傾城不知道他在憤怒些什麼，比起白茹，他的確沒有好好對過母親。難道說，她要以爲沐相爺對母親是真心愛護嗎？
但這些現在討論已經沒有意義了，無論沐相爺愛或不愛，母親永遠都不會再回來了。
她深呼一口氣，認真盯着沐相爺的眸子道：
“母親向來寬厚，就算母親如今在世，也不會因父親寵愛別的姨娘而心生妒意。女兒所說，是這沐府許許多多的事。”
她曾以爲沐府固若金湯，但自從知曉了白氏的身份後，她便明白沐府不過是金玉其外敗絮其中。多年的侵蝕早已讓沐府不再輝煌。也讓她明白，沐相爺肩上的擔子有多重。
她知道，沐相爺並非有大才之人。沐家的擔子放在他的肩上，他能夠做到如此，已經是非常不易。
可即便如此，他的多情仍然害了母親。
“你知道些什麼？”沐相爺嚴陣以待，緊繃的面容似在竭力隱忍什麼。
傾城也不再和他賣關子，沐家已無法等待她的長大。如果沐相爺是能救沐家的唯一稻草，她必須要讓他明白，她是有能力拯救沐家的。
“祖母曾對我說，沐府有‘鬼’。我曾想‘鬼’還不是人演化而來的嗎？所謂的‘鬼’，不過是裝神弄鬼。”
她終於提到沐家如今最大的危機——“鬼”。
得知了白氏的身份，她才明白自己曾經的作爲有多麼可怕。稍有不慎，她甚至會不復存在。好在，不知道他爲什麼留了一絲惻隱之心，將她留了下來。
沐老夫人爲什麼會對“鬼”諱莫如深，只因這“鬼”太過強大。
沐相爺並沒有因爲傾城提到“鬼”而震驚，他忽然想到一件事，不由問道：
“所以，你便遣散了府中的妾室？”
這件事一直讓沐相爺不解，如今竟是如此原因。
“父親贖罪。”傾城急忙請罪，她自知道愛美人的沐相爺對於這件事有多麼大的反應。那些妾室都是沐相爺網羅的各地美女，一朝遣散，未給他留下一人。如此作爲，着實有些說不過去。
原本嚴肅的沐相爺面色漸漸柔和。
“贖罪，贖罪……”他呢喃着這兩個字，神情忽然變得落寞。
“你何罪之有呢？”要說贖罪，也是我來贖。
沐相爺整個人癱坐在椅子上，他的神奇飄向遠方，透着空蕩蕩的空氣，彷彿看到了曾經的時光。
傾城不知道沐相爺都曾經歷過什麼，但是顯然有許多事都是她不曾知道的。
前世今生，等待她的不止解救命運的束縛，更有許多的秘密需要她來解答。
沐相爺一時間彷彿蒼老了許多，他重新將目光落在傾城身上，這回多了許多的憐愛。
傾城竟不知道沐相爺的情緒會轉化如此之快，如此慈愛的模樣，她還是第一次擁有。雖然她已經擁有了自保的能力，可她並不介意有一個可以依靠的目光。
“不要再理會‘鬼’的事，沐家還輪不到你來扛。”沐相爺沉聲道，他的目光忽而變得有力。如今的他像一個真正的父親，有擔當，有魄力。
果然，他什麼都知道。果然，沐家有傾城所不知道的秘密。
“父親，‘鬼’已經動了。”斟酌再三，傾城終於心底的秘密。她知道，憑藉她一個人的力量無法抗衡。哪怕賠上整個沐家，也難以抵禦。否則沐老夫人與沐相爺也不會隱忍這麼多年了。
“什麼！”沐相爺大驚，不知是因爲傾城的話，還是因爲傾城知道這件事。
從沐相爺的表現看，他對這件事尚未可知。可現實已經容不得他去思量。傾城詢問道：
“父親所說的‘鬼’，可是他安排在沐府的暗衛？”
“他？”沐相爺緊盯着傾城，不放過她任何一個轉變。
沐老夫人會告訴傾城，沐相爺有“鬼”，但恐怕不會告訴她“鬼”是何人。因爲那是連沐老夫人都懼怕的存在，所以不會將傾城帶入未知的危險之中。
但傾城的話卻表明她知道“鬼”是何人，這讓沐相爺不太相信。
“聖……”傾城還沒說出那個名字，沐相爺便急忙捂住她的嘴巴。
“噓……”
沐相爺神色慌張，他略有不安地四處看了看，這才道：
“跟我來。”
他放開傾城，走到書桌前，將放着毛筆的筆架擺弄了一下，緊接着緊閉的書櫃忽然開到兩邊，一扇黑色的鐵門顯露出來。
傾城頓時驚訝了，前世今生，在沐府這麼久，她竟不知道書房還隱藏着密道？
她忽然想到“婉嬌閣”內的密道，那裡的一磚一瓦都是沐相爺所設計。那麼那裡的密道，沐相爺也全然不知嗎？
一切已不容傾城多想，她隨着沐相爺的步伐慢慢朝鐵門走去。
鐵門打開，裡面並沒有傾城想象中的黑暗。朦朧中有一道綠色的亮光襲來，正好映照出腳下的影子。
順着鐵門進入，有幾道寬大的臺階。四周全是牆面，看起來已到達盡頭。
隨着傾城的進入，書架被完好重歸舊位。雖無人擺弄，也盡數規整。
沐相爺在牆面上敲打了幾下，正中的一道牆忽然竟打了來開。入眼便是整齊的大紅漆木箱子，看起來很是沉重。四周還有一些兵器遍佈，看起來倒像是沐家的地下寶庫。
地下的空間比傾城想象的還要大，隨着他們的深入，道路依舊通暢。四周的牆面看似已是盡頭，沐相爺卻總有辦法找到出路。一層連着一層，傾城已經被繞暈。
傾城不禁因沐相爺的目的而感到後怕，若是隻想說些秘密，犯不着將她帶出這麼遠吧。她緊緊跟在沐相爺身邊，生怕他會忽然甩開她。
一路直行，兩個人終於來到一處類似書房的位置。
裡面佈置擺設竟與沐相爺在地面處的書房完全一致，只是不知道這裡的書架後面是否也有一條通往地下的路。
“這裡是沐家先祖用來避難的地方，素來只傳家主，哪怕你的祖母，也不知道這裡。”沐相爺看出了傾城的不解，首先解釋道。
這一解釋讓傾城十分震驚，沐家竟有連沐老夫人都不知道的地方？
她一直以爲沐相爺對祖母唯命是從，卻不想他也有自己的隱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