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權所處的密室就在荀久和扶笙這間的正上方,但中間的板磚有些厚度,因此劉權的聲音並不算大,甚至有些模糊。最新最快更新。し0。
扶笙聞言,看了看荀久睡覺的方向,沒察覺到有動靜,知曉她是睡熟了,便不忍心打擾,站起身,儘量壓低聲音往上面問:“何事?”
劉權怔了一怔,顯然沒想到答話的竟然是扶笙,呆愣片刻,他又開口:“荀久是否和你在一起?”
聽到這樣的問候,扶笙原就深沉的眸在這一室昏暗中又幽邃了幾分,冰寒了幾分。
默然少頃,扶笙道:“沒有。”
“不會吧!”劉權微微皺眉,“我剛纔還聽見你們講話來着。”
扶笙:“……”剛纔聽見他們講話,那是否也聽到了不該聽到的聲音?
想到這裡,扶笙全身激起一層寒意,心中直忖這小子絕對不能活着出去。或者,割了他的耳朵也是不錯的。
“哦。”頃刻回籠思緒,扶笙淡淡答:“你被關得太久,出現幻聽了。”
這二人的聲音雖然小,但還是將熟睡中的荀久給吵醒。
她坐起身,面上因爲被打擾睡覺而有些不悅,煩悶地皺了皺眉,困得睜不開的眼睛朝扶笙的方向象徵性掃了掃,迷迷糊糊問:“誰出現幻聽了?”
扶笙揉了揉額頭,“頭頂,劉權找你。”
“哦……”半夢半醒的荀久順着應了一聲,隨後反應過來,轉爲驚訝,“啊?你說什麼?”
剛纔她一直喊,那小子不也沒答應她麼,怎麼此時又說找她?
扶笙對荀久這過激的反應很是不滿,將眼睛移往別處,道:“他說他聽見了你剛纔所說的那些話,以及……聲音。”
荀久:“……”
什麼叫大寫加粗的尷尬?
這就是了。
如果剛纔那些話、那些聲音被劉權聽到了,那她還有何臉面出去見人?
恨不能找個地縫鑽下去的荀久僵硬着表情,訕訕道:“你告訴他,我不在。”
扶笙隱在昏暗中的嘴角微微揚起愉悅的笑,重新看向頭頂,聲音拔高了些,“聽到了沒有,她說不在。”
劉權:“……”
荀久:“……”
這一刻,她再次覺得這個男人太欠抽了,每說一句話都能讓人噎個半死。
荀久不得不懷疑剛纔躺在地上一臉享受的是不是他精分後的另外一個人。
原本就覺得尷尬至極的荀久更加尷尬了,這個男人把這種事拿到明面上來說,等出去的時候,劉權那小子指不定怎麼嘲笑她呢!
“喂!你做什麼?”被扶笙這麼一鬧,荀久睡意全沒有了。
“哦。”扶笙的語氣一如往常,淡如煙雲,“光線太暗,想點蠟燭。”
荀久大驚,“點你妹啊,不準點!”
她算是想明白了,這間密室裡的蠟燭放了只對男人有作用的藥,所以她分毫察覺不出來。
而眼下的扶笙不知道是受了什麼刺激,一改往日的高冷形象,喜歡鑽牛角尖。
“看不見。”他道。
語氣裡隱隱有幾分賭氣撒嬌的味道。
“你想看見什麼?”荀久一邊抖落雞皮疙瘩一邊問,順便想了一下莫不是此藥太過厲害,還有讓人改變性格的後效?
扶笙不搭理她,已經順利拿到蠟燭就要點燃。
荀久聽見聲音,驚得趕緊從地上站起來,大步衝向他,藉着通風口微弱的光線,一把扣住他捏着蠟燭的那隻手,面上怒極,“我說了,不準點!”
蠟燭一點燃,他必定還會中招,那麼,剛纔的事肯定還要上演一遍。
這是玩上癮了?
荀久哭笑不得。
頭頂上那位能聽到的好麼!
