養心殿,又是一日伺候完龍颯竔用完膳。
況世良隨着月淺寧出了養心殿,佝僂着身子,搖了搖浮塵。這纔對月淺寧說道:“皇后娘娘,這是奴才幫您查到的消息。呵呵,不知道能不能幫到娘娘您。”況世良將自己查出來的東西,寫在了小箋上,交給月淺寧。
月淺寧點點頭,將東西接過來。
“有勞況公公了。若是日後有用得着本宮的地方,公公儘管開口便是。”月淺寧說罷,便轉身向着前面走去。
遠處微弱地閃着些光,模糊地讓人分辨不出那是什麼來。但月淺寧知道,那是等候着自己的百合和嵐兒。
好在月淺寧無論出入哪裡,身邊就只有百合嵐兒兩個貼身宮女。若是迫不得已之時,也只不過是泰安閣的幾個宮女太監,離的一尺開外跟着罷了。方纔自己和況世良的對話,估摸着也不會有人聽見。更何況是在養心殿門口,別人即便是懷疑,又能如何。
回了泰安閣,月淺寧倒是不急着看況世良交給自己的東西。
“百合,你和嵐兒去爲本宮準備沐浴吧。”月淺寧揉了揉自己的太陽穴,靜靜地坐在凳子上,任由宮女爲自己換了外袍。
“皇后娘娘,今日要薰香嗎?快到十五了,月亮都圓了些呢。”百合瞅了瞅窗外,問道。方纔她預備和嵐兒一起去準備洗澡水,卻被嵐兒留着伺候月淺寧了。
嵐兒這丫頭,到底是對月淺寧忠心。知道月淺寧這時候,還是想讓百合伺候着。
“點上些吧,去本宮煉製的香料裡拿些便是。挑些清雅的香來,不要太濃烈了。就放在大殿的香爐中,一刻鐘便好。”月淺寧閉着眼說着,隨即擺手吩咐身後的宮女都退下。
百合聽了吩咐,也便隨着那宮女一起下去了。
待到殿中只剩下月淺寧一人之時,她方纔將況世良交給自己的紙箋拿了出來。
對着燈火仔細看去,和自己料想的果然錯差不大。後宮各個嬪妃的底細,雖然都是登記在冊,交由宗人府保管的,但這其中難免會有人做了什麼手腳。
若非自己的懷疑,再加之況世良的查證,怕是所有人都會被這個女人的外表矇騙了。
月淺寧將那紙箋如法炮製,在燭火上點燃之後扔進了香爐。沐浴之後便早早入睡了。一旦打定主意,月淺寧絕不會將時間浪費在不必質疑的事情上。
一夜好眠,星辰換了幾盞。
近來春日正濃,怕是過幾日就要入夏了。花園裡爭奇鬥豔的,倒是引了不少妃子宮女們整日在花叢中流連忘返。倒是有些個和花兒們爭奇鬥豔的意思。
月淺寧雖沒有什麼興趣,但一想到自己正在查證的事情,還是決定湊一湊熱鬧去。
“百合,你可知曉,近日來都是哪些妃嬪喜愛在外賞花對詩啊?”月淺寧有些好笑地看着身後給自己擺弄着頭飾的百合,便開口問她。
隨即嵐兒進了來,月淺寧便示意嵐兒爲自己梳妝,百合自然是樂得自在。
“回稟皇后娘娘,奴婢只知道後宮中大多妃嬪都已經賞過花了。最常去御花園的,還是那幾個入宮時候短些的娘娘們。哦對了,倒是那徐貴嬪,那江南水鄉按理說不是少了花草的地方,所以誰去請那徐貴嬪,都被她推脫了呢。”百合將自己這幾日的見聞都告訴了月淺寧,好似還生怕有什麼遺漏的。
大抵是害怕月淺寧會因爲自己方纔擺弄月淺寧的頭飾而笑話自己,故意多說了幾句來掩飾自己的羞赧吧。也倒是有趣的緊。
“哦,這徐貴嬪竟然見慣了那奇花異草,對御花園的花草們不屑一顧了嗎?”月淺寧嘴角噙了笑,不再說話。
見嵐兒給自己梳妝完畢,月淺寧吩咐兩個丫頭跟自己去徐貴嬪那兒看看。
“記得帶上點人蔘鹿茸,或是紅棗當歸之類的補血聖品。”月淺寧囑咐百合和嵐兒,“冬日裡受的虧損,都要在春夏兩季補回來纔好。”
隨即,三人便朝着徐貴嬪的寢宮走去了。
這裡對月淺寧來說,自然不是陌生的。只是今日來此地,月淺寧方纔知道夜裡不能看清楚徐貴嬪寢宮的全貌,該是怎樣的一個損失。
纔剛踏進幽蘭殿不久,便有宮女看見了月淺寧的身影。
於是連忙跪倒了幾個宮女太監,渾身顫抖着。
爲首的那個宮女慌張地說道:“皇后娘娘!啊……奴婢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月淺寧從來不知自己竟然有這般可怖,嚇得這羣宮女太監抖如篩糠。
“罷了,都起來吧。本宮不過是聽說你家娘娘近日不怎麼出這幽蘭殿,這纔過來看看。”月淺寧道明瞭來意,以免這些宮女太監們慌張之下,再把徐貴嬪也嚇着了。
“還不快去稟報,跪在這裡做什麼。”嵐兒見那爲首的宮女不停地點着頭,只好開口提點她。
那宮女立即從地上起來,連衣服上的灰塵都來不及拍乾淨,便急急忙忙地朝着幽蘭殿裡面跑了進去。
月淺寧是皇后,這些人自然不敢阻攔她的去路。
可月淺寧卻不着急進去,反而在這幽蘭殿的外庭中四處打量着。只見那些原本生機勃勃的蘭花,此刻卻大部分都呈現出一種凋敗的形態來。
好在還沒有完全枯萎,只是有些花苞半開未開,或是乾脆只剩下了花骨架,卻不見花瓣。散落在地上,絲毫沒有被人照料的痕跡。
奇怪,那徐貴嬪看起來不像是這般不在意細節的地方。幽蘭殿更是以蘭花而出名的,怎會任由蘭花這般凋敗呢?
月淺寧正想着,卻聽見從內殿傳來的一陣咳嗽聲。
“臣妾參見皇后娘娘,皇后娘娘聖安。”一陣吳儂軟語的聲音傳進了月淺寧的耳朵,引得所有人都回過頭去看着那人。
楊柳腰,泛着血絲的杏眼,蒼白的嘴脣。還有因爲急匆匆趕來給月淺寧行禮,而紅了的臉頰,無一不再向人昭示着,眼前的徐貴嬪是個病美人。
“罷了,妹妹何須多禮。起來便是。”月淺寧虛扶了徐貴嬪一下,准許她不必再行禮。
看着徐貴嬪蒼白的臉色,月淺寧心中已經略知一二。難怪近日徐貴嬪不願四處去賞花,幽蘭殿中的蘭花也成了這般模樣,原來是她病了。
“妹妹看似有病在身?那快些進去吧,坐着說話便是。”月淺寧說着,便示意百合走上前去,“扶着點兒徐貴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