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就在顧生媚還昏迷的時候,藍鬱東已經來了。
他呆呆地站在病房門口。
這次,是顧生媚陰差陽錯地替他擋了一砸,本來應該躺在這的,是他藍鬱東,躲在門外徘徊的,應該是藍超林,而不應該是藍小聰。
所以,他咬咬牙,還是踏進了病房。
護理見有人進來,交待明白注意事項外,走了出去。
此時,藍小聰正趴在病牀邊上,眼睛閃閃發光,視線始終在媽媽蒼白的臉上。
藍鬱東實在控制不了自己的仇恨,一看到小聰,他就不由自主地帶上恨意。
小聰偷偷地擡起頭,正好對上了爸爸的視線。
小孩,對大人的注視,往往極爲敏感,尤其是那股注視帶着恨意的時候。
他身體一個激靈,聽到心臟咯噔一聲。
爸爸還是那麼討厭他,媽媽說的話都是騙小孩子家!
藍小聰撇撇嘴,無力地轉開頭,又趴在了牀上。
藍鬱東看在眼裡,心中被刺了一下,但與這微不足道的疼相比,那綿延了五年之久的恨意要濃烈的多。
他眼角帶着冷笑,走了過去。
牀上安靜沉睡的顧生媚,好像變回了五年前的模樣。
那時的她,就像現在,靜靜地躺着,臉上是極柔美極淡雅的神態,冷冷地氣質裡,又有一種讓人心疼的味道。
他倆追逐在自家後花園內,累了,就躺在草地上,聞着果香,他揹着手看着書,她枕在他大腿上,靜靜地,美美地,幸福地閉着眼。
陽光透過樹葉,撒下斑駁的影子,讓她的臉更加白皙,也更加神秘。
他在她臉上吻了一下,她開心地笑了。
時光彷彿停止,全世界唯此愛侶。
才幾年時間啊,都說物是人非,還有誰能比他更能體會到這個詞的含義嗎?
他對她的恨意,起源於藍小聰,而她對他的恨,糾結於顧小柔。愛是兩人之間的事情,可他們之間卻硬生生又插上了兩個人。
而且,在藍鬱東看來,顧生媚用生野種的方式報復他,比他單純用跟顧小柔上牀泄憤,要狠毒多了。
他還是受不了,只站了五分鐘,就離開了。
走出醫院門口,他一路低着頭,似有所思,等去掏車鑰匙時,卻突然發現了一抹熟悉的身影。
女人穿着茉莉紅套裝,前凸後翹,風情無限。
是顧小柔。
藍鬱東怔住了。
五年前,那對母女人間蒸發,現在又奇蹟般地出現了。
女人似乎也發現了他,於是微微一笑。
“好久不見,姐夫。”
顧小柔這回雖是淡妝,卻也畫得一絲不苟。
看起來,甚至比五年前還要有青春氣息。
就藍鬱東而言,他不得不承認,這股活潑好動,或者說,妖嬈的氣息,是顧小柔所特有的風情。
顧生媚的美,是高高在上的美,與妹妹小柔,是完全不同的兩道風景。
藍鬱東有片刻的微怔。
顧小柔優雅地走到他跟前,渾身散發着淡淡的香氣。
“好久不見。”
也許是被這股氣息逼迫的太緊,藍鬱東心中一痛,頓時皺了眉,隨後冷冷的瞅她一樣,側身轉了過去。
顧小柔往後幾步,用自己優美的胳膊攔住了他。
“你還在生我氣?”
藍鬱東看着那段胳膊,心中微微泛起漣漪。
“哼,我還以爲見鬼了呢。”
顧小柔知道藍鬱東是在怨恨她與母親無故消失這件事。
藍鬱東眼睛逐漸漲紅,聲音中帶着幾分憤恨。
“我知道你大概是出了國,但爲什麼不聯繫我,爲什麼就偷偷地走了?”
顧小柔捏着手指,抿了抿微翹的嘴脣。
“這兩年我一直在美國和西班牙,也去荷蘭住過一段時間……我爲什麼莫名其妙地消失,你應該比我更清楚……我沒臉見我姐。”
她指的是她跟藍鬱東上牀這件事。
藍鬱東的憤怒開始爆發,彷彿堤壩破潰的前夜。
“沒臉見你姐?那你他媽的還要爬我的牀?!”
藍鬱東一把推開顧小柔,鑽進了車裡。
顧小柔咬咬嘴脣,也跟了進去。
顧小柔可憐楚楚地看着這個男人,突然,又微微一笑。
“姐夫,你難道不明白嗎?我一直喜歡你。”
“但你愛的是我姐,要娶的是我姐。”
“我能有什麼辦法?”
藍鬱東只看着車前來來回回的行人,面上露出一陣陣諷刺。
顧小柔將手交疊在大腿上,聲音更加溫婉。
“那時我還小,想不清楚你爲什麼喜歡姐姐,而不喜歡我——尤其是那天晚上,我真的異常痛苦,才忍不住跟你說明白,好做個了斷,誰沒想到卻發生那樣的事。”
“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我媽狠狠罵了我一頓,我覺地對不住我姐,也對不住你,才決定離開的。”
“姐夫,原諒我吧!”
