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身間，女子眸底陰霾，嘴角上揚起了罌粟般的笑，她就是他毒素，致命的毒素。
楚淵伸手，似乎想抓住什麼，最終卻又放了下來，望着那道倩影，他眼眸晦澀。
這，連自己都不得不承認，是一個艱難的選擇。
爲什麼要逼他？這便她對他的懲罰麼？
雪海……
看着四周紛飛的梅花，梅苑已物是人非，剩下的是無盡的孤寂。
出了王府門口，雪海正好碰到前來找她的福公公，顯然一切皇帝都得知了，如她所料，皇帝不會讓她走，更不可能讓她跟楚淵走，就連單獨相處久了皇帝都不希望。
皇帝恐怕是怕她舊情復燃吧！
可惜，她和他哪裡有什麼舊情可言！
即便她漸漸有些分不清楚自己究竟誰，但她很清楚一點，她不愛他，從未愛過！
雪海離開，洛兒很快跑回綺苑給顧翩翩報消息，狗腿子做得遊刃有餘。
“小姐，那個女人是在太噁心，聽說在宮中跟逸王糾纏不清，現在又回來找王爺，這麼水性楊花的女人，洛兒第一次見，奴婢覺得我們不應該這樣坐以待斃了。”洛兒絮絮叨叨，眼中憤慨頗濃。
顧翩翩悽楚一笑，“洛兒，算了，也夠了，她死了不要緊，但王爺怕是會發狂，我不想看見那樣的王爺。”
恍惚記得，即便在她身邊，楚淵常常夢魘中叫的依然是秦雪海的名字，還有那次他生病意識不清，同樣在喊着秦雪海，他痛苦皺眉，聲聲的問，爲什麼？爲什麼？
她看到了他的痛，痛到連着她也痛。
“小姐，王爺都這般對您了，您沒必要這樣，您要保住您的地位纔是，您知道的，無論在哪裡，地位纔是真實的。”洛兒勸解。
她的話，顧翩翩也深懂，她儘量的在爭，在搶，甚至讓那個女人沒了孩子，更配合洛兒演了一場戲，讓別人去殺她。
她原本不是如此狠辣的人，爲了那麼一些想要的，必須要的東西，她做得太多了。
到最後呢？到現在呢？他依然那麼愛秦雪海。
即便恨，也愛。
即便痛，也愛。
即便傷，還是愛。
顧翩翩有什麼辦法？害了秦雪海又有何用？
她今天看到她，看到楚淵眉宇間隱隱喜悅味，顧翩翩真的忽然發覺沒用，一切都沒用。
誰能知曉，她最想得到的是他的愛啊，若能得到，即使一天，她也寧願死掉。
只是，楚淵只爲秦雪海而存在，他，只想要她。
“洛兒，不要說了，我好累。”揉揉眉心，顧翩翩眼中哀婉且疲憊，她也是真的累，累了，累得不想爭了，也爭不過。
洛兒張口，看着自家小姐，欲言又止，
擰了擰眉，她靜靜退下，寂靜的房間，涼風吹進，爲那個只想得到愛的女人更平添了幾分淒涼。
雪海回到宮中，隱香在楚炎身旁站着，那眼中卻擔心得無法平靜。
雪海對她一笑，俯身行禮，“奴婢來晚了，望皇上恕罪。”
當然，這僅是如同前世般的場面話。
楚炎揮手讓她起身，他眯眼看了她，此時雪海下顎上還有些男人留下的傷痕，那是他嵌入皮肉時的弄的。
連雪海偶爾都會想，這麼下去，到時候會不會真被某人弄得毀容，還好這傷不深，用點高級藥也能好。
楚炎倒是沒多問，淡道：“你回去休息吧，隱香你也同她回去。”
這位皇帝在雪海陪伴其間，她也確實覺得是一位很仁慈的皇帝，如同傳聞，不過一皇上位，也不知踏了多少的屍骨。
他的兒子們，也會如同他一樣，踩着鮮血坐上那把龍椅，雪海明白，日子不遠了。
只不過，隱隱的有點擔憂那個人！
一路，隱香詢問了她的傷勢情況後，又陷入了沉默中，還是那樣讓人感覺她的精神恍恍惚惚的。
“雪海。”忽然一道聲音喊住她。
“逸王。”這溫潤之聲，雪海和隱香都再熟悉不過，她們眼底同時閃爍了一絲複雜，不過她們的複雜是不同的！
楚逸凡屹立雪中，還是那麼溫文爾雅，清貴無瑕，他拿出一瓶小瓶子，在雪海眼前揮了揮，道：“上好療傷聖品，保證藥到傷消。”
他的語氣有幾分玩笑味道，雪海抿脣接過，眼底不由的閃過一絲晦澀，但面對他這樣的體貼，雪海也不得不承認，心依然會忍不住的感覺很溫暖！
楚逸凡淺笑，“你們都以後小心點，十四不會罷休的。”
“我會的。”雪海點頭。
“那我先走了。”楚逸凡微笑，至始至終卻是什麼都沒問。
而若不發生什麼事，他們之間的相處似乎永遠都可以這麼溫婉和諧，彷彿能持續到天地盡頭，只是裡面卻是葬着痛。
雪海靜靜的看着他離去，眸中愈發得複雜，而隱香眼底同樣複雜，不同是，那其中還雜了一份古怪味，她似乎好幾次張口想對雪海說什麼，但最終繞在脣邊卻又吞了回去。
這些，雪海並未注意！
如常的宮中日子，緩緩流逝，這段日子很平靜！
至於巧兒傷勢早就好了，偶爾她會來看看雪海，但巧兒在樺苑，雪海很放心，也並未打算讓她過來，若可以，她希望她暫時那裡，那裡比在她身邊安全！
而這天，是皇后回宮的日子！
皇后回宮，出奇的並無大場面，這是她的意思，唯有是皇帝的迎接，還有皇帝身邊的妃子們，還有一些皇子公主。
皇后穿着很簡潔，也很素色，與雪海想象的皇后形象不太符合，連相貌也是不算最出衆的那種，只能說是一方大家閨秀罷了。
“回宮吧。”楚炎笑說，攬上她肩，眉宇間卻很平淡。
皇后點頭，也與他無兩樣，倆人之間相敬如賓，那是默契的疏遠味道。
到了坤寧宮，皇帝與皇后說了些場面，便離開了，唯有皇后親子太子留了下來。
回頭間，雪海還依稀看到淡漠的皇后終是露出了慈祥的面容，那屬於母愛。
這就象一段小插曲，還是短的那種，此後，雪海沒看到皇后踏出過坤寧宮。
天氣變得更涼，今夜雪下得愈大了，皇帝站在雪中的時間卻是愈久，周身依然氤氳着那股揮不去的悲傷和孤寂。
“雪海，等幾天朕要微服出巡，你和隱香也一起吧，還可以回家看看。”良久，楚炎忽然說，望着雪海的目光多了份慈祥。
“謝皇上。”雪海恭謹回，但她知道，皇上應該又想起了自己的什麼回憶，那或許是他體會過的家吧，那必定不是宮中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