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寧瀾沒有防顧有這麼一個帶毛的畜生,儘管身子閃了一下,肩膀還是被抓出幾道血印,他眸光一眯,兩指夾起腦後的髮簪,湊準時機準備射向幼梟的眼睛。
顏小玉一把抓住他的手,瀑布般的秀髮披散在白皙的肩膀上,她乞憐的看着他,“蕭寧瀾,不要啊--”
這是這麼久的第一次,她連名帶姓的叫他,看着她蒼白間泛着紅潮的臉頰,依舊漣漪略帶淒涼的雙目,他忽然間覺得,顏小玉變了,她已經不是以前那個無法無天毫無顧忌的顏小玉。
手指頓在那裡,幼梟卻再一次俯衝下來攻擊蕭寧瀾,他已經失去了最好的反攻機會,這一次幼梟攻擊的地方是他的雙眼,在他來不及躲避的時候,顏小玉凌然上前,擋在他的前面。
幼梟鋒利的雙爪在她眼睛前面一毫米處停了下來,幾乎只要她晃動一下,幼梟的爪子就會勾穿她的眼睛,她一動不動的喘息,“梟兒,不要,他是我的丈夫。”
蕭寧瀾被這句話震撼了,“他是我的丈夫……”
他定定的看着她,看着她清秀小臉上的堅定之色,竟然一時忘記救她。
幼梟撲騰了下翅膀後退,接着長嘯一聲飛了出去,顏小玉心劇烈的跳着,眼睛幾乎感覺到了痛,她閉上眼睛,身體有些發抖。
蕭寧瀾從她後面抱住她,沙啞着聲音道,“你剛說什麼,再說一次?”
顏小玉拍打着自己的胸膛,喘息道,“什麼什麼?”
“就是,你說我是你丈夫的那一句。”蕭寧瀾親吻着她白皙的頸項,當看見她頸項上深深的牙印的時候,眸光變得一深,他親吻着牙印,“快,再說一遍。”
顏小玉掙扎了一下,躲不開他的騷擾,索性拉開了薄被繼續蜷縮進被子裡面睡覺。
蕭寧瀾不肯放棄,鼻尖在她頸項間輕蹭,“快點,不說我就不放過你。”
顏小玉不耐煩的一甩胳膊,離開了他一些,“你老婆那麼多,就算你是我丈夫,也不是我一個人的丈夫!”
蕭寧瀾忽然沉默了起來,顏小玉閉着眼睛半天發現沒有動靜,她睜開眼睛回頭看着蕭寧瀾,蕭寧瀾繃着張俊臉,“顏小玉,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說這種大逆不道的話,難道你想皇帝是你一個人的嗎?”
顏小玉臉色一變,頓時結巴了起來,她怎麼又忘形亂說話了?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總是學不會謹言慎行。
蕭寧瀾看着她的臉色,俊臉再也繃不住,“噗哧”一聲笑了出來,他笑的前俯後仰,顏小玉臉色卻變得極爲難看,她再次忘形,上前對蕭寧瀾拳打腳踢,“你個壞蛋,又拿皇帝的身份壓我,不要以爲你是皇帝我就不敢打你!”
她咬牙切齒,每一下都用盡了全力,彷彿想要將自己所有的委屈全部發泄出來,蕭寧瀾笑着躲避,他握住她的粉拳,翻滾着道,“你真打?再打我要還手了?”
兩個人這幾個月的第一次笑鬧打架,牀單被揉的一團糟,終於以顏小玉被摔下牀落敗,蕭寧瀾笑的甚爲大聲,他看着揉着自己屁股的顏小玉,孩子般的天真從笑容裡洋溢出來。
顏小玉撇撇嘴,拉起屏風上的衣服準備起身,蕭寧瀾見狀,下牀長臂一攬,再次的將顏小玉抱入懷中,顏小玉不斷屈膝膝蓋,狠狠的朝他撞去。
蕭寧瀾痛的驚呼出聲,還是抱着她反轉了一下,顏小玉拽着衣衫,屏風在身邊倒地,“嘭”的一聲,她嚇的臉色一白。
“你,你說一聲我自己會讓開嘛,幹嗎動手動腳?”顏小玉臉色微紅,拿着衣衫捂住自己。
蕭寧瀾咬牙切齒,“早知道就不救你,讓你被屏風拍成肉餅!”
顏小玉抽笑,開始動手穿衣,蕭寧瀾放開她,拿過自己的衣衫道,“傳膳吧,我有些餓了。”
顏小玉微笑着點頭,兩人之間的彆扭,好像一下子消失無蹤,所有的隔閡,在打鬧之後煙消雲散。但是她知道,這一切都只是假象,只要他還對她第一次的事情心存芥蒂,他們之間就不可以像以前那樣打鬧。
午膳期間,蕭寧瀾的心情似乎十分好,他不斷沒有讓宮女爲自己佈菜,反而親自動手幫顏小玉佈菜,顏小玉一驚一鬧,整個人已經飢腸轆轆,小臉埋在飯中,埋頭苦吃。
正在她湯足飯飽以後,擡頭看見蕭寧瀾鳳眸中滿是輕巧的笑意,她有些訕訕的摸自己的臉頰,有些飯粒,難怪他笑成這樣。
蕭寧瀾笑着,擡手拂去她臉上的另外一顆飯粒,嘆息道,“如果我能夠比風漠宸早些遇見你,那該多好?”
