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麼說是西塔拉的目標是捷克無疑了?”和那個眼鏡男的問題一樣,不過張建元上將的問題卻不是其他人能忽視的。
“是的,恐怕是這樣的。”一副神采奕奕的表情卻能很有分寸的表示出自己的尊重,或許只有戴玉榮的臉上能表現的如此精彩。“下官擔心的是,西塔拉已經越來越不按照我們的部署行事了,而且在德國的軍事工業恢復到戰前最高水平之後,他們似乎對我們的技術也逐漸不感興趣了,我們認爲德國的形勢有可能已經開始趨於脫離控制。”
“戴廳長,這件事情本來就是我們計劃中的,不必太過在意是不是在你的控制中。支持德國的復興,本來就是期望他能成爲歐洲動亂的策源地,如果西塔拉是個乖寶寶,我們還需要花費精力扶持他嗎?”張建元上將雖然是新任上將,但是比起纔是准將軍銜的國土安全部軍事情報廳廳長的戴玉榮面前已經是他需要仰望的大員了。
“下官明白,一定讓我們的人低調做事,儘量發展潛伏組織,以情報蒐集爲主。爲咱們國防軍掌握第一手的德國軍事情報。”戴玉榮一點就通,他實際上是受雙重領導,編制上屬於國土安全部,但是和其他便衣同事不同,他們軍事情報廳的人員都是現役軍人身份,他這個廳長還是位準將,張建元這位上任半年的總參謀長理論上也是他的頂頭上司,不過其實他更多的是歸第一副總參謀長朱雲階中將管轄。這次能在張總參面前露臉自然要好好揣摩上司的心態。
“嗯,那就辛苦笠僧兄了。”雖然對於一向有些媚上欺下作風的戴玉榮並不入眼,但是張建元早就從老師那裡學到如何駕馭小人和統帥君子了,果然一聲笠僧兄讓戴玉榮面容充血,激動的語無倫次一個勁的迴應下官職責所在,不敢道辛苦,必爲參座鞍前馬後,鞠躬盡瘁云云。
“對了,笠僧兄,那個毒刺可準備妥當了。”
“俄,這個,參座,恕屬下不敬,此事實在不能…”戴玉榮滿面笑容突然有些僵硬,雖然話語不算清楚,不過拒絕透露的意思已經很明顯了。
“呵呵,對不住,笠僧兄,我失言了。此事不提,啊,不提。”張建元一拍腦袋似乎纔想起來,這屬於天字號特級機密,就算是軍隊的二把手也不能越權,心裡對戴玉榮的原則性還是滿意的,雖然人品不算上佳不過這職業操守還是值得誇讚的,也不知道賀敏寒賀部長是如何找到這麼一個真小人當他的衣鉢傳人之一。倆個人再虛應故事一會兒,恰好張建元有個會議要召開,戴玉榮就知趣的退了出去。臨了在總參門外上了自己的軍車戴玉榮才掏出手絹把身上的冷汗擦了兩把,已經是汗透內衫了,剛剛一個應對不當,恐怕自己就會因爲泄密而被國土安全部的家法處置了。“張總參啊,還真不是好相與的。”
自從羅馬-柏林軸心於去年形成以來,德奧合併實際上已不可避免。在兩個敵對大國之間作爲緩衝的一個小國還有可能保持它的獨立,因爲這也有利於那個較弱的大國。但如果兩個大國建立了協議,那個緩衝國就很可能被瓜分了。德國於去年3月11-12日征服奧地利就屬於這種情況。德奧合併是變相的瓜分;因爲雖然最明顯的現象是奧地利共和國併入第三帝國,但它也導致德國承認勃倫納邊界,還把奧地利民族的一部分放棄給意大利,這就是1919年被意大利兼併的南蒂羅爾居民,他們在那裡生活、消失、受着迫害。
當德國民主工人黨人在維*也納勝利地升起他們的紅底反萬字旗幟時,納米埃爾寫道,整個中歐和東南歐,從波希米亞山和喀爾巴阡山一直到亞得里亞海、希臘和黑海海峽,都將燃燒起來了,歐洲的政治均勢將被破壞了。
德奧合併對於推翻均勢所產生的影響好象1796年法國入侵意大利一樣,擴張中的大國征服小國是逐步累積的,征服了一個,下一個便更容易更有把握了,如此一個又一個直到大國之間的真空地帶全部填滿爲止,在十
