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到秦王府,已是賓朋滿座,珍饈佳餚擺滿桌,賓客推杯換盞。
荀久被扶笙抱着送到了新房內。
新房是早上命婦們過來佈置過的,放眼望去,滿目大紅喜色,兒臂粗的紅燭已經點燃,大紅錦毯,大紅錦被和被單,堂前貼了象徵喜慶的剪紙。
將荀久放在新牀上以後,扶笙低柔的聲音響起,“久久,你在房裡坐會兒,我去前院敬酒,晚上回來。”
荀久一急,“阿笙,你可不能喝多了,否則……”
後面半句話,被她咬在脣角里去了。
扶笙不用想也知道她想說什麼,秀眉一挑,他莞爾一笑,“放心,我可還記着今夜是洞房花燭夜呢!”
荀久臉一紅,嗔他一眼,轉而焦急問道:“方纔在火焰廣場證婚,姜易初怎麼沒來,你又跟禮官說了什麼?”
扶笙輕笑:“不僅是姜易初,你沒發現娘和外公都沒去嗎?”
扶笙一提醒,荀久才突然回想起來,這兩人去往半路便消失了,並沒有出現在廣場上。
“對哦。”她若有所思,“爲什麼沒去?”
扶笙道:“魏國的使者在最後一刻趕到了廣場上,只有易初這個代表人沒來得及去而已,不過他直接來了秦王府。”
荀久一驚,“你是說他早就到了?”
扶笙點點頭。
“那他怎麼沒去廣場?”荀久又問,面上滿是不解。
扶笙好笑道:“易初這個女婿可比我這個當兒子的會討孃的歡心。”
扶笙話音還沒落下,外面便傳來一陣輕巧的敲門聲。
扶笙緩緩走過去打開門,見到澹臺惜顏帶着伴娘們站在門外。
澹臺惜顏手中抱着一隻雪白的小狐狸,一看扶笙還在房裡,趕緊嗔道:“死小子,這還沒到天黑呢,你莫不是想扔下賓客就來洞房?”
扶笙臉色微微紅,只笑了一下沒說話。
澹臺惜顏的身後,千依往裡面看了一眼,當看見蹲坐在喜牀上的荀久時,眸光波動,笑道:“秦王殿下想洞房可不行,新娘子還沒換回鳳冠霞帔呢,再者,這麼重要的日子裡,我們作爲伴娘的,少不得要鬧上一鬧,之前就輕易讓你將新娘搶了來,今夜說什麼也不能讓你輕易得逞了。”
“說得對!”陶夭夭立即附和,“早上把我們幾個扔在後頭,秦王也不知羞,跟着新娘子坐了花轎就往秦王府跑,讓我們幾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這筆賬,今天晚上怎麼也得討回來!”
唐伴雪眸光一動,咳了兩聲,“我待會兒還有事,要鬧洞房你們來,我就先走一步了。”
見她轉身要走,阿紫一把揪住她的衣袖,眨眨眼問:“你在燕京人生地不熟的,這麼急着出去見誰?”
唐伴雪耳根一燒,嘴上生硬道:“誰說我要出去見誰了,秦王大婚,千里錦紅,千里流水席呢,晚上還有滿城煙火,我自然是要趁機出去看一看這壯觀場面的。”
衆人一聽,立即反應過來。
秦王爲了讓這場大婚深入人心,特地讓四大護衛從郡縣開始,鋪設了千里錦紅,女帝統治範圍內擺千里流水席,據說晚上還有一場盛大的煙火晚會,這樣史無前例的震撼場面,若是就此錯過,豈不是可惜了?
想到這裡,衆位伴娘面面相覷。
又想鬧洞房,又想看煙火。如何才能兩全?
唐伴雪靈動的眼眸彎了彎,“哎呀,我年紀小,你們就讓着我好了,我要出去看煙火,你們誰都別阻攔,鬧洞房這種光榮的任務,便交給你們幾個了。”
阿紫一聽,也開始動搖了,這種唯美浪漫的夜晚,若是不能和蘇簡一起看煙火,簡直太可惜了。
心思流轉,她忽然笑道:“我陪唐姑娘去看煙火,你們去鬧洞房。”
澹臺引不解地看着兩人,“方纔還說得好好的一起鬧洞房,你們倆怎麼馬上就變卦了?”
