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三章 剎那轉身
“嵐, 告訴我,你想怎麼樣?”
同牀分枕,南宮軒挑起溫採嵐散落在肩下處的一處髮絲, 隨意地纏繞在指間玩耍, 即使溫採嵐不說, 心中其實洞明。
面對她現在猶疑的處境, 寒皇選擇挑明。
溫採嵐抿着脣, 始終沒有說話,自己說過會一步一步爲哥哥討回他所遺留的債,每一個相關的人都逃不了。
但是, 現在正是四國會晤的關鍵時期,霍連青現在是寒國一個舉足輕重的大將, 自從溫筠楓死後, 他的地位更是無可超越。
一旦霍連青出了事, 寒軍的軍心必定會有所動搖,即使自己有再多證據, 也不能在這時動他分毫,更何況如今自己現在所掌握的只有哥哥遺留下來的那捲黃錦以及翠柳依這個不算人證的人證。
想要爲哥哥冤屈的慘死報仇,談何容易?
但是,既然自己的心意已決就不會更改,無論如何艱難, 都要靠自己走下去, 所以, 不管如何, 她都不會善罷甘休!
暗籲一口氣, 溫採嵐出言:“皇上認爲我想怎麼樣?”
南宮軒皺了眉,每一次溫採嵐換成“皇上”的稱呼就表明她的身份轉換了, 君臣有別。
挑起邪肆的劍眉,他問:“現在你恨霍連青入骨,想要他的命?”
“我恨!”溫採嵐點頭,自己絕不可能嚥下那口氣,擡眸反問,“皇上不答應?”
得到答案,他的手環過溫採嵐的腰身,輕笑一聲,把腦袋埋入了她的肩窩深處蹭了蹭,似乎在找一個舒服的位置,很香也很暖。
溫採嵐瑟縮了一下,他悶言出聲:“你怎麼知道我不會答應?說不定現在我受你的蠱惑,已經到不可救藥的地步,你恨的人自然也是我恨的人,你不開心我自然就不開心……爲了讓你笑,我可以什麼都不顧……”
聽到寒皇的話語聲,溫採嵐靜默少許,嘆口氣後出言:“南宮,這不是你,你不會那麼不理智……”
即使當初面對紫堇,面對利益衝突的時候,你一樣會利用一切,照着計劃動手拔除她的羽翼,徹底剷除她生存相息的地方——龍虎寨。
毫不手軟……
雖然知道你說的這些是謊言,可爲什麼在聽到的那一剎那,心還是會感覺到一種無法剋制的悸動?
“嵐,爲什麼不相信我?難道你對我就這麼沒有要求?從來不知道爭取?從來沒有想過從我這裡來尋求解決的途徑?從來都不想試着依靠我?”
“南宮……”溫採嵐出言,打斷了他一連串的質問聲,“不是不相信你,而是因爲我……瞭解你……”
溫採嵐的話音剛落,南宮軒便揚起頭,琥珀色的眼眸鎖定在她臉上,似乎想找尋些什麼:“瞭解我?”
溫採嵐點頭:“在南宮軒身邊站立了四年兩個月零三天,南宮軒的一切都已經刻在了溫採嵐的骨血裡。也許,我最瞭解不是自己而是你,所以,我知道寒皇南宮軒不會動手去做這麼愚蠢的事情……”
她望着他,視線射進了最深處。
一直以來,你都渴望着站在世界的最頂端。
從你成爲南宮皇族的一員,手握權杖的那一刻開始,你就註定是個對權利有着瘋狂執着的男人。
所以,這樣的你,最懂得趨利避害。
南宮軒定定地看着溫採嵐,眸光一閃,突然在她的脖頸處咬了一口,溫採嵐吃痛,伸手觸摸淺淺的牙印,眉心皺起,他是越來越喜歡咬人了……
“嵐,也許你是真的瞭解過去的南宮。但是、現在的南宮,心裡裝着你,所以相信我一次!”喑啞而磁性的聲音傳來,南宮軒緊握住溫採嵐的手,放在自己的左胸前,感受着此刻的心跳:“既然說了解我,就應該知道我絕對不會和自己過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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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還未亮,寒皇主營帳外便是喧鬧一片,吵鬧聲之大,直接把剛入睡不久的溫採嵐驚醒。
她皺了皺眉,想披衣下牀看看情況,卻被一隻突然出現的手強勢按下:“還早,繼續睡。”