“你跟誰說話?”他不動了,轉目一瞬不瞬盯着她。
“你。”荀久覺得他問得莫名其妙,斟酌着答了一個字。
“嗯?”他似有不悅,尾音拔高。
“秦王殿下。”她再答。
“嗯?”
“扶笙!”她咬牙,能不能現在就掐死他?
“嗯?”
“阿……阿笙。”荀久磨着牙,齒縫裡擠出一個酸不拉幾的稱呼。
“嗯。”他終於恢復了正常,手指一鬆。
荀久趕緊趁機將蠟燭拿過來攥在自己手裡以防他趁她不備悄悄點着。
同時,她想明白了一件事。
這個男人剛纔的行爲,原來是吃醋了,吃的還是頭頂密室裡劉權的醋,所以想借機故意氣他。
天吶!
這彆扭的吃醋方式。
荀久在心中哀嚎,誰要是找了這個男人做男朋友肯定會被他活活給累死的。
醋了就直說不好麼,非要繞這麼一大圈!
“你這麼亢奮,是找到打開密室的方法了?”荀久捏緊手裡的蠟燭退到牆邊順着牆壁坐下來。
“有個辦法可以一試。”扶笙道:“但是必須點燃蠟燭。”
“你!”荀久氣他不過,攥着蠟燭的手指又緊了緊。
扶笙循着她的氣息走過來,在她面前蹲下身,難得的用商量口吻道:“我做了個大膽的假設,倘若我們三個人分別在三個密室裡,同時按下能啓動齒輪的那個小機括,應該會發生一些不一樣的變化。”
荀久仔細想了想,覺得他說的這個似乎有些道理。
“可這跟點蠟燭有什麼關係?”荀久一邊說,一邊把蠟燭往身後藏,唯恐扶笙跟她搶。
“這間密室裡不僅沒有門,還沒有柱子。”他安靜道:“之前我點燃蠟燭的時候把所有的牆壁都看了一遍,完全沒有疑似觸發機關的地方。”
“可是這也不能成爲你點蠟燭的理由啊!”荀久死咬着這個問題不放。
先前幫他“解毒”就丟盡了臉面,她可不想再重來一次。
“這裡除了一支蠟燭之外,還有十個火摺子,你覺得這說明了什麼?”扶笙湊近她問。
荀久陷入沉思。
剛纔她和劉權所在的密室裡面似乎並沒有這麼多火摺子,而這間卻放了這麼多。
且除了火摺子多之外,蠟燭裡面還放了只對男人起作用的媚、藥。
不得不誇一句佈置這個密室的人心思之強大,常人難及。
沉默半晌,荀久有些不太確定地總結,“你的意思是說,幕後之人算好了如果掉入這間密室裡面的是男人,那麼在點燃蠟燭之後很快就會發現中招,中招的人肯定會第一時間滅了蠟燭,而滅了蠟燭就意味着永遠也走不出去,所以佈局之人放了這麼多火摺子,就是料準了中招的人會在極度糾結之下重新點燃蠟燭?”
扶笙點點頭,對她的反應分析能力表示讚賞。
荀久咬咬脣,低喃,“也就是說,整支蠟燭燃燒完纔是找到觸發機關的唯一辦法。”
“所以,我們不得不點。”扶笙說着,伸手就要去拿她手裡的蠟燭。
荀久一驚之下偏移開身子,不讓他碰到蠟燭。
扶笙蹙了蹙眉。
荀久無奈道:“這蠟燭還有半截,等燒完你不是死定了?”
扶笙舒展開眉宇,眼角微揚,“不是有你在麼?”
荀久再度哭笑不得,“你還真把我當泄、欲工具啊!”
“這是我們出去的唯一辦法。”扶笙連哄帶騙,“乖,把蠟燭給我。”
“不給!”荀久收得更緊,“我不管,你想別的辦法去。”
扶笙無言,隨後失笑,眸光微動之後挑了挑眉,“昏睡了這麼久醒來,你就不餓?”
