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他所料,慕容炎收到消息,稱拜玉教率近千教徒,連夜逃離姑射山,往東出漁陽而去!
慕容炎沉聲問:“你說什麼?”
端木傷回道:“陛下,拜玉教的楊漣亭和阿緋領着教衆逃走了!”
慕容炎怒而摔杯:“放肆!立刻派人給孤追!生要見人,死要見屍!!”
端木傷說:“是。”
待他出去之後,王允昭說:“這楊少君也真是膽大包天,但是陛下也請先息怒。”
慕容炎說:“息怒?孤自小將他養大,他是如何回報孤的?一個二個,全都是白眼狼!”
王允昭說:“楊少君恐怕是不明白晉陽狀況,陛下哪怕是看在左將軍的面子上……不要同他計較。”
慕容炎說:“不明白狀況?他還分不清誰是君主嗎?敢逃,孤倒是要看看,他帶着這一千多人,如何個逃法!你命人切斷南清宮的耳目,倘若是走漏了消息,小心你的狗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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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允昭張了張嘴,但見他盛怒之下,也不敢多說。
及至下午時分,端木傷在漁陽追上逃離的拜玉教一衆,立刻將他們團團圍住,宣讀聖旨,責令楊漣亭等人戴上枷鎖,前往晉陽城覆命。楊漣亭等人既然逃出來,怎麼可能再負枷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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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緋催動了黑蠱,端木傷只顧着宣讀聖旨,也沒想到這羣大夫會將他如何。待反應過來時,周圍一片沙沙聲,他低頭看過去,只見地上全是髮絲一般粗細的蟲,卻爬得非常快。他吃了一驚,大聲喊:“放火!快放火!”但是哪裡來得及?當下只覺得指尖一陣劇痛,已經有人開始痛哼。
阿緋轉頭看看楊漣亭拉住她,說:“走!”
往後的城池,要走就不容易了。沒有慕容炎的過關文書,城池豈能飛渡?但是如果要進山,就只要殺了守衛,從羣山之間繞至玉喉關。只要出了玉喉關,便出了大燕。
而且山上也容易設伏,黑蠱最需要的就是時間。
端木傷被蠱蟲入體,第一時間便是削了自己的一根手指。他明白蠱蟲的厲害,但是對蠱毒瞭解得畢竟是少。見到周圍不少人身上都鑽了蠱蟲進去,當下也不管能不能治,一律殺死,隨後焚屍。
不久之後,返回晉陽,將傷亡報給慕容炎,慕容炎這才勃然大怒,親自率軍追截拜玉教衆人。
楊漣亭知道他會來得很快,但沒想到這麼快。拜玉教一路扶老攜幼,走得實在是太慢了。慕容炎在方城將他們阻住,一座長橋,雙方隔橋相望。
慕容炎勒住繮繩,神情如霜:“光華上師攜着拜玉教這許多人,一路行色匆匆,是要去哪裡?身爲臣子,擅離職守,不告君主,不好吧?”
楊漣亭抿着脣,知道此事不能善了,卻還是翻身下馬:“陛下,這都是微臣之過。他們……”話未出口,旁邊阿緋說:“慕容炎,你設計讓慕容淵殺我義父,卻還想讓我們拜玉教效忠於你!我們隱忍苟活,卻不料你還是要趕盡殺絕!你這樣的人,逼宮奪位、陰險狡詐,也配自稱君主?!”
慕容炎看向她,突然微笑,說:“隱忍苟活?”他輕撣衣上飛絮,說:“既然如此,你們就都去死吧。”
話落,一豎手,身後弓箭手萬箭齊發。楊漣亭拼命護住阿緋,卻仍然身中數箭。慕容炎冷眼看他身上溢出的血,身後姜散宜有些得意,王允昭卻十分擔憂,輕聲說:“陛下,就請念在楊少君一向忠誠……”
慕容炎冷笑:“忠誠?”
