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宴?
今天連續兩場大戰之後,王宮裡還會舉行什麼晚宴?
但是事情肯定是真的,這個侍女還沒有這個膽量來欺騙我們。而且當我們回到王宮的時候,晚宴已經開始了,王宮大殿裡,擠滿了人。
十五六張案几,整整齊齊地擺放在大殿兩邊,桌子後面已經坐滿了人。竹冠王和王后正並排坐在最中間上席背後,他手下的大臣們也是兩人一桌,坐在兩邊。左首第一張桌子後面,竹剛太子一個人踞坐着。右首第一張桌子後面,也只有唐蒙將軍一個人坐在那兒。
桌子上已經擺滿了山珍野味,殿堂邊的歌舞伎也已經做好了準備。看來,這個晚宴就差我和深深公主了。我連忙幾步走進殿內,低頭行了一禮:“見過王殿下、唐將軍、各位大人。樓舉參加晚宴來遲,還望各位大人恕罪!”
竹冠王慈祥地舉了舉手,淡淡地笑道:“樓校尉不須客氣。今天你爲我們力抗強敵,保護我牂柯子民安全,戰鬥剛完顧不得休息,又到牂柯江邊爲我子民排憂解難,我們還得重重地謝你呢。今天這場晚宴,就是專門爲答謝大漢使節,而舉行的!好了樓校尉,請入席吧!”
我點頭爲禮,走到唐蒙將軍身邊,坐了下來。深深公主也走到竹剛太子下手,坐在桌後。看所有的人都已經坐定了,竹冠王將手一拍,立即有五六個侍者走上殿來,給所有人斟上美酒。樂師敲打起瓦盆,吹奏起竹弦,舞者婆娑起舞,曼妙的身子向着主客眼前流轉。
竹冠王捧起酒杯,朝我們這邊遞來,嘴裡笑道:“大漢國威廣大,天恩慈悲,不棄我邊國小民,專程派兩位大使遠道前來,通我南越諸國。我們無以爲謝,只有備上水酒一杯,祝願兩位大使路途平安,一帆風順;祝願我大漢天子福壽雙隆,國運安康;祝願我大漢子民、天下諸國子民平安盛世,無災無禍!請兩位大使,諸位大人,共飲此杯!”
聽他說起我大漢孝武天子,我和唐將軍都連忙站起身來。竹冠王說完,殿中衆人都站了起來,一個個捧起酒杯,和我們共飲了一杯。
第一杯飲完,侍者又斟上酒。竹冠王舉起酒杯,又朝我們遞來:“大漢天威廣被,大使大人情義高隆。今天一戰,多得唐將軍、樓校尉仗義出手,共抗強敵,救我子民。我牂柯舉國深記兩位大恩。有道是大恩不言謝,請兩位大使、諸位大人共飲此杯,以謝兩位大人深恩!”
大家又站起來,飲乾了杯中酒。侍者走上殿來,再次斟滿了酒。
竹冠王第三次端起酒杯,正朝我們遞來,還沒有來得及說話,忽然門口傳來一個聲音:“今日杯酌遞飲,明日屍曝荒郊,真是可悲乎,可恨乎!”
這個聲音並不大,然而傳到殿堂上,卻讓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它低沉,而又詭異,如地獄使者的讖言,令我聽得毛骨悚然。
音樂聲戛然而止,舞者也停了下來。堂上一片寂靜,所有人都愕然停止了自己的動作,看向門口。
我卻並沒有往門口看,因爲我忽然發現,烏光一閃,目標正是襲向深深公主!那時刻,我也不知道自己的動作怎麼會這麼快的。我一個虎躍,便躍到了深深公主身邊,哐地一聲,從不離身的長劍出鞘,那烏光一下子被我釘在了地上,原來竟是一條小蛇!
直到此時,深深公主才驚叫出聲,一看我把小蛇釘在地上,鮮血直流,她又是一聲驚叫,卻一下子撲進了我的懷裡。我連忙拍拍她的背,低聲道:“不要害怕,有我在,沒事!”
竹冠王的怒喝聲傳了過來:“是誰?”
我連忙放開深深公主,正看到竹剛太子朝我看了過來。我向他歉意地笑笑,他卻和善一笑。
殿門口,一個剛毅的聲音回答起竹冠王的問話:“回大王,胡言亂語的是竹三,放蛇的也是他!我們已經抓住他了!”隨着話聲,兩個武士押着一個布衣漢子,走上殿來。
我偷眼望向竹冠王,只見這個原本十分和善的王者,此時已經是面目猙獰,青筋直冒。他一腳踏在案几上,左手叉腰,右手戟指着那個叫竹三的布衣漢子,喝道:“竹三!原來是你!難道又是你的家主叫你來的?竟敢偷襲孤王的公主,你們好大的膽子!”
我聽得一愣,偷偷問竹剛太子道:“家主?竹三的家主是誰呢?”
竹剛太子雙目圓瞪,怒不可遏,但仍然強壓怒氣,低聲告訴我:“竹三,就是竹林家的奴才!”
是他!是那個詭異的老人!我心中一凜,眼前彷彿又出現了竹林那陰陽怪氣的面孔,和他那低沉如幽靈的聲音:“叛國賊!不孝之人!”
那竹三的話音正在此時響起:“哈哈哈哈,竹冠王,你只知道我是竹林王爺的奴才,卻不知道我是誰的後代吧!你竹根一系,偷竊王位,直坐了有五六十年,你還不知足麼?竹峰先祖,我竹三今天行事不利,真不知道有沒有面目來見你了!”話音剛落,竹三的身子便軟了下去!
殿上衆人又是一驚。扶住竹三的兩個武士仔細看看,稟報道:“王上,這竹三嘴裡藏有毒藥,他自己咬破藥丸,自殺身亡了。我們監管不力,請大王降罪!”
竹冠王擺擺手:“算了!”他望望殿上的衆臣,特別盯了一眼站在我們下首的狐愚大祭祀,低聲問道:“這竹三,難道真是當初的竹峰王的後代?那竹峰王,不是已經下落不明許久了嗎?”
狐愚走出位來,躬身說道:“這竹三胡言亂語,請王上不要放在心上。當初宮廷叛亂,竹峰王下落不明,我牂柯王族人丁凋落。先竹根王稟報金獅王上,又卜卦天地,方纔毅然挑起大任,進宮爲王,這是有史記載的事情,絕非他竹三所說的什麼偷竊王位!王上您仁慈治世,待民如子,國中誰敢有異心,請大王恩准,令臣下共討之!”
衆大臣一起躬身,一齊說道:“請大王勿憂,誰有異心,我衆臣共討之!”
竹冠王搖搖頭,低聲道:“唉!召星盤,召星盤……”
一聽到召星盤幾個字,我忽然發現,竹剛太子和深深公主的臉色驀然都變得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