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夜,凡事講究證據,我雖然也懷疑,可是仍然在排查,只是我覺得這件事,應該要讓你知道。”
墨安晏將只吸了半隻的煙掐掉,轉身彈入垃圾桶。
“你先稍安勿躁,將墨氏企業穩住纔是你的首要任務,至於其他……”
墨安晏的眼神驟然變得凌厲,“我會繼續查下去,只要讓我查到是誰做的,不管那人是誰,哪怕真的是墨家的子嗣,我也絕不會放過!”
墨安晏的氣勢讓墨君夜稍稍放心,小叔的能力他是清楚的,或許會需要時間,不過只要他想做到,就沒有做不成的事情。
“小叔,那老宅這裡,就交給你了,等爺爺醒來,他看見的,將會是一個安然無恙的墨氏,以及一個安全的老宅。”
……
墨家別墅。
阿澤再一次向屋外看了眼,天都快黑了,爸爸的車子還沒來,怎麼回事呢?
明明說好了和秦叔叔他們一起吃飯的啊!
陶意端着水果沙拉出來,看到阿澤還是窩在沙發時裡,小腦袋不時的回頭瞧。
“爸爸或許有事忙了,你別等他了,不行的話,咱們在家吃。”
“可是我已經很久沒有見到秦叔叔了,我想和他練拳,還有傅叔叔,我想和他玩遊戲。”阿澤微微嘟起小嘴。
陶意走過去,捧着他的臉蛋親了親,“寶貝,爸爸事情很多,太爺爺還在醫院,我們要不再等等。”
“媽媽,你打個電話給爸爸問問。”小阿澤還是不死心。
陶意拿孩子沒有辦法。
這幾天他們忙着醫院的事情,的確冷落了阿澤。所以他聽到要和大人一起吃飯時,高興壞了。
一天都心神不寧,就等着墨君夜回來接他。
陶意拿出手機,撥通電話,奇怪的是,電話提示音竟然關機。
會不會是撥錯了?
陶意又撥了一次,依舊是關機。
也許是沒電了吧,不然阿夜的手機不可能是關機的。
陶意頓在原地想了想,隨即臉上浮出笑容,走到孩子身邊,“阿澤,爸爸手機沒電了,暫時聯繫不到他,可能正忙着什麼事。”
“噢——”阿澤小臉一塌,懶懶的應了一聲。
陶意看着兒子失望的表情,走過去將他摟在懷裡,“阿澤小朋友,想不想吃火鍋啊,媽媽會做那天咱們三人一起吃的那種火鍋噢,很美味的呢!”
“真的嗎?”阿澤的眼睛亮了起來。
“當然是真的!”
陶意眯了眯眼睛,“吃完飯,咱們去外面散步,你最近不是喜歡聽孫悟空的故事嗎,媽媽講給你聽,然後,我要向你請教怎麼玩你的那種遊戲。”
故事,遊戲,都是阿澤喜歡的,塌下的小臉立刻飛揚起來。
“阿澤小朋友,媽媽的頭還有點暈呢,可不可以陪媽媽一起去準備火鍋用的食材啊,你可以幫媽捏魚圓呢!”陶意故意示弱。
“媽媽,我陪你!”
爸爸說過,男子漢要幫女生做事。阿澤當機立斷,而且他也很喜歡幫媽媽做事呢。
陶意看着臉上陰轉睛的兒子,微微嘆出一口氣。
只是心裡,卻依舊有些擔心。
他是一個言出必行的人,怎麼就對他們失言了呢?
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
此刻的墨君夜正咬着點燃的香菸,微微眯着眼,視線落在窗外。
許美玲的欲言又止;老趙的死活不肯說出口;再到墨凜端上那一碗湯……
種種跡象表呢,事情很不一般。
今天,他已經親自動手去查,卻發現仍是什麼都沒有。他甚至通過關係,查到了二十幾年存在檔案管裡的舊報紙,依舊沒有發現任何蛛絲馬跡。
“少爺,天黑了,該回去了。”
墨君夜手中的菸灰落下,他輕輕掐滅了煙,起身道:“老趙安排住在哪裡?”
“安排在楚氏醫院的賓館裡,有人看着,您放心。”
“他看到爺爺時,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阿離回憶了下,“特別激動,跪在地上不肯起來,他說要回來侍候老太爺。”
墨君夜擡眸,目光與阿離的對上,“再想辦法,撬開他的嘴,讓他把事情說出來。”
阿離咬咬脣,“少爺,一來他是墨家的老人,二來年歲又大了,動粗似乎不太妥當啊!”
