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爹,你怎麼一直在發呆?”忽然,一道稚嫩的聲音響起,正是容浩宇的兒子,容越。
容浩宇蹲下來將兒子抱起來道:“爹爹只是在想一些事,時間差不多了,我們回去吧,回去晚了,你孃親會擔心的。”
“好。”容越心裡雖然不信,但臉上的表情卻絲毫沒有表露出來。
自從他們從流雲城回來之後,爹爹就有點奇怪了,而且孃親也整日悶悶不樂的樣子讓他很是苦惱。
可容浩宇抱着容越才走了幾步,就身形一僵,愣在原地。
容越心中詫異,轉頭一看,就看到一個穿着一身黑衣,腰間掛着葫蘆的男子站在不遠處,含笑看着容浩宇。
這一幅畫面看起來既詭異,卻又顯得很和諧,過了一會兒,容越疑惑道:“爹爹,他是誰?”
容浩宇表情略略有點不自然道:“他……他是爹爹的一個好友,越兒,你先回去,爹爹有點事要跟他說。”
“好,那爹爹你早點回來,孃親會擔心的。”容越一邊從容浩宇的身上滑下去,一邊說道。
後者點頭,看着容越慢慢走遠。
見此,容浩宇才收回目光,望着影風道:“我們找個地方坐坐吧。”
影風一愣,他以爲容浩宇在見到他的第一句話應該是你怎麼在這裡,或者是你怎麼會來這裡,卻沒有想到他會說,我們找個地方坐坐。
他心中雖思緒萬千,但腳下卻跟在容浩宇的身後走了過去。
隨意找了一家茶肆之後,他們要了一個包間。兩人坐定,容浩宇親手爲他斟了一杯茶,才坐下道:“你來找我有何事?”
直覺告訴他,若不是又事,這個男人一定不會來找他。
“你爲何這般篤定我尋你就一定有事,我就不能是來看看你?”影風端着面前的茶水一飲而盡,痞笑道。
看到他的表情,容浩宇卻裝作沒有看見,只淡淡道:“因爲你沒有那個時間。”
他雖然不在江湖,卻也知道,像他們這種有門有派的人,不可能隨心而欲。
影風不語,接下腰間的酒喝了一口,滿足的渭嘆一聲,“還是這酒喝起來纔夠味。”說着,他就手裡的酒葫蘆遞到容浩宇面前,挑眉道:“再喝一次?”
不能接,不能接!
容浩宇心裡有個聲音在叫囂,但他的手已經不受控制的伸過去將酒葫蘆接過來,喝了一口。
辛辣的液體在他的舌尖蔓延肆掠,這一次,他沒有再被嗆到,緊接着他又喝了一口,將酒葫蘆扔給影風,你來我往之間,一壺酒就這麼喝完了。
末了,容浩宇酡紅着雙頰趴在桌子上睡去,影風卻很清醒,他想了一會兒,脫下自己的外衫蓋在容浩宇的身上,飛身離開。
酒葫蘆裡不能沒有酒,否則以後在偶遇時,他們喝什麼。
他回來時,容浩宇還沒有醒來,影風也沒有叫醒他,而是在他對面的椅子上坐下,喝了一口酒。
但只喝了一口,影風就把酒放心了,這酒與他之前,喝過的酒都不一樣,這裡的酒口味偏甜,他很不習慣。
還是京城的燒刀子來的實在,一口下去,整個身子都會暖起來。
而此時,容家,年鹿抱着兒子,神色越發哀慼。
如果兒子沒有說錯的話,那個就是之前在流雲城的那個男人。她以爲,他們離開流雲城之後,那個男人就不會再來找浩宇,可事實告訴她,她錯了。
兒子在她懷裡沉沉睡去,她卻怎麼也睡不着,腦子裡不斷想着容浩宇這個時候會在做什麼。
可她越想就越覺得難過,翻了個身,依舊睡不着。
她乾脆將兒子放在牀上,披了一件衣服,走到窗口撐着下巴,看着天上的月色。
這個時候,浩宇也和她看同一輪月亮吧。
想着想着,天色就亮了。
容浩宇醒了過來,一擡眼便看到同樣趴在桌子上睡着了的影風,他的嘴邊有一道可疑的水漬,也不知是酒還是口水。
影風的感知力向來比別人強,容浩宇只看了他一會兒,他就猛的睜開眼睛。
一時間,四目相對,兩人對視了一會兒,各自慌忙別過眼。
影風輕咳一聲,道:“我來找你,是想請你幫個忙。”
“你說。”只是片刻功夫,容浩宇已經恢復臉色。
“你能不能把容家內部地圖給我?”影風也不羅嗦,直接道。
“你要那個做什麼?”容浩宇不解。
“救人。”影風簡潔回答了他的問題。
聞言,容浩宇不再言語,起身離開。
他走到門口,就聽影風問道:“你要去哪兒?”語氣中帶着一絲讓人難以察覺的不捨和慌亂。
“自然是去跟掌櫃的要紙和筆。”容浩宇回頭微微一笑,答道。
影風不再言語,拿着酒壺喝了一口酒,而這一次,他根本沒有喝出酒的滋味,就這麼嚥了下去。
不多時,容浩宇拿着紙筆回來,快速將容家的地圖畫好,放在影風面前。
影風接過地圖,收起來,起身道:“打擾了,告辭!”說着,他朝容浩宇微微一拱手,飛身離開。
到了無人的地方,影風纔回頭看了一眼,卻什麼也沒有看到。
之所有走的這麼決絕,不過是他怕自己會捨不得。
而包廂裡的容浩宇愣愣的看着窗口,許久才收回目光,卻見桌子上還放着影風的酒葫蘆,他猶豫片刻,伸手將酒葫蘆拿過來猛灌了一口。
但這一次的酒不似前兩次那麼烈,而是躲了幾分甜味,他知道,這是他們這裡特有的酒,但他還是更喜歡影風之前給他喝的酒。抑或是更喜歡和影風一起喝酒,只是,他們或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念及此,容浩宇又灌了一口酒。
影風不知道,他雖然走了,卻讓一個人愛上了烈酒的滋味。
當影風回到流雲城時,已是傍晚。
由於他之前是偷偷走的,大家看到他回來,忙將他圍了起來,“老大,您去哪兒了?”
