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玉露好像也很緊張,就像擔心被人聽見似的小聲道:“那個……戴帽子的……”
陸鳴仔細一看,只見那個戴帽子的是一個小老頭,身上穿着一件灰白的舊夾克,雙手抱在胸前,微微佝僂着腰,不知道的人還以爲是個落魄老頭呢,怎麼也看不出是威震一方的霸主啊。
“他跟前那幾個都是他的手下……這件事說不定真的跟他有關係。”周玉露說道。
陸鳴把陸老悶身邊的幾個男人仔細看了一遍,心想,如果陸老悶是害死母親的幕後黑手,說不定兇手就在這幾個人當中。
這樣一想,眼珠子就有點紅了,衝周玉露問道:“你是不是已經把我和公安局達成協議的事情告訴他了?”
周玉露嗔道:“胡說什麼?你以爲他只認識我一個警察?這點小事還能瞞得住他?”
陸鳴和周玉露說話的時候,眼睛一直沒有離開過陸老悶,只見他站在那裡看了一會兒熱鬧,然後和一個男人交頭接耳了幾句,那個男人馬上帶着三四個人擠進了人羣不見了。
陸鳴伸手打開車門說道:“你先回去吧,我在鎮子上轉轉……”
周玉露說道:“這裡有什麼好轉的?你可別沒事找事,徐隊還找你有事呢……”
陸鳴說道:“我就是隨便轉轉,下午回去再跟她聯繫……”
周玉露問道:“那你今晚去村子裡住?”
陸鳴想老一下說道:“徐隊說給我在城裡租一套房子,我還沒有想好,到時候再說吧。”
周玉露驚訝道:“她替你租房子?那你豈不是整天都要在她的眼皮子底下?”
陸鳴嚇唬道:“你以爲現在就不是在她眼皮子底下,說不定我兩昨天晚上乾的事情都被人看見了……你還是趕緊走吧,省的被人看見生疑心……”
周玉露暈着臉說道:“昨晚我們幹啥了?你別胡說……”
頓了一下小聲道:“你該不會是想去找陸老悶吧,你可得小心點,我突然覺得他這個人很危險……”
陸鳴說道:“我找他幹什麼?我們昨晚不是說好了嗎?他如果給你打電話,就按照我說的辦……”
周玉露開着車剛走,遠處就傳來了一陣警笛聲,陸鳴注意到陸老悶馬上就鑽進了那輛尼桑轎車中,帶着幾個手下匆匆離開了。
陸鳴看看派出所門口聚集的人羣,外圍少部分人聽見警笛聲以後慢慢散開,可大部分人並沒有動,似乎還聽見有人在大聲叫嚷。
他不敢在現場逗留,隨着散去的人羣慢慢往鎮中心晃悠過去。
據史料記載,陸家鎮是一個有着兩千多年曆史的古鎮,據說三國東吳名將陸遜當年因爲參與立太子之爭而惹上禍端,他的族人在他死後爲避禍舉族南遷,後來定居陸家鎮,因此,鎮上的陸姓人家都把陸遜做爲自己的始祖。
陸家鎮三面環山,風景秀麗,發源於靈山的枝江從鎮中心穿過,將陸家鎮一分爲二,東邊爲老鎮,西邊爲新鎮,加上週邊大大小小二十四個自然村,共有人口三十餘萬人。
這幾年,鎮領導爲了開發旅遊資源,
乾脆把歷史傳說融入其中,不僅在老鎮修建了陸家祠堂而且將一批古民居重新修繕,做爲陸遜族人南遷的歷史遺蹟。
同時在靈山修建了供奉陸遜的大型廟宇,請來一幫和尚,整天焚香誦經,聚集香火,倒也吸引了不少遊人騷客。
陸鳴的小學中學都是在陸家鎮度過的,所以對鎮上的一切都很熟悉,只是這些年不太回來,即便回來也來去匆匆。
沒想到幾年的時間,鎮子竟然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要不是街上還有幾棟老宅子,說不定還會迷路呢。
聽說現在有錢人都在新鎮蓋房子,沒錢的人才不得已仍然住在老鎮,可陸鳴覺得他還是喜歡老鎮。
且不說那些白牆黑瓦的老民居,那些鵝卵石鋪就的小巷,即便是瀰漫着整條小街的熟悉味道都讓他有種親切感,那纔是一種故鄉的味道。
不像新鎮,到處都在搞基建蓋房子,到處都是塵土飛揚,來來往往的大型車輛鳴着刺耳的喇叭隆隆駛過,哪裡還有一點千年古鎮的影子,簡直就像個瘋人院。
陸鳴就像是一個外地來的遊客,在老鎮幾條老街晃悠了一個多小時,眼看就到中午了,他瞥眼看見路邊有一個銀行櫃員機,左右看看沒人注意,就快步走了進去。
當櫃員機顯出卡上三十萬塊餘額的時候,他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儘管上午就接到了資金到賬的短信,可總是疑神疑鬼,不信這麼一大筆錢已經到手了。
當他試着從櫃員機裡取出一千塊錢的時候,這纔有一種現實感,一顆心砰砰亂跳,那感覺就像這些錢是偷來似的。
離開櫃員機以後,陸鳴再不敢在街上閒逛,好像生怕有人看出他是個有錢人似的,馬上溜進了一下老字號湯麪館,點了一晚老湯麪當午餐。
心裡卻琢磨着等一會兒還要不要去印證自己心中的一個謎團,這個謎團解不開,就無法判斷陸老悶是不是和母親的死有牽連。
不過,在確認那叄拾萬塊錢已經到手之後,他忍不住開始猶豫,覺得自己昨天晚上和周玉露制定的計劃存在不小的風險。
畢竟,現在公安局也在追查害死母親的兇手,如果自己暗中報仇的話,萬一惹出什麼事端,那時候公安局可不會對自己再客氣了,輕則收回賠償,重則讓把自己收監,那時候母親豈不是白白送了性命?
