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轟隆、轟隆。”手*榴彈的落地爆炸聲被天空中雨燕的馬達轟鳴給掩蓋了,馮如在炮隊鏡前興奮的直跳高,而一起觀看演習的吳祿貞、杜子成、肖明峰、楊士海、賀老八、吳子玉、張紹曾、藍天蔚和一衆武備生軍官、日本教官都舉着望遠鏡看的目癡神炫,只有度娘和吳宸軒這傢伙在一邊撇嘴,這都什麼水平嗎?和B-52的地毯式轟炸相比,連小孩子玩的鞭炮都算不上,值當得如此興奮嗎,消耗的彈藥還沒有他們手裡的仿蔡司軍用八倍望遠鏡貴,這萬一要是有個傢伙興奮中手裡的望遠鏡摔碎了,自己要不要扣他軍餉呢?在衆人興奮的鼓掌和讚歎中,吳宸軒算是明白了,讓這羣土包子給他的戰鬥轟炸機提點意見基本上是癡心妄想了,算了,幾十個手*榴彈和一箱煤油就算是給大家圖個熱鬧了,看來今後飛機的發展方向還得自己開金手指了。
“窩們,這飛機下蛋也太力拔了。甭管你地面上多少精兵強將,他從你頭頂上飛過去,一頓手*榴彈下去,就是個炸窩的局面,連還手的辦法都沒有,當敵手的還不得憋屈死啊。”賀老八興奮的直搓手。
“是啊,有了飛機咱們的炮兵就沒多少用武之地了。這炮兵又是炮車又是彈藥的一頓忙活,還不如飛機輕輕鬆鬆的的幾個波次。”張紹曾已經開始爲他的炮兵擔心了,殊不知戰爭之神的炮兵至少還要統治戰場一個世紀以上,就算後世發展到空天飛機的階段,炮兵仍然是性價比很高的地面火力輸出單位,何況精確制導的炮彈那也比空地導*彈便宜了不老少,對付一些低價值目標的時候,用什麼對地導*彈啊?就靠自行火炮一分鐘的急速射就算搞定收工了。
“老張啊,不是我賀老八說你,怎麼着炮兵就沒有用了呢,就算是飛機漫天都是,他飛一趟得多少人圍着他轉悠,咱們的70山炮、77野炮最多一個班就能伺候着滿山跑,要什麼機場啊。再說有了座標指示,咱們晚上摸黑照樣打*炮,他飛機晚上就算飛起來他還能找到地嗎?再說就算是丟下一箱子手*榴彈,他能比一顆77炮彈管用,二十米內不帶活物的,那傢伙,我給你們說,老厲害着呢。”見賀老八又有收不住嘴的架勢,肖明峰趕緊打斷他,拉着他去看飛機庫了,說是找找飛機庫的防禦弱點,到時候要是洋人也有了戰鬥機,好用大炮轟他孃的雞窩。賀老八本來對肖黑子打斷他的大炮兵宣言很是不滿意,正要發飆的他一聽說可以用大炮掏雞窩,立馬變了臉色跟着肖黑子兩個人到機庫周遭轉悠去了,弄的張紹曾也很無奈。其實骨子裡張紹曾也是個大炮兵主義的粉絲,不過畢竟是陸士的高材生,小鬼子的虛僞禮節多多少少還是接受了不少,這不他已經拉着機械廠的工程師在一邊研究給重機槍加裝萬向節和高射槍架,看看能不能找出對付飛機的辦法來了。不管他了,有些發明本來就是逼出來的,吳宸軒覺得還是不要亂開金手指的好,有些跟頭不栽不知道深淺,有些彎路不繞不知道遠近,馬克沁的高射版本來就是德國人在一戰中爲了對付英法的飛機攻勢想出來的應急之策,就算是後世的某支起義軍不也是用捷克式輕
機槍架在人頭頂上照樣幹下政府軍的戰鬥機來嗎?張紹曾能想到也不足爲奇,濟着他們折騰吧,頂多浪費點機加工工時而已。
現在的飛行隊已經不是用山坡上的軌道放風箏的野孩子了,機械二廠乾脆成立了一個飛行器車間,流水線生產飛機的機身和機翼等大件,關鍵的航空引擎和變速箱等精密加工件還只能是機牀廠生產出毛坯,由度娘提貨後到基地裡用基地的維修設備進行精加工,然後再送回二廠去組裝到機身上,就靠着這種高低結合的加工方式,馮如童鞋一個半月的時間就收穫了十二架雨燕,而且全是拉長設計的雙座型教練機,馮如和小毛子都算的上第一批飛行教官,帶着一幫子技校畢業的膽大心細的傢伙們在木板搭成的模擬器上練習了一個月之後就開始由度娘手把手帶着上天試飛,兩個月之後第一批連上馮如、小毛子在內的十四名飛行員就放單飛了。雖然在後期摔了兩架教練機,但是幸運的是沒有一個殉職的傢伙。第一個傢伙摔斷了一條胳膊一條腿,天天讓護士推着到飛行隊軍營的房頂上看着隊友飛行,這傢伙最終也沒有能完全復原,左腿短了兩釐米,雖然不影響他駕駛飛機,但是這傢伙在房頂上練出了一副神眼,在吳宸軒的命令下,轉入了地勤,幹起來塔臺指揮,真心實意的當起了隊友的塔臺守護神。他用一套自編的旗語給無數在空中出現故障的隊友指明瞭一條求生之路,被飛行隊的傢伙們稱爲塔神,後來一直幹到七十多歲還每天都要上塔臺看看,按照他的遺願最後他的骨灰被葬在大金機場的塔臺頂端的航標燈下的水泥臺子裡,用他的話說有他的魂魄鎮着,天上那些插翅膀的都能平平安安的找到家,說起來也怪,直到張莊機場被擴進六環,改成中國航空博物館,沒有一架飛機是在機場起降的時候出事故墜毀的。那座塔樓一直作爲豐碑被保留了下來,所有在航大受訓的地勤畢業前都要在塔樓前宣誓履行自己保障飛行安全的誓言後才能被授予塔樓徽章,成爲一名正式的地勤專業畢業生。
