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
皇帝召裘飛回京城了。
尤其是,蘭州這邊都準備好了接替的人選。看來是回去有事情了。
裘飛二話不說,立刻把手裡的事情交接明白,帶着兒子閨女回了京城。
裘飛直接入宮,裘嵐裘峰餘巖三個人先回了大將軍府。
一進門,裘夫人喜氣洋洋地等在那裡:“你阿爺只怕是要升官了!”
三個人的愣神還沒緩回來,裘峙高興地轉了出來:“快去歇着吧。我和阿孃正在等宮裡的信兒。”
裘嵐餘巖面面相覷:數年未見,難道不應該先敘一敘別後的思念之情麼?
反倒是裘岷走了過來,伸手攬了裘峰,笑道:“三郎壯碩了不少,走,先送嵐兒回去,二哥再陪你去你的院子。”
裘嵐只覺得胳膊上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張口便要直接拒絕。餘巖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忙陪笑道:“進了家,我們還不認得自己的院子不成?不勞二哥了。三郎也顛了一路,只怕跟我一樣骨頭都要散了。阿孃和大兄體恤,我們先去洗一洗要緊。”
裘岷笑眯眯地點點頭,胳膊不露痕跡地從裘峰僵硬的肩頭放下來,道:“那我就在這裡服侍阿孃了。餘妹妹照顧嵐娘,一路辛苦。”
餘巖的腮幫子都笑得僵了,忙客套着“哪裡哪裡客氣客氣”拉了裘嵐就走。
裘嵐低聲抱怨:“就看不得他假惺惺的那個德行。”
餘巖嘆口氣:“剛回來,他又沒說什麼歹話,你不給他面子,豈不是惹得大家都不痛快?便有什麼,也過兩日私下裡再找補。”
裘嵐撅起了嘴:“不回來就好了,西北多痛快!”
餘岩心裡充滿了嚮往,又嘆口氣,聲音細不可聞:“誰說不是呢……”
宮裡流傳多日的旨意一直都沒有來。
裘夫人和裘峙十分失望。
裘飛回來了,進門就瞧見兩張沮喪的臉,大怒:“我離家數載,一朝歸來,你們一個是我的夫人,一個是我的長子,就擺這樣兩張臭臉給我看不成?!”
兩個人忙打起精神,勉強笑着上前噓寒問暖。
裘飛雙臂一振揮開他們:“想是最好我這個人不存在,但是還能替你們掙來漫天的富貴纔好!我實話告訴你們,皇帝今日就要升我的官,是我自己沒要!”
裘夫人的臉色立即就變了,裘峙卻不敢讓母親再說出什麼傷父親心的話來,急忙攥住裘夫人的胳膊,陪笑着對裘飛道:“阿爺必有阿爺的道理,我們的眼光自是拍馬也不及的。官不官的什麼打緊,一家子平安和樂才最要緊。”
這時候裘岷忽然拽着裘飛的袖子哭出了聲:“阿爺,阿孃大兄和我都很想你呢!”
裘飛的情緒這纔好了些,雖然回頭便喝罵了一句:“多大的人了還抹眼淚!”態度卻慈靄了很多,甚至沒有甩開裘岷的手。
……
八
裘飛領了京畿道的所有軍隊調度。
沒日沒夜地在府裡、宮裡、京畿道三處奔波,半年的功夫,頭髮又白了幾十根。但好歹把衛軍整理出了個樣子。
終於落定,回到家,抹着汗悄悄對裘嵐和餘巖訴苦:“你阿爺爲了大唐,也算是鞠躬盡瘁了。”
裘嵐關注的重點卻不在這裡,反而好奇地問:“先帝剛走了一年多吧?聖上這是要幹嘛?”
餘巖一邊給裘飛揉捏肩膀,一邊隨口道:“一朝天子一朝臣唄。姐姐的話本都白看了。”
裘飛呵呵笑着給了餘巖一個暴慄:“不懂別瞎說!”
