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她不知自己是怎麼睡着的,只記得昨晚好倦好累,卻捨不得閉上眼,他從沒用過這麼溫柔的方式擁抱過她,她好珍惜這一夜,她不要睡——

但她實在是太累了,腦中最後的意識,是在他懷中倦極而眠。

隔日醒來,他已不知去向,沒留下隻字片語。

濃濃的失落漫上心頭,她竟沒來得及向他道別。

她想,他應該是有事處理,路過這兒,順道來看看她吧!

他們總是這般聚也匆匆,離也勿匆,這次分離,再相見又不知是何年何月了,也許——也許這輩子再也沒機會見到他了,爲何他總是那麼殘忍,連辭別的機會都不給她?

戚水顏苦澀一笑。是啊,這就是傅磊,對任何事,都是那麼的無所謂,沒有人能牽絆住他瀟灑不受拘束的心。

儘管如此,隔日見着了傅圻翰,她仍是婉轉地說明了保持距離的決定。

雖然她還是不認爲傅圻翰會對她有什麼不尋常的情愫,但是既然傅磊不愛她和傅圻翰見面,她就不見。

“爲什麼?!”她還記得,當時的傅圻翰表現好激動。

“我只是覺得……我是讓人休了的女人,我們走得太近,會落人口實,所以纔會想,以後生意上的事,就交給泛舟來和你談好了。”

不管她用詞再如何含蓄,傅圻翰還是聽出了端倪。“你還是忘不了你那個無情無義的前夫?”

戚水顏微愕。“誰告訴你他無情無義的?”話一出口,她就立刻有了答案。

鐵定是泛舟。從以前,他就一直希望她能嫁給傅圻翰,說什麼傅圻翰情深意重,總比投身那個茫茫未卜的婚姻好。

真搞不懂爲什麼所有人都要把他們往那個方向想,她和傅大哥明明沒什麼的,只是覺得他孤家寡人的很可憐,他的小兒子嘴巴甜,又懂事,很討人喜歡,這樣而已,再沒別的了。

這泛舟也夠誇張了,像她這樣一個毀了半邊容貌,又讓人給休離的女人,誰會看得上眼?虧他想得出來,成日就想着要撮合他們。

“我知道那段婚姻讓你傷透了心,但並不是每一個男人都像他那麼混蛋的!他太蠢,看不見你的好,但是我和他不一樣,我一定會好好善待你的——”

“傅大哥?!”戚水顏瞪大了眼。他……他在說什麼啊?

“以前你有婚約在身,我沒話說,但是現在,他都負了你呀,你還記着他做什麼呢?我不逼你,我會一直等你,等到你願意相信我、接納我爲止。”再也隱忍不住,他道出了埋藏已久的愛戀,熱切地握住她的手。

這、這、這……

原來傅圻翰真對她抱持着這種心思!

這是她從來都沒有想過的事,早認定了自己不可能引起任何人的喜愛,對周遭的熱絡與關切,就全都理所當然的視爲友誼。

“傅大哥,這是不可能的,我們……我們……以你的條件,可以匹配更好的女子,再說,我……我心裡只有他。”

傅圻翰頹然鬆了手。“你就一點機會都不肯給我?”

“對不起……”

這輩子從沒傷害過誰,她覺得好歉疚。

但是她想,傅大哥很快就會忘記她的,畢竟這世上好女孩那麼多。想到這裡,也就安心多了。

“別告訴我,你在給我想外頭的野男人!”低沉男音由身後冒了出來。

“呀!”

她驚嚇地按住心口回身。

“傅磊!”他沒走?!

“你就不能有一次反應正常點?”