王允昭嘆了一口氣,說:“陛下,左將軍若是知道了……只怕……”
慕容炎握住繮繩的手一緊,又緩緩鬆開。此時弓箭手已經有人被黑蠱噬體,有人慘叫。慕容炎命人澆上桐油,焚燒地面,然後換一批人,重新射殺。一連換了四波弓箭手,楊漣亭一身鮮血,尤自抱着阿緋,手裡的刀不知道擋下多少箭矢,已有缺口。
他的血浸透了她,阿緋眼淚止也止不住地涌出來:“漣亭!”
楊漣亭咬緊牙關,已經不能說話。等到周圍拜玉教的人死得差不多了,慕容炎才沉聲說:“抓住他們。”
總算是個留下活口的意思,王允昭不由鬆了一口氣。身後的兵士上前,將楊漣亭和阿緋雙手捆好。慕容炎仍然沒有下馬,只留下兩個字:“先行收押,明日西華門斬首示衆。”想了想,突然又轉口道:“也不急於一時,收押再審吧。”
楊漣亭和阿緋被縛在馬後,快馬急奔,一路拖行。二人摔倒,又吃力地站起,留下一路血跡。
南清宮裡,入了夜,周圍一片安靜。左蒼狼坐在桃樹下,抱着慕容宣。芝彤在給他喂粥,那粥熬得很是香稠,他倒是吃得歡。薇薇在旁邊給他擦着嘴,孩子吃東西,總是喜歡糊得到處都是。
薇薇笑着打趣:“咱們三殿下這嘴,是漏的呀。”
芝彤也笑意盈盈,說:“現在還好些了呢,以前喝奶都會漏。”小小的慕容宣似乎知道面前的大人們在說他壞話,鳴鳴地抗議。左蒼狼輕輕拍拍他的小屁股,他舉了胖乎乎的小手,去摸她發邊的流蘇。
芝彤生怕她不耐煩,正要把孩子抱開,外面有人低聲說:“將軍?”
左蒼狼轉過頭,但見薜東亭站在小門處,輕聲說:“陛下昨夜連夜帶人出宮,抓回了一對男女。”
左蒼狼皺眉:“慕容若已死,現在還有什麼人值得他這樣勞師動衆?”話落,她似乎想起什麼,猛然站起身來。
薜東亭說:“一個是拜玉教的光華上師楊漣亭,另一個是聖女阿緋。”左蒼狼吃了一驚,薜東亭說:“陛下三申五令,嚴禁走漏消息,大夥也是見到拜玉教的人才知道此行任務。”
左蒼狼右手按着石桌,支撐身體,許久低聲問:“關在哪裡?”
薜東亭說:“詔獄。”
左蒼狼點點頭,示意知道了,薜東亭看她神情也知道拜玉教的人只怕和她十分親近。他想了想,還是忍不住,說:“將軍,詔獄現在防守非常嚴密,連我想派人前往關照也非常困難。姜散宜等人恐怕也正盯着這裡。將軍還是小心纔是啊。”
左蒼狼慢慢坐下來,說:“我知道了。有勞東亭兄。”
薜東亭欲言又止,他並不知道楊漣亭等人跟她有什麼牽連,旁的話自然也不好再說。
及至夜間,慕容炎依然去了臨華殿姜碧瑤的住處。左蒼狼怎麼會不知道姜散宜一定密切注意她的動靜?這就是一個明擺着的陷井,一旦她前往探視楊漣亭,或者有任何營救的舉動,都必然成爲對方的把柄。
而且就算是沒有落下什麼把柄,現在的晉陽城,除了她,還有誰,會營救楊漣亭呢?
可是如此便可不救麼?