扶笙不說還好,這一說,荀久的確是感覺餓了,而且是非常餓。
她擡眼看了看,通風口處越來越亮,有幾縷光線投射了進來,顯然外面已經天明瞭。
想到季黎明送給自己的宅子還沒住上幾天,招桐小丫頭和柳媽媽還沒使喚過幾次,劉權送給自己的燕京西城黃金段位鋪面的地契下落不明,荀久頓時覺得自己不能就這麼餓死了,否則白瞎了穿越一場。
這麼一想,她也心軟了幾分,但仍是有些不情願地將蠟燭遞給扶笙,嘴裡道:“那我們先說好,這一次,無論如何你都要自己把控住,我可不再幫你了。”
扶笙透過通風孔地微弱光線能隱約看到她眉眼間的疲憊,心頭微微一刺,他輕輕頷首。
“吶,蠟燭給你,你去那邊點燃,離我遠點。”
扶笙接過,迅速走到角落點燃蠟燭。
荀久一直埋頭抱膝,時不時緊張地擡眼看一看扶笙,唯恐他再次被那該死的藥給侵襲。
二人就這麼對坐着,中間隔了一片空曠的地板。
荀久緊張的捏着手指,手心出了一層薄汗。
扶笙也緊抿着脣,眉頭微皺,一時無言。
意料之外的,這一次並沒有想象中的事情發生。
蠟燭一直在燃燒,而扶笙卻半分沒有中招的跡象。
荀久面露訝異,不敢確定地望向一直盤坐在地上的扶笙,“你……沒事兒吧?”
“無事。”他淺淺應聲。
荀久暗自鬆了一口氣。
沒事就好,免得還要重演一次昨夜的事,她可再也經不起折騰了。
“會不會是因爲光線的關係?”荀久擡目望了望已經大亮的通風孔處,“這個藥只在夜間起作用,白天就無效了?”
“有可能。”扶笙贊同地點點頭,眼睛一直盯着即將燃盡的蠟燭。
荀久也放輕了呼吸,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火光逐漸微弱下去的蠟燭,唯恐錯過產生奇蹟的那一幕。
然而,一直到蠟燭燃盡,密室都沒有任何變化,四周也沒有移動方位的意思。
荀久正想泄氣,眼尾卻突然瞟見那一堆燭淚裡有一根銀針。
銀針?
荀久心思一動,站起身來就想去拿。
扶笙先她一步走到燭淚邊,秀眉微蹙,“別動,小心有毒。”
荀久悻悻縮回手。
扶笙用衣袖包裹着手,小心翼翼地將銀針從燭淚裡拿出來仔細端詳。
“有什麼發現嗎?”荀久問。
“這是普通銀針。”扶笙道:“我沒覺得有特殊之處。”
“可它卻是打開密室的關鍵。”荀久說着,也同扶笙一樣用衣袖包裹了小手,從他手裡拿過銀針。
左右看了不下十次,荀久也皺眉了,“銀針能有什麼用?總不能用它撬開這堅硬的牆壁吧?”
她所站的位置,剛好側對着通風孔,外面的光線照進來,恰巧落在銀針上,一抹亮色投射在對面陰暗的牆角那條縫上,荀久還沒反應過來,就感覺到腳下一個不穩,霎時間,久違了整整一夜的齒輪轉動聲再度傳來。
荀久清楚地看到扶笙在大驚失色之下伸出手來想抓緊她。
可不過眨眼間,她的面前像是憑空多了一道牆壁,早已將扶笙的身影隔絕開來。
當週圍安靜下來的時候,荀久早已被摔了個七葷八素,好不容易纔從地上爬起來。
原以爲當下所處的位置會是另外一間密室。
可當看清面前的情形時,她整個人都呆愣住了。
這裡有門,而且是一扇非常大的油漆鐵門。
她正站在鐵門內,四周全是一排排堆疊高的大大小小箱籠,箱籠全都上了鎖,看不到裡面裝的是什麼。頂側開了小小的支摘窗,大片光線涌進來,雖照不亮所有區域,但對於被關在暗室這麼多天的荀久來說,此時此刻的陽光無疑是獲得新生的標誌。
回過神,荀久輕趕緊四下掃了一眼,除了箱籠還是箱籠,再無旁人。
荀久懵了。
她根本不知道自己是怎麼到達這裡的,按理說來,當時的密室在移動方位,如果她是掉下來的,那麼頭頂上就應該是密室方位纔對,可她擡目看了看,這裡的頂棚是大理石,上面還有許多她看不懂的浮雕。
嘆了口氣,荀久找了個箱籠坐上去,再度掃了掃四周,終於確定下來。
她所在的地方是一個大倉庫。
扶笙說過,這是楚國名爲“天堂傳說”的商船,那麼倉庫裡擺放的肯定就是他們銷往海外的貨物。
所以,這些箱籠裡,肯定有玉石!