傅磊沒好氣地朝她鼻樑捏去。

“唔!”好疼!他下手真重。

戚水顏揉着俏鼻,聲音悶悶地。“是你自己老是三更半夜出現,又不走大門,我當然會被嚇到。”

“你要我光明正大的晃進來?好啊,如果你忘了戚泛舟的拳頭有多硬,我這就去試試,打不死算我走運——-”他作勢欲走。

“不要!”戚水顏嚇壞了,急忙環抱住他的腰,留住他的步伐。

她沒忘記泛舟有多痛恨傅磊,他要真出現在他面前,她一點都不懷疑,泛舟是有可能打到他只剩一口氣的。

嘖,抱得真緊。

“戚水顏,你真是有夠笨了。”他會沒事會討皮肉痛嗎?又不是皮癢欠人扁,隨便說說她也信!

“我是不夠聰明……”不然也不會不得他的歡心,老惹他發火,連見她一眼都厭煩。

思及此,她不解地仰首。“你不是走了嗎?”

不會吧?以爲她沒問,就是想明白了,誰知——她竟然不知道他是爲她而來的?那他一路千里迢迢,還連翻牆進女子閨房這種沒格調、只有採花賊纔會做的蠢事都幹了……他這是爲誰辛苦爲誰忙呀!

“戚水顏,你能不能笨得剛剛好就行?”老是笨過了頭,真的很火!

這又幹她什麼事了?戚水顏被兇得好冤。

“早上起來沒看見你,你又什麼都沒說,我以爲……”

以爲他會不打一聲招呼,吃幹抹淨就拍拍屁股走人?!

天微亮時,見她小臉倦累,睡得正沉,不忍心驚動她,纔會悄悄離開,結果呢?八百年難得一次的體貼,居然還換來她的誤解,這沒良心的死女人!

“本少爺不屑走,不行嗎?”肉麻話說不出口,看她可憐兮兮的模樣,想兇又兇不起來,心裡有點小窩囊。

他到底在發什麼無名火?戚水顏都快被他弄糊塗了。

不過話又說回來,傅磊的壞脾氣是有口皆碑的,他發火從來都不需要理由。

接下來的無數天裡,只要一到晚上,傅磊總會由不同的地方冒出來,每一回都教她措手不及,有一次正好撞見她在沐浴,還大大方方地跳進來陪她共浴。

她羞都羞死了,他卻從容自在的替她沐發,長指穿梭在她柔軟細密的發間,做着他早在那晚就想做的事——

飄浮在水中的青絲纏上他的身,她“呀”了聲,想拂開,他卻阻止了她,任絲緞般的長髮糾纏住他,溫熱的指掌撫遍細緻嬌軀,綢繆纏綿,盪開狂熱醉心的水中激纏——

若說傅磊找她,只是單純地爲了的宣泄,那也不盡然,她知道只要他想,勾勾手就有成打的女人願意主動獻身,一如鄭明珠。

那麼,他每晚的出現,爲的又是什麼?

有時,是火熱的一夜,可是有的時候,他也只是抱着她,陪她東扯西聊,就算只是講講“今天月色很好”這類讓人打呵欠的話,他也沒罵她無聊。

她已經習慣了在他懷中入眠,等候他,成了她每晚最深的期待。

一聽到石子敲擊門板的聲音,她立刻快步奔上前去。

“傅磊?”推開門,沒見着人,纔剛回身,一記火辣辣的狂吻迎面襲來,早習慣了的她,連想都不必,直接閉上了眼,溫馴地承接他的熱情。

又讓他給偷襲到了。

看吧,不是他要講她,這招聲東擊西之計,他已經用了一個月,她還不開竅,真是笨得實至名歸,老實的腦袋瓜永遠不會轉彎。

不過……嗯,她愈來愈懂得怎麼誘惑他了,瞧,丁香小舌這不就主動迎上他了嗎?總算不枉他這些時日的調教,他頗感欣慰。

怕再親下去,他會直接把她給拖上牀,手掌很不甘願的由她大腿抽離,微微拉開她,垂眸審視。

他發現她變美了,不是外在的,而是一種由內而外、自然散發的媚人風韻。

“你今天來得比較早。”

嫌他來得太早?!

