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的,孫明橋這麼早就來到W市,原本還以爲是爲了阿龍的案子呢,現在看來,他可能還有其他的當事人,說不定還是專門跑來跟這個女人幽會的呢。
陸鳴看見那個女人朝着電梯走過來,急忙一閃身躲進了消防通道,直到電梯門合上才走了出來,看看孫明橋的客房門已經關上了,上面那塊“請勿打擾”的牌子已經不見了。
於是急忙走過去在房門上輕輕敲了幾下,沒想到剛纔那個女服務生馬上就從隔壁的一個客房衝了出來,訓斥道:“你這人怎麼回事?再不走我叫保安了……”
陸鳴一陣惱怒,忍不住喝道:“你少管閒事,幹你的活去!”
服務生一愣,見陸鳴一副窮兇極惡的樣子,不自覺地後退了一步,拿起對講機正想叫保安,客房的門忽然打開了。
只見孫明橋站在門口,一臉警惕地盯着陸鳴,問道:“你找誰?”
陸鳴見孫明橋竟然沒有認出自己,心裡有點失望,只好自我介紹道:“孫律師,我叫陸鳴……就是我委託陸建偉聘你做辯護律師的……”
孫明橋一臉恍然的樣子,說道:“進來吧,我剛剛接到陸建偉打來的電話,說你可能來找我……”
陸鳴瞥了一眼那個服務生,只見她舉着對講機楞在那裡,於是示威般訓斥道:“愣什麼?還不快點打掃衛生間去……”說完,跟着孫明橋走進了房間。
孫明橋的客房是一個套間,陸鳴走進去的時候趁孫明橋不注意朝着臥室裡偷窺了一眼,只見牀上的被單都沒有揭起來,顯然,那個女人來這裡應該是跟他談什麼事情的,並不是他先前想像的那樣。
“我聽說孔龍只是你的司機?”孫明橋在一張沙發裡坐下來盯着陸鳴問道。
陸鳴點點頭,從孫明橋的神情來看,他好像人仍然沒有把他認出來,心想,不認識最好,省的他東想西想的。
“是啊,不過,我們是結拜兄弟,要不然我也不會多管閒事了……孫律師,不知道你對這個案子是不是已經做了相關了解……”陸鳴說道。
孫明橋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說道:“我已經調閱了公安局的審訊材料,所有的證據都對我們不利啊……
本案的焦點就在於那把手槍的歸屬,但是,直到目前爲止,警方還是無法確定槍支的來源,如果找不到新證據的話,持槍殺人的罪名基本上成立……”
陸鳴急忙問道:“可孔龍的女朋友陸琪當時就在現場,難道她的證詞就沒有一點用處?”
孫明橋說道:“也不能說沒有一點用處,關鍵是她的證詞帶有侷限性,而現場證明槍支屬於孔龍的證人有好幾個,法官會做出怎麼樣的判斷是顯而易見的……
此外,孔龍的暴力傾向也不利於本案的判決,他一出手就一死三傷,這一點肯定會給法官留下深刻的印象……”
陸鳴聽孫明橋都這麼說,心裡面開始有點絕望了,只是還有點不甘心,說道:“我聽說你是一個非常有經驗的律師,什麼案子也難不
倒你,難道你就沒有一點辦法?”
孫明橋說道:“我當然可以想辦法減輕對當事人的量刑,但你們要求我對當事人做無罪辯護,就目前我掌握的情況來看幾乎不可能。
如果強行進行無罪辯護的話,這個官司打贏的可能性幾乎爲零,再有經驗的律師,也必須基於證據進行辯護,眼下我還沒有掌握對我們任何有利的證據,這就是所謂的巧婦難爲無米之炊啊。”
陸鳴抱怨道:“如果有米的話,即便不是巧婦也照樣能做熟飯啊……你這麼大的律師,不管是在法院還是公安局應該都有關係吧,難道不能從這些方面想想辦法?”
孫明橋盯着陸鳴小聲道:“難道你想賄賂法官?”
陸鳴擺擺手說道:“我可沒這麼說,反正,阿龍是出於自衛殺的人,這是事實,要不然,那個保安跟他無冤無仇,他爲什麼殺他?殺人也要有動機啊。”
孫明橋說道:“你說的不錯,所以他的罪名是過失殺人而不是故意殺人,否則連命都保不住……
不過,警方的調查材料也不是沒有漏洞,我昨天晚上還去現場實地查看了一下,從死者倒地的位置和警方採集的現場腳印來看,斷定孔龍掏槍殺人還不能自圓其說……”
陸鳴一聽,忍不住一陣興奮,急忙問道:“你發現了什麼漏洞?”
