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龍浩炎嘴角的弧度卻越來越明顯,面對顧生媚的質問,他似乎完全不在意。
“菜還沒買呢,忤在這裡想當馬路殺手麼?”
話落,扯着她的手就往前走。
而顧生媚卻奮力甩開他的手,眼中的慍怒明顯又加深了一層:“龍總請自重,這個公共場合,假如今天拍到的是我們倆,你怎麼向趙小姐交待!”
“根本就不用交待,顧生媚,你難道不知道很多照片都是擺拍的,無非是騙你們的把戲而已!”龍浩炎看似有些急,可語氣還是不疾不緩。
顧生媚仔細回憶了今天娛樂週刊的版面,不可置信地說:“那個角度分明是偷拍!”
“哼,傻瓜。”龍浩炎微微一笑,然後,竟然寵溺地點了一下她的鼻頭,“等你做了娛樂記者,你就會發現,世界上很多事,即使眼見也不一定爲實。”
“我可沒那麼大本事!”顧生媚說完,分離掙脫了他的桎梏,轉身就往回走去。
“你不買菜了?”背後的男人喊了一句。
“你回家吧,別再纏着我!”前面的女人丟下一句,頭也沒回就返回了小區。
站在路邊的龍浩炎,儼然是一個正在街拍的超級男模。盯着逐漸消失的背影,一抹邪魅的微笑出現在了他的嘴角。
別在纏着她?呵呵,做夢去吧。
……
很快就到了晚飯時間,藍小聰看着桌子上的飯菜,毫無胃口。
“媽咪,今天怎麼跟昨天一樣啊,還有,我要的紅燒肉呢?”
顧生媚吃了一顆聖女果,看都沒看他,只說道:“吃得苦中苦,方爲人上人,我小時候都是自己走路上學,回家自己做飯,你就知足吧。”
什麼叫吃得苦中苦?藍小聰不懂,但東西好不好吃他卻相當清楚,那張小嘴兒撅地老高:“馬上就是親子游戲大賽了,我還要趁這幾天好好補補,到時候不能讓小朋友們看笑話,不能讓炎炎丟臉!”
“吃飯,別說話。”顧生媚今晚真的很煩。
藍小聰灰頭土臉地吐了吐舌頭,心裡默默祈禱炎炎快點到來,好拯救他於水火。
以前,他覺得媽媽就是世界上最好的人,沒人能比媽媽更懂他、更愛他,可自從炎炎出現後……哎,說實話,他軍心實在有些動搖了,在這樣下去,叛變也不是沒有可能!
小王子無精打采地吃着,這時,顧生媚卻接起了一個電話,屏幕上顯示的是寧彩萍。
一看到寧彩萍,她就會想到寧昭玉,然後再想到那天在千雄集團的噩夢,心裡就又生出一陣氣悶。
滯了片刻,她還是接起來了,走到陽臺邊上,淡淡應道:“喂。”
“是小媚麼?”那頭傳來寧彩萍細軟的聲音。
“萍姨,是我,這麼晚打電話來什麼事?”她透過窗戶,幽幽盯着萬家燈火的青山大道。
“小媚,這麼晚打電話,沒打擾你吧!”
“沒有,萍姨,有事您就直說吧!”
那頭頓了一下,隨後便傳了話來:“是這樣,最近你媽好像跟老爺子走得挺近的……鬱東很是生氣呢,我擔心他會做出什麼過激行爲,所以打電話來,看你能不能提醒一下你媽或者你妹妹。”
顧生媚低頭看向腳尖,這寧彩萍說話最會拐彎抹角了,明明是她自己介意,卻非要把事情推到別人身上,但偏偏她又說得巧,讓人即使識破了也無法反駁。
她是在擔心顧晴美會介入她跟藍超林的婚姻,所以想通過顧生媚來阻止顧晴美,
“萍姨,其實我跟我媽已經斷絕關係了,所以這事跟我說是沒用的,您不如直接找顧小柔。”
“什麼?”寧彩萍忽然吃驚地低叫一聲。
“萍姨,您還是跟顧小柔說說吧,或者找昭玉姐姐,她也能幫上忙,沒什麼事我就掛了。”
寧彩萍頓了頓,才說:“小媚,如果你能幫忙勸一下,就儘量勸你一下吧,還有,即使表面上斷了關係,也是打斷骨頭連着筋肉,畢竟親生的骨血是永遠斷不了的。”
顧生媚掛了電話,眸光煥散的盯着遠方,腦子裡卻不知在想什麼。
世界上的人,總是以血緣和親情爲藉口,強行讓被至親深深傷害過的人選擇原諒。沒有經歷過痛苦的人,總是會沒心沒肺地在那充當聖母,認爲世界上就沒有過不去的仇恨。可是對於當事人而言,過不去就是過不去,那刻入骨髓的恨意,是不可能靠一個單薄的親情就能掩飾過的。
更可況,她的母親和妹妹,還有什麼親情可講呢?在這對母女眼中,大概每個人都對應着一疊厚薄不等的鈔票。她顧生媚,以前或許還算是張人民幣,如今,不過就是一打貶值的津巴布韋廢紙,而藍鬱東,無論過去還是現在,都是一張大寫的美鈔。
她是實在不想再跟顧晴美那個女人有什麼交集。
可老天偏偏就不遂人願,她越是不想見,那人卻偏要往她眼前擠。
第二天一早,顧晴美就打來了電話,說要跟她見個面。
舉着手機的顧生媚運了一口氣,又呼出一口氣:“我想上次在醫院已經說的很明白了,我們倆沒有再見面的必要。”
“我找你,是藍超林跟我說了他對孩子的想法,如果你想知道,就馬上到上島咖啡廳,不想的話,他一旦動手,你就等着倒黴吧。”顧晴美丟下一句,便掛了電話。
因爲牽扯到了她的命根子,顧生媚想了又想,最後還是驅車到了上島咖啡廳。走進去時,顧晴美已經一身風情地坐着了。
她走到所謂的母親身邊,滯了滯,然後在對面位置坐下,盯着依舊美麗妖嬈的顧晴美。
今天的母親,穿着水紫色及膝蕾絲裙,將那張白皙的臉襯的美豔萬分,黑色絲襪包裹的長腿套了一雙黑色尖跟鞋,美豔的風情讓旁邊路過的男人移不開眸光。
據顧晴美自己說,她這勾惹男人的本事,是與生俱來的。自她歸國後,圍繞在她身邊的男人不止藍超林一個,據說,當今世界上數一數二的某個大佬,也已經拜倒在了她的石榴裙下。
相比之下,一身白色職業裝的顧生媚就顯地清澀多了,縱使她的美貌及氣質並不輸於她。
“你會這麼好心把藍超林心思告訴我,不會又是想從我兒子身上得到什麼好處吧?”