聽說慕容炎將他與阿緋一路拖行十幾里路,如今不知道傷成什麼樣子。
左蒼狼打發了芝彤和薇薇,獨自走到書房,想了很久,終於還是提筆擬信,命小平子送出宮去。
第二天,藏歌來時正是正午。他倒也不廢話,直接說:“那兩個人被關在詔獄,看守非常嚴密。我就算可以潛入,也絕計不能帶着他們兩個人安全逃出。”
左蒼狼說:“我知道。”畢竟詔獄那地方,她也去過不是一回兩回了。藏歌說:“你決定怎麼救人?你如今……”他語速放慢,卻終於還是說下去,“處境也艱難。冒然行事,只怕會受牽連。”
左蒼狼徐徐走到窗邊,說:“其實如今拜玉教對他來說,已經沒有什麼大用。他發此雷霆之怒,不過是君主的威嚴受到挑釁罷了。如果我們真的能把楊漣亭救出去,他當然會憤怒,但並不會要我性命。”
藏歌看了她一眼,他知道這個女人,自溫砌之後,大燕的戰神。但是如今的她,卸下鐵甲寒衣,很難想象當年英姿。他說:“你倒是瞭解他。”
左蒼狼聞言,只是擡起頭,注視窗外明媚的日光,許久,說:“以前,我也以爲是的。可其實,我從未了解過他。”
第二天,慕容炎沒顧得上楊漣亭。現在孤竹、無終的土地都併入燕地,他需要安撫他們的首領,以免再起戰勢。而宮宴之上,無終首領獻上自己的女兒班揚,希望慕容炎能納她爲妃。
席間,慕容炎以王后姜碧蘭抱病爲由,並沒有允許她列席。他身邊坐着賢妃姜碧瑤。慕容炎神情不變,卻轉過頭,看了一眼坐在袁戲旁邊的左蒼狼。如今她在宮中沒有位份,屬於身份不明的人。但是卻又是最能代表燕*方的人。是以每次排位,禮官仍然只敢排在太尉之後。
現在周信不在,她當然就在袁戲之前了。
左蒼狼很快感覺到這一瞥,她沒有動。慕容炎緩緩說:“無終習俗,孤所知不多。只怕是班揚在宮裡不習慣。”說完,突然說:“左將軍,你與無終曾多番接解,你覺得呢?”
他這話一出,旁邊的姜碧瑤面色頓時十分難看。本來這次能夠替代姐姐出席這樣的宮宴,她是十分欣喜的,但是慕容炎卻明顯並沒有徵求她意見的意思。反而詢問左蒼狼!
她咬牙怒視,左蒼狼站起身來,迎着那個人的目光,她說:“無終歸於燕地,從此大家本就親如一家。陛下忙於政務,後宮空虛,膝下也僅僅只有三位皇子。班揚姑娘秀外慧中、冰雪聰明,微臣認爲,她與陛下,倒也般配。”
慕容炎脣角的笑慢慢凝固,四目交接,他臉上帶着笑,眼神卻是冰冷的。許久,他朗聲說:“左將軍看人,素來通透。既然將軍都作如此說,孤就不再推拒了。”
無終首領似乎也鬆了一口氣,起身敬酒。慕容炎端起酒杯,不叫左蒼狼坐下,也再不往她這邊看。
無終剛剛歸降,班揚入宮爲妃的事,還是得多加準備,以安無終民心。
慕容炎讓禮部去辦,卻是再不來左蒼狼這邊。
一個月之後,班揚入宮,被封爲良妃。
封妃大典,慕容炎當然必須親自主持。左蒼狼沒有去。藏歌有些心驚:“你是說,趁着他的封妃大典,我們去救楊漣亭?”
左蒼狼說:“嗯,時間不多,但是應該可以成功。”
藏歌皺眉:“姜散宜等人,不會阻撓嗎?”