八個月內,紅俄也簽署了它的福米奧營條約。德國吞併了奧地利後使自己循多瑙河而下,同匈牙利和南斯拉夫都有了共同邊界。捷克各省五分之四的邊界已被包圍。
所以說與奧地利合併可不僅是實現了一個長期以來的民族目標,而且肯定地改善了德國從一戰前以來的戰略地位,從而有助於加強我們的軍事力量。直到現在爲止,捷克斯洛伐克的領土插入德國境內,形成很大威脅,現在捷克斯洛伐克自身也被鉗住了。它自己的戰略地位現在已經變得如此不利,以致在能得到西方的有效援助之前,它勢必成爲強有力攻勢下的犧牲品。
西塔拉並不是一直打算先征服奧地利然後再征服捷克斯洛伐克的,五個月以前他聲稱有必要同時征服這兩個國家;在4月21日,維*也納失陷後五個星期,在這個被征服的首都自殺的浪潮尚未減退,恐怖統治纔開始成爲常規時,小鬍子元首便開始詳細考慮對捷克斯洛伐克的進攻。三天以後,捷克日耳曼工人黨黨魁亨萊因在捷克斯洛伐克內部舉起了叛亂的旗幟,他在卡羅維發利發表了演說,這一回不象1936年在赫布的那次演說那樣有保留了,他在取得勝利的德意志帝國全部威望的支持下,要求德意志民族集團的行政自治權和法律上的人格尊嚴,要求他們有權“宣佈接受德國國籍和德國政治哲學”,即在德意志人地區建立了工人黨極權主義政權來肢解這個民主共和國。他還要求“修改捷克斯洛伐克的外交政策,這種政策曾經把國家引導到德意志民族的敵人的行列”。5月20日深夜,貝奈斯鑑於德國軍隊集結的報道,下令實行部分動員。這就激怒了西塔拉,促使他提前實施他的計劃,5月30日他寫道:“在最近的將來以軍事行動摧毀捷克斯洛伐克是我的決不更改的決定”。
在西塔拉和他的將領們策劃着下一步的計劃的時候,一位身着國防軍中將軍服的將軍在人羣中並不顯眼,他那灰色的眼睛裡充滿了憂鬱,實際上現在他對於民主工人黨的這位獨裁小鬍子元首認識的非常透徹了,他就是一個徹頭徹尾的賭徒,不過他要壓在臺面上的是德國的命運。不過相對於那些軟弱的愛慕虛榮的所謂正統軍官同僚們,貝克將軍的心裡還有另外一個可以信賴的靠山,那就是他從未想到的海軍的威廉.弗蘭茨.卡納里斯海軍上*將的支持與幫助,雖然至今他仍然沒有雨這位與民工黨過往甚密的卡納里斯上*將會面,但是卻得到了他通過秘密渠道提供的各種情報,其中對於貝克將軍幫助最大的就是民工黨對於國防軍裡非民工黨派系人員的監視分析報告,等於把經過考驗的同志都明明白白的放在貝克面前,他才能如此順利的集結起一支暗中反抗民工黨的中高層軍官團體。
作爲一名傳統的普魯士軍官,貝克將軍其實一開始並不反對民主工人黨復興德國的各種舉動,但是隨着民主工人黨和西塔拉在德國逐步奪得軍政大權,德國也開始踏上了武力擴張的第一步——進佔萊因蘭非軍事區,而由於此時的德國陸軍正處於大規模擴軍的調整時期,因此戰爭部和陸軍首次意見一致的表示反對。但是英法的退縮卻成全了西塔拉的這次軍事冒險。這讓軍方備受羞辱,而且讓西塔拉開始相信自己的直覺和判斷而無視將軍們的專業意見。在接下來的幾年裡,類似的情形一再上演,使得軍方在國家戰略上的影響力越來越小。同時,西塔拉也開始插手軍方事務,太初十四年11月5日,西塔拉在總理府召開的“霍斯巴赫”會議上向他的主要軍政顧問宣佈了他規劃中的武裝侵略藍圖,這次會議讓將軍們深感不安。這都讓貝克越來越感覺到民主工人黨和西塔拉一味的軍事擴張政策將最終使德國在準備不足的情況下再次落入戰爭的深淵。因此,他開始與軍官團內部的反西塔拉團體產生接觸,試圖推翻民工黨政府。不過,這個團體的影響力開始並不大,因爲一方面德國軍事力量的迅速擴張迷惑了很多軍人。另一方面,反對西塔拉將意味着雙重背叛:既背