意識到這一點,荀久眼睛一亮,發財了發財了!
她蹲下身,準備研究研究怎麼牛哄哄地不用鑰匙就把箱籠上的鎖打開,衣袖卻不小心被箱籠壓住,她用力一扯,衣服被撕碎的聲音極其響亮。
“誰在裡面?”外面立即有聲音傳來,緊接着就有人匆匆來開門。
鑰匙入鎖的聲音如同重錘,一下一下敲擊在荀久的心臟上,她大驚,趕緊站起身想尋找藏身之地。
可這些箱籠堆疊的極其規整,中間的小道都是一眼能望到頭的那種,兩邊又沒有可供隱藏的柱子之類。
沉重的大鐵門在緩緩打開,荀久的心也跟着提了起來,她此時慌亂無措,也不知道怎樣才能不被發現,只是一直往裡面光線昏暗的地方跑去,心中祈禱待會兒能不被發現。
大門處已經傳來一撥人進門的腳步聲。
荀久心中大駭,身子緊緊貼在一堆疊得老高的箱籠旁邊,連呼吸都儘量放輕。
那幫人走近她先前待過的箱籠旁邊,其中一個眼尖看到了她撕碎並被壓住的那片衣角,沉聲怒道:“有人闖進來過!”
其他幾人聞言,立即抽出腰間長劍往各個通道走來,意圖找出擅闖倉庫的“盜賊”。
荀久所在的通道上,來了一個絡腮鬍子臉,一邊走一邊往兩邊瞄,目前還沒有發現她。
荀久吞了吞口水,慢慢踮起腳尖往裡面挪。
絡腮鬍子聽到了動靜,立即加快腳步。
荀久已經走到倉庫最裡面,背後就是冷硬的牆壁,逃無可逃。
擦了擦手心的冷汗,她小心翼翼地從袖子裡掏出隨身攜帶的銀針。
那人已經發現了她,震驚過後朝外面大喊,“盜賊在這裡!”
說罷長劍一橫,過來就要生擒荀久。
荀久抓住機會一個旋身轉到絡腮鬍子身後,踮起腳尖,指尖銀針準確無誤地刺入他的風府穴。
她手指並未鬆動半分,掌上一用力,整根銀針沒入絡腮鬍子的風府穴。
還來不及叫喚,絡腮鬍子就在這快而準的手法下嚥了氣。
他撲通倒在地上的聲音尤其明顯,其他通道的人聞聲後紛紛往這邊走來。
荀久扼緊了呼吸。
她總的就只帶了三支銀針,對付絡腮鬍子已經用去一支,剩下的兩支,根本不可能對付過所有人。
有那麼一瞬,荀久非常惱恨自己沒有武功。
可眼下不是惱恨的機會。
她飛快地轉動大腦,意圖找尋從這些人手下逃脫的辦法。
旁邊一個大箱籠的頂蓋突然吱呀一聲打開。
荀久還來不及看清楚到底是怎麼回事,就感覺到自己胳膊被人一拽,連帶着整個人都被拽進了箱籠。
頂蓋砰一聲重重蓋上。
那羣人聞聲過來,見到絡腮鬍子躺倒在地上,而周遭並沒有打鬥的痕跡,所有人面面相覷。
爲首的人問:“你們剛纔可聽到了什麼聲音?”