左蒼狼說:“那時候文武百官都會去,姜散宜沒有時間。而且慕容炎被行刺過一次,一定非常小心。端木傷一定會跟隨在他左右。再沒有比這更適合的時候了。”
藏歌提劍在手,說:“那我們現在就去。”
慕容炎納妃,晉陽城幾乎所有的守備都在王宮附近。詔獄的守衛,反而比平時鬆懈很多。藏歌扮成內侍,跟在左蒼狼身邊,兩個人一起入獄探望楊漣亭。
她雖然如今身無軍職,但是獄卒還是不敢阻攔。只有牢頭說了一句:“將軍,請儘快出來,別讓小的們爲難。”
左蒼狼點點頭,依照她的計劃,就是讓楊漣亭和藏歌互換衣服,先把楊漣亭救出來。至於藏歌,以他的身手,一個人要逃離這裡,還是容易的。
可是進到裡間,她才發現情況比想象中壞得多,楊漣亭傷得太重了。
她蹲在楊漣亭身邊,楊漣亭睜開眼睛,許久纔看清是她,乾裂的嘴脣微張,問:“你怎麼來了?”
左蒼狼低頭查看他的傷勢,藏歌說:“他傷成這樣,恐怕是無法行走了。”
楊漣亭頓時知她來意,勉力想要坐起來,卻終究是力不能及。他說:“你想劫獄?”左蒼狼不說話,他吃力地說:“你就算能帶我逃出詔獄,晉陽城守備何等森嚴,難道就能任你來去嗎?阿左,如今我已如此,不能再拖累你。你走吧!”
藏歌也正在看他腿上的傷,泥垢滲進傷口,如今已有大片骨肉壞死。他轉過頭,看左蒼狼。左蒼狼說:“你出去,埋伏在詔獄之外。看見姜散宜,把他抓住。”
藏歌吃了一驚:“姜散宜?他不是在宮裡嗎?”
左蒼狼冷笑,說:“他張了這麼久的網,一旦有風吹草動,豈會遲到?”
藏歌應了一聲,起身出去。
姜散宜在詔獄當然早有耳目,她一進獄中,姜散宜幾乎立刻就得到了消息。但是這時候,端木傷貼身護衛慕容炎,禁軍有薜東亭,不會聽他調動。他只有帶了巡防營的人前來。
藏歌要抓他,當然很容易。他飛身撲下來的時候,姜散宜根本就沒有反應過來。直到冰冷的劍鋒架在他脖子上,他纔看清挾持自己的人。他面色鐵青:“藏歌!”
藏歌說:“當初姜大人奉李王后之命前來藏劍山莊救助,要我們出手刺殺慕容炎。想不到時間不久,卻已是峰迴路轉,面目全非。”
姜散宜說:“你居然跟左蒼狼勾結?慕容若已經死了,你區區一個逆黨,不但不逃命,居然還敢挾持老夫?”
藏歌將壓在他脖子上的劍又按緊一分,姜散宜只覺得頸間一陣刺痛。他不敢說話了。藏歌說:“大人既然知道我的處境,就應該少說幾句。”
姜散宜真的不敢說話了,藏歌現在也明白了左蒼狼的意思,一路挾持着姜散宜進了詔獄。周圍獄卒俱是大亂,哪裡敢上前?
左蒼狼把楊漣亭扶起來,楊漣亭只有靠着她的肩才能站穩:“阿左,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幹什麼?”
左蒼狼強行把他扶出囚室,他突然想起什麼,說:“阿緋,阿緋在哪裡?”
左蒼狼看向旁邊的一個獄卒,那獄卒立刻低下頭,說:“在右邊拐角第二間。”
她只好前去放人,藏歌牢牢挾持着姜散宜,說:“快!”
阿緋傷勢比楊漣亭輕得多,想來是一路拖行的時候,楊漣亭有意相護。左蒼狼總算是鬆了一口氣,如果兩個人都不能行走,她實在也不知道如何將他們送出城去。
阿緋看見楊漣亭,即使是仍然有怨懟,此時也顧不得了:“你……你的傷……”她聲音哽咽,那一路拖行,如果不是楊漣亭死命相護,她豈能完好?
