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就在墨妍觀察着孟青嵐時,孟青嵐的視線明顯也正好落在墨妍身上。
審視,鄙夷,以及帶着些微的得意和自負。
有那麼一瞬間,墨妍忽然有些好奇,她的那些得意和自負,究竟來自於哪裡?再者,還有她眸中那一抹深沉的陰戾。
隱隱之中,她總覺得,眼前的孟青嵐,似乎哪裡變得不一樣了!
思緒正飛速運轉,卻見不遠處執苑長老攜各大長老齊齊走來。
不遠處的高臺之上,齊齊放了幾排椅子。明顯便是爲這些人準備的。
不可置否的,又是一通公式化的官方語言。不過,好在掌院倒並沒有長篇大論,只是簡單介紹了一下規則,便宣佈殿試開始。
說起殿試規則,墨妍倒覺得與她參加的墨家比武大賽有異曲同工之妙。
此次參加院試的弟子俱都來自四苑之中,每苑十五個名額,一共六十人整,以每組五人進行小組賽,決出十二強。
決出十二強後,以此類推,三人一組決出前四強。
而決出四強之後,今天的比試算是告一段路,繼而是明日的魁首之爭。
天麓學院中學制乃五年制,五年之後,若弟子願意留下繼續修煉,則繼續進修。其餘,則分別進入四國朝中爲官。當然,若自己家族已爲弟子安排好去處,那便另當別論。
說起來,今年應該算是孟青嵐在天麓學院中的最後一年。而與此同時,她已經連續四年奪得院試魁首。
這樣的光環籠罩之下,會造就她如今不可一世,完全以自我爲中心的性格也並不算意外。
院試正式開始,墨妍的運氣一向不錯,四比一的比率,墨妍卻並沒有抽到與北苑弟子一組。不過,南苑洛竹運氣似乎不太好,和墨妍分在了一個組中。
由於時間緊迫,墨妍再沒有心思與這些弟子你來我往,每每出手,必定是一招制勝。
洛竹倒也識大體,遇到與墨妍交戰時,直接自行棄權。
墨妍大約是十二組中最早殺入十二強的弟子,大約只用了兩刻鐘左右。
看了看天色,似乎還早,匆匆與衆人道別,墨妍便直接趕回北苑當中修煉。令北塵道人在四強之爭前派人回去叫她。
今日,鳳非離並沒有去比試場。原因無他,賽事並沒有任何看點,再者,墨妍一再要求他,留在苑內養精蓄銳,明日纔好看她一舉奪魁。
鳳非離拗她不過,終是點頭應允。
此刻回到北苑之中,大部分弟子都去了比試地點觀看賽事,只留下幾名當值弟子看守苑內。
墨妍率先去了鳳非離房間。推開門時,鳳非離正在沉睡之中。自回學院不過兩日光景,他身體卻衰竭得異常迅速。
儘管她最近忙於修煉,卻還是發現,鳳非離較從前,嗜睡許多,也容易疲倦了許多。
許是察覺到墨妍的目光,鳳非離緩緩睜開雙眼,繼而挑了挑遠山眉。
“結束了?”他脣際帶着一抹淡笑,一雙鳳眸緩緩落在她身上,梨瓣一般的薄脣,勾起些微笑意。
墨妍被他那一笑晃得有些花眼。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祟,她總也覺得,這人臉上的笑容,似乎一天比一天好看,一天比一天奪人心魄。
那種感覺,就好似眼前人隨時都要羽化而去……
微微低下頭。
“嗯,上午的賽事結束了,下午是前四強的比試…”她眉目低垂,一雙黑眸中情緒並不明瞭。
卻見牀上的鳳非離微微撐起身體。眼下,他只穿了一套白色的褻衣,胸口系得不算嚴謹,露出精緻的鎖骨和白皙的胸膛。
“睡的時間太久,美人陪我一同出去走走可好?”他只是笑,俊美容顏蒼白如紙,卻依舊極力強撐起精神。
墨妍本是準備回來抓緊時間修煉的,但見鳳非離一臉期待之色,心不由軟了。
“好…”沉聲應道,她微微上前一步,將鳳非離扶下牀,又爲他準備好洗漱用的水。
想了想,她終是打開他的衣櫃。視線停留在衣櫃中一件大紅的衣衫之上。
這是他與她前幾日在魔王鎮中一起買的。那天,他二人路過一家成衣店,她一眼看到這件衣服,直覺他穿上一定極美,便出手買了下來。
而上身之後,也真的沒有負她所望。
咬了咬脣,她將那衣衫取了出來,而後轉身遞到鳳非離手中。
“今日,我想看你穿這件衣裳!”她略帶孩子氣的開口,一雙黑眸中寫滿了執拗,自二人相識以來。鳳非離極少在她身上看到這樣的情緒。