唐伴雪小臉微紅,眸光有些閃爍,她特地避開衆人視線,囁喏道:“我常年在海上漂泊,好不容易來了燕京,還是頭一次能有機會看見滿城放煙火呢,自然想看了。”
這個理由,倒也還算勉強聽得過去。
澹臺引又看向阿紫。
阿紫面不改色,一本正經地道:“唐姑娘初來乍到,不太熟悉燕京,我陪她去。”
唐伴雪一聽阿紫要陪自己去,張了張嘴想解釋,想了想還是沒開口。
唐伴雪的意圖是什麼,陶夭夭不知道,但她不用想都知道阿紫並不是去陪唐伴雪的,而是想趁今夜與羽義共度。
她在心中默默嘆了一聲,只可惜自己並沒有機會與宮義一起。
宮義那種性子,要同意與她共賞煙火,除非是太陽打西邊出來了。
想到這裡,陶夭夭無所謂地道:“你們兩個既然想去,那就去唄,這裡還有夫人、大祭司、我和千依呢,待會兒還有很多人會過來,少了你們兩個,其實也沒什麼。”
唐伴雪眸光一亮,挽住陶夭夭的胳膊甜甜一笑,“謝謝女侯大人。”
唐伴雪本就生得可愛,再這麼一賣萌,兩頰的梨渦直看得人心醉。
陶夭夭好笑地摸摸她的腦袋,“去吧,玩得開心點,記得早些回去,想去典客署還是醫師府或者去我平陽侯府都是可以的。”
“嗯。”唐伴雪點了頭,與阿紫一道出去了。
“這兩個小姑娘……”澹臺惜顏笑着搖搖頭,“分明是春天到了。”
衆人一愣,都不明白唐伴雪的春天在哪裡。
還來不及發問,卻聽裡頭扶笙溫聲道:“既然你們來了,那便陪着久久坐會兒,我這就吩咐廚房備酒菜。”
澹臺惜顏道:“去吧去吧!”
扶笙很快就出了房門。
澹臺惜顏、澹臺引、千依和陶夭夭陸續走進房門。
荀久見到幾人來,面上一喜,笑着道:“快過來坐。”
瞥到澹臺惜顏手裡抱着的白狐,荀久愣了一下,問:“娘,你什麼時候得了這麼個小東西?”
澹臺惜顏神秘一笑,伸手摸了摸白狐的腦袋,“這個呀,是……”
澹臺惜顏原本想說這是姜易初在雪山上活捉來的,話到嘴邊突然反應過來身邊這幾人似乎並不知道女帝與姜易初的關係,她趕緊改口,“魏國來使送的。”
澹臺惜顏這麼一說,荀久哪裡還能不明白。
頃刻反應過來,荀久笑意更深,眸光亮了亮,難怪扶笙會說姜易初那個女婿比他這個兒子還懂得討娘歡心。
扶笙曾說過,娘最喜歡白狐和紫貂。
而且娘手上抱着的這隻,一看便是難得一見的極品。
姜易初莫非是爲了追趕這隻白狐所以耽誤了來恭賀新婚的時間?
想到此,荀久頓時無奈。
果然啊,岳母比她和阿笙重要多了。
千依趁機道:“不止呢,後院還有一隻紫貂,可比這隻白狐漂亮多了。”
千依這一說,荀久更加確定了自己的想法。
姜易初果然是爲了活捉這兩個小東西討岳母歡心所以耽誤了時間,沒去火焰廣場。
暗自翻了個白眼,荀久期盼着扶笙能給力點,把姜易初這個傢伙給灌醉。
幾人在喜牀前坐下。
澹臺惜顏笑看着荀久,“久丫頭,你想吃什麼,娘這就讓人給你安排。”
荀久道:“方纔阿笙已經出去安排了,應該很快就能好。”
話完,荀久看着澹臺引她們三個,面有愧疚,“你們幾個一大早就去我府上忙活,到現在都還沒吃飯,想必早就餓了吧?”
“這倒沒有。”陶夭夭狡黠一笑,“誰讓你都沒讓二少背,直接就跟着秦王過來,我們幾個氣不過,讓柳媽媽把你府上好吃的全都弄來吃飽了纔去的火焰廣場。”
荀久嘴角微抽,賠笑道:“好好好,都是我的錯,你們呀,能吃是福,看看這一個個的小腰細得跟柳枝似的,風一吹都能倒的樣子,多補補身子是好事兒。”
澹臺惜顏也道:“久丫頭說得對,你們幾個太瘦了,肉少骨骼多,手感不好。”
這句話,直接讓陶夭夭和千依羞紅了臉。
澹臺惜顏又看向澹臺引,挑眉問:“引丫頭,你都二十好幾了,還不想着找個如意郎君?還是說你當大祭司當上癮了,準備一輩子當修女不嫁了?”