叛了祖國任命的領袖又背叛了他們宣誓效忠的西塔拉本人。而這種背叛對以忠誠和服從爲信念的軍人來說是十分不齒的。而且軍方公開或秘密的反抗活動在太初十五年初軍隊高層遭到大規模清洗後更是受到重創,一大批反工人黨的老派高級將領被解職,其中包括貝克的上司陸軍總司令弗裡契大將。隨後西塔拉迅速改組了國防軍的指揮體系,將其納入到他自己的直接控制之下。西塔拉在這一過程中成功的搞定了他在戰爭道路上最後一塊,也是最大的一塊絆腳石——德國國防軍。弗裡契大將去職後,剛上任的布勞希奇大將還缺乏穩固的權利基礎和反抗西塔拉的勇氣,因此在與西塔拉的屢次交鋒中並不敢太堅持自己的看法,顯得“底氣不足”。貝克本人雖然並未被這次內部清洗所波及,可由於得不到像弗裡契大將那樣的強力支持,實際上他的影響已經被大大削弱,而備感孤立,所以來自一直以來與陸軍並不和睦的海軍系統卡納里斯將軍的幫助就顯得彌足珍貴了。
儘管在這之後,貝克仍然直言不諱的對西塔拉的戰爭政策和布勞希奇的軟弱表示反對和批評,可他的意見仍然被忽略。在吞併奧地利和捷克蘇臺德區後,貝克終於忍無可忍,太初十五年夏,他企圖組織陸軍全體高級將領集體抵制西塔拉的戰爭政策,甚至不惜以辭職相要挾。太初十五年7月26日,他在準備與布勞希奇開會時寫到:“歷史將會對那些不依循政治智慧和誠實原則來行事的領袖給予血腥的懲罰。他們的服從是有限度的,他們的誠實和責任感將會阻止執行命令。如果他們的警告不被接受,那麼他們有權辭職。如果他們都不妥協,那麼就不可能會執行戰爭的政策。他們會因此解救他們的國家。如果一個高層的軍人僅單純的執行他的命令而不理會整個國家的責任,那麼是對任務意義的不瞭解。”雖然我們並不認爲他的反戰言行是出於純道德的動機,可貝克將軍對於國家和民族責任感仍是值得尊敬的,在這一點上,他至少比那些高喊服從的布勞希奇之流強,當然他自己並不知道卡納里斯的支持其實並非如同他認爲的那樣僅僅是“志同道合”。8月4日,在貝克的強烈要求下,布勞希奇召集陸軍高級將領在柏林舉行了一次秘密會議。在會議上貝克宣讀了一份措辭十分強硬的反戰講稿,不過,可惜的是,在會上,將軍們並沒有決定採取什麼具體行動。“他們沒有勇氣能夠像他們的先輩在霍亨佐倫皇帝和帝國總理面前一樣,要西塔拉懸崖勒馬。”這次密謀是德國陸軍最後一次對西塔拉的戰爭政策的公開反抗,也是最有可能成功的一次公開反抗。然而,非常可惜的是,由於“德國的高級軍官們的平庸無能——沒有一個人充滿“神聖的激情”,而且缺乏傑出的人物。另外,他們之中的許多人好虛榮,追求名利,貪圖安逸,而且過分喜愛與晉升俱來的勳章,並把戰爭看作撈取這些好處的一種途徑”,這次反抗失敗了。
對此,西塔拉也很快做出了迴應,8月10日,他將陸軍各個集團軍的參謀長,海軍四個艦隊的司令等人召集到伯格霍夫開會,向他們宣傳對捷戰爭的可行性並藉此向他的將軍們傳達“以武力解決捷克問題的決心”。顯然將軍們的怯懦和西塔拉的強硬已經註定了德國的未來。當5天后,西塔拉在特堡參加閱兵時,已經“沒有一個軍官敢於——或者說獲准——再發一言表示反對了。”至此,貝克已經徹底心灰意冷,8月18日,他正式提出辭呈。3天后,西塔拉批准了他的辭職。可爲了避免暴露德軍內部的分歧,貝克辭職的消息一直到2個多月後才被公之於衆。令貝克感到更爲失望的是,在同意並支持他反戰立場的將軍中竟沒有一個人感到應當效仿他辭職。尤其是布勞希奇的表現讓他極爲憤怒。在若干年後,每當提到他這位上司時,貝克總是激動得渾身發抖,喃喃自語:“布勞希奇在緊要關頭把我甩掉了。德國回到了他應該遵循的軌道,而挽救他的並不是光榮的國防陸軍。”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