“誰讓你動粗來了,想別的辦法。”
墨君夜眉頭輕擰,“還有那個許美玲,再認真的查一次,半點都不能漏掉。”
“是,少爺!”
墨君夜拿起椅背上的大衣,走進了夜色中。
……
已是深夜,墨安晏獨自在病房裡陪護。
老爺子身邊現在必須不間斷地有可信的人在,他能中毒一次,說不定,還有會第二次,第三次……
墨安晏靜靜地坐在那裡,眼睛盯着儀器上跳動的數字和光影。
靠着這些,才能維持着老爺子的生命。
墨安晏忽然想起從前,父親生下他的時候年紀已經不輕了,卻仍然親自帶他,手把手地一點一點教他東西。
那時候他覺得整個天底下,沒有人能比這個人更強壯有力。
可是一轉眼……
墨安晏連呼吸都放輕,生怕驚擾了躺在牀上的人。
忽然,病房的門被輕輕推開,一個穿着楚氏診所特定護士服的身影出現。
墨安晏沒有多想,那人也並沒有靠近牀邊,彷彿只是進來看看情況而已。
很快,她又出去了,然而在關上門的一瞬間,墨安晏的鼻子忽然嗅到一絲香氣。
極淡極淡,卻令他刻骨銘心地香氣。
猛然回頭,靠近門邊上的櫃子上,不知道什麼時候放了一束花。
素雅的淡色康乃馨,裡面點綴着嬌豔的紫色鳶尾。
墨安晏的眼瞳驟然收縮,立刻起身拉開門走出去。
走廊裡空無一人,墨安晏找來了可信的人守着門,憑着直覺往一個方向走。
那股香氣,他這輩子只在一個人的身上聞到過!
還有那樣搭配的花束,只有她,那樣地喜歡用鳶尾。
絕望的愛,這是多年以後,墨安晏才明白的鳶尾的花語,只是那時候她明豔的臉在淡紫色的映襯下格外動人,讓他以爲她只是單純地喜歡而已。
忽然,前面一陣騷亂,墨安晏快步走過去,看到了楚笑嚴肅的表情。
“發生了什麼事?”
楚笑看了墨安晏一眼,“醫院裡有護士的衣服不見了,這事兒可大可小,我正在讓人掉監控搜查,墨爺爺那裡,你要多留心。”
楚笑害怕有人藉着護士服在醫院裡作惡,平常眉間的嬉鬧早已消失,變得異常謹慎嚴肅。
果然……
墨安晏的眼睛微眯,餘光卻掃到一個走過來的身影。
秦凡朝着楚笑搖搖頭,示意她稍安勿躁,隨後轉身看向墨安晏。
“楚氏診所的安保是專業的,更何況爲了預防這種情況,放衣服的地方都是鎖上的,我剛剛去看了,手法刁鑽,倒是我見過的,某些僱傭軍會用的手段。”
秦凡說話的時候,眼睛直直地盯着墨安晏,很明顯,這話就是說給他聽的。
楚笑在旁邊看得莫名其妙,“僱傭軍?這種狠角色怎麼會跟醫院扯上關係?不行我得趕緊報警。”
她纔剛拿出電話,手機輕而易舉地就被秦凡拿在了手裡。
墨安晏眼神閃爍,半晌,朝着他微微一點頭,算是表達謝意,隨後轉身就走。
“你幹嘛呢,電話趕緊還我。”
“別鬧,這事兒用不着報警。”
“誰跟你鬧了?這麼嚴重還不報警?……,再說你怎麼會在這裡?”
“……”
……
墨安晏加快了腳步,一定是她,剛剛進入病房的人,她……,是來看老爺子的?
墨安晏想不出答案,只知道一個勁地往前走。
轉過一個轉角,面前是一扇安全通道的門。
他忽然停住了腳步,站在那裡,怔怔地看着那道門。
手放到了把手上,墨安晏卻怎麼也扭不下去。
如果她就在門外,要怎麼辦?是將她抓住繼續彼此傷害?還是當做不認識的陌生人一樣?
