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一定要去!”咬了咬牙,楚炎眸中迸出一絲堅毅,這趟不似以往,他是必須要去的,否則死都不能瞑目。
“福林,你不用再說了,朕,朕一定要去。”楚炎再次決絕的道,拂開福公公,竟然準備自己一個人前行。
福公公心一驚,連忙上前攙他,只是張着口,卻再也無法說出話來。
金鑾殿,各位大臣已等候多時,福公公扶着楚炎姍姍來遲,楚炎強硬的撐着,連微顫都不敢有絲毫。
緩緩入座,自始至終,楚炎背脊都立得筆直,就彷彿在對衆人說,他即便病了,時日還多,絕不會一下子死掉。
衆臣心思各異,但都收斂的很好,整齊的跪了下來!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衆卿平身吧!”
這一來一回,也不過是一種規矩罷了。
掃過一干人等,楚炎漠問道:“你們可有好的人選?”
邊界諸數小國,在前些日子聯合,無聲的攻進了兩個邊城,太過突兀,邊城措手不及,不僅那兩邊兵力受損,連帶那兩座邊城也被佔領。
說來也怪,不知道那位小國發什麼瘋,居然半點預兆也沒有。
現今,他們關了城門,鑑於建築,是易守難攻,要奪回並不那麼容易。
不過,不容易是不容易,不能是不能,楚氏皇朝泱泱大國,豈是那些烏合之國能比擬的?
當然,要開戰,也必須想很多,其一便是如此能讓這次戰爭損失減到最小。
公孫權微沉了一秒,上前了一步,道:“皇上,老臣覺得論謀論勇,淵王當是不二人選,老臣相信淵王有能力把這場戰爭損失減到最低程度!”
公孫權跟楚淵不和是不和,但在大事大非上那是極爲公正的,可以說絕對能做到就事論事,該怎麼怎麼,該是對國家好的,就是對國家的好的!
蕭玄沉默,這次反常的沒有跟公孫權唱反調。
楚炎也沒開口,看向了楚淵,眼神分明有徵詢的意味!
衆大臣同時看了楚淵,目光各不一!
楚淵緩緩勾脣,有些人或許不明白,他又怎能不知自己這位父皇的打算,不過……他淡淡凝眸,抱拳道:“兒臣願意前往!”
“好,不愧是朕的兒子,除了毒蛇軍,朕再撥二十萬軍隊給你,明日即刻前往!”楚炎笑容微燦,彷彿有些開懷,就似對一個兒子的勇氣的認定一般,而他的聲音宏大有力,更象證明着他無恙。
楚淵默然,臉色並沒過多神色。
衆大臣紛紛又上奏了一些事,這才下了朝。
楚炎身影依然那麼剛硬,一步步都走得極爲堅挺,就似什麼壓不跨他的肩膀,可在入了養心殿,福公公把人屏退後,楚炎似再也撐不住,猛地的噴出一鮮血,轟然倒了下去。
福公公連忙扶住,楚炎彷彿還想睜眼,還想說什麼,可惜,終究抵不過腦海中一波波強烈的眩暈,失去了意識。
福公公急了!
“宮御醫,宮御醫,快,快,快出來!”連連向着一處大喊,福公公合着旋即出來墨南風先把楚炎拖上了牀。
也在福公公聲落後,一處暗門緩緩打開了,走出來的正是宮少保,每次上朝福公公都會請他先呆裡面,就是爲了防止如此事件發生。
結果,還是發生了!
福公公爲楚炎蓋上了被褥,宮御醫連忙把上了楚炎的脈搏,他的脈搏,跳得很緩慢,甚至有些斷斷續續,若有若無,就似下一瞬間就逝去一般。
宮御醫的臉色變得沉重了一分,放下,旋即翻開了男人眼皮,泛白得近乎已經看不到眼珠。
咬了咬牙,宮御醫似乎還不能甘心,攤開布袋,抽出了銀針,刺入了男人的幾個穴位,可是時間緩緩走過,已不如以往,此次男人絲毫沒有好轉的跡象。
怕是……
宮御醫抽回了針,一直秉承着醫者父母心的態度醫病的他,是不太願接受自己病人的垂危的,可是卻也只能道:“不到最後,臣都會盡力救治!”
這是他的態度,自己的病人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放棄。
不過,福公公算是聽出來了,這個意思不就是皇帝已經無救了嗎?依照宮御醫醫治的歷史,次次就是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纔會如是說。
不放棄又如何?能抵得過收命閻羅嗎?
福公公心緒沉重,深吸了口氣,問出了一句話,“皇上還能醒嗎?”
“臣會盡力!”宮御醫微嘆,這句話也打破了福公公的一小點希望。
福公公身軀微顫,卻還是強擠笑容,囑咐道:“宮御醫,希望你能保密!”
“臣明白!”
宮中的事很複雜,宮御醫不是不懂,只是一向不愛管,他只想做好自己職責而已,絕不會亂嚼舌根,這也是楚炎和福公公放心的地方。
宮少保退了出去,福公公跟墨南風交代幾句,墨南風跟着離開了養心殿。
淵王要出征的消息,傳得極爲快速,他還沒離開皇宮,便傳到了德妃耳中,德妃立即把他喚到了毓秀宮。
兒子要去爭戰,一個作爲母親的擔憂,在外人眼中理所當然,但楚淵在德妃看到了愈加沉重的慮色,已經不是僅擔憂那麼簡單了。
“淵兒,你可明白,這趟去必是危險重重,沒必要的!”德妃終是忍不住勸解。
她說楚淵其實也心知肚明,這趟爭戰有去無回的機率很大,他那位父皇根本就是想借刀殺人。
只要出去,他便不會讓他回來。
楚淵從那次微服出巡起就有了疑心,在後來的日子更肯定的許多東西,那個人壓根就沒想讓繼位,一切的一切都不會是一場迷惑敵人的騙局而已。
那個人,已不是他所尊敬的父皇了。
楚淵輕輕闔上眼,手掌微微的收緊了起來,那一幕幕想來都讓他既痛心又失望,可事實終究是事實,他無法改變,也無法欺騙自己。
緩緩放開,楚淵臉色又恢復了平靜,淡淡道:“母妃,你應該知道一句話,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若違令,便是抗旨不尊,說不得還會被冠以謀逆的罪名,即便得到皇位,這樣得來的也只會遺臭萬年,兒臣不願意!”
這場戰,是不去也得去,這就是那個人的算計,他了解他,或許該說沒人希望遺臭萬年。
但想要他的命,也並非那麼簡單!
楚淵眸中猛然迸出一絲利色,既然某人不仁,他也做不到義了。
“母妃,兒臣先回去了,還有些事需要打點一下,您就放心吧。”楚淵拍了拍德妃的手,有安慰的寓意,說罷,他起身離開的毓秀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