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葬隊伍一直等在入山口。
宮義帶着那幾個僰人拉着三大車懸棺葬工具,僅用了一炷香的時間便與入山口的角義一行人匯合。
入山口呈瓶頸狀,進了山後有一塊極大的空地,能清楚看到前方有寬闊的青菱湖攔住去路。
太和山並不是獨立的山體,而是以青菱湖爲中心點往兩邊蔓延開的連綿山羣,之前扶笙便讓人前來查看過地形,早已將懸棺葬的地點選在青菱湖一側最爲陡峭的懸崖上。
支撐兩儀棺的木樁是探子們輕功飛上去試驗了多次纔打好的。
現在最重要的是,如何成功將這具沉重的棺材懸到既定位置?
宮義下馬走到角義身側,望着呈傾斜狀且高聳的山體,擔憂地抿了抿脣,“高聳且傾斜也就罷了,還是在湖面一側,這要如何才能準確懸到那個位置?”
角義偏過頭來,默了片刻後挑挑眉,“既有僰人後裔在此,又何須你我過分擔憂?”
“可……”宮義面有猶疑,兩儀棺裡面躺着的可是女皇陛下最在意的男妃,萬不能出一丁點兒差錯,否則不僅他們會獲罪,還可能牽連到殿下。
殿下與女帝的關係向來如同緊繃着的弓弦,一旦因爲男妃而出現任何裂痕,必會一發不可收拾,屆時澹臺家族藉機大肆打壓,將會給整個皇室都帶來災難。
這是任何人都不願意看到的局面。
宮義晃神的間隙,薛承帶着兩個副將走了過來。
因爲之前差點被妖妖靈咬到,薛承積怨已久,但又苦於找不到機會發泄,只能暫時壓下,面色不善地看着宮義,語氣中盡是不屑,“宮大人,大祭司測算的吉時就快到了,您……想好法子了沒?”
宮義淡淡看他一眼,並未說話,轉頭吩咐那幾個壯漢,“吉時到,可以開始了。”
爲首的壯漢叫阿貴。
聽了宮義的吩咐以後,他望了一眼懸崖後低聲道:“大人,需要有人從後山上去將藤蔓編制而成的梯子從上面放下來,否則小的們攀爬不上去。”
宮義皺眉看了看薛承,薛承立即帶着兩個副將後退了幾步,一臉的大義凜然,“大祭司只吩咐了黑甲軍前來護衛,並未讓我們參與!”
誰都知道太和山是受了詛咒的,如今所站的青菱湖岸邊只不過是入山口,倒也無事。而後山必要撐船從湖上過,一直到達寬闊的湖對面,再從那邊繞上一大圈回到這座山崖的後山。
傳言裡,有樵夫撐船到達對岸去砍柴,結果便一去不復返,起初只失蹤了一人,附近百姓皆以爲是遇上了猛獸,後來接二連三的樵夫都沒有回來,村婦們結伴而行入山尋夫,至今無一人活着回來。
詭異的是,曾有人親眼見到孩童入山又安然無恙返回來的。
關於那個與族長珠胎暗結、未婚先孕的女子死後化爲厲鬼留在這山中的傳聞,薛承多少有聽過些。
而他們這些人又都是從靈山出來的,靈山巫族有交通鬼神的能力,所以,薛承以及他所帶領的近百個黑甲軍都對那個傳聞深信不疑,認爲這個地方鬧鬼。只不過如今人多,一個個面上都表現得很無所謂罷了。
眼下見到宮義有意讓他們去後山放藤梯,薛承自然第一個不答應。
坐在草地上歇息了好半天的角義將手中的狗尾巴草彈到清澈的湖水裡,立即激起一圈圈晃盪的漣漪,他站起身走近薛承,嘴角似笑非笑,“對,你們澹臺家族的人金尊玉貴,細皮嫩肉,走個路昂首挺胸,目中無人,連踩到狗屎都看不見。”
前頭幾句,薛承還聽得很受用,畢竟澹臺大祭司是大燕神權掌權人,有着絕對的權威,尋常百姓見到澹臺家族的人都是要低頭三分的,當然也包括他們這些黑甲軍。
可聽到最後一句時,薛承隱約覺得有些不對味兒,忙低頭一看,妖妖靈不知何時在他錚亮的烏皮軍靴上拉了一泡屎。
之前險些被咬能忍得,如今這畜生拉屎都拉到他腳上了,還如何能忍下去?!