溫採嵐動動,終是躺了下來。
不出意料,沒有多久,門外就出現了凌波女的聲音:“主人,出事了。”
南宮軒蹙緊眉心:“天亮了再說。”
外面猶豫了一會,答道:“是。”
溫採嵐眨了眨眼睛,看見南宮軒長長的睫毛顫動幾下,沒有動作便也安靜地閉上了眼睛,等待天亮時分……
卯時過了,溫暖的陽光已經射進主營房許久,空氣中可以看到一些漂浮的塵埃。
南宮軒掀開眼簾,懶洋洋地打了個哈切,望着身邊安睡的人,伸出食指輕輕點觸溫採嵐的鼻尖,他優美的脣線處漾出一抹淺淡的微笑,意猶未盡。
溫採嵐羽睫顫動,張開迷濛的雙眸,漸漸清明,避開南宮軒正搗亂的手,她側了側身,繼續睡。
南宮軒輕笑一聲:“醒了就別睡了,起來吃東西。”
溫採嵐沒動,南宮軒徑自掀被坐起:“既然這樣,朕今天就伺候你起牀……”
他的話音剛落,做勢就要掀開溫採嵐的被子,溫採嵐身體急速動作起來,飛快應答道:“我起就是了。”
南宮軒劃出一個優美的角度,神態頗爲悠然地轉向了室外。
琥珀色眼眸此刻高貴而深邃,手上握着的匕首寒光瑟瑟,南宮軒正專注而富有耐心地對付着一個表皮鮮紅的蘋果。
一節毫無斷裂的果皮隨着他不急不緩的動作慢慢成型,等溫採嵐進入的時候,南宮軒正好收了最後一個動作。
勾起一個弧度,他頗爲滿意自己的作品:“給你。”
溫採嵐望了望南宮軒,伸手接過,咬了一口,味道和想像中的一樣香甜。
將整個身子靠向身後椅背,南宮軒慵懶地支起下巴,看着溫採嵐一口一口地咬下:“還不錯吧?”
溫採嵐點頭:“這個蘋果很甜,不錯。”
“朕說的不是這個,削得很完美吧?”
我可是練習很久的。
溫採嵐擡眸:“也不錯。”
聽見答案,南宮軒嘴角的那抹弧度加深,許久,他說:“嵐,你知道這世上,有些事我們喜歡,所以是我們必須嘗試着去做的。但有些討厭的事,卻可以不用自己動手,以不同的手段來達到目的……”
溫採嵐愣了愣,看向寒皇:“南宮,今早的事,你在背後做了什麼?”
“嵐,要一個人死並不是解決仇恨的最好方法,這世上還有比死亡更痛苦的事……”
南宮軒說了另外一層意思,溫採嵐羽睫微顫,心中隱隱捕捉到了什麼……
疑慮間,無塵的身影出現在眼前:“主人,情況有些異動。”
南宮軒挑眉,無塵繼續道:“我們動手之前,霍連青就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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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都明白,寒皇發出四國會晤只是爲了收買民心,一個虛幻的幌子。
來到雷澤城的四國使者都不是善類,他們都從本國利益出發,渴望從中牟取利益,因此和平只能是一種短暫現象。
所以當利益矛盾激烈突化,那也就意味着四國談判的破裂,其直接導火線便是寒國將軍霍連青被臨國刺客刺殺而亡一事。
提步走進一個光線頗爲昏暗的內室,溫採嵐看到那張不算華貴的雕木牀上躺着一個面色血色的女子,暴露在外的手臂上纏繞着一卷已經渲染了血色的紗布。
溫採嵐走近,在昏暗的內室投下一片陰影:“我來了。”
牀上的女子聞言微微一動,張開雙眸,那原本如水的眸瞳裡不復最初的光彩,她艱難地扯動嘴角:“謝謝你還願意過來。”
溫採嵐垂眸:“是你殺了霍連青?”
雖然是疑問句,可是溫採嵐的語氣中卻少了幾分質疑。
霍連青遇刺而亡只是一個寒國藉機對外宣佈的藉口,憑霍連青的身手,如果不是身邊至信的人,他根本不可能被人一劍穿心而亡。
“是我殺的,咳咳……”翠柳依微微頷首後開始巨咳,平息一會後她繼續道,“除了親手殺他,我還有什麼辦法呢?不過如果早知道寒皇會動手,我就不會費盡心機地獨自佈置那麼久了,看來,他對你的感情也不淺……”
溫採嵐眸光微閃:“爲什麼你會動手?”