另一人指了指荀久所在的那個大箱籠,顫聲道:“頭兒,好像……是這裡面有動靜。”
頭領聞言後眯了眯眼睛,緊盯着大箱籠,面色微變。
躲在箱籠內的荀久則是面色大變。
她從氣息認得出來拽她進來的人是劉權,可讓她毛骨悚然的是,這箱子裡有東西。
從那冰涼的觸感,腥臭的唾液以及時不時的嘶嘶聲來判斷,荀久初步斷定這裡面有一條蛇。
蛇這種東西,荀久向來是最怕的。
一想到如今正與蛇關在同一個箱籠內,荀久全身就抑制不住地瑟瑟發抖。
旁邊劉權拉了拉她的袖子,輕聲道:“別怕,我能控蛇,它雖然有毒,可現在不會咬人。”
“你確定?”荀久抖索着牙齒。
劉權不再說話。
荀久聽到這樣的安慰,竟莫名覺得心安,閉了閉眼睛,努力把正在往她胳膊上纏繞的蛇當成是可愛的臂釧。
外面那羣人聽到箱籠裡的嘶嘶聲,個個嚇得腿都軟了。
先前發言的那人道:“頭兒,估計是裡面那傢伙關得太久想出來透透氣了。”
他這一說,人人面色全變。
箱籠裡面裝的可是天下第一毒蛇“金脊”,連主上都不敢輕易靠近的大毒物。
頭領也被嚇得不輕,但倉庫裡的確是有人闖進來,倘若就此離開,待會兒主上怪罪下來,他們所有人的腦袋都不夠賠。
想到這裡,頭領深吸一口氣給自己壯膽,命令旁邊兩個人,“你們倆去打開箱子,看看裡面到底是什麼情況。”
那兩人一聽,趕緊腿一軟跪在地上連連求饒。
“混賬!”頭領一腳將兩人踢開,準備親自過去看一看。
與此同時,箱籠內。
荀久隱約聽到劉權發出了同蛇一樣的嘶嘶聲音,聽那動靜,好像是在與蛇交流。
不多一會兒,緊緊纏繞在她胳膊上的金脊蛇便滑了下去,腦袋頂開箱籠一個角就往外鑽。
外面那一羣人見狀,當即撒腿就跑。
頭領尤爲跑得快。
後面的人更加不敢再過多停留,撒開腳丫子就往外面跑,最後出去的人還不忘把大門鎖上以防金脊爬出去。
終於等到這些人離開,荀久大鬆一口氣,打開頂蓋跳出來,當看清楚還在地上爬行的淺金色蛇時,頭皮都在發麻。
劉權也跟着出來,見她瑟瑟發抖的樣子,趕緊道:“你放心,只要我在這裡,它就傷不了你。”
荀久驚訝於劉權的控蛇技能,卻又恐懼於地上的那條蛇。
雙手捂住眼睛,她不敢再看。
劉權又與金脊交流了片刻,那蛇便順着來時的路自己爬回了箱籠。
“嘔——”一手扶住劉權的肩膀,另一手捂着翻騰的胃,荀久很想吐。
劉權皺了皺眉,“把你胃裡的東西留着,改天再吐,眼下我們得想辦法趕緊離開。”
荀久縮回手,驚訝地看着他,“你怎麼會在這裡?”
劉權反問:“你能來得,我來不得?”
“我的意思是,扶笙和妖妖靈呢,怎麼不見他們兩個?”
“我不知道。”劉權朝着兩板壁高處的支摘窗上望了一眼後移回眼睛,“我只知道最後一次密室移動以後,我再醒來就到了這裡。”
“我也是這樣來的。”荀久趕緊道:“想必與你的情況相差無幾,可是,扶笙和妖妖靈爲什麼沒有掉到這裡?”
劉權古怪地盯她一眼,“你跟秦王共處一室,你都不知道,我從何得知?”
荀久一噎,瞬間想到之前在密室裡扶笙與劉權的那些對話,一時羞愧難當,不覺紅了臉。
劉權尋了個位置坐下。
荀久回籠思緒,問他,“那你知不知道楚國這艘商船上爲何要設置這麼多機關?”