“小媚,你對我的成見還真是很大,再怎麼說,你也是我親閨女,我不想看到你過的這麼狼狽。”顧晴美的鳳眼斜瞟着一身清純的女兒,語氣不緊不慢。
“什麼時候你也會照顧到我,真是讓我受寵若驚啊。”顧生媚冷哼,心底一點也不相信,“說吧,別兜圈子了,藍超林什麼心思,而你又有什麼條件?”
顧晴美伸出那八千美元才能染一顆的手指,輕輕夾起跟前的咖啡杯,喝了一口,“是因爲找到了金主,纔敢對你親生母親這麼硬氣?”
顧生媚忽然冷笑一聲,“金主?我不知道你指的是什麼?”
“我聽小柔說,你最近跟龍浩炎走的很近,而且,他還認藍小聰當乾兒子了?”
“所以你今天來找我,是因爲龍浩炎的事?”顧生媚眸光炯然地看向冷血的母親。
顧晴美放下雕花瓷杯,一臉淡淡:“我無非是想跟你透露一下藍超林接下來的計劃。”
這時顧生媚點的卡布奇諾也上來了,服務生擱下後離開,她看向顧晴美,接上方纔的話:“他有什麼計劃?”
“你知不知道趙燕楚的師傅是誰?”
這冷不丁的一句問,讓顧生媚心裡莫名一冷:“跟趙燕楚又有什麼關係?”
顧晴美嫌咖啡太苦,又伸手添了一塊方糖,邊看着糖塊融化,邊慢條斯理地說:“趙燕楚的師傅,當年可是號稱珠寶設計界的女魔頭,現在後來選擇了歸隱,名聲不再,你們晚輩很難再聽到她的事蹟,但不妨礙人家仍能在業界呼風喚雨……我的意思是,作爲她的徒弟,趙燕楚身上的能量,比你想象的要大地多!”
看着那臉上驕傲的一抹神色,顧生媚只能暗暗發恨:“你到底想怎樣?”
“藍超林說了,只要你把孩子還給藍家,他保證不會把你跟龍浩炎的關係透露給趙燕楚……除了她師傅的因素外,你可知龍浩炎的母親趙清莊就是趙燕楚的養姑母?而趙燕楚的親生祖母,就是龍家太夫人的手帕交?這層層的關係,你比得了嗎?而一旦趙燕楚知道你在插足,可想而知,你會有什麼下場。小媚,你好不容易在珠寶設計方面有了成就,如果事情一旦爆光,你的前程,就岌岌可危了。”
聽着母親的話,顧生媚不由有些口乾舌草,她執起馬克杯,擱在脣邊,輕輕的汲了一口,淡淡的苦澀味道在嘴裡慢慢延開,但這苦澀與顧晴美的話相比,卻不及其十分之一。
“謝謝你特意跑來告訴我,不過我顧生媚的事,與你關無關。”
面對女兒的排斥,顧晴美那描着淡青色的眉緊緊蹙起,“顧生媚你真不見棺材不落淚啊,我知道你其實跟我沒什麼兩樣,都想嫁入豪門做闊太,這本沒什麼錯,反而是有出息的表現,我是打心底裡支持你。可現在趙燕楚這個對手實在太強大,你這樣沒皮沒臉地當第三者,是不是太賤了點呢?”
原本,顧生媚聽到此類的話,心頭已經麻木,顧晴美對她的惡言何止這一次,可是現在聽着從她口中潑出來的賤,已經無法說清楚是什麼感覺了。
像被鈍刀一下下地割,又像被一針狠狠地刺,密密的痛,隱隱的傷。
她痛地笑出聲來,直到眼角被慢慢打溼,眨回水光,才笑着迴應了一句:“賤?我是跟誰學的?”
那張濃妝的臉頓時冷下來,而顧生媚的話還在繼續:“小柔學你,我也學你,你說誰纔是賤的集大成者?”
啪!一陣巴掌聲在咖啡廳裡清脆響起,顧生媚的臉偏向一旁,兩滴眼淚輕輕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