他也是你的現任丈夫,而且他畢竟曾對你有恩情……
“不知道……”翠柳依回答,“也許很早以前就想這麼做了吧,遇到你,心裡的這種魔障就越發膨脹厲害,怎麼也控制不了……現在想想,自己在寒皇動手之前殺了霍連青反而對他有利。寒皇想動用臨國暗探嫁禍霍連青一個欺君盜國的罪名,這種罪名之下應該比直接殺了霍連青還要狠厲吧……”
溫採嵐眸光微動:“你動了手,是不是也早已決定把自己的命交出去了?”
空氣中有淡淡的鐵鏽味,翠柳依望向溫採嵐,靜默一會後終是出言:“溫採嵐,如果我現在承認,霍遷羽姓溫,你還願不願意幫我照顧他?”
“我一直確信遷羽就是哥哥的骨血,溫家的兒女。”
“你肯照顧他我就可以放心了,死而無憾……”翠柳依聞言微微一笑,帶着莫名的苦澀,“知道嗎?五年前,當溫筠楓死在巖隆戰役後我曾有過一次自殺,在跳崖的那一刻,霍連青截斷了我,強行把我帶回,然後我在大夫的檢查下發現自己早已身懷六甲。其實當時霍連青的夫人並不是我,呵呵,可是最後我還是憑着自己的努力在幾年之內把他的原配一個個除去,殺死,逐步爬上了‘霍夫人’的位子,因爲這樣我就可以爲遷兒創造一個可以成長的環境……”
翠柳依的氣息越來越微弱,看得出來,她正努力盡自己最後一絲力氣在述說……
“嫁給霍連青,認一個相當於殺父仇人的人爲父,這對遷羽來說就是好的成長環境嗎?”
溫採嵐問出一句,翠柳依笑笑,卻發現胸口劇痛,連嘴角的話語都沾染了血色:“這只是一個無可奈何的選擇。重來一次的話,我還是會嫁給霍連青,畢竟在邊疆,身懷六甲的女子要生存下去很難……”
“遷羽一旦知道了身世真相,他會崩潰。”
“遷兒現在還小,他什麼都不懂,現在開始由你來開始照顧他的話就可以淡化他之前所有的灰色記憶,我相信他可以擁有一個健康的成長經歷……”
說到這裡,翠柳依緊緊抓住溫採嵐的手:“之前我把遷兒送到了五里外的清水村莊,答應我,他回來後不要讓他知道他的母親是這樣失敗的一個人,永遠也不要……”
那隻枯瘦的手緊緊地扣在溫採嵐的手上,留下幾個鮮明的指印,很難理解,一個垂死的人居然還能爆發出如此巨大的力量,溫採嵐看着翠柳依,點頭:“我答應。”
三個音節剛落,那隻手失力,翠柳依的眼角劃過一道淚痕,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不過幾日,霍(溫)遷羽,這個還不到五歲的小男孩徹底地失去了自己印象中的父母雙親,當他得知這個消息,他只是對報信的人一頓拳打腳踢,完全不信。
怒氣衝衝地回到雷澤,看到那時已經僵硬成鐵的兩具屍體,原本大吵大鬧的他反而沒有了任何動作,無論是什麼人過去勸慰,他都不加理睬,安靜地坐在地上,流淚,張揚的紅髮也在那一刻黯淡幾許……
溫採嵐過去的時候,他眼中迸射出了一種光芒,類似怨怒,類似仇恨。
那時的霍(溫)遷羽,拒絕任何一個靠近他的人,渾身散發着野獸的味道,偏執而敏感,陰冷地展現着它尖利的獠牙……
連續幾個時辰,溫採嵐站在遠處,目視着那個小小的身影,心中比誰都清楚,這種失去親人的痛苦……
天色漸暗,想起霍(溫)遷羽已經一天沒有進食了,望了望那抹孤獨坐地的小小身影,溫採嵐挪動了腳步,決定去找些吃食來。
不管如何,必須讓他活下去,但是溫採嵐大概永遠也不會想到,就在她離去的這麼一小會,已經讓很多事情都發生了改變,甚至到了一種無可挽回的地步。
臨軍發起的襲擊很突然,幾乎沒有預兆就發起了進攻,霍家軍剛剛失去主帥,軍心不穩,新編朗軍順理成章地成爲了迎戰的主力。
兵荒馬亂中,溫採嵐匆忙趕至霍(溫)遷羽坐立的地方時,卻發現那束張揚的紅髮早已消失不見。
手中的食物全部掉落,心中忐忑的她扯住從身邊飛奔而過的某個士兵:“看見剛纔坐在那裡的那個紅髮男孩沒有?”
