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問得我愣了一下，還來不及答話，已聽見深深叫道：“爹！樓大哥剛剛醒來，你怎麼就問起他來了？還是等他休息一下再說吧！”
竹冠王搖搖頭，道：“不，沒有時間了。”他回過頭來，又問道：“樓校尉，這柄劍，關係我牂柯國生死存亡，極爲重要，請你對我們明言，它是從哪兒得來的？”
我更是迷惑了。先是說赤龍劍自行認主，又說它是牂柯國的至寶，現在又問到它的來歷。它是怎麼來的？不就是皇上賜給唐蒙將軍的嗎，難道還別有來歷？我望向唐將軍，眼色裡滿是詢問。
唐蒙將軍搖搖頭，低聲說道：“這柄劍，原本不是宮裡的東西。我聽皇上提起過，它是衛青大將軍十年前征討匈奴的時候，在賀蘭山北大澤之中得到的。衛大將軍說，當時是你將寶劍呈送給它的。不過後來，皇上將這劍裝了銀靶，鑲了美玉寶石，你不認得它了而已。”
我更迷糊了。十年之前？我呈送給衛青的寶劍？我仔細回想着。十年之前我在哪兒？十年之前……對！十年之前，我在衛大將軍帳下任衛士隊長，隨同他徵北到了賀蘭山！
我的思緒飄回到那十年之前的賀蘭大澤。那是一個秋天的夜晚，衛大將軍率軍北征，路過賀蘭山。在山北面十里處的大草原中打了一仗，全殲匈奴左賢王、室渥王兩部兵馬共計八萬餘騎。我奉命率部分騎兵追趕殘敵，直追入大澤深處。
在那大澤的中心，我見到了一場激戰：一隻雄鷹，在大澤中心的湖沼畔，與一頭雄健無比的蒼狼，作着生死搏鬥。兩隻畜生直鬥了大半個時辰，打得天昏地暗。憑藉着飛翔在空中的優勢，雄鷹逐漸壓制住了蒼狼，眼看就要取得這場戰鬥的勝利。誰想到，剎那間，狂風大作，電閃雷鳴，一道比碗口更粗的閃電從九天之外直劈下來，將這雄鷹和蒼狼一齊釘在了沼澤地上。
當時我們也被風吹得站不住腳，連忙將所有的馬匹都集中起來，人躲在馬匹羣中，拼着損失了十一二匹駿馬，才抗住了狂風。待得風停雷消，我發現那道碗口粗的閃電，原來卻是一柄劍，一柄連劍柄都脫落了的劍！而這劍的脊上，隱隱約約可以看到一條龍的影子。我沒有追得上匈奴的殘兵，但我知道這柄劍一定是稀世神兵，帶着它回去，也可以讓自己免受軍令的懲罰。於是我帶着寶劍，回了軍營，獻給了衛青大將軍，我也因此而得到了升爲都尉的獎勵。
想起這段往事，我不由得拿起赤龍劍，細細看去，果然看到在那秋水一泓的劍脊上，隱隱約約有一條張牙舞爪的龍影！原來，它就是我當初見到的那條閃電，它就是那天外飛來的一劍！
我忽然想起曾聽狐愚大祭祀講過的那個百年傳說，那從天外飛來，落到太賢王手上的那一柄長劍。難道，那就是我手中的這柄赤龍劍？
我將自己的那段經歷原原本本地講了出來，直聽得竹冠王和竹剛太子臉上白一陣紅一陣。聽我說完，唐蒙將軍嘆道：“原來是這樣！原來它真是天外的來客，真是一柄龍劍！”
竹冠王喟然長嘆：“寶劍啊寶劍！你遠去也就罷了，如何又回來了呢？”
見我和唐蒙都露出不解的神色，竹剛和深深也看着竹冠王，不明所以，竹冠王又嘆息一聲道：“你們不知道，太賢王先祖所得到的那柄天外來劍，就是樓校尉手上這一柄。先祖竹枝王，也就是太賢王之子，曾經預演天機，結果得到了一句讓他十分驚異的話：劍本天成，可體天道，神劍出，國中亂；神劍隱，大亂平！這柄劍，它關係着我牂柯國的治與亂啊！”
這是怎麼回事？寶劍居然與牂柯國的安危聯繫起來了？
唐蒙也是一頭霧水，半晌才強笑道：“看來這柄劍，還真有些不尋常啊！”
許久沒有說話的竹剛太子忽然接過話頭，道：“也許太賢王先祖的話是有道理的。因爲，現在就在東山里的小黑人，唯一顧忌的，也就是這把長劍了！”
我和唐蒙都不說話了。事實如此啊，唯有這柄長劍，才能對付那些小黑人。而據我們現在所知道的，就已經有八個小黑人了。如果沒有赤龍劍，這八個小黑人一定可以把牂柯國鬧個天翻地覆的！
但是我們並不是閒人！我和唐將軍肩負着皇上的重託，最多隻能在牂柯國呆十天吧，然後就必須要南下，繼續去開闢南越通道啊！難道，把赤龍劍留在牂柯國？可是赤龍劍已經認我爲主，這樣做行嗎？再說，這寶劍是皇上御賜的，把它擅自擅自處置，那可是欺君之罪啊！
我正想說什麼，唐蒙將軍開口了：“既然如此，看來我們只有在這兒，解決了小黑人的事再說了！”
這下我急了。這樣一來，我們的行程不是要耽擱了嗎？我認爲我有義務提醒唐蒙將軍，於是我說出了我的擔憂。因爲，那是我的職責。
唐蒙將軍望向我，那眼神裡十分地無奈：“現在，就是我們想走，也走不掉了。因爲，我們南下的必經之路，已經被小黑人給截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