墨安晏發現,他找不出一個答案來。
把手始終沒有擰動,他閉了閉眼睛,轉身將身子靠在門上。
“如果,我的父親就這樣過世了,我一定會恨我自己,一輩子頹然終老……”
墨安晏的聲音在寂靜的角落裡響起。
他根本不能確定門的那邊到底有沒有人,只是在人前,在阿夜面前,在管家面前都不願露出來的情緒,他只能在這裡稍稍宣泄。
“我爲了找你,讓老爺子遺憾了很久,我從來沒有想過,可能會再也看不見他。”
斷斷續續的聲音,從門的那邊傳過來,聽得並不真切。
安全樓道里,一抹麗影悄無聲息地站着。
青衣也不知道自己爲什麼會出現在這裡,尤其,她跟墨家還有這沒有查清楚的恩怨。
只是當她看到墨老爺子病危的消息出現在報紙上時,她心裡忽然浮現出了一個人影。
那個人瀟灑自信,言語裡流露出對自己父親的敬仰和崇拜,那是他的一個目標,一個憧憬,現在,這個目標卻岌岌可危。
青衣告訴她自己,她只是想看一眼,她是來確定墨家的情況的,可等她發覺的時候,手裡卻不知道什麼時候,多了一束花……
“就這樣吧。”
青衣忽然一愣,門那邊有了輕微的動靜,她不由自主地將手握上了門把,她有信心能夠阻止這扇門被拉開。
然而,門始終沒有動靜。
輕易甚至聽不到對面的聲音了,彷彿那裡,已經空無一人。
就這樣的意思是……,他們之間,就這樣了……?
前塵往事一筆勾銷,再見面,便形同陌路……嗎?
青衣怔怔地看着那扇門,手慢慢地從門把上滑下,半晌,轉身離去,消失在樓道里。
門的這邊,那抹若有若無的香氣終於再也尋不到了。
墨安晏靠在門上,無聲地笑起來,苦澀,卻決絕……
……
此刻的陶家,爆發出一場劇烈的爭吵。
陶斐摔門而去。
巨大的客廳裡,杜若昕站在滿地的碎渣滓中,嚎啕大哭。
陶柔形同瘋狂,整是癡傻的樣樣,已經讓她心如刀絞,更讓她不能接受的是,家裡的經濟狀況越來越差。
這以後的日子可怎麼過啊!
她這是作了什麼虐啊,嫁這樣一個窩囊廢。
杜若昕索性往地上一躺,挺屍一樣直着身體。
不能活了!
真的不能活了!
頭一轉,忽然發現茶几的報紙堆裡,有個文件袋。
她將紙袋拆開,抽出來的紙張上面的幾個字,讓杜若昕的瞳孔猛地縮小。
親子鑑定書?
杜若昕趕緊去看鑑定的名字,卻抽了一口冷氣。
陶意和陶斐竟然不是親生父女?!這怎麼可能?!
她茫然地在那裡站了一會兒,眼裡卻開始凝聚出狠辣的光芒。
竟然是這樣?!陶意竟然是不知道哪裡來的雜種?!
哈哈哈哈,果然是個賤人!
怪不得,墨君夜會鬆口,那個賤人平白受了陶家幾十年的養育之恩,卻居然是個雜種!
她怎麼敢,還有臉將小柔弄成現在這個模樣?!
杜若昕心中涌出無盡的瘋狂恨意,她的小柔,現在落到這種境地,陶意那個賤人憑什麼可以巴結上墨君夜?!
“賤人賤人賤人!”
杜若昕眼中陰狠,有了這個證據,她要讓所有人都知道,陶意是個不知道哪裡來的雜種!她的母親是個偷野漢子的賤人!
……
另一邊。
豪華的公寓裡。
“凜兒,那人已經順利地被接到了醫院,是時候,可以動手了。”
許美玲嘴角是盈盈的笑意,佈置了那麼久,總算可以收網了。
“媽,我已經安排好了,明天我就會去醫院,到時候……”
“到時候,咱們可就變成了隱下這一切的大功臣。”
許美玲笑容得意,彷彿已經預見到了什麼一樣。
……
黑車悄無聲息的駛進別墅。
墨君夜從車上下來,看了看暗沉的夜色,下意識拿出手機看了看,才發現手機因爲沒電,竟然關機了。
收起手機,擡頭看一眼窗戶。
沒有亮光,應該是陪阿澤睡了。
墨君夜沒有立刻走進去,而是在夜色中站了一會,才進別墅。
客廳裡,留着一盞微弱的燈,他沒有做任何的停留,直接上樓。
“嗯!”