因爲奇特的外形裝扮以及霍連青的慘死,霍(溫)遷羽這個小孩子在雷澤幾乎是無人不曉的,所以只要有人注意過他,就可以查到他的行蹤。
行色焦急的那個士兵連連搖頭,一副不耐煩的模樣:“不知道不知道,別煩我……”
他正趕着去加入後援部隊,根本沒有時間管這些事情。其實何止是他,現在整個雷澤的兵將都處於這種高度緊張的狀態。
一連問數十個人,沒有任何消息。
正當她苦惱的時侯,身後傳來了一個女聲:“你是在找霍將軍的遺孤嗎?那個紅頭髮的男孩子?我知道他去了哪裡!”
溫採嵐驚喜回身,一個英姿颯爽的女子身穿勁甲出現在自己眼前,她上前:“對,告訴我他去哪裡?”
那女子伸手指了指臨軍突襲的方向:“臨軍突襲的消息傳來他跟着新編朗軍的人集合的方向跑了,不過現在我不知道在哪了。”
溫採嵐聞言眼眸一縮,跟着新編朗軍?
難道……
對於霍連青之死,雷澤城盛傳的版本是臨國刺客潛入雷澤,被霍連青無意間發現,寡不敵衆的霍連青被一刺客所傷,爲了救自己同樣受傷的夫人翠柳依,霍連青受襲,以致重傷而亡。
所以,現在霍(溫)遷羽的思想裡,臨國的一切都是他的仇人。
如今,溫採嵐聽到這個新編女兵說出的消息,心中更加不安,這個傻小子不會腦子發熱跑去臨寒兩國的戰場橫衝直撞吧?
想起霍(溫)遷羽的性格,溫採嵐再也顧不得什麼,謝了剛纔那個女兵就往寒皇的主營房出奔跑。
兩軍對戰非同小可,無論如何,她現在能做的就是帶上自己的軟鞭和配劍,找回霍(溫)遷羽。
如果時間真的可以逆轉,如果人可以預見未來,溫採嵐想,當時的她大概就不會如此輕率地下了這個決斷,更不可能會在明知道不應該進入的情況下還打開了那道隔在她和南宮軒之間的門。
主營房內刀劍相碰的聲音漸漸平息,空氣中充斥着淡淡的血腥味……
“你還沒有忘記她?”
這個略帶磁性的陌生男音剛落,寒皇的聲音便透過了門縫清晰地傳入溫採嵐的耳際:“是的。朕沒忘!”
“我早該料到……”
“寂冰夜,當初你和朕都愛上了堇,如果之前知道你一樣會傷害到她,朕就不會那麼容易放手!你根本就沒有做到守護她的諾言!”
從來沒有覺得春天的天氣是如此地冰涼,原來聽到自己一直迷惑的答案,會是這樣一種感覺,很難受,像是一把細薄的刀片,一下一下地撕裂着自己的心。
很痛,卻無法阻止……
溫採嵐面無表情地推開了那緊鎖的門,平靜地目見到對峙中的兩個高大男人。
輪廓深邃,劍眉斜削,黑眼魅惑,即使此時寂冰夜身着黑衣,但他胸前那處觸目驚心的劍傷依舊清晰可見。
血色流露不止,但他卻依舊站立在那處,生生受着這一擊足以致命的傷……
另一面,南宮軒長身玉立,墨藍色的長袍卻纖塵不染,琥珀色的眼眸睥睨傲然,他手中執着那把沾染血色的利劍。
紅色的血沿着冰涼的劍身滴落至青灰的地面上,紅成灼燒……
“嵐……”
溫採嵐的突然出現,讓對峙中的兩人同時回頭,南宮軒的眼神在那一刻出現了一閃而逝的驚愕。
溫採嵐微微閉了閉眼,轉身走近一個角落,搜索出自己所需的物品,頭也不回地往外走。
南宮軒的眉心皺起:“嵐,你做什麼?”
“南宮……”溫採嵐停住腳步,頓了一會後出言,“我走了……”
南宮軒蹙起的眉愈加深鎖:“你在說什麼?”