孫明橋猶豫了一下說道:“從現場採集的腳印來看,死者一進門就幾乎沒有走動過,腳印顯示孔龍主動撲向的死者,而那些證明孔龍持槍殺人的證人都目睹了死者撲向孔龍奪槍,這跟現場採集的證據相矛盾……”
陸鳴一聽,頓時把孫明橋佩服的要命,心想,畢竟是大律師,連徐曉帆都沒有發現這個細節,人家大律師一眼就看出來了,看來自己沒有看錯人。
“哎呀,孫律師,這可是一個大漏洞,這正好說明是阿龍撲上去奪槍,說明持槍者正是那個保安……”
孫明橋憂慮道:“這種說法也只能是一個推測,並不能證明當時槍在保安手裡,畢竟,孔龍最後逃離了現場,而保安當時堵在門口,所以,他接近保安也很正常。
所以,這個漏洞只能間接證明那些證人的證詞不可靠,如果每個證人都說親眼看見保安撲上去奪槍的話,那麼,我就有理由認爲這幾個證人之間事先統一了口徑,從而質疑證據的可靠性,這是我目前能想到的最好的辯護策略……”
陸鳴興奮道:“如果能證明那幾個證人有問題,那法官就不能斷定是阿龍持槍殺人……孫律師,你的這個發現說不定能扭轉乾坤呢。”
孫明橋擺擺手說道:“現在說這種話還爲時尚早,法庭上的情況瞬息萬變,我們也不知道檢方還有什麼殺手鐗,他們手裡掌握的資源肯定比我多……”
陸鳴猶豫了一下,湊近孫明橋小聲說道:“孫律師,不瞞你說,我也正在想辦法尋找對我們更有利的證據……”
說到這裡,好像忽然意識到了什麼,站起身來在房間裡到處看着,然後還走進了臥室看了
一圈,臉上一副緊張的神情。
孫明橋不解其意,問道:“你找什麼?”
陸鳴走到孫明橋身邊,小聲道:“我聽說這家酒店到處都有監控,你的房間可別也安裝了攝像頭……我還聽說那天晚上阿龍他們待的那個包間也有秘密監控,只是沒法證明……”
孫明橋臉色一變,有點不信道:“竟有這種事?”
陸鳴說道:“客房有沒有被監控我不清楚,但夜總會的包間肯定有監控,我的消息絕對可靠,只是無法證明……”
孫明橋說道:“大廈已經被警方提供了當天晚上的監控記錄,不過只是限於夜總會的大廳和走道,並沒有包廂裡面的情形……”
陸鳴說道:“他們當然不會提供包廂裡面的監控記錄,要不然這案子的真相早就大白了?不過,我正在想辦法尋找監控記錄……”
孫明橋說道:“就算你找不到包廂的監控記錄,只要你能證明那個包廂裝有監控,我們就有權力要求警方提供相關監控記錄,否則,我們就有理由質疑證據的完整性……”
陸鳴擔心道:“可他們也能找到藉口啊,比如說監控壞了……”
孫明橋說道:“我並不排除監控損壞的可能性,但時間上的巧合就足以證明我所有質疑的合理性……”
陸鳴對孫明橋越來越有信心了,不過,還是擔憂地問道:“孫律師,我想你應該知道我們的對手是什麼人吧?”
孫明橋說道:“我明白你的意思,我不會去管躲在幕後的人,我也不會跟他大交道,我直接面對的只有檢方的公訴人和大官……不過,開庭的那天如果有更多的媒體參與就更好了,不知道你有沒有這方面的關係。”
陸鳴當然明白孫明橋的意圖,心想,儘管孫明橋也希望藉助公衆輿論,可做法顯然和張大鵬不同,如果他知道張大鵬可以找人在法院門口舉行抗議活動,不知道他是什麼態度。
“要不我僱些人在開庭那天去法院門口示威?”陸鳴試探道。
孫明橋驚訝地盯着陸鳴說道:“示威?跟誰示威?”
陸鳴一愣,改口道:“也不能說示威,就算是喊冤吧,就算是對你的聲援……”
孫明橋說道:“案子還沒有判決,你喊什麼冤?要喊冤也要等到判決以後,並且必須是法官做出了違法的判決以後……”
陸鳴急忙笑道:“對對,還是你想得周到,我只是想引起社會公衆對這個案子的關注。”
孫明橋說道:“引起公衆關注的方式很過,但必須是和平手段,另外,你要注意,在案件審理期間,不要過於鼓譟,這是一個刑事案子,過多牽扯個人隱私或者幕後交易反而對案子不利,我們還是要靠證據取勝……”
陸鳴忍不住有點羞愧,心想,都說孫明橋是個無節操無底線的律師,沒想到還挺有正義感,不知道是裝出來的,還是因爲這個案子牽扯到孫維林,所以臨時修改了自己的底線,但不管怎麼說,阿龍的案子總算是看到了一線希望。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