陶夭夭忍俊不禁,“伯母,大祭司這樣完美的女子,想必要求高得很,其實我覺得這次六國來使裡面就有好幾個不錯的,尤其是那幾個頂尖的,貌似是語真族宮主、還有個鬱銀宸來着,另外那個九重宮守宮人看着倒是不錯,就是覺得太過清冷了。不過說來遺憾,無論是西宮良人還是鬱銀宸,身份擺在那裡,大祭司即便是看上了,也不太妥當。”
澹臺引不屑地輕哼一聲,“我就沒想過這方面的事情。”
澹臺惜顏翻了翻眼皮,“你爹就一個兒子和你一個女兒,你不想嫁,這是要氣死他?”
澹臺引面露無辜,“反正我常年居於深宮,又接觸不到什麼人,也找不到合適的。”
澹臺惜顏蹙眉想了想,“族裡與你年歲相仿的男子大多都有了家室,目前也沒有合適的,再說了,你是掌握神權的大祭司,是族中男子們的偶像,個個都覺得你高不可攀,生不起那份心思來。”
想了半天,澹臺惜顏突然道:“我這裡倒是有一個挺合適的人選,那小子相貌不錯,品性也好,一張小嘴那叫一個甜,一看就是以後會哄媳婦的。”
荀久頓時來了興趣,“娘,你說的是誰?”
澹臺惜顏故作神秘,“這個人啊,你們都認識,猜一猜?”
千依搖搖頭,“我肯定是猜不到了,我在燕京認識的人也不多,不曾得見過伯母說的這種。”
陶夭夭也微微皺眉,“我也猜不到,伯母,要不您再給個提示,比如家世如何,或者長相有什麼特徵?”
澹臺惜顏揚着眉梢不說話。
荀久心中倒是有個大膽的猜想,不過話到嘴邊又覺得不太可能,索性嚥了回去。改口道:“娘,您就別賣關子了,趕緊給我們說說,究竟是哪家的公子?”
澹臺惜顏不着痕跡地瞄了澹臺引一眼,好笑道:“我說的那個人,正是千依的兄長,明小子呢!”
“是他?!”千依和陶夭夭同時發出聲音,滿臉驚愕。
荀久也愣了一下,沒想到她還真猜對了!
全場面色最不好的要數澹臺引這個當事人了,她一聽澹臺惜顏口中那個中意的侄女婿是季黎明,立即黑了臉,“姑母,您這是什麼眼光?季黎明哪裡品性不錯了,他若是品性不錯,前兩日就不會……”
“怎麼了?”陶夭夭忙問。
千依畢竟是季黎明的妹妹,聽到澹臺引這樣的評價,心中有些很不是滋味。
哥哥的品性如何,千依是再清楚不過的,他只是外表看上去風流不羈,實際上對人對事極爲體貼和細心,品性自然沒話說。可眼下大祭司卻這麼評價哥哥,這讓她有些難堪。
荀久也想到了這一點,趕緊道:“大祭司莫不是認錯人了?我家表哥的品性,連娘都誇讚了,那自然是無可挑剔的。”
澹臺引面上沉色不減反增,一想到季黎明那次跳進浴桶將她看光,她就氣不打一處來。
可是眼下個個都維護季黎明,她又不能將那件事說出來,索性只好壓下一口氣,沒再說話。
這時,廚房遣了夏堇送飯菜過來。
僵了好久的氣氛終於被打破。
陶夭夭和千依忙主動站起身去擺盤。
夏堇、招桐以及另外六個丫鬟是荀久的八個陪嫁丫鬟,如今都來了秦王府。
以前的秦王府只有啞僕,沒有女婢,諸多不便,如今這幾個小丫頭來,倒是方便了許多。
荀久瞄一眼還坐在凳子上發愣的澹臺引,笑着問:“你還在生氣呢?”
澹臺引回過神來,趕緊搖搖頭,冷靜道:“沒有。”
“既然沒有,那就一起上桌吃飯。”荀久道。
澹臺引也不推拒,站起身來就往外室的桌子邊一坐。
飯菜擺好以後,夏堇又招呼着兩個婆子將浴桶擡進了屏風後。
荀久跟衆人打招呼,“你們先吃,我去沐浴更衣。”
澹臺惜顏道:“久丫頭,那我們可就不客氣了。”
“娘說的哪裡話,這是自己家裡,哪兒還有什麼客氣不客氣的。”
荀久說完,徑直去了屏風後沐浴。
外面幾人又恢復了融洽的氣氛,高談闊論起來,歡笑聲不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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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伴雪和阿紫一前一後出了秦王府大門,確保身後沒有人能看到以後,唐伴雪停下腳步看着阿紫,疑惑地問:“阿紫姐姐,你該不會……真的想要陪我去看煙火吧?”
