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邦這兩天遭到了家人的嫌棄,畢竟,他的軟弱直接導致了陸老悶被綁架,不過,他自己也確實被綁匪揍的不輕。
經過醫生初步診斷,除了外傷之外,還有輕微的腦震盪,再加上受到了驚嚇,這兩天一直迷迷糊糊的躺在牀上。
現在突然闖進房間說他忽然想起了一件事,陸鳴馬上意識到陸邦可能回憶起了綁架現場的什麼情形,說不定能提供陸老悶被綁架的線索呢。
於是急忙說道:“阿邦,彆着急,慢慢說……”
陸邦由於內心有愧,眼睛幾乎不敢看母親和妹妹,低垂着腦袋諾諾道:“我昨天一整天頭痛,好多事情都想不起來……可今天仔細回憶了,突然響起綁匪綁走我爸的時候好像說過一句話……”
陸鳴心中一跳,急忙問道:“什麼話?”
陸邦想了一下說道:“那個人好像是在埋怨另一個人……我聽他說‘……怎麼下手這麼重,要是醒不來的話……等一會兒還要揹着他走山路……’”
陸鳴慢慢站起身來,盯着陸邦問道:“你聽清楚了?他真這麼說?”
陸邦點點頭道:“不會錯……那個時候應該他們剛剛把我爸從屋子裡拉出來……”
陸媛好像不太明白陸鳴爲什麼聽了這句話之後反應這麼大,忍不住問道:“阿鳴,這……這說明什麼?”
陸鳴點上一支菸,皺着眉頭想聊好一陣,忽然說道:“公安局的判斷應該錯誤的,綁匪可能並沒有把陸叔帶出陸家鎮……”
三個女人都發出一聲驚呼,陸鳴繼續說道:“阿邦聽到的這句話很有價值,很顯然,陸叔被綁架之前肯定是處於昏迷狀態,那個說這句話的綁匪是在怪同夥把陸叔打得太重,擔心一時半會兒醒不過來,到時候還要揹着陸叔步行走山路……
你們想想,出了陸家鎮就是一望無際的枝江平原,整個W市區哪來的山,他們爲什麼要走山路?很顯然,陸叔肯定被藏在了山裡面。
雖然附近鄰近幾個縣都有山,但他們是步行上山,所以不可能走得太遠,說不定陸叔就被藏在陸家鎮附近的山裡面……”
陸媛也跳起身來說道:“哎呀,阿鳴,那咱們趕緊通知警察,讓他們派人搜山……”
陸鳴沉吟了一下,說道:“這件事肯定要告訴警方,不過,大規模的搜山動靜太大了,如果綁匪真的藏在山裡面,一旦發現自己的行蹤暴露,陸叔可就危險了……”
“那怎麼辦?”蔣碧雲焦急道。
陸鳴說道:“彆着急,警察應該會有辦法……不過,我提醒你們,從現在起,我們家裡的事情對外一定要保密,不能告訴任何人,否則被綁匪得到了消息,他們馬上就會轉移人質……”
說完,扭頭看看陸邦問道:“阿邦,你好好想想,當時還聽到過或者看到過什麼?”
陸邦極力回憶了一陣,茫然地搖搖頭說道:“想不起來了……他們很少說話……”說完,忽然哽咽道:“其實,我也沒想到他們會綁架……他們逼着我打電話的時候……只是說想找我爸談談……我真的沒有想到……”
陸鳴明白陸邦心裡肯定很內疚,於是拍拍他的肩膀安慰道:“事情都發生了,後悔也沒用……
你先好好休息,如果想起了什麼馬上告訴我……”
陸邦出去之後,陸鳴陰沉着臉說道:“如果陸叔真的被藏在陸家鎮山裡面的話,那就基本上可以斷定這件事跟陸建嶽有關係,要不然外地的綁匪怎麼會把人藏在陸家鎮呢?”
蔣碧雲說道:“阿鳴,這件事畢竟還不能證明是陸老大的乾的,所以先別說出去,萬一你的判斷不對的話,到時候反倒傷了和氣……”
陸鳴自然明白蔣碧雲的意思,心裡忍不住哼了一聲,心想,就算這件事跟陸建嶽無關,自己也不可能跟他不傷和氣。
“等着瞧吧,還有一件事也能驗證這件事到底跟陸建嶽有沒有關係……”陸鳴怏怏說道。
陸媛問道:“什麼事?”
陸鳴猶豫了一下說道:“綁匪明天如果來電話,肯定會索要更多的贖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會增加到三個億……”
蔣碧雲吃驚道:“三個億?這……我們哪有這麼多錢?”
陸媛似乎意識到了什麼,問道:“阿鳴,你怎麼知道是三個億?”
陸鳴說道:“因爲現在有人也問陸建嶽要三個億……我們昨天還是表現的太急切了,綁匪可能已經得到消息,他們相信我能籌集到更多的錢……”
說完,看看手錶,說道:“時間不早了,都去睡吧……有什麼事我們明天再說……”
蔣碧雲和陳丹菲剛出去,陸媛就撲上來僅緊緊抱住陸鳴哽咽道:“阿鳴,我越想越怕……你說,我爸會不會回不來啊……”
陸鳴只好安慰道:“不會的……陸建嶽只是想讓他失蹤一段時間,還想趁機沾點便宜,應該不會對你爸動殺機……”
陸媛擡起頭來說道:“你真的這麼肯定這件事是他乾的?”