至於另一名不幸墜機的傢伙就是小毛子,這個倒黴孩子要給地面上的學員演示他偷師自杜姑娘的滾轉爬升絕技,卻不慎進入了失速無法改出,最終歪歪斜斜的衝進一家農戶的院子裡,可惜人家的雞窩太小,容不下他這架大雞,最終這小子從機艙裡跳出來給目瞪口呆的見識到什麼叫禍從天降的農戶硬是塞了五個鷹洋,自己偷偷摸摸回到基地,下午就又換了架飛機繼續玩滾轉,還就不信了杜姑娘能玩的轉他就玩不了,莫非這飛機還分公母不成。吳宸軒聽聞這貨的不服輸不怕死的精神大爲讚歎,當即手書“不服輸、不怕死”的橫幅給飛行隊當隊訓,至於肇事者小毛子關三天禁閉,罰一個月的薪水給去幫忙拖飛機的老鄉和飛行隊的學員當勞務費,至於被撞塌的院牆和雞窩以及幾隻人類歷史上第一次死於飛機空難的遇難生靈—四隻母雞和一隻公雞,據說主人家說小毛子給的賠償已經綽綽有餘了。多麼淳樸的老鄉啊,居然沒有說他們家的公雞是公雞中的戰鬥機,沒有要小毛子拿出千兒八百兩銀子賠償他們家申請了聯合國文化遺產的院牆,實在
人吶。
現在的小清河邊上除了苗家和標準廠,又多了七八家工廠,白天岇煙夜裡冒火,一派工業革命的氣象,雖然過去了三四年的功夫了,但是標準廠的碼頭上排隊取貨送料的船隊仍舊排成了長龍,倒是旁邊的原山東修械所改建的標準軍械廠門前一直拉着警戒鐵絲網,顯得冷冷清清的。北岸的樹林子裡舉着望遠鏡的村田仔細的觀察着地形,身邊幾個情報員正在地圖上標畫着粗細不同的等高線和建築物。
“森本君,你確定這一片樹林子不會阻礙水勢?”
“是的,擔當,我計算過了,每秒流速超過十二立方的情況下,這種落葉喬木的稀疏樹林子對於水勢的阻擋幾乎可以忽略,帶來的洪峰時間延遲不過三兩分鐘而已。”
“吆西,不愧是早稻田大學的高材生,很好。森本君帶領挺身隊負責木排的釋放工作,一定要準確擊中主廠房和配電設備,一切就拜託了。”
“森本一定不辜負擔當的囑託,發揚我會七生報國的精神,徹底摧毀清國奴的軍工廠。”
“諸君,努力吧,帝國不會忘記今天諸君的功績。”
“七生報國,百死不悔。”一圈的羅圈腿們都努力的並腿鞠躬,然後像打了雞血一樣紅着眼珠子就分頭出了樹林子開始準備。
“今天是我興亞會一鳴驚人的紀念日,可惜了森本那個傢伙,真是個聰明的小子,如果不是任務急迫,還有點不捨得犧牲他呢。不過說起來他的夫人還是個華族,也許他殉職後自己能爬到囑託的位子上,去代替森本安慰一下他的嬌*妻也是上司的本分,嘿嘿嘿。”想到此處幾乎笑出聲的村田,趕緊收住聲,看看外面的天色,還有大半個時辰,還是到坡頂去觀察吧,省得到時候水勢一起,自己還得手忙腳亂的。
“轟隆、轟隆”
“打雷嗎?旱天打雷還真是少見,別是有什麼冤情吧,是吧老*胡。”藍天蔚正在廠子裡等着提給他們營配備的麥德森輕機槍,和廠子裡的護廠隊的老*胡無聊的在值班塔樓上聊天。他剛剛說完就見老*胡的嘴都哆嗦了,嘴裡叼的兄弟牌香菸已經耷拉下來也顧不上撿了,順着老*胡那抖得像中風了似的手指的方向看去,藍天蔚也差點沒一跤坐到地上,北邊的樹林子外一個村子瞬間就被天邊奔騰而來的一條亮線給推平了,那白浪滔天的氣勢一如海寧大潮,可是,可是這是濟南府的濼口啊,大潮和廠子之間沒有海塘大堤阻隔,只有一條十幾丈寬的小清河和自己腳下那堵薄薄的圍牆而已。
“發大水了,快上牆啊。”明明要喊的嗓子眼裡卻怎麼也發不出聲音來,藍天蔚急的眼睛冒火,情急之下一把抓住上下班的電鈴開關,狠狠的扣了下去,平日裡職工們都聽着親切的下班鈴聲,此刻卻變成了不合時宜的刺耳嘯叫,機器轟鳴的廠子裡,除了幾個青年工人不明就裡的到院子裡張望,其他的還都在機牀前工作着,對遠處呼嘯而來的死神一無所知。
軍械廠危急!標準廠危急!整個濟南城都處於這席捲天地、突如其來的危機之中!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