一道嚶嚀聲從背後傳來。
墨君夜一愣。這聲音很像……
“阿夜,你回來了?”慵懶的聲音軟軟糯糯,似乎剛剛睡醒,在寂靜的夜裡,顯得特別溫柔。
墨君夜回首。
客廳的沙發上,女人正掙扎着爬起來,散亂的黑髮遮住了她的臉,看不清她臉上的神色。
這個女人,在等他!
墨君夜心臟的位置像是被什麼用力撞擊了下。
他快步走過去,按住她,然後將人擁進了懷裡,“怎麼睡在這裡?”
男人周身很冷,身上的煙味很濃,陶意聞着這熟悉的氣息,還有些懵。
“怎麼纔回來?電話也打不通,明明說好帶我和阿澤吃飯的,結果又食言,阿澤都盼了好久呢……”
聲音帶着埋怨,像是妻子等候晚歸的丈夫後,忍不住數落。墨君夜感受着她的溫熱的體身,側臉吻了吻她的耳垂。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應該打個電話回來的,臨時有點事,忙忘了。”
“當然是你的錯。”陶意輕輕捶了下他的後背,“晚飯吃了嗎?”
墨君夜想了一會,才悶悶道:“還沒有吃。”
陶意氣極,又捶了下,“你這一天,都在幹什麼啊,再忙,也得吃飯。”
說罷,她掙扎着起來。
墨君夜沒有放手,手臂微微一用勁,女人又跌落在他的懷中。
“放開我,我去給你做點吃的。”
“別動,讓我抱一會,就抱一會。”墨君夜聲音,帶着深深的疲憊。
陶意的心一下子就軟了,伏在男人懷裡,手指輕撫着他的臉。
臉上,微微有些粗糲,胡茬已經冒出來。
他一向很注重外表,從來自己打理的乾乾淨淨。
“是遇上什麼爲難事了嗎?”
“沒有!”
墨君夜呼吸繃緊了些。
她的手指有些涼,可是碰到他的皮膚,又覺得很暖,那種暖,是從皮膚,直接涌進每一個細胞,再從體內最深處炸開來,炸得他連心都暖了起來。
他更加抱得緊了些。這樣的溫暖,今夜他特別需要。
陶意沒有再說話。他回答的特別快,沒有半分猶豫,像是預告演練好的。
反而覺得有些假。
眉心皺了下,陶意掙扎着離開他的懷抱,捧起他的臉,目光直視進他的深眸中。
這個世界上,誰都活得很累。而這個男人,尤其的累。
墨氏,墨家,墨爺爺……一樁樁事情落在他頭上,他只能扛。
陶意心中一痛,主動吻上了他冰涼的脣。
墨君夜眼睛一亮,下一瞬,立刻扣住了她的後腦勺,強制性的加深了這個吻。
許久,呼吸聲漸漸重起來,墨君夜突然放開她,啞聲道:“不如,我先吃你,再去你做的宵夜?”
陶意瞬間清醒了幾分,睜開眼,男人的眼底已經寫滿了慾望,讓人心驚肉跳。
她莞爾一笑,勾住他的頸脖,“乖,聽話,先吃點東西,我……跑不掉的。”
墨君夜繃了一天的臉,突然被這一句話給逗笑了,他輕輕含吮她的耳朵,用很暗啞的聲音道:“好,那我先吃東西,再吃你。”
話說得撩人又曖昧。
陶意瞪了他一眼,輕輕推開他,走進了廚房。
……
陶意將面捧出來時,男人已經換了衣服坐在餐廳裡。
一身居家休閒服,袖口挽上去一截,露出結實好看的手臂。
這個男人,就連穿一件這般簡單的休閒服,都能穿出讓人輕易折服的氣質來。
陶意多看了幾眼,纔將面端過去。
這個麪條,一看就是她用了心思的,極嫩的肉絲,碧綠的青菜,再加一隻煎得裡焦外嫩的荷包蛋,讓人食慾大開。
墨君夜深吸一口面香,拿起筷子吃起來。
陶意看他吃了一口,轉身離開。
“你去哪裡?”
“你先吃,我去給你放洗澡水。”陶意微窘了下,臉上帶着一層薄薄的紅暈離開。
墨君夜眸色深邃,慢慢低下頭,嘴角擒起笑意。
她給他做宵夜,爲她放洗澡水,準備乾淨的內衣內褲……這是一個合格的妻子爲丈夫所做的日常。
平淡!