藍鬱東在後視鏡裡看到了她的表情,一張口,聲音冷如北極風。
“那你還回來幹什麼?”
顧小柔眼神黯淡下去。
“不知道你信不信,是我太想你了……”
“無論是在洛杉磯,是在巴黎,還是在阿姆斯特丹,我總能看到你的影子,總是無法忘掉你……”
“姐夫,請接收我的道歉。”
藍鬱東牙齒不禁打顫。
“道歉?”
顧小柔舔了舔嘴脣,眼中的悽楚又多了幾分媚色。
“姐夫,我愛你……”
“我一直都是單身,沒有找過其他男人……”
“爲了跟你在一起,我可以不要任何名分,也不需要用孩子鞏固我們的關係!”
顧小柔一口氣說完,不禁嗚嗚哭了起來。本就透着春色的那張臉,在淚水浸潤下,更加嫵媚動人。
藍鬱東一向煩女人哭,但當他無意中回眸,看到那雙眉眼時,卻不禁怔住了。
有接近一分鐘的時間裡,他竟然分不清,坐在車裡的這個女人,到底是顧小柔,還是顧生媚。
他不得不點上一支菸,來接觸這股煩躁。
顧小柔被煙嗆到,想去開窗,卻發現車窗和車門都被鎖住了。
“不打擾姐夫了,讓我下去吧”
藍鬱東將煙掐滅,眸光幽幽地照在了小柔那凹凸有致的身材上。
顧小柔感受到一股氣息,底氣不足地催道。
“讓我下去。”
藍鬱東擡起手,托起顧小柔那好看的下巴,一如五年前的那個晚上。
“你想跟我在一起?”
顧小柔眼中一亮,但隨即又掩飾過去,語氣盡量平淡地說。
“還用再多說嗎?只是姐夫不給機會。”
藍鬱東撫上她那白嫩的大腿,眼色加深起來。
“這不就是一次機會嗎?”
顧小柔閉眼,又猛地睜開眼,一下子撲到了藍鬱東懷中,一雙香脣吻了上去。
吻上去之前,她說:“我不會讓你後悔的!”
她輕輕地舔着他的牙齒,又慢慢撬開,加深了這個吻。
一切似乎都水到渠成了,藍鬱東的手急不可耐地行動起來,車廂內瞬間肉香浮動。
在藍鬱東身下嬌喘連連的顧小柔,嘴角不經意間露出了一個邪魅的微笑。一切又彷彿回到了開始,而幾個人命運的再一次轉折,也由此拉開了序幕。
……
一連躺了三四天,顧生媚終於忍不住,要求醫生給她辦理出院手續了。
一切似乎都挺順理成章。
唯一令她想不到的是,這天剛九點,藍鬱東就來了。
而且還帶着早餐。
從樓下散步回來的顧生媚,正好與推門而出的藍鬱東碰了個滿懷。
顧生媚的頭髮隨意攏着,剛剛沐浴過晨光的臉龐,清麗可人。
藍鬱東微微怔住。
顧生媚不想理會,徑直進了房間。
回過神來的藍鬱東,跟着進去,語氣少有的平淡。
“早餐放桌上了,一份你愛吃的紅豆粥,一份是補身子的燕窩粥。”
顧生媚頓覺蹊蹺,回頭一打量,才發現他穿了淺藍色襯衫,配暗紅色領帶,下着黑色西褲。
這是五年前婚禮前夕,顧生媚親自給他挑選的,當然,那也是她最後一次給這個男人挑選衣服。
顧生媚心頭微微一震,頓時五味雜陳,但表情依舊沒什麼變化,一如既往地冷淡。
“護工已經做的,麻煩你了。”
藍鬱東嘴角一勾。
“燕窩粥是爸做的,紅豆粥是家裡馮叔熬得,都很方便,不麻煩。”
顧生媚心裡一笑,不說她知道藍超林已經去了國外開會,藍家大院裡專管熬粥的馮叔,上個月已經退休了,她雖然長時間在外居住,但不代表她就是個傻子,對家裡的事情一無所知。
就讓他演唄,看他能演到什麼時候。
“嗯,那我待會兒再喝。”
“行。”
顧生媚吃完後就出了。
是藍鬱東親自替她辦地手續。
她很是疑惑,自己這次受傷竟然引起了如此大的變化,尤其是藍鬱東。
難道,他是覺得顧生媚無辜受傷,而過意不去?
怎麼可能呢?!
要知道顧生媚對藍鬱東的瞭解,比對小王子這個小孩的瞭解還要透徹。藍鬱東一定暗藏打算,他這麼做,一定是有所企圖!
由於顧生媚堅持要出院,所以沈中南一上班就趕到了她的病房,做檢查的同時也交待一下注意事項。
他一推開門,正好碰上了正站在門口的藍鬱東。
藍鬱東是典型的風流公子的長相,連沈中南看了都有一瞬的怔忡。
他看到進來的人,大約四十出頭,一身白馬褂,長相儒雅可親,便知這是一位主治大夫。
他看着男子在病牀前,一邊看着病歷本,一邊向顧生媚囑咐出院後該注意的地方,極爲詳細和耐心。
“大夫,我老婆情況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