“當然不是。”阿紫噗嗤一笑,“我和羽義就要離開燕京了,難得有此機會可以看到滿城煙火,想在這種特別的夜晚與他獨處,所以找了個藉口。”
“我就知道。”唐伴雪嘿嘿一笑,“我就說嘛,你怎麼會突然想到要陪我,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在於情郎喲……”
阿紫臉上浮現一抹薄紅,嗔她一眼,“你就快別說我了,老實交代吧,出來做什麼?”
“沒什麼。”唐伴雪淺咳兩聲,“裡頭悶,想出去走走。”
“你想騙別人,可騙不了我。”阿紫挑眉,“之前在醫師府大門外阻攔伴郎團的時候,我可見你和徵義有小動作,你們兩個莫不是……?”
“沒有沒有,絕對沒有!”唐伴雪連連甩腦袋,“不是你想得那樣。”神情耷拉下來,唐伴雪繼續道:“再說了,徵義那個悶葫蘆的性子,你又不是不知道,讓他開口說話,簡直比登天還難,我找他,不過是有點事罷了,根本與那方面不沾邊。”
見她這樣緊張,阿紫也不打算再繼續追問,與唐伴雪揮手道別之後直接走了。出來的時候,她曾給羽義遞了眼色,羽義早就看懂了,用不了多久,他就會跟着出來。
阿紫走後,唐伴雪哀怨地看了一眼秦王府大門處,也不知道徵義那個呆瓜會不會來赴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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荀久沐浴完出來的時候,夏堇替她擦乾了頭髮,她早已換下設計精緻繁雜的禮服,輕衣緩帶走出來,烏髮披肩的樣子看得陶夭夭直咂舌,“阿久這模樣可真是勾人,怪不得秦王一刻也離不開,你這樣子,莫說男人了,就連我一個姑娘家都覺得看不夠。”
荀久嗔怪道:“幾日不見,夭夭竟也學會貧嘴了。”
“我這是大實話,你們說是吧?”陶夭夭看向千依。
千依忙附和道:“本來就是,阿久長得跟個小妖精似的,唉,就是可惜了,你這一大婚,燕京不知道多少男兒碎了心,如今指不定個個躲在角落裡黯然神傷呢!”
“千依,你也太誇張了。”荀久挨着兩人坐下來,“除了阿笙,我可沒見到誰對我愛得要死要活的,再說了,除了阿笙,這世上還有哪個男人沒了我便活不下去了?”
千依一時語塞。
澹臺惜顏招呼道:“你們幾個,別光顧着說話了,今日的菜很有特色,全都是按照我家臭小子的意思做的,似乎這些菜色還是久丫頭曾經出的主意,總之就兩個字:不錯。你們快嚐嚐看。”
荀久拿起筷子,餘光瞥見對面一直喝茶的澹臺引,突然想起來什麼,尷尬地問道:“大祭司,你平日裡都吃什麼的?”
澹臺引神態自若地道:“平素多以花瓣爲食。”
千依和陶夭夭對看一眼,都覺得不可思議,“花瓣也能吃飽?”
澹臺引無奈一笑,“自小接受嚴格的訓練,控制食慾這方面已經習慣了。”
“那你簡直比出家人還要清心寡慾啊!”陶夭夭道:“難怪氣質如此出塵,與尋常人不一樣。”
澹臺引並沒有因爲陶夭夭這一通誇感到驕傲,眼眸中反而劃過一抹無奈。
她曾經也向往過向族中其他女子一樣自小修煉,有一定的防身本事,長大後找個如意郎君相夫教子,可她是嫡系女兒,又是家族內定好要送進深宮掌神權的人,註定所有的訓練都要比尋常人多幾個倍,甚至比別人要艱苦得多。
選拔長老的時候,他們只需要在千年寒池內泡上三個小時還能憑自身能力恢復就算過關,而她需要泡上一整天。
那個時候,她只有十多歲,爲了能過千年寒池這一關,爲了不死在寒池裡,平素只能咬牙堅持,不知吃了多少尋常人從未經歷過的苦纔有了今日的成就。
對她來說,這不是榮耀,只是一種結果而已,是父親乃至整個巫族想看到的結果。
荀久早就餓得不行,擡起小碗對着澹臺引道:“既然大祭司不吃,那我們幾個可就不客氣了。”
“你們無需顧及我。”澹臺引面色淡淡,繼續喝茶。
用完飯,讓人收拾了杯盤以後,荀久又在夏堇和招桐她們的伺候下重新換上鳳冠霞帔,蓋上紅蓋頭。
實際上這一道禮本不用了,可荀久堅持要進行,大婚本就只有這一次,而且難得中西結合,在這麼多人的見證下成爲夫妻,若是少了一道禮,那多遺憾。
澹臺惜顏是個豁達的人,見荀久堅持,便也沒有說什麼,招呼着衆人重新給她上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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扶笙再回來之時,已經夜色正濃,他按照荀久之前的吩咐換了大紅喜袍。
推開房門,只見滿目喜紅色中,唯見她端坐在喜牀上,雙手交疊於腿上,像是等待已久。
扶笙輕笑道:“怎麼又想起穿上鳳冠霞帔了?”