讚歎一聲,續道:“當今是個英明睿智的皇帝,他當太子時我們就打過很多交道。不得不說,當今的性情和雄才大略,先帝比不了——他讓我依着多年來在邊陲的經驗,來梳理一下京畿道等地的軍隊。裁汰冗員,精兵強將。當今只怕是要硬起腰桿子來跟四夷鬥一鬥了!”
裘嵐的眼睛一亮:“要打大仗了嗎?!”
裘飛含笑頷首。
餘巖則憂心起來:“阿爺正當壯年,皇帝又這樣看重,少不得要率軍出征了。只是不知道,這一打起來,要打多少年呵……”
裘飛笑着扭臉看義女:“巖巖倒是看得遠。不錯,這一仗大約就要打它個三二十年了。到時候你阿爺我能馬革裹屍,也算是償了一輩子的夙願!”
裘嵐皺了皺眉:“阿爺,別說這樣晦氣話。”
餘巖這個時候反倒不那樣擔心了,笑着道:“姐姐別管。離出征早着呢!做最壞打算,得最好結果。向來都是如此。阿爺打了半輩子小仗,想必兩膀子都要閒鏽了,如今有大仗給他打,開心之餘,肯定會周密籌謀的。咱們不懂,就不添亂。這樣,你陪阿爺聊天,我去給阿爺做夜宵吃!”
裘嵐看着她腳步輕快地往外走,詫異極了:“咦,怎麼看起來她比阿爺還開心?”
裘飛笑着感慨:“一家子,只有她知道我這閒得發瘋的感覺罷……”
裘嵐住了聲,目光再次投向餘巖的背影,若有所思。
第二天,裘嵐開始拉着餘巖滿長安地玩。
漸漸地,裘嵐的紅衫在京城有了名氣,可餘巖仍舊是她身邊的小透明一隻。
裘嵐倒也不在乎這些,只是看着餘巖日漸快樂起來的臉就好。
終於,裘飛出徵了。
第一戰先去了東北,幽州。
不過兩個半月,幽州大捷。
當今大喜,立即降旨加封,裘飛堅辭了。
第二戰回了西北,蘭州。
這次艱苦,打了近五個月才堪堪掃平。
裘飛令人報捷的同時,單傳了一句話給裘嵐和餘巖:“胡說八道的那個部族,已經沒了。”
裘嵐長出一口氣,餘巖終於把揣在身上兩年多的火石火藥扔了出去。
昭宗這次不再給裘飛推辭的機會,直接把旨意下到了裘府,然後告訴裘夫人:“搬家,輔國大將軍府不是這個規制,已經建好了,直接搬過去就是。”
裘夫人這一次真正的是學乖了,令人快馬去問裘飛的主意。裘飛一聽,這才滿意地點了頭:“搬吧。”
西南的情形畢竟不像東北西北那樣熟悉,裘飛很明確地告訴昭宗:“得先收集情報,何況那邊是個泥潭,兩戰之後的國庫只怕撐不起。打西南,至少得再要過個十年。”
昭宗滿口答應,令他:“班師回朝,接着給朕練兵來!”
裘飛自此,常駐京師。
……
九
餘巖越來越開心了。
裘家一團和氣,其樂融融。尤其是裘嵐的心情也越來越好,這是最好的一件事。
餘巖眼裡的裘嵐,其實很寂寞。
母親哥哥的心眼裡都是富貴二字,父親長年出征在外。因爲裘家雖是武將新貴,卻出身微賤,所以原先的老朋友們有些疏遠,京城的貴人們又不屑他家,裘嵐的朋友,寥寥可數,甚至可以說,一個都沒有。
裘嵐看似不在乎,只是帶着餘巖獨來獨往,但其實,總歸是羨慕旁人有幾個閨中密友的。
裘夫人倒是天天攛掇着裘嵐去參加什麼這個會那個遊的,但裘嵐次次去了都被取笑,跟那些個矯揉造作的文臣家小娘子們又格外合不來,只三五回,就抵死不肯再去了。
裘家大郎爲此十分苦惱——妹妹長得這樣好,總要嫁個高門世家纔好。所以裘夫人放出話去要爲裘嵐擇婿時,裘家大郎是不同意的——上門的他看不起,他看得起的不肯上門。
因爲已經得了裘飛的囑咐,家裡人都有意無意地忽略掉了餘巖其實也到了議親的年紀。這一點令餘巖十分尷尬。
還好裘嵐每天都拉着自己滿京城去瘋,不用呆在家裡看下人們看準少夫人的眼色。
唯有裘峰,皺了兩次眉頭,跑去問母親:“阿孃,你不要給餘姐姐擇婿麼?”