傅磊淡哼。“陪我出去走走。”

“等、等一下——”

沒給她說話的機會,傅磊直接攬緊她的腰,掠窗而出。

*

今兒個是正月十五,元宵燈節,街市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花燈,目不暇給,將整條大街映照得有如白晝。

街上小販子多,有賣花燈的、有賣小吃的,也有形形色色的猜燈謎方式,往來人潮洶涌,傅磊極自然地握住了她的手,十指交纏。

一路走馬看花下來,自然也不能免俗地要猜個幾道燈謎。

“一兩銀猜一道燈謎唷!猜中不用錢,還可以任選一樣東西——”

“你要什麼?”傅磊停下步伐,回頭問她。

戚水顏想了一下,小小聲回答:“我可不可以要那把糖?”各色小巧玲瓏的糖球蜜梅,看起來就是很好吃的樣子。

“沒問題。”他拋出一兩銀子,隨口挑了個花燈號碼。

小販取下花燈上的字箋,攤開來大聲念道:“洞房花燭夜,請猜一句詩。”

“落紅不是無情物,化做春泥更護花。”他想都沒想。

“答對了!姑娘,你的糖。”小販抓了把糖給她。“要不要再猜一題呢?”

傅磊不置可否,小販於是又攤開另一張紙箋。“奇了,又是洞房花燭夜,請猜一酒名。”

傅磊眉都沒挑。“女兒紅。”

小販不信邪,賭上一口氣。“還是洞房花燭夜,要猜一地名。”

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他身上,只見傅磊自信地一笑。“開封。”

“傅磊,你好聰明。”戚水顏一把又一把的糖,抓得好開心。

就衝着她那記甜笑,他傅磊玩到底了!

他將目光定在最上頭的東西。“這回,我要那個。”

“客倌好大的胃口,那可是小的家裡連傳了五代的傳家寶,家道中落都捨不得變賣呢!”

“我就偏要它。”

“好,只要你猜得到。仍是洞房花燭夜,這回只要一個字。”小販卯上了,賺不到這兩銀子他不甘心,就不信這樣他都還猜得到!

衆人全屏息凝神地看着他,卻見傅磊挑高了眉膘向戚水顏,邪氣地揚脣一笑。“窺。”

“啊?!”衆人面面相覷,旋即,鬨然而笑。

沒錯、沒錯,“窺”字由左下往上拆解,果然貼切!

小販子這下可真是啞巴吃黃連,那麼多人看着,又不得不信守諾言,只能面色如土地將他看上的物品雙手奉上——

一顆夜明珠。

傅磊微微閃神地望着掌內流光閃動的夜明珠,那七彩燦亮的光芒,眩惑了他的眼。

“傅—一”戚水顏張口欲喚他,在他若有所思的神情下,聲音莫名地卡了住。

輕狂不羈的他,幾曾有過這般專注的神情?他是想起了什麼?

一顆明珠……

心口一陣刺痛。是啊,她怎會忘了,遠在洛陽,還有個名喚明珠的女人在候着他。

嚥下心頭的酸澀,她輕道:“該走了,傅磊。”

他擡起眼,迎上她眸中的悽柔。

將夜明珠放入懷中,隨手丟了一張千兩銀票過去,他可不想佔人便宜。

臨去前,他不忘拋下一句:“對了,以後別問成了親的男人這種問題,我們有經驗得很。”

啊?!原來那靈靈韻韻的小女人是他的妻子啊?!他們還以爲是揹着家人偷偷幽會的小情人呢!

走在前方的戚水顏始終沒回頭,傅磊有些莫名其妙,搞不清楚她又哪根筋不對了。

張口正想喚她,另一道童稚清嫩的聲音快了他一步。“顏姐姐——”

戚水顏停了下來,看向快步跑向她的女孩。“瑾兒,你怎麼出來了?你***病好點了嗎?”