劉權眸色微動,半晌幽幽答:“興許……是爲了對付海盜。”
“哦。”荀久了悟地點點頭,海上能有往來的商客,自然就會有海盜,這一點也不稀奇。
可楚國爲了對付海盜,竟不惜打造了這樣稀奇古怪的機關,想必是花了不少心思的。
劉權默了默,爾後擡頭看她,幾次欲言又止之後才道:“你剛纔的身手不錯,認識你這麼久,我還是第一次知道你敢殺人。”
劉權在話語間將從前的荀久與現在的荀久作了比較。
荀久突然覺得心虛,迅速撇開眼不看他,訕訕道:“形勢所逼嘛!再說了,當時的情況你又不是不知道,如果我不殺他,他便要殺我,你希望他死還是我死?”
“能保護自己就好。”劉權難得的不出言諷刺。
荀久撫了撫胸口才勉強讓翻騰的胃平復下來。
她也順着坐下來,擡目望了望對面板壁上的支摘窗,問:“如今我們怎麼出去?”
“再等一等。”劉權安靜回答。
“等什麼?”
“一會兒會有人來接我們。”
荀久不再執着於這個問題,反而盯着倉庫裡這成百上千的箱籠,挑眉笑道:“這裡面如此多的寶貝,走的時候不帶走幾樣豈不可惜?”
劉權輕嗤,“沒命的時候,要這些有什麼用?”
荀久饒有興致地看着他,“你是土豪,自然不明白我這個窮人的憂傷。” шωш☢ ттκan☢ ℃O
劉權眉梢挑了挑。
荀久滿面惋惜,仰天哀嚎,“地契啊我的地契,就這麼沒了,幾十萬兩銀子呢!”
末了,她眸中劃過一抹光,賊兮兮看着劉權,“要不你再送我一份?”
面對劉權斜過來的眼神,她趕緊改口,“你幫我把這裡的玉石搬出幾箱去也是一樣的。”
劉權鄙視地看了一眼周圍的箱籠,“這些東西,能值多少錢?”
“玉石誒!”荀久眨眨眼,“能不值錢麼?”
劉權輕哼,“粗製濫造的東西,也只有南豫那種玉石稀缺的國家纔會接收。”
荀久正想開口說些什麼,就聽見後面傳來砰地一聲重物落地聲音。
荀久條件反射地迅速站起來警惕性的往那個方向看了看,驚奇地發現扶笙和妖妖靈不知從什麼地方掉進了倉庫。
見到扶笙還安然無恙的那一瞬,荀久突然有種異常心安的感覺。
她想走過去,那邊扶笙已經走了過來,見到她和劉權站在一處,眉心皺了皺,但開口的聲音還是沒有以往那樣冷冽,反而添了淡淡溫和。
“有沒有傷到哪裡?”他問。
“沒。”荀久搖搖頭,“你沒事吧?”
“還好。”
劉權打斷二人的對話,“既然都來齊了,那就想辦法一起逃出去吧!”
扶笙掃了四周一眼,嘴角些許譏諷,“竟然誤打誤撞到了倉庫。”
隨即,他眼眸逐漸寒涼下來,“想要逃出這艘船,有個最簡單的辦法。”
“什麼辦法?”荀久問。
“毀了這艘船。”扶笙的聲音異常堅定,帶着不容置喙的威儀。
荀久絲毫不懷疑他這句話的真實性,只不過覺得有些不太可能。
三人陷入沉思。
良久過後,荀久目色一亮,看着劉權和扶笙,“如果要毀了這艘船的話,我有個辦法,就是有些……”
“你先說什麼辦法。”扶笙聽她一說,心中竟隱隱期待這個女人能給他帶來怎樣的驚喜。
荀久再三想了想,嚴肅地問扶笙:“讓這艘船沉下去,你覺得怎麼樣?”
愕然瞪眼,扶笙面上明顯寫着不敢置信,他覺得荀久的想法太過大膽,但看清楚她自信的眼神時,又覺得她興許真的有讓這麼大的一艘船沉下去的辦法。
劉權則撇撇嘴,“女人果然是天生愛做夢。”
“你又沒聽我說什麼辦法,怎麼知道不可能?”荀久氣憤地剜了劉權一眼。
“讓她說。”扶笙開口打斷了劉權即將反駁荀久的話語。
荀久指了指後面幾乎上千的箱籠,“你們看一下,這麼大的倉庫,箱籠又多又沉,如果我們能想辦法把這些箱籠專門堆積到一邊,致使另外一邊過輕,你們說,這艘船會不會沉下去?”