卻讓他動容。
墨君夜低低嘆了一口氣,心裡有種說不出的滿足,只用了五分鐘的時間,就吃的連湯也不剩。
然後,他點了一支菸,走到客廳門口,凝神聽着二樓房間裡的細索腳步聲,平靜的吐出菸圈。
陶意放好水正要下樓,意外的看到男人站在樓梯口抽菸,俊朗的臉一半在光影下,一半在暗夜下,有種相烈對比的視覺衝擊。
她的心莫名的咯噔一下。
晚歸,手機沒電,抽菸……種種跡象表明,這個男人心裡藏着事。
陶意強壓住心裡的艱澀,走過去輕聲道:“水放好了,去泡個澡吧。”
墨君夜點點頭,“我抽完就來。”
他說這樣的話,心裡的艱澀像藤蔓一樣瘋狂的滋長出來,陶意覺得有些喘不過氣,“少抽點,對身體不好。”
墨君夜很聽的話又點了點頭,勾勾脣道:“今天抽得有點多,以後不會了。走”
男人伸出手,陶意將手放在他掌中,輕輕一拉,兩人便並肩走上樓。
此刻,陳遇微胖的身影從拐角處露出來,臉上都是欣慰的表情。
兩人的背影,一個高大,一個嬌小,走在一起說不出的和諧,如果要是能這樣一直走下去,就好了!
可千萬別出什麼岔子啊!
……
清晨。
陶意是被敲門聲吵響。
她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到阿澤睜着兩隻黑亮的眼睛,立在她的牀頭。
“媽媽,你騙人。說好陪我睡的,結果又陪爸爸睡。”
陶意心時哀嚎一聲,有種想讓自己隱身的衝動。
雖然昨天晚上他們什麼也沒有做,只是相擁而眠,可她還是覺得糗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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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後,這會是常態,你要適應,阿澤!”一隻手從被子裡伸過來,摟住了她的細腰,然後用力的捏了幾下。
陶意紅着臉拍開他的手,一臉歉意道:“對不起阿澤,是媽媽錯了。”
墨天澤看着牀上的兩個人,小臉鼓了幾下後,“以後請說話算話。”
陶意像是做錯了事的孩子,忙不迭的點點頭道:“嗯,一定,一定。”
媽媽的態度還算不錯,而且肯定是爸爸強制把她抱過去的,不能怪她。墨天澤朝某人深深剜了一眼後,邁着小短腿離開。
陶意怕孩子有什麼想法,立刻起身穿衣服,卻被男人一把摟住。
“幹嘛,得起牀了。”
墨君夜淡淡一笑,“今天早上陪我去醫院,下午要沒什麼事,我們再來接阿澤,把昨天沒吃的飯補上。”
雖然這個臭小子看他的眼神很臭屁,但食言的事情,他還是心裡微微愧疚。
陶意咬着脣點點頭。
兩人迅速起牀洗漱,簡單的用了些早餐,把阿澤哄好後,便開車去了醫院。
……
因爲是雙休日的緣故,醫院今天看病的人不是很多。
車停好。
墨君夜下車,向女人伸出手。
陶意衝他微微一笑,將手交給他。
不知道何時,這個男人形成了這個習慣,只要她在車上,總會先下車,然後伸手扶她下來。
那一扶看似沒什麼,卻足以讓陶意感覺貼心。
站定,陶意低聲道:“阿夜,我們走吧。”
“嗯!”墨君夜應了一聲,卻沒有動。
她順着他的目光看過去,發現離他們不遠處,停着一輛跑車,跑車上,墨凜正從車上下來,看到他們在看他,挑眉一笑,笑意帶着幾分邪魅。
有種挑釁的意味。
陶意立刻察覺到握着她的手,微微緊了緊,寒氣自男人周身漫起。
她咬咬脣,道:“阿夜,這裡是醫院,我們進去再說。”
墨君夜恍若未聞,目光仍在墨凜的身上。
墨凜此刻,嘴角已經斜叼着一根菸,姿態閒適的走了過來,“大哥,來得這麼早。”
“你來幹什麼?”
墨君夜擡起黑眸,與他的對上,眼中的凜厲足以讓人膽寒。
然而,墨凜卻意外沒有害怕,而是低下頭將煙點上,深吸一口後,放肆的朝墨君夜的臉上吐了一口菸圈。
“我來看爺爺!怎麼,大哥有意見?”