裘夫人對餘巖的恭順安靜十分滿意,想着有這樣一個不搗蛋的小兒媳婦也未嘗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倒沒十分反對裘飛的決定,只是有些可惜小兒子這樣的人才不能拿來跟權貴們聯姻、不能跟同僚們結盟,聽得他這樣講,便笑了起來,打趣道:“做什麼?敢是催着你姐姐們出了閣,好趕緊輪到你麼?”
裘峰立時紅了臉,嘟囔了兩句趕緊跑了。
在裘夫人那裡沒有討到準話,裘峰只好來問姐姐:“阿姐,餘姐姐的親事怎麼辦?我怎麼覺得全家都不着急?”
裘嵐笑了,但又不好意思當面告訴弟弟實情,便隨口編了瞎話敷衍他:“那麼多人上門求親,你當都是來找我的?阿孃在挑着呢,只不過小余是要招贅的,所以挑的費力氣罷了。”
裘峰畢竟年輕,想想覺得也有道理,便不再問了。感慨一下姐姐們只怕很快就要出門子,然後就又卯足了勁兒天天陪着兩個心愛的姐姐到處去玩了。
裘嵐正中下懷,悄悄告訴餘巖:“有三郎陪着,阿孃就少嘮叨好多,真不錯!”
餘巖知道裘嵐是要自己和裘峰多相處,便也就紅着臉不吭聲了。
……
十
轉眼裘嵐十六、餘巖十五了。
達王出現了。
玉樹臨風,衣冠楚楚,一身驕傲,灑脫率性的少年郎,這是餘巖一輩子都沒見過的玉人兒。
餘巖的心在見到達王的第一面就失落了。
即便那時候達王正因爲跟裘嵐慪氣,滿面通紅、氣急敗壞,大失了平常的風度水準,但就算是那樣,他也真的,好生英俊啊……
餘巖想起達王來就臉紅。
裘嵐大大咧咧的,還真沒注意到——或者,她自己也沉浸在一些莫名的小情緒裡,所以,壓根沒看到餘巖的陷落。
第二回達王和裘嵐跑馬的時候,餘巖躍躍欲試,回頭問裘峰:“三郎,我們也去吧?”
裘峰懶懶地躺在草地上曬太陽:“我纔不去呢……他倆的馬都是上好的戰馬,跑起來有火氣,我的馬瞧見追風白兔就腳軟,回頭再摔了我……阿爺答應給我的馬年後才能來……”裘峰打了個呵欠,暖洋洋的陽光曬着,竟然就睡了過去。
餘巖無奈,只好摘了弓箭下來,無聊地朝天上的燕雀們發泄精力。 wωω☢тt kan☢¢Ο
所以等達王和裘嵐大汗淋漓地跑完一圈回來,就發現裘峰和餘巖已經架起了火堆開始燒烤。
達王大奇:“從來不見三郎出門帶吃的啊!”
裘嵐歡呼一聲,白他一眼:“帶什麼帶?我妹妹天生的神射手,天上飛的地上跑的,只要我說一聲想吃,她立馬獵了來,馬背皮囊裡隨身帶着佐料,半個時辰就是無上美味!”
說着便走到火架子旁邊,乖乖地挨着餘巖坐下,嬉皮笑臉地討好:“好妹妹……”
餘巖當着達王的面,好歹有些害羞,便輕聲埋怨她:“說得好難聽,跟我是你隨身的廚子一般!”
裘嵐趕緊換了嬌媚表情撒嬌:“好妹妹,我以後都改的!”
餘巖拿她沒轍,悄悄瞪了一眼,做罷。
達王聰明剔透的人,自然是立刻便明瞭了餘巖微微自卑的心態,笑着也撩衣坐下,道:“你們姐妹感情倒是真好,跟親生的一樣。”
餘巖轉動烤叉的手便是一頓,垂下眼眸:“王爺知道我不姓裘?”