澹臺惜顏她們幾個還在房內坐着,瞧見扶笙進來,忙站起身。
“臭小子,賓客們都走了嗎?”澹臺惜顏問。
“還沒。”扶笙道:“等着滿城煙火呢!”
“你家這個新娘子可等了好久了。”澹臺惜顏一邊說,一邊吩咐夏堇將挑蓋頭的金秤桿遞給扶笙。
扶笙接過,緩步走到荀久跟前,頓了好久才慢慢伸出手去挑蓋頭。
蓋頭一點點挑開,逐漸露出荀久絕美的容顏。
珠釵琳琅,雲鬢如堆霧,玉帶束腰。
與早上着禮服時的妖嬈多姿不同,此刻身着鳳冠霞帔的荀久,有一種恬淡安靜的美,花容嫋娜,玉質聘婷,直看得扶笙呼吸一窒。
荀久擡眼看着發怔的扶笙,有些好笑,“怎麼了?這才幾個時辰的功夫便不認識我了?”
千依接過扶笙手裡的金秤桿,笑道:“哪裡是不認識,分明是被你迷得話都說不出來了。”
荀久眨眨眼,“阿笙,你再不把我頭上的鳳冠拿掉,我的腦袋可就要被這東西給贅歪了。”
鳳冠霞帔的確美,可是長時間戴着也太累了,還是她的米白色網紗禮帽舒服。
扶笙回過神來,親手替她摘下鳳冠放到旁邊的案几上,看着她的眸光就不曾挪動過。
“聽聞待會兒還有滿城煙火可以看,你帶我去,可好?”荀久輕輕捏了捏扶笙的臉。
扶笙紅着臉頷首,“好。”
“去吧去吧!”澹臺惜顏也道:“反正今天晚上你們兩個想要順利洞房是不可能的了。”
扶笙聞言後眸光波動幾許。
荀久則是滿臉的無所謂,反正她和阿笙早就圓了房,今夜洞不洞房都是一樣的。
眼下,她只想跟他一起去看滿城煙火。
扶笙打橫將荀久抱起,對衆人道了句告辭便足尖輕點,幾下飛出了玉笙居,特地繞過前院賓客的視線直接往丹心大街方向而去。
一炷香的功夫後,扶笙抱着荀久飛上了丹心大街上的那座廢棄高塔頂上。
他將她抱在懷裡俯視着下面燈火萬家,突然有些擔心地問:“你曾說恐高,如今可會害怕?”
荀久搖搖頭,“早就不會了。”
“那就好。”扶笙替她理了理鬢髮,看着她在燈火映照下的明媚容顏,突然想起今早在花轎裡,她曾說過的那些話。
心思一動,扶笙道:“久久,今天早上我曾答應過你以後有事一定告知,其實……讓你去岷國,是因爲你的體內有五百年前女王鳳息的一半靈魂。”
荀久夢裡的那些,全都被扶笙用鎖心咒給抹去了,所以,此時此刻聽到扶笙這樣說,她感到非常驚訝。
扶笙把事情的大致緣由與她說了一遍,她勉強理清楚思緒以後眨眨眼問他,“阿笙,我去岷國是爲了幫鬱銀宸,你就不吃醋嗎?”
回答她的是他輕柔含住她小巧脣瓣的動作。
這時,滿城煙火突然齊放,光華萬千,滿城璀璨,亮如白晝。
------題外話------
嗷,去了岷國就完全換地圖了,又是兩人獨處的時候(*^__^*)大半年喲,等到結局再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