“我出去辦了點事,讓大家擔心了,現在我回來,大家準備一下,我們去容府。”現在有了地圖,只要他們避開楚孟巖的人,就一定能順利將墨梨夕等人救出來。
聽到動靜,浮光才從房間裡走出來,這幾天,他都把自己關在房間裡,研製一種很特別的東西,而這樣的東西只有他們毒族的人才知道是什麼。
到時候,他只要將制好的香拿到可以容家附近去燒,裡面的人就會明白他們的意思,到時候就可以來一個裡應外合,這樣會更加順利。
浮光將準備好的香放在袖中,望着影風道:“影風,我出去辦點事。”
“好。”影風點點頭,眼見浮光出了門,他纔對小二使了一個眼色,小二忙跟了上去。
這些人都是主子的孃家人,他必須要保證他們的安全。
小二心領神會跟了上去,只見浮光走到離容家還有一段距離的街邊,從袖中拿出一個東西點了起來,不一會兒,便有一陣青色的煙霧從地上升起。
小二正疑惑,卻見浮光已經朝他走來,道:“好了,我還要到別的地方點燃這個香。”因爲他不能確保墨梨夕一定能聞到,所以做了好幾手準備,那就是在容家外面的每一個方位都點上香,總有一縷香味能飄進去。
浮光想。
容家,墨梨夕正在院子裡擺弄那些個花花草草,忽然,空氣裡傳來一股熟悉的味道,她不可思議的屏住呼吸,有點難以置信,過了一會兒,她又深吸一口,這才確定這不是夢,而是真的。
她深吸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喜悅,走到殘陽旁邊,在他手心寫道:“準備好,今天有人會來救我們。”
在手中寫字比在紙上寫字要安全,也方便的多,所以也沒有那麼多男女大防。
殘陽無聲道:“你怎麼知道?”不能怪他懷疑,他們在這裡呆了這麼久,突然聽墨梨夕這麼說,他要是不懷疑,那就是腦子不正常了。
墨梨夕神秘一笑,在他手中寫道:“這是秘密。”
這確實是秘密,是毒族的秘密。
看到墨梨夕的笑,殘陽有點失神,他想到了他的妻子,自從他跟鳳無極到了京城之後,他就一直沒有見過和佳了,也不知道她和孩子現在過的好不好。
念及此,殘陽的臉色有點黯然。
墨梨夕沒有在管他,轉身進了房間,也在二子的手中寫下這句話。
二子迷惑道:“爲什麼要有人來救?”其實他若是想出去,隨便弄一種毒藥出來就可以放倒他們所有人,可是他沒有。
這幾天,這裡只有他們兩個人,雖然在院子外面有許多人監視,但總體來說,他很滿意。
“你不想離開這裡?”墨梨夕寫道。
“沒有,二子不想離開姐姐。”二子拉着墨梨夕的手,有點委屈道。
經過這幾天的相處,二子變得越來越孩子氣,越來越像小時候的他。
“我們只是離開這裡,姐姐不會離開你。”墨梨夕在他手心寫完,輕輕的拍拍他的背道。
“真的?”二子漂亮的眸子裡閃過驚喜之色,讓他看起來更多了幾分好顏色。
“當然是真的。”墨梨夕嫣然一笑,再次寫道:“我什麼時候騙過你?”
見此,二子滿足一笑,道:“那好,既然姐姐想離開這裡,看我的。”話落,他起身從桌子上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走了出去。
墨梨夕心中雖疑惑,卻沒有多問。
片刻之後,楚孟巖的護龍衛就看到二子拿着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灑在路上。
他們沒有猶豫,便去將這件事稟告給楚孟巖。
“你說他將一些藥粉灑在地上?”楚孟巖放下手中的藥碗,問道。
“是。”
楚孟巖想了一會兒,道:“隨他吧。”這幾天他們都很安份,他已經對二子等人失了防備心。
“是。”那人應了一聲,退了下去。
天色漸漸暗了下來,容家外面,一行人藉着月色慢慢向容府靠近,他們卻避過了容府所有的門可制高點,悄悄潛入容家。
一路走來,無比順利,這讓影風有點意外,心中的弦緊緊的繃着,生怕這是一個圈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