“嗯,奶奶好多了,今兒個是元宵,出來看個熱鬧。”名喚瑾兒的女孩仰頭甜笑。“顏姐姐,你好久沒去看我們了哦!”

戚水顏抱歉地微笑。“對不起,這陣子有點忙,我纔剛想要去呢!”

忙?何不說每晚讓男人纏得無法下牀?

傅磊在一旁不置可否地淡哼。

“好啊、好啊!傑哥哥看到你一定會很開心的。”瑾兒開心的手舞足蹈,蹦蹦跳跳的率先走在前頭。“快點嘛,顏姐姐——”

戚水顏乞求的仰首看了看他。

“可不可以?”

傅磊聳聳肩,回她一句:“你保證不會讓前面的石頭絆個狗吃屎?”

話纔剛說完,踩着小石子的戚水顏果然很捧場的一陣踉蹌。傅磊很有先見之明地嘆了口氣,大手一撈,扶住了她,並且沒再鬆手。

“你怎麼會認識那個黃毛丫頭?”

什麼黃毛丫頭?他說話真不中聽。

“她叫瑾兒,是個很讓人心疼的孩子。有一回,我不小心弄掉了錢袋,是瑾兒撿到,還給了我,我見她乖巧,說要買串糖葫蘆給她。她掙扎了好久,很認真地問了我一句:‘是糖葫蘆比較貴,還是藥材?’我回答她:‘當然是藥材。’然後她就一臉快要哭的表情,很難過的告訴我,她不要糖葫蘆,她想買藥,不夠的錢,她會很拼命、很拼命的賺來還我,奶奶生病,不喝藥會死掉。”

像談天氣似的應了聲。

戚水顏癟着嘴看他。“你怎麼沒有表情?”她當時聽到,心都揪成一團了呢!

“我該有什麼表情?”早料到她會怎麼做了,哪需要意外。

像這類的故事,他都看到不要看,早就沒感覺了,這世上的苦命人那麼多,她幫得了幾個?

“可是他們好可憐。”

“他們?!”原來還不只一個?!他開始擔心了,有個這麼敗家的老婆,她會不會把他辛苦賺來的錢財全拿去救濟別人,然後纔來弄到自己需要人救濟的地步?

才這麼想着,人已停在破落的四合院前。

“奶奶、奶奶,顏姐姐來了——”瑾兒扯開嗓門喊着,過不了多久,四合院裡冒出一串人來。

他張口結舌。

不會吧?!她還真要一個個地救濟?!

聽說他那個岳父大人,能夠散盡家財去助人,把可觀的家產給敗到寥寥無幾,不同的地方在於,戚水顏比較有頭腦,生財有道,纔不至於在他還來不及娶她前就把自己給餓死掉。

現在他終於相信,戚水顏絕對是戚兆瑭的女兒錯不了,這對父女實在……

“咳、咳!”幾聲輕咳拉回他的注意力,戚水顏和瑾兒的奶奶正好談完話。

“顏兒他是?”

“他?”戚水顏爲難地仰頭看他。

“我是她的丈夫。”傅磊走向她,理所當然的圈住她的腰。

老婦人看看戚水顏,又看了他一眼。“年輕人,麻煩你扶我回屋裡去好嗎?”

“傅磊,拜託你了。”

老用那雙柔得可以滴出水來的眼神看他,他能說不嗎?

在回屋裡的途中,兩人並沒有交談,但是傅磊知道,她是有心支開戚水顏。

“你有話告訴我?”

老婦笑了笑。“年輕人,你很聰明。”

“多謝。”這他早知道了,還用得着她講?

“只可惜,太過心高氣傲,有些事情,反而無法看得透徹。”

“咦?”這算損他嗎?