達王呵呵地笑:“滿京城誰不知道啊?裘大將軍的義女、裘家大小姐的妹妹,是個最蘭心蕙質的女子,一手弓箭打得西北軍漢們都甘拜下風,卻又偏偏能安排得一手好茶飯……”
下一句達王噎住了沒有說,因爲那原本不是甚麼好話——
這樣的女子,高興了給你洗衣做飯,不高興便是一箭穿心!又有裘家做靠山,還要招贅,那真是萬萬碰不得的!
裘家的消息從來瞞不過心細如髮的餘巖,這後頭的話如何能不知道?
餘巖笑了笑,心頭沉靜下來:這是當朝郡王,怎麼可能是自己能肖想的?
達王看着餘巖安靜溫柔的側臉,心中不由得便懊悔了,連忙笑着道:“唐突了唐突了,餘娘子不要介意!”
裘嵐卻沒注意到餘巖的異樣,只是瞧着達王肯道歉,詫異不已,哂笑道:“啊喲!這可是王爺這輩子頭一次說抱歉的話?真真稀奇了!”
裘峰看着三個人之間的狀態,心中有些不解,不過,餘姐姐的手藝一等一,不如等着吃比較實惠。
十二歲的裘峰把眼神調向了烤大雁,錯過了最後一次阻止悲劇發生的機會……
……
十一
達王和裘嵐定了情。
裘嵐回來之後,滿面緋紅,夜裡偷偷地跑到餘巖房間,一定要跟她睡在一個牀上聊天。
餘巖察覺有異,馬上把侍女們都攆了出去,悄悄地問裘嵐:“咋了麼?這樣神神秘秘的!”
裘嵐羞紅了臉,附在她耳邊低低地告訴了她。
餘巖的臉色蒼白起來,只頓一頓,即便再勉強,也裝了驚喜的笑臉出來:“呀呀,是的麼?恭喜姐姐了!”
裘嵐自幼跟她一起長大,如何看不出來她的言不由衷,白了她一眼,道:“就知道你早看出來了。瞧瞧,一點兒吃驚的樣子都沒有!”
餘巖安靜地笑了笑,不在吭聲。
裘嵐卻當她默認了,只管興奮地唧唧喳喳起來,達王是怎麼說的,自己是怎麼答的,兩個人是怎麼約定的,說着又從小衣裡拽出來一塊玉佩:“你瞧,他送給我的。說是前些年到處跑着玩時花大價錢買的,太后想要,他都沒給。”
餘巖卻看着掛着那塊玉佩的紅繩,悄悄咬了咬脣,低聲問:“阿爺給你的玉墜兒呢?”
裘嵐紅着臉笑:“當然是給了他了呀!”
餘巖忍住鼻酸,說了一句:“咱們倆的玉墜兒是一對兒,你都不跟我說一聲,就把它給人了!”
裘嵐抱着她哄:“好妹妹,等你遇到了妹夫,一定也是這樣的呀!”
餘巖推開她,白了一眼,方撿了那玉佩細細地看:“真好看!是一條魚呢!”
裘嵐便悄聲告訴她:“他說,這叫水清雙魚珮,非常罕見的。兩條魚,分開來各自嬉遊,合起來是一個圓,首尾相連……”
裘嵐的聲音裡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迷離。
餘巖的心思轉回來,噗嗤一聲笑,捏着裘嵐的香腮笑罵:“瞧瞧這個動了春心的小妮子,沒吃酒就要醉死了的樣子!”
兩個人嘻嘻哈哈地,夜裡都沒睡好。
接下來,餘巖便成了兩個有情的年輕人最可靠的細事保管處。
但凡有新進展,裘嵐事無鉅細都講給餘巖聽,患得患失:“妹妹,他阿孃哥哥不喜歡我怎麼辦?我真給他當了王妃,應付不來那些勳貴婦人們怎麼辦?阿爺阿孃不同意我嫁他怎麼辦……妹妹,妹妹……”
餘巖有時候被這些情事說得按捺不住了,便試探裘嵐:“姐姐,達王會不會納妾?”