微微一愣,他揚脣,滿滿盡是寵溺。
“好…”輕應一聲,他接過衣服,墨妍卻是在這個時候轉身出了房門。
那意思很明顯,非禮不視。
當鳳非離拉開房間門擡腳走出的那一剎。墨妍正靠在苑中的一棵梧桐樹幹之上,聽得響動,她微微擡起頭,卻在下一刻徹底愣住。
大紅的衣裳將他本就蒼白的容顏映得越發白了,如墨青絲隨意綁在腦後隨風輕搖,精緻眉眼間絕世風華漸漸綻放,若血朱脣映得那一抹笑容風情無限,舉手投足間,顧盼生姿,魅惑無雙。
她一早便知他穿紅衣是極好看的,卻未料到已到了這般境地。
記得初見時,他正是一副小小少年模樣。彼時,那一襲紅衣便已豔絕天下,然而,而今再一次紅衣加身,卻是美得越發心驚動魄。
見墨妍看得出神,鳳非離心情不由大好,緩緩走到她身邊,微微伸展了雙臂。
“如何?還讓美人滿意麼?”他脣梢笑意開得越發濃烈,面上卻是一臉玩笑之色。
墨妍倒也坦誠,微微點了點頭,自脣間抿出一個字來。
“嗯…”
對於墨妍的反應,鳳非離卻是微微一愣,剛要開口說話,手腕卻猛地被墨妍抓住,繼而腰間也被她緊緊環住。
繼而,她腳尖輕輕一點,下一刻二人已出了北苑之中。
“美人這是要去哪兒?”他在她懷中擡首,從墨妍的角度看去卻是唯美至極。
“帶你出去走走!”墨妍沉聲開口。本來,她是準備回苑中修煉,但眼下,見他這般模樣,她倒突然失了興致。
由於學院外面實在太熱,墨妍也不好帶他出去。便選了學院中的一片荷花池停下。
如今已近初秋,荷花已然開盡。只留下一池碧綠的荷葉在水面之上飄蕩。由於今日是院試的日子,所以現下池邊人不算很多,只有極少的人在此處逗留。
墨妍倒是對此頗爲滿意。兩人停下後,倒也未做什麼。
只是墨妍今日難得主動,竟是先行執了鳳非離的手。二人並肩而行,於池塘邊池子鋪就的小路上散步。
由於臨着水,原本略帶溫熱的風染了絲絲涼意。直將二人衣炔連同這滿池荷葉吹得輕輕搖曳。
由於鳳非離今日穿了一身大紅,再加之容顏實在太過驚爲天人,儘管四下沒什麼人,回頭率卻是出奇的高。
“咦,那邊那兩人,似乎是在哪裡見過。對,那名女子,似乎是此屆北苑新晉的弟子!只不過,她身旁的那個男子…”開口說話的是一名女弟子,她一雙眼睛自墨妍二人身上掠過,只是經過鳳非離說身上時,卻明顯失了神。
“那名男子,好像是北苑的另外一名弟子吧!”在那女弟子身旁,是一名男弟子,只見他的視線落在鳳非離身上怎麼都移不開,繼而低下頭,有些懊惱道:“見鬼,一個男人,有什麼好看的!”
他的聲音倒也不算極大,只是墨妍耳力卻是極好,略帶玩味的看了看身旁的鳳非離,見他一臉便秘狀,便知他必然也聽到了那人所言。
“嘖嘖,連男人見了你都魂不守舍,這要是換作女子…”故作正經的開口,墨妍一雙眼睛中卻滿是調侃之意。
墨妍的話讓鳳非離額際掠過幾道黑線,不過,他向來反應都是極快的。
聳了聳肩,眉梢故意勾起一抹媚色。
“沒辦法啊,天生麗質!”
對於鳳非離的毫不謙虛,墨妍險些一口唾沫沒有咽對,有些好笑的看向他。
“你到好,也不謙虛…”話畢,她卻像是有所感觸,擡頭看向不遠處,繼而輕嘆一聲,輕聲低喃:“不過說實話,你這副模樣,怕是個人見了,都要魂不守舍的……”
墨妍的話,讓鳳非離微微一愣,卻見他猛的停下步子,繼而繞道墨妍面前,也不說話,只等着她擡頭看他。
然而,待墨妍當真一臉狐疑的看向他時,他卻驀地揚起脣畔,一步步慢慢靠近她。
“人都道,女爲悅己者容!那日後,只要是墨兒你喜歡,我便日日都穿紅衣!”
然而,鳳非離話音落下之際。墨妍心中當真是微微一震的,爲他滿目的認真和柔情。
只是下一秒,一個念頭自她腦海之中掠過。
若他日日都穿紅衣,那她豈非每日都要忙着清理門戶。估摸着,他這幅妖孽的樣子,是個女子見了都會動心吧!
想到這裡,她卻是猛的擡起頭。
“日日穿可以,但只許穿給我一人看!”
說完,她當真拉着鳳非離往一旁無人的林蔭小道上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