“顏兒是個難得的好女人,能娶到她,是你這輩子最大的福分。你很聰明,這些事,不用旁人講,你自己也清楚,但是也因爲你太聰明瞭,往往會栽在過度的自信與自傲上。”

老婦的話看似淺白,其實字字句句蘊涵無限深意,傅磊細細玩味,而後輕吐口氣,笑了。“是啊,說得沒錯!我是栽了,卻不是栽在她手上,而是栽在自己的自信與自傲上。”

心知他已想通,老婦也笑了。“顏兒和你最大的差別,在於她是個自認並不聰明的聰明人。”

“的確是如此。”她認爲她並不聰明,卻時時刻刻都清楚自己在做什麼,從不讓自己後悔,相較之下,他這個自認聰明絕頂的人,卻反而淨做些糊塗事。

“顏兒很善良,住在這裡的每一戶人家,都受過她的恩惠,從三餐的溫飽,到學問的栽培,她說不識字的人很可憐,自己會一輩子自卑,覺得不如人,那滋味不好受,所以想讀書的孩子,都會讓他們到她父親開的學堂去。做了這麼多好事,卻從不認爲該得到別人的感激,因爲她求的是心安;受了傷害,也不認爲該怨誰,她會覺得是她不夠好,纔會得不到善待。”

就像對他。不論受到什麼苦楚,傻氣得永遠學不會怨恨。

“你想告訴我,她心裡也是自卑的?”會說出那樣的話,是否也因爲她覺得不如人,配不上他,所以遭受到再殘忍的對待,都覺得那是她該受的?

老婦只是笑了笑。“她沒有得到足夠的憐惜,讓她不自卑。”

傅磊啞然無言。

他懂了,說了這麼多,這纔是重點。

走出屋外,一羣孩子圍着戚水顏,在空地中嬉鬧不休。

“顏姐姐有帶糖來給你們吃哦。”

“哇,好棒,謝謝顏姐姐。”驚喜的笑聲此起彼落,一雙雙併攏的小手等待着色彩鮮豔的糖果造訪。

“顏姐姐。”

“小杰。”

想將糖分他,他卻沒伸手去接。

“怎麼了?”

“你很喜歡他嗎?”

“什麼?”

指傅磊嗎?問這話會不會有點人小鬼大了?他才十二歲呢!

戚水顏笑笑地道:“他是我的丈夫啊!”

“我說過,等我長大,也可以娶你的。”

小杰不服氣地道。

戚水顏微訝。“我知道,你說過很多遍了。”

“我是認真的!我真的很喜歡你——”

“謝謝、謝謝,顏姐姐好感動,多分你兩顆糖就是了。”

小杰氣悶地瞪她。“我不要糖,我已經不是小孩子了,再過幾年,我也會長大,你爲什麼不等我,跑去嫁他!”

她搖頭,伸手想拍拍他,他立刻避開,拒絕被當成小孩安撫。

她張口想說些什麼,傅磊的聲音穿插了進來。“因爲我老婆眼光沒那麼差,會看上你這小鬼。”

“我不是小鬼!”小杰用力反駁,傲然地迎視他,那神態竟成熟得緊。“你只是比我早幾年出生而已,不然你未必能娶到顏姐姐。”

這是什麼情形?他居然在和一個乳臭未乾的小鬼爭風吃醋?!

“拜託,小鬼,你有空也照照鏡子好不好?你以爲要長得像我那麼帥是很容易的一件事嗎?別說再給你十年了,就是讓你再重新投胎,想和我搶女人也是癡心妄想。”

“傅磊!”威水顏哭笑不得。他沒事幹嘛去逗個孩子?

“閉嘴,這是男人的事!”出乎意料,兩人竟異口同聲朝她吼了過去。

愣了下,一大一小同時互看一眼。

傅磊失笑出聲。

“我開始欣賞你了,小鬼。”

小杰重重哼了聲。“我纔不要你欣賞,你要是對顏姐姐不好,我一定會把她搶過來的。”

“等到死吧你!”毛都沒長齊的小鬼也敢說大話,當他傅磊的老婆這麼好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