劉權與扶笙對視一眼,各自陷入了沉默。
荀久說的這個辦法,的確是可以的,畢竟這個倉庫幾乎佔據了船身的二分之一,裡面的箱子數不勝數,全部堆積到一邊的話,是完全有可能讓另外一邊過輕從而導致沉船的。
可眼下的問題是,這麼多箱籠,他們才三個人,要怎麼樣才能既不驚動外面的守衛又能快速將所有的箱籠堆疊到一邊?
荀久早就考慮到了這一層,她對着箱籠迷茫一瞬,問道:“這裡面有沒有珍珠?普通珠子也行。”
“沒有。”扶笙直接否定。
荀久有些遺憾,她原本想利用珠子的滾動性,把珠子灑在地上,讓箱籠從上面滑着過來,可如果沒有的話,這項工作的難度將會翻很多倍。
“再不濟,豆子也行。”荀久抱着最後一絲希望。
“這個應該有。”接話的是劉權。
他說着便去檢查箱籠。
扶笙也沒有閒着,往另一個方向去查看,最終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發現了幾大麻袋豆子。
找到的那一刻,荀久雀躍一笑。
她就知道,天無絕人之路。
把豆子的用途跟劉權說了以後,荀久又糾結了,“天堂傳說上肯定有備用的逃生小船,在沉船之前,我們得找到至少一艘小船,否則到時候船沉了,我們也跟着沉了。”
扶笙不着痕跡地瞟了一眼劉權。
劉權立即道:“不用,你只管撒豆子就成,剩下的事,我和秦王會處理。”
劉權的話,很有信服力。
荀久想都沒想就點點頭,彎腰去解開麻袋準備撒豆子。
見扶笙站着不動,劉權壓低聲音道:“我感知到他們已經來了,只要半個時辰的時間,撐過這半個時辰,我們便能安全逃出天堂傳說。”
扶笙往支摘窗外看了看,終究沒發一言,與劉權一同去搬箱子。
外面的守衛立即察覺到了裡面的動靜,嚷嚷着就要衝進來。
劉權煩悶地皺了眉頭,指使金脊蛇爬出來去倉庫大門“把風”。
大門打開那一刻,所有的守衛在看清楚金脊蛇的一瞬間嚇得驚魂失色,不要命地往外跑去請救兵。
扶笙和劉權加快了速度,讓箱籠順着荀久撒的豆子上滑到板壁一邊然後堆疊起來,妖妖靈跟在二人身後瞎跑。
扶笙有武功,搬得動箱子不稀奇,稀奇的是劉權這個小子什麼時候也能搬得動這麼重的東西了?
荀久覺得太不可思議。
先是昂貴的地契,再是控蛇的牛逼技能,如今又是驚人的體力。
劉權這小子,究竟還隱藏着多少讓人不敢置信的本事?
沉重的箱籠逐漸往一個側邊堆疊,另外一邊開始過輕,整個船身大有傾斜的趨勢。
荀久心中緊了緊,最多不會超過一炷香的時間,這艘船就會開始下沉,到時候,他們怎麼出去?
但見扶笙和劉權二人都沒有緊張的意思,她的擔憂又退下去一分。
剛纔被嚇走的守衛很快便帶了一大隊人前來,雜亂而沉重的步子讓已經開始晃動的船身更加劇烈晃動。
劉權和扶笙動作不停,彷彿根本沒有聽到外面的動靜。
荀久警惕地望着盤成餅悠閒臥在門口把風的金脊蛇,很擔心它會被人一箭射死致使他們失去唯一的保護屏障。
就在那幫人即將到達大門邊時,甲板上一聲高喊穿透重重板壁而來。
“不好了!地獄之門來了!”
