驚訝的神情嚷道:“哎呀,連媳婦都帶回來了……”
陸鳴臉上一熱,偷偷瞥了周玉露一眼,只見她扭過頭去裝作沒聽見。
正好一個四十多歲的男人走了過來,笑道:“小鳴回來了,哎呀,在外面發財了吧,連小車都買上了……”說完,有意無意地拿眼睛瞟着周玉露。
這個男人名叫水根,和陸鳴母親是隔代表兄妹,雖然來往不多,可在村子裡也算是唯一的親戚,平日裡關係也不錯。
陸鳴趕緊說道:“水根舅,我媽去世了……”說完,眼淚差點掉下來。
水根吃驚道:“什麼?翠蓮姐去世了?怎麼會?前些日子還來我家串門呢……”
一邊的楊大媽也吃驚道:“哎呀,我說好些天沒見她回來了,還以爲又加班住宿舍了呢……”
說着話,又過來幾個村民,聽說李翠蓮突然去世了,都感慨不已,議論紛紛,陸鳴對水根說道:“水根舅,明天骨灰就送過來了……還要麻煩你找幾個人幫我張羅張羅……”
水根說道:“那你先回去,我去找幾個老人來,晚上商量一下……哎呀,怎麼這麼突然,得了什麼疾病嗎?”
這時,周玉露過來說道:“既然都是陸鳴的鄉里鄉親,大家就幫幫忙吧……”
說完,對陸鳴說道:“走吧,我陪你去看看……”
陸鳴驚訝道:“你要去我家?”
周玉露說道:“反正快下班了,我也不回去了,既然領導安排我幫你料理母親的後事,乾脆就就替你張羅一下吧……”
陸鳴頓時感激涕零,二話不說帶着周玉露往家走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