薛承瞬間暴怒,額頭上青筋突突跳個不停,粗獷的聲音猶如狼嚎一般響徹山谷,迴應不斷。
“啊啊啊我殺了你這不要臉的狗東西——”
妖妖靈甩甩尾巴就往一旁的樹林裡鑽。
薛承此時也顧不得什麼傳言了,忙拔出佩劍,一個箭步就衝上去,那架勢,似乎不把妖妖靈大卸八塊挫骨揚灰誓不罷休。
兩名副將對看一眼,派了幾個黑甲軍跟上薛承,隨後那二人氣勢洶洶走過來準備興師問罪。
角義站在宮義身側,神情散漫,眼角微斜,“你們要砍我的心情我非常理解,不過砍之前可得想好了,若我受了傷,你們就得去後山放藤梯。”
兩名副將聞言腳步一頓,再度對看一眼。
其中一人突然轉頭,狠絕一笑,“砍了你的手,還有腳能走路!”
他嘴裡說着,手上的長劍在空中挽出一個閃亮的劍花,光澤凌厲,瞬息之間便朝着角義的左胳膊砍來。
宮義面色大變,大喊一聲,“當心!”
話音剛落,只聽“嗤啦”一聲利器刺穿肉體以及骨頭碎裂扯斷的聲音過後,誰也沒看清剛纔發生了什麼,就見一個黑影呈拋物線“嘭”地落入湖中,濺起水花無數,湖面立即飄起一層猩紅色,血腥味霎時瀰漫開來。
正是先前要砍角義的副將,此時被砍了兩隻胳膊又被丟入水中,灌了幾大口水以後腦袋不斷浮出來喊救命,但他那副樣子極爲恐怖,誰都不敢上前。
角義嫌惡地拍去衣上水珠,轉目望着另外那個副將,捏捏下巴,“按照我數葉子的規則,第一個殺,第二個就不殺,你走吧,莫壞了我的規矩。”
剩下的那名副將被嚇得不輕,他聽聞過秦王府五大護衛武功高強,卻不曾想僅僅是一個角就如此猖狂僅在一招之內斬殺了黑甲軍的副將,若是宮角二人聯手,他估計活着走不到部隊。
最重要的是大祭司曾有交代,若非形勢所逼,不要提前與秦王的人起衝突,否則壞了大計。
擡袖抹去額頭上的豆大汗珠,那副將不敢再多做停留,悻悻退了回去,可面上分明是不甘心的。
角義望着副將的背影,微嘆,“這些都是黑甲軍團最末端的人,不知道那個整天裝神弄鬼的女人哪兒來的自信派些蝦兵蟹將來做護衛。”
沒聽到宮義應聲,角義側目望着他,見他脣線緊繃,眸光定在已經被染紅的水面上,色澤深沉。
似是想到了什麼,角義嘴角彎起一抹興味,拍拍宮義的肩膀,“哎,笨蛋,我聽聞你上次是被一個女人所傷,什麼樣的女人這樣厲害,竟險些要了你的命?”
宮義眼眸眯起,想到那一夜的情形,臉色很不好,拂袖轉身,“沒什麼,一時失手而已。”
“失手?”角義失笑,眉梢挑得老高,“名動燕京的宮義宮大人第一次任務失敗竟是輸給了一個女人還險些喪命,我是該單純些相信你這個無辜的理由還是該聰明些點破你感情用事對殿下隱瞞了真相?”
猜猜,當初刺殺宮義的人是誰?他爲什麼隱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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