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外出,墨妍原本是心有打算,但最後卻被鳳非離的一番深情等候打消念頭。
再回到魔王嶺中,她便極少再提出去的事了。
而事實上,她與鳳非離在魔王嶺中,即便只是兩人躺在藤椅上一併曬太陽,像是也永遠有享受不完的樂趣。
準確的說,是這人的容貌長得太過俊俏,她每日隨便瞧,便能瞧上半日不眨眼睛。
每次房事過後,鳳非離仍舊會要她喝藥,而他則像從前一般,撒撒嬌,耍耍賴,最終卻仍是會乖乖將藥喝了。
期間,黑曜來了兩次,每次他來的時候墨妍便會自發避開。而鳳非離也未有阻止她,再到後來,黑曜便再也沒有來過了。
如今得了閒,鳳非離常常會研究些新的菜色,她閒來無事也會在旁邊看着,偶爾搗搗亂,偶爾偷吃兩口,他發現了,便佯裝生氣的呵斥她,可回頭,他做的好吃的,她總要吃上許多。
就這樣,日子過得平靜卻也安逸。
直到半年後,趁着一次行過房事後鳳非離心情大好,墨妍軟磨硬泡終是說服他將事後的湯藥去掉。
當時,他仍是猶豫的,可禁不住她的連哄帶騙,撒嬌耍賴,只得依了她。
再者,已經過去快要四年了,這四年間墨妍的寒毒一次也未有再發作。鳳非離一直知道墨妍其實是想要個孩子的,而他自己也是想的。
二人俱都清楚彼此的想法,卻都心照不宣的決口不提。
如今她身體大好,體內修爲也幾乎恢復鼎盛,或者,一直以來,是他太過小心翼翼也未可知。
終於,在停藥大約四個月後,墨妍的身體終是有了反應。
首先是月事推遲了約莫小半個月,緊接着她開始變得嗜睡,不喜腥膩,再後來,就開始出現晨吐。
鳳非離把出墨妍喜脈時,她已經約莫有兩個月身孕,這讓兩人陷入了一種前所未有的亢奮之中。
但欣喜之餘,鳳非離心中仍是不免有些擔憂。
洛白衣當日說予他聽的話依舊猶在耳畔,他始終無法釋懷,是以這幾年來一直以秘製的避孕湯藥來避免此事。然,這丫頭本就不笨,想必早已猜中這湯藥之效,方纔不下數次央他取締此藥。
而今,得償所願,他卻一時間說不清是喜是憂。
純陽洞分離,距今已經快要二十年光陰。由於玉壺之境的緣故,寶兒如今不過十幾歲,而當年,她身懷六甲,他卻一直未能陪伴在她身側,說起來,這一直是他心中的遺憾。
墨妍知他心中矛盾,自有了身孕後反倒較往常更爲體貼,吃睡樣樣拿手,精神也較從前越發爽快,鳳非離心中不安終是漸漸散去,開始安心陪在她身邊待產。
自有了身孕,墨妍嘴巴變得越發刁鑽古怪,可謂是想一出一是一出。昨晚還鬧着想吃反季的酸梅,待鳳非離輾轉將酸梅尋來,她卻又想吃福滿樓的麻辣雞翅,等有了雞翅,她又想吃橘子。
而難辦的是,但凡是她所想的,只要是吃不到嘴,她便成宿成宿的睡不着覺。
鳳非離可謂是被折騰得灰頭土臉,常常是早出晚歸,又擔心她一人在魔王嶺中沒人照應,是以,每一次出門,他都會在魔王嶺中留下一縷神識,一旦家中有異,他便可即刻返回。
不過好在的是,他每每出門,墨妍在家中都將自己照料得極好。
再後來,鳳非離乾脆就不自己去了,但凡是墨妍想要的,他便以神識通知黑曜,讓他派人去找,找到了再給他送來,墨妍只管享用便是。
這樣的日子過得和樂並且充實。
墨妍的肚子眼見着一天天比一天大了起來,轉眼間,她腹中胎兒已是五月有餘。
彼時,魔王嶺外正是秋季。
近來,墨妍迷上了一道頗爲奇妙的菜色——桔水蒸雞蛋,還要拌上鳳非離給她秘製的辣椒醬。
偏生,這廝嫌棄魔王嶺中自家相公種植的橘子不夠酸,非催着鳳非離到集市上去買。
鳳非離自是寵極了她的,本想差了人送來,可這丫頭卻央他順便給她帶幾串冰糖葫蘆回來,要上回他們一同出去時吃的那家。
魔王鎮雖不算太大,但賣糖葫蘆的卻很有幾人,鳳非離怕差了旁人去尋,卻買錯了家,回頭這丫頭吃着不對,又要折騰上半晚,所以乾脆便自己去了。
鳳非離走後,墨妍像往常一般取了藤椅躺在院子裡曬太陽。
閉上眼睛,魔王嶺上空和煦的日光照在她臉上,說不出的暖和舒服。
自有了身孕,她整個人便懶洋洋的,常常在這藤椅上一睡便是半日,是以,面對漸漸襲來的睡意,她卻並沒有刻意驅散。
很快,她沉入夢鄉之中。
是真的沉入夢鄉了,她開始做夢,夢裡面是一些斷斷續續的畫面,像是她,又不像是。她在睡夢之中拼湊了許久,纔想起來她那些畫面中的人,曾是她在神界三生石中所見的碧瑤,風凌天還有云景。
畫面飛速旋轉,她眼前又出現鳳非離與雲不歸之間對峙的那一幕。
二人站在雲端之中,面色冷峻,殺氣騰騰,儼然是要做生死抉擇……
她想要喊停,想要上前阻止她們,卻發不出聲音,身體也動彈不得。
終於,他二人中雲不歸像是開始說話,可她卻只看得到他脣畔啓啓合合,聽不到他到底在說些什麼。
眼見着二人神色卻來越壞,她急不可耐,只發出一聲低吼,整個人從躺椅上坐了起來。
夢,到此結束,她卻只覺出了一身冷汗。
迎面一陣細風吹來,她不由得打了個寒顫。
她已經許久沒有過這樣的感覺,渾身像是軟綿綿絲毫沒有力氣,而她夢境裡的畫面,也始終在腦海中揮之不去,那樣真實,讓她無法心平氣和的不去想。
再時候鳳非離這邊,今日賣糖葫蘆的老大爺不知爲何沒有出攤,他無奈之下,只得尋到老大爺家中。
待他到了,方纔知道老大爺是因爲老伴兒纏綿病榻所以沒有出去。他盡得洛白衣真傳,便細細給人看了診,寫了藥方,又詳細告知藥的煎煮方法,方纔換了一掛糖葫蘆往回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