何況,按照周玉露的說法,這個陸老悶可不是自己這種小角色惹得起的人物,目前看來,雖然財神已經死了,可他家族的勢力並沒有受到多大的打擊。
聽說他另外兩個叔伯兄弟都在城裡做生意,並且實力雄厚,誰知道他們是不是也在暗中緊盯着財神的遺產,搞不好三兄弟聯起手來爭奪也不是不可能。
而做爲財神的直系親屬,他們沒有進入警察的視線只有三個解釋,一是他們和財神生前利益上的來往非常隱秘,沒有落下把柄。
二是他們利用和財神劃清界限的等方式矇蔽了警察的眼睛,三是政府或者公安局內部有人暗中替他們開脫。
不管屬於那哪情況,只要自己把陸老悶授意周玉露暗中通風報信的行爲向
徐曉帆彙報,首先陸老悶馬上就會進入警方的視線,可那樣一來,豈不是把周玉露給毀了?
“哎,聽說打起來了,警察抓了好幾個人……”
忽然鄰座兩個吃麪男人的低語傳進了陸鳴的耳朵。
“到底怎麼回事?”
“聽說毛竹園一個婆娘死在了警察手裡,家裡人不願意,找派出所給個說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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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年頭怎麼經常聽到這種事?不會又是警察搶屍吧?”
“那倒沒有,聽說人今天上午已經葬了,這家人先前還以爲是病死的,直到吃喪飯的時候有個陸家鎮的人說出了真相……”
“這種事鬧也沒用,再說人都埋了還能怎麼樣?多半是想要點好處罷了……”
這時,另一個吃麪的老頭湊到跟前說道:“奇怪了,這事都聽說還幾天了,怎麼現在才鬧起來……”
一個男人問道:“你知道這事?”
老頭說道:“我家鄰居的小子在派出所當聯防,聽說那個毛竹園的婆娘在鎮上一家工廠上班,那天被派出所兩個警察帶到豪客來賓館問話……
結果怎麼樣?那個婆娘再也沒有出來,好像是被人害死了……派出所領導已經交代了,這件事不許往外說,你們說,這裡面難道會沒有鬼?”
“媽的,這不是草菅人命嗎?問個話就把人問死了,沒聽說過,說不定是被警察打死的,要不然爲什麼要隱瞞啊……”
老頭說道:“這可不能亂說,警察正在暗中追查殺人兇手呢……聽說連陸老悶都被叫去問話了……”
“陸老悶?難道這事跟他有關?”一個男人小聲問道。
老頭急忙搖搖頭說道:“我可沒這麼說,不過,豪客來賓館可是老悶家的產業……以前好像是陸老大開的……”
“這就不會錯了,現在豪客來的老闆娘是小鳳仙,誰不知道她是老悶的女人?”
這時只見外面進來兩個三十來歲的男人,一進門就大聲吆喝道:“老闆,來兩碗麪……”說完,大刺刺地坐在了陸鳴的斜對面。
那三個原本一直在議論的人見了這兩個年輕人進來,湊到一起的腦袋馬上就分開了,再也沒有說一句話。
陸鳴越聽越心驚,沒想到母親被害的那家賓館竟然是陸老悶開的,不知道派出所的警察爲什麼偏偏要把母親關在那裡,是偶然還是別有用心?
看來,陸老悶害死母親的嫌疑越來越大了,必須要解開心中的那個謎團,如果爲了叄拾萬塊錢就當縮頭烏龜,母親地下有知的話非氣死不可。
不過,也有點說不通,如果是陸老悶害死了母親的話,他應該息事寧人才對,爲什麼反而還要煽動鬧事呢,這不是逼着警察追查真相嗎?難道他這是在故意把水攪渾?
媽的,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乾脆今晚就在豪客來賓館住一晚,母親是在這裡被害死的,相信她的亡靈不遠,就算再陪陪她吧。
陸鳴三兩口就扒拉完了碗裡的面,抹抹嘴付了面錢就出了門,在路上攔住一個行人問清楚了豪客來賓館的方向,然後就直奔那裡而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