“你還有什麼臉來看他?”墨君夜臉部線條繃緊了,神色很不好看。
墨凜冷冷一笑,“大哥,你是墨家的兒孫,我也是,我怎麼就沒有臉來看他,憑什麼就不能來看他?”
這話一出口了,墨君夜沒有什麼反應,陶意卻心裡咯噔一下。
因爲她清楚的看到了墨凜臉上輕蔑的表情。
這樣的表情,不應該出現在一個失敗者的人身上。
墨君夜的臉色相當難看,墨安晏跟他說的那些話,猶在耳邊。
爺爺出事前,墨凜給他盛了一碗湯,現在誰也不知道那湯到底有沒有問題,可是他的直覺告訴他,這件事,跟墨凜脫不開關係!
墨君夜往前走了半步,幾乎與墨凜撞上,然而他的個子比墨凜稍高,有種居高臨下的壓迫氣勢。
冷冷的寒意從墨君夜的身上散發開來,讓墨凜的臉色有些凝固。
“我不管你怎麼覺得,雖然沒有證據,你的嫌疑,卻是最大的!爲了爺爺的安全,我不會讓你見他,有意見,等爺爺醒了你去跟他說!”
墨君夜的聲音很冷,彷彿浸透了寒冬的冰水一樣,刺骨寒涼。
墨凜眼瞳驟然收縮,想要說些什麼找回場子,卻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什麼。
然而墨君夜已經拉着陶意想轉身了離開。
“你不要太過分了!爺爺的事情跟我有什麼關係?!你有證據嗎?有證據你就用證據說話!”
墨凜在墨君夜身後氣急敗壞地怒吼,他今天來可是帶着滿滿的自信,卻連醫院的門都還沒來得及進,就被墨君夜的氣勢給壓住,這怎麼可以!
“證據?”
墨君夜的腳步忽然停下,慢慢地轉過頭去,眼角流瀉出來的寒意,足夠讓所有人陷入冰凍。
“如果我有證據,你現在還可能會出現在這裡?”
他的脣角露出不屑的冷笑,不再理會墨凜,攬着陶意往醫院裡走去。
墨凜在他的身後,眼睛裡迸射出強烈的憤恨。
不管什麼時候,墨君夜都永遠地那麼讓人討厭!
不過……
他嘴角微微勾起一抹笑容,讓他走?可沒那麼容易!他今天來這裡,就是爲了來欣賞墨君夜的慘象的!
他怎麼可能離開?
墨凜微微笑了笑,也慢慢地擡腳,往醫院裡走。
……
冷清下來的楚氏診所門口,很快又出現了一輛車,悄無聲息地停下。
一個人影從暗處悄無聲息地走過來,將手中的一個文件袋,從開了一條縫的窗戶裡遞了進去。
“上次您吩咐的事情,這是結果。”
“做得好。”
淡淡的聲音從車廂裡傳來,全黑的車窗裡,只能夠看得見一個模糊的身影。
那人立刻再次消失,就彷彿從來沒有出現過一樣。
車廂裡,顧正亭拿着那隻文件袋看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動手去打開。
沒想到這麼快,就有了結果,那麼這個結果到底……
顧正亭修長的手指,將裡面的一份報告抽出來,放在腿上。
黑色醒目的親子鑑定幾個字,讓他向來雲淡風輕的眉頭微微皺緊。
這個孩子究竟跟他們顧家有沒有關係,他這時才發覺,其實他心裡,也並沒有想好知道了結果之後,要怎麼做纔好。
目光掃到鑑定結果的那個地方,顧正亭的眼裡頓時閃出異樣的光華。
竟是這樣……,那麼……
顧正亭將鑑定結果收拾好,又理了理衣衫,纔開門從車裡走出去。
老爺子也該出院了,那個叫陶意的女孩到底該如何處理,他要好好兒地再想一想才行。
……
同一時間,杜若欣鬼鬼祟祟地出現在了墨氏企業樓下。
雖然今天是週末,可是她聽說墨君夜對工作十分嚴格,週末也會有極大的可能出現在這裡。
杜若欣手中緊緊地捏着一個文件袋,深深地吸了一口氣。
她的要求不多,只想讓陶家回覆到原來的狀態,如果墨君夜不答應的話……
那至少,她也要讓陶意不好過!
反正他們已經什麼都沒有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哪怕得不到她想要的,她也要將陶意從高處拉摔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