楊漣亭扶着她的手臂,勉力站穩。藏歌說:“先別多說了,走。”
姜散宜看了一眼左蒼狼,雖然自己在敵人屠刀之下,情況卻不算太壞。左蒼狼真的前來劫獄了,而且是在慕容炎納妃這樣喜慶的日子,挾持了他這個國丈。
慕容炎就算對她再如何恩寵,只怕也是要大發雷霆的。
左蒼狼卻沒再理他,一行人出了詔獄,藏歌以姜散宜要挾,一行人搶了馬,一路向西華門奔逃。只要出了晉陽城,外面就是王楠、許琅等人鎮守的地界。
一路向西,袁戲、諸葛錦、鄭諸等人應該不至於爲難。慕容炎不會親自追捕這已經用處不大的兩個人。他們要逃出大燕是可能的。
然而剛剛到達西華門城門之下,左蒼狼就怔住。慕容炎站在西華門前,赤衣如火。他身邊,正立着剛剛被封爲良妃的班揚。左蒼狼勒住馬,慕容炎盯着她,說:“左蒼狼,你可知私縱逆犯,該當何罪?”
左蒼狼說:“我知道。”
慕容炎點頭,說:“知道就好。”說完,他轉頭看向楊漣亭,楊漣亭跟阿緋同騎,以他的傷,已經無法一人騎馬。城頭就是密密麻麻的弓箭手,如果慕容炎一聲令下,萬箭齊發,這裡沒有人會有生路。
他吃力地翻身下馬,左蒼狼伸手去扶,他慢慢推開她的手。
慕容炎說:“楊漣亭,當年你楊氏一族蒙冤,你被判流刑。聞緯書有意斬草除根,是孤收留你,八年教養。是與不是?”
楊漣亭慢慢跪下,說:“是。”
慕容炎說:“孤承諾爲楊氏申冤昭雪,可有失信於你?”
楊漣亭說:“沒有。”
慕容炎說:“當初爲楊家翻案之後,是誰承諾會一世效忠於孤?”
楊漣亭雙手慢慢握緊,說:“是我。”
“原來你還記得。”慕容炎慢慢攬過身邊手足無措的良妃班揚,說:“那麼現在,你就打算這樣離開嗎?多少是否也應該有個交待?”
楊漣亭咬住下脣,說:“微臣六歲時有幸蒙陛下搭救,楊家滿門,也因爲陛下得以昭雪。陛下恩德,漣亭銘記於心,未敢相忘。”
慕容炎冷笑,說:“未敢相忘?”
楊漣亭說:“微臣自入拜玉教以來,深感醫者仁厚。陛下,拜玉教從未對陛下存反叛之心,更未曾勾結逆黨。微臣亦從未曾有過絲毫不臣之心。”他低下頭,說:“陛下說得對,無論如何,微臣也應該對陛下有個交待。”
左蒼狼慢慢擋在他身前,楊漣亭擡起頭,竟然對她微笑。左蒼狼剛要說話,他突然看着她身後,說:“陛下!”左蒼狼吃了一驚,猛然轉頭,卻見慕容炎仍然攜了自己的妃嬪站在原處。
她轉過頭,剛要說話,楊漣亭抽刀在手,刀劍在頸間一劃,一片鮮紅就那麼濺了她一頭一臉。
那甜腥的味道,瞬間溺斃了她。
“不!”她撲到他身上,拼命按住那傷口。可是那血如泉涌,無論如何也止不住。楊漣亭脣角微揚,竟然如釋重負。他在她耳邊輕聲說:“如果可以……阿緋……拜託……”
左蒼狼搖頭,眼淚滂沱。手上的傷口按得再緊,那個人終究慢慢地失了氣息。她整個視線都是一片血紅,周圍的人說什麼、做什麼,她聽不見,也看不清。
班揚不知所措地站在慕容炎身邊,她轉過頭,只見身邊的男人目光低垂,只是注視那個跪地哀哭的人。許久之後,目光寸寸上移,看向天空,眸中只見一片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