溫採嵐苦澀一笑:“南宮,我們不要再騙自己了,你愛的是紫堇,你的心分割不了,是我自以爲是了……”
“什麼?!”聽着溫採嵐的話語,南宮軒的心在那一刻緊縮,他大叫一聲,“不是!嵐,你聽我說……”
“對不起,我已經沒有時間再聽你說什麼了,一切都已經清楚,夠了……”
話音剛落,溫採嵐便邁動了腳步,決絕地奔跑。
看着溫採嵐離開的背影,南宮軒在剎那間涌起一股滅頂的害怕感,世界的一切都黯淡而下,有一隻手無形地扼住了他的喉間,令他呼吸困難。
手中的利劍摔落在地上,發出一聲脆響,他不顧一切地追出去,接近那抹快要消失的藍色身影,不復一貫的從容不迫,怒喊:“溫採嵐,你給我站住!”
溫採嵐,你不可以跑!我不准你跑!
藍影沒有停止,南宮軒提步從後方截住她,不讓溫採嵐有進一步的動作,掰過她的身體,他看着她的眼睛:“嵐,你看着我,我不准你走。”
溫採嵐望向那雙琥珀色的眼眸,出言:“南宮,你放手!”
“不放!”
閉了閉眼,溫採嵐再次望進那雙高貴湛亮的眸子:“南宮,你知道嗎?以前,我一直都沒有在自己的感情中要求過什麼更不知道爭取一些什麼,所以我不會感受到靈魂燃燒的痛苦。可是一年前,在海邊與你的那次交談後,我對你說我們要珍惜自己,我想過要打開自己的心,去努力經營自己和你之間的感情……”
南宮軒剛想說什麼,溫採嵐伸手就截住了他的話語,繼續道:“剛纔,我已經聽見你和寂冰夜的談話,知道你還沒有忘記紫堇。也許現在你的心中最愛的還是她,想到她,你依舊會痛,而我一想到這點時,心就更痛。一直以來,我對你都存在着困惑,那就是你對我到底是一種怎樣的情感?經歷了那麼多,也許你對我的感情只是因爲寂寞而偶然出現的,只是你一時的迷幻……南宮,現在我才發現,原來自己並沒有想象中的溫良和寬容,我的愛很純粹也很自私,容不了你心中滯留的這一顆沙子。既然你還愛着紫堇,就放我離開……”
“溫採嵐,你是不是徹徹底底地愛上我了?!”
南宮軒咆哮出一句話,灼灼目光中帶着幾許莫名的惶恐,溫採嵐咬緊下脣,感覺自己的心被什麼狠狠地紮了一下,刺痛的厲害……
與他的目光交織,溫採嵐踮起腳尖在南宮軒的脣上印上一個溼溼的吻,卻在南宮軒恍神的那一剎那,退出了他的懷抱。
手中持着一根髮簪,尖銳的簪尖牴觸在自己的脖子上,溫採嵐嘴角的弧度近乎殘忍,南宮軒的瞳孔皺縮:“嵐,住手……”
“南宮,再見。”
駿馬奔馳,溫採嵐揮鞭開始狂奔,目光鎖定在前方,她知道自己始終不能向後看。
當髮簪指向自己,南宮軒那一瞬間的眼神的確讓她動搖了,可是,只要想到他的心裡存在的人是別人之後她的確無法冷靜下來。
期待越多,失望就越多,與其這樣痛苦,乾脆在喪失自我,奔潰理智之前收手。
那時,溫採嵐才真正體會到翠柳依面對哥哥溫筠楓的心情!
這是一種無形的傷痕,會侵蝕到自己的每寸肌膚,那一種滋味,有些窒息的絕望……
南宮軒說的對,溫採嵐是徹徹底底地地愛上他了,所以正視了這份感情後自己纔會如此痛苦……
溫採嵐不再想滯留在有南宮軒的地方,那會讓她感覺自己在發瘋,而霍(溫)遷羽的安危還時刻縈繞在自己心裡,她一步步地後退,對着他說:“南宮,如果你不想逼我對自己動手,就請你別再跟着我……”
溫採嵐不知道這最後的一句話對南宮軒的效力可以維持多久,可她知道,在自己剎那轉身的那一刻這句話起了作用。
因爲他一個人站在風中,墨藍色的長袍蕭索翻飛,眼神中充滿着沉痛和驚慌……
心痛一時,溫採嵐閉了閉眼,愛情於她,原本就只在一念之間,所以自己一定可以做到不再回首!
騎上那早已準備好的戰馬,揚鞭後她絕塵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