門外那一大隊人聞言後立即就掉頭往甲板上跑,一時間,拔劍聲,弓箭上弦聲,各種武器裝備的準備聲音不絕於耳。
荀久覺得奇怪,問埋頭搬箱子的那二人,“地獄之門是什麼東西?”
扶笙停下動作,溫聲解釋:“是盤海之上最詭異的海盜船。”
“海盜!”
荀久騰地直起身子來,滿臉驚喜。
沒想到在這種地方能見到傳說中的海盜!
“啊啊啊!我要看!”她踩着劉權堆疊的箱籠就爬往支摘窗處,想伸出腦袋去看一看外面的情形。
“別看!”劉權抓住她的胳膊用力一拽,荀久承受不住這力道,一個跟頭栽了下來。
扶笙大驚,立即飛奔過來接住她,蹙眉盯着劉權,冷言道:“你沒資格對她動手動腳!”
劉權停下手中動作,毫不畏懼地對上扶笙的眼,冷笑一聲,“秦王殿下,你別忘了這裡是誰的地盤!”
劉權冷,扶笙比他更冷,“你如今在本王手上,外面羣龍無首的那幫海盜似乎並不敢對我如何。”
荀久掙脫扶笙,待站穩以後才皺眉看向翻臉的這二人,大聲呵斥,“船要沉了,你們兩個還在這裡吵什麼,相愛相殺也不用當着我的面來吧?”
劉權咬咬牙,冷哼一聲後跳上箱籠,將腦袋探出支摘窗,一眼看到對面揚了沉黑色船帆,上面印有白色魔花標誌的海盜船,他用一種荀久聽不懂的語言,朝着對面大喊一聲。
天堂傳說的甲板在上面,那裡的守衛們早已準備好弓箭等候主上一聲令下,但場面仍有些混亂,所以並無人聽見劉權的高聲叫喚。
“他在說什麼?”荀久茫然地看向扶笙,猛然間回味過來他方纔的那句話。
外面羣龍無首的那幫海盜……
而劉權又在扶笙手上。
那麼,劉權是誰?
後知後覺的荀久用一種極度震撼的眼神看着支摘窗處的那抹清瘦身影,再聯繫方纔自己列出來的幾項“不可思議”。
她或許、大概已經猜到了這小子的身份。
“船要沉了,快用救生船護送主上離開!”外面原本已經蓄勢待發的守衛們察覺到了不對勁,紛紛去往第一層將另一個倉庫裡的救生船全部放了出去。
對面海盜船上的海盜們一個勁兒地往這邊射點了火的羽箭,天堂傳說上被射中的守衛慘叫聲連成一片。
船的另一邊,已經有一隊人乘了救生小船護送着傳說中的“主上”離開。
船身因爲海盜的摧毀而劇烈搖晃,荀久幾乎站不穩,一個後仰險些栽倒。
這個時候,腰間突然橫過來一條修長有力的手臂抱住她,一個旋身後,扶笙將荀久放下來,對她伸出手,神情認真,“跟我走!”
劉權從支摘窗處跳下來,站在荀久身後,淡聲道:“那邊已經準備了救生船,馬上就要過來了,你是要跟他去跳海殉情還是跟我走?”
荀久看一眼眸色深沉的扶笙,又看一眼面色冷峻的劉權,然後兩手一攤,“你們打一架啊,分出勝負了我再做決定。”
荀久說完,再不搭理二人,繞開金脊蛇,重重拉開倉庫大門就往甲板上跑,還不忘回頭補充,“當然,前提是那個時候你們能幸運地沒被淹死有命見到我。”
說完,她擡步跨上舷梯,心中卻有一團怒火在滋生。
船都快要沉了,這兩個人竟然還在那裡爭高下。
命重要還是面子重要?!
爭吧爭吧!最好相愛相殺直到船徹底沉下去,死了算啦!
荀久剛跨出舷梯,對面海盜船上一人立即飛身過來,很有禮貌地道:“姑娘,權少吩咐了,想逃生的話,讓您跟我去那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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抱歉哈美妞兒們,原本說好昨天把獎勵名單放出來的,但是今天的章節纔出劉權的真實身份,所以今天再放獎勵名單,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