陸鳴說道:“你不相信我也沒辦法,早晚有一天真相會水落石出……好了,你先睡吧,我上網查點東西……”
陸媛心裡擔心父親的安危,陸鳴則爲了董家嶺金庫中的兩個人憂心忡忡,所以,雖然還在蜜月期,今晚兩個人卻沒有心情做那種事,等到陸媛上牀之後,他就打開了電腦,因爲,今天又是他做慈善的日子。
眼下,陸鳴的慈善名單已經增加到了二十個人,也就是說,他每個月的這一天要給二十個助學對象打款,資金也由最初的每月幾千元增長到每月將近兩萬元。
本來,他也可以一次性把每位助學對象的錢打到他們的賬上,這樣就省去了不少麻煩,可他偏偏喜歡給自己找點事做。
這倒不是他擔心把錢一次性打過去會有什麼弊端,而是每個月給那些想象中的贊助對象打款很有一種成就感,那感覺就像是一個父親每月給在外地上學的兒子或女兒打款一般,既是一種享受,也是一種責任。
陸鳴心事重重地按照銀行賬號打出了全部款項,然後點開了臺灣紅十字會的官網,忽然發現在自己那個項目下面有人給他發來一跳消息,打開一看,原來是一封短信。
“尊敬的鳥人先生(女士),首先請接受我個人對您的敬意,爲了你一年來風雨無阻、就像鐘錶一般準確地給孩子們送去希望。
您實踐了自己的承諾,對此,我代表孩子們向你表達深深的
謝意和最美好的祝願,無疑,您是一個有責任感和道義感的先生(女士),同時也證實了您個人的實力。
我們注意到,你贊助人數一直在增加,說明您願意承擔更多的義務,如果您願意的話,我想親自爲您推薦一些非常優秀的學生,當然,這是在得到您許可的情況下。
另外,你可以隨時聯繫我們,以便獲取您贊助的清單以及你做爲贊助人的有關證明文件。臺灣紅十字會會長蒲靜怡向您致以崇高的敬意。”
陸鳴點上一支菸,把這封信看了好幾遍,他沒想到紅十字會會長竟然親自給自己來信了,心裡一陣激動,差點熱淚盈眶,這倒不是因爲會長的頭銜,更多的是被自己的“高尚”行爲感動了。
“我要在你那些錢上大小便,把你的錢撕成碎片……”
忽然,陸琪歇斯底里的一句話在耳邊響起,同時腦子裡浮現出金庫的那些紙箱子裡已經有點黴味的紙幣,他幾乎沒有多想,馬上回複道:“同意,多多益善。”
然後看着自己打出來的那幾個字,心裡有種哭笑不得的感覺,這邊一位德高望重的女士給了自己最高的讚譽。
而另一邊的金庫中則關着兩個人,自己則正在爲是不是要殺人滅口而舉棋不定,沒想到自己的人生竟然會如此滑稽。
然而,他心裡很清楚,自己的人生表面上看起來滑稽,可在滑稽的背後卻沉重的令人喘不過來,眼下這一關要是過不去,後果不堪設想。
說實話,在經歷了這麼多事情之後,他是再也不想過以前那種貧窮而又卑賤的生活了,當然,他更不願意重新體驗看守所那種豬一般的日子。
但問題是自己眼下正被一步步逼着走上一條不歸路,最重要的是,難道殺了陸琪一切麻煩就全部解決了嗎?
自己不是陸大將軍的傳人嗎?如果自己的祖先遇到了這種事情,將會採取什麼辦法呢?肯定不會像自己這樣優柔寡斷吧,要不然,怎麼連蔣竹君都說自己是婦人之仁呢。
媽的,這婆娘倒是有男人的氣魄,自己明明是受害者,可她一個電話就把自己變成了綁匪,搞得自己連退路都沒有,也不知道她究竟是爲了幫自己,還是想把自己陷入萬劫不復之地。
“阿鳴……別看了……人家睡不着……”忽然傳來陸媛嬌滴滴地方聲音。
陸鳴趕緊關掉電腦,爬上牀去,一邊把未婚妻摟進懷裡,腦子裡卻想着董家嶺的陸琪和阿龍,以至於不敢閉眼睡覺,生怕自己會在夢中說出不該說的話。
就在他迷迷糊糊的要睡過去的時候,忽然隱約聽見傳來幾聲鐘鳴,好像是來自山上的寺廟,只是聽上去非常遙遠,要不是夜深人靜的時刻根本不可能聽見。
“阿媛……你聽……廟裡面敲鐘呢……”陸鳴嘟囔道。
陸媛好像也處於半夢半醒之間,翻了個身,迷迷糊糊地哼哼道:“昨天……聽說……廟裡的主持……圓寂了……”
“廟裡的主持?是不是……重來和尚……”陸鳴吃驚地問道。
等了好一陣,再沒有聽見陸媛的聲息,顯然是睡着了,而陸鳴卻再也沒有一點睡意,輾轉反側了一會兒,乾脆坐起來點上一支菸,然後就陷入了沉思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