裘嵐撅起了嘴,沮喪起來:“他說只怕不可能不納。否則,我的名聲一定要壞掉了。太后也肯定不會同意的,說不定會更加厭棄我。”
餘岩心中一動,進了一步,又問:“那姐姐想好讓什麼樣的姬妾進門了麼?”
裘嵐捧着頭尖叫:“不想不想不想!”
餘岩心裡有了三分把握,便笑着安撫她:“就是,你不要想,讓他去想。是他要娶你,又不是你非得要嫁他!”
裘嵐的手指頓時糾結在一起:“我,我也是一定要嫁他的……”
西北民風彪悍,被遊牧民族薰染,對女子貞潔等事並沒有中原地帶的人那樣在意。但這種事情還是很敏感的,尤其是輔國大將軍的女兒——
餘巖誤會了,嚇得臉煞白:“姐姐,你沒,沒跟他,那個吧?!”
裘嵐羞得紅了臉,咬着牙去抓餘巖的脖子:“死妮子!想什麼呢你!”
餘巖放了心,便由着她掐住自己:“咳咳,好姐姐,我錯了!”
……
十二
偶爾,裘嵐還是會帶着餘巖和裘峰一起去見達王,裝裝幌子。
餘巖找了機會,問達王:“王爺娶姐姐爲正妃,側妃想好了麼?會不會欺負姐姐,會不會降了姐姐的身份,會不會讓外頭的人說三道四?”
如果側妃的出身高了,必定會欺凌裘嵐;若是歌姬舞娘,必定會令裘嵐身份大跌;若是尋常小戶人家的女兒,必定讓人議論裘嵐妒忌。
達王心內正躊躇,聞言便皺了眉:“這個事情我正在想。”
餘巖低下頭去,飛紅了臉,低聲道:“我在西北長大,不會拐彎。王爺,我給姐姐做滕妾可好?”
達王一驚之下,看着餘巖,手足無措:“餘娘子……”
餘巖並不擡頭,也沒有什麼優美的弧線露給達王看,只是仍舊低聲道:“我不想招贅,我心裡有王爺,我也不想離開姐姐,你們倆的事情我都知道……我只是,覺得,能那樣跟你們兩個在一起一輩子,是我能想到的最好的歸宿。”
達王頓時覺得心裡滿當當地沉重。
他見識過不少賣弄風情、故弄玄虛、悽楚哀怨、姿態優雅的表白,一個個的,都有一張美麗的臉,精緻的妝容,華麗清雅的衣衫,動足了心思的言語陷阱——
都不如餘巖的話,說得直接坦白,也都不如餘巖的話,讓他更加動心。
達王想了想,鄭重了些,答她:“妹妹如果真的這樣想,那麼,只要裘家答應,我沒有二話。一定待你好。”
裘嵐看着兩個人都神情嚴肅,不由得湊了過來:“你們在說什麼?”
餘巖索性拉了她,躲開裘峰,遠遠地走到花樹下,問:“姐姐,我在問王爺,他要納哪個做妾。”
裘嵐嚇一跳:“妹妹,你怎麼這樣直接?”
餘巖定了定,方纔直直地看向裘嵐的眼睛:“姐姐,我想跟你去王府,你同意麼?”
裘嵐臉色頓時一變:“妹妹,你在說什麼?”
餘巖的臉色紅了起來,卻倔強沒有轉開眼神:“姐姐,我不能放你一個人去面對一府的居心叵測,不能讓人有任何機會欺負你——”頓一頓,續道:“還有,我也喜歡王爺的。”
裘嵐的眼神中頓時充滿了猜忌:“妹妹是打算先給我做滕妾?”
餘巖堅決地說了一句話:“是一輩子做滕妾。姐姐,我這輩子若是敢動半點不屬於妾室的心思,讓我死無葬身之地,永世不得超生!”
裘嵐又嚇了一跳,一把把餘巖抱到懷裡:“好妹妹,我信你,不要發這樣毒的誓!”
餘巖鬆了口氣。看向遠處的達王,臉色更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