她意識到他今天一直都說的是“我”,而不是“朕”,顏小玉低下頭,連她自己都覺得,自己可能一時犯傻和風漠宸之間發生過什麼。
她那時候那麼垂涎風漠宸的美色,一定是她強迫風漠宸的吧?她是如此想。
看見了她臉上的複雜之色,他輕柔的撫摸她的臉頰,輕聲道,“小玉,我能不能,把什麼事情都當作沒有發生過呢?”
顏小玉沒有擡頭,也不敢看他,她知道他問的是他自己,也知道,在這個時代,一個女人的貞潔代表什麼。
外面響起太監慌慌張張的聲音,“不好了,皇上,皇后娘娘暈倒了!”
蕭寧瀾臉色一變,俊美的臉上浮起不安的神色,他薄脣緊抿成一條直線,一言不發的起身往鳳鸞宮的方向走去。
顏小玉本不是一個多管閒事的人,但是自從她做了顏妃,就不知道鳳鸞宮長什麼樣子,她也想弄清楚,衛漪房在蕭寧瀾心裡究竟是什麼樣的存在。
她跟在蕭寧瀾身後,朝屋子外面跑去,蕭寧瀾上了攆車,一見顏小玉跟着出來,濃眉緊皺,沉聲道,“你準備去哪裡?”
“去,去看看皇后娘娘!”顏小玉有些結巴。
“上來!”蕭寧瀾伸手,顏小玉一時反應不過來,瞠着雙眸看着他。
眼看着宮人就要駕車,蕭寧瀾長臂一揮,身形微動,顏小玉已經坐在了他的旁邊,他沉聲解釋道,“漪房對朕有恩,她所要的一切,朕都會給她。”
“哦。”顏小玉點頭,她從來不知道,他以前就認識衛漪房,可是如果衛漪房對他有恩,爲什麼對衛漪房不冷不熱,根本沒有一個皇帝該對既是恩人又是女人的寵愛。
鳳鸞宮中,宮女跪了一地,蕭寧瀾一見牀榻上臉色蒼白的衛漪房,頓時大怒,“你們都是怎麼侍候的?廢物!”
宮女惶恐,衛漪房卻伸出手,痛苦的看着蕭寧瀾,她氣若游絲,“寧瀾,不要怪她們,應該是我吃壞了身體。”
蕭寧瀾上前,坐在牀榻邊,抱着她在懷中,方柔了聲音道,“怎麼不照顧好自己,總是讓我擔心?”
衛漪房虛弱一笑,擡手撫摸蕭寧瀾的俊臉,“前幾天都難受了,就是怕你擔心,所以一直不敢驚動御醫。”
蕭寧瀾嘆息,擡眸看了一眼侷促的顏小玉,將懷中的衛漪房放平,埋怨的道,“沒一個是讓我省心的。”
衛漪房又是一笑,對着顏小玉投去溫暖的眼神,顏小玉有些自慚形穢,雙腳沒地方擺,不斷低頭的揉着衣角。
衛漪房可真是漂亮,不管她的大度賢惠是裝出來的,還是她本身就是這樣,總之,她是一個完美的無可挑剔的女人。
御醫拿着診斷的結果走來,額頭上冷汗涔涔,一見蕭寧瀾,立馬跪下,“皇上,微臣惶恐,皇后娘娘,是中毒了。”
此話一出,衆人臉上皆是大驚,顏小玉更是面無血色,她一向比較倒黴,這次下毒的兇手,不會又落到她身上吧?不行,得讓阿雅趕緊收拾屋子,說不定紫霄宮就藏着衛漪房中毒的毒藥。
蕭寧瀾俊美的五官沉冷起來,衛漪房更是臉色大變,她撐起虛弱的身體,顫抖道,“是什麼毒?爲什麼有人要害我?”
說出這種話,顏小玉直覺這個衛漪房肯定不是面上的那種好人,不過爲了預防引火燒身,顏小玉退後幾步,儘量讓衆人的眼神不要落在她的身上。
蕭寧瀾上前攙扶起衛漪房,“你放心,我會給你一個公道。”
顏小玉注意到,他們倆之間說話,蕭寧瀾從沒有用過朕,而衛漪房,也直呼蕭寧瀾的名諱。
衛漪房點頭,御醫叩拜道,“皇上,皇后娘娘中的是烏陀毒,此毒無色無味,三天以後纔會有腹瀉嘔吐的症狀,可是真正到很難受時,已經無藥可救。”
衛漪房的臉色更加蒼白了幾分,她握住蕭寧瀾的手有些無力,蕭寧瀾反手包裹住她的小手,輕聲安慰道,“放心吧,任何毒,都不可能無藥可救!”
鳳鸞宮開始從衛漪房身邊的宮女太監追查起來,可是每次的膳食,都有婢女先試吃,根本沒有任何問題,於是事情追溯到幾天前的御花園茶話會。
這麼一追查,就追查到提供早春君山銀針茶葉的蘭妃,蘭妃本是顧命大臣之女,平時在宮裡頗爲飛揚跋扈,上次還欺負了顏小玉。
這次事情追查到她的頭上,她是有口難辯,其餘的妃嬪貴人,自是一副看好戲的樣子。
顏小玉鬆了一口氣,還好上次御花園喝茶,衛漪房叫她小坐一坐,她沒有答應,不然今日的蘭妃,就是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