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誰算計誰

妃嬪這職業

在秋老虎漸漸收起他的威勢時,淑貴妃以皇貴妃儀仗回家省親,黑夜裡那奢華的儀仗隊幾乎照紅了妃嬪們的眼睛,那華蓋之下的八寶描鳳香轎,不知承載着多少人的嫉恨與羨慕,逶迤出了宮門。

莊絡胭依在窗口,聽着宮外的熱鬧,不由得笑了笑,理了理額前的劉海,把頭探出窗:“今晚的月亮挺圓挺亮。”

雲夕把屋內的燭臺一盞一盞的點亮,走到莊絡胭身後,神色帶着些小心:“主子,現在進了秋日,夜裡涼,奴婢給您加件外衫吧。”

“哪裡有這麼嬌貴,”莊絡胭縮回腦袋,笑着道,“難得這天氣涼爽了些,你這丫頭便巴巴讓我加衣服了。”

見主子神色如常,似乎並無思戀家中之意,雲夕也放下了心中的擔憂。

看着走廊外在微風下閃爍的宮燈,莊絡胭似有些嘆息的道:“往日不曾細細看過那天宮月亮,如今靜心瞧着,才明白爲何有這麼多詩人以月寄情。”

“奴婢讀得書不多,倒是還模糊記得主子您極喜歡的那句,江畔何人初見月,江月何年初照人。人生……人生……”

“人生代代無窮已,江月年年只相似。”莊絡胭笑着背出下面兩句,輕輕搖頭道,“月色確實美,我喜歡這首詩因爲他在感慨景色與生命,而不是以月寄情。”轉身離開窗邊,莊絡胭有些不以爲然的道,“這月亮最是多變,以它來比做感情,倒是玷污了感情。”

“愛妃說得有理,朕也以爲這月亮美則美矣,可惜太過多變,實在不能寄以情義。”

“奴婢參見皇上,”雲夕沒有想到皇上這會兒會突然到來,驚慌的下跪行禮,腦子仔細想着自己與主子有沒有說犯忌諱的話。

“妾見過皇上,”莊絡胭臉上也有着一絲驚訝與喜悅,一時竟沒有反應過來行禮,聽到雲夕請安的聲音,才忙福身行禮。

“愛妃不必如此多禮,是朕唐突了佳人,”封謹上前把莊絡胭的手握在掌心,“朕倒是冤枉愛妃了,愛妃也是有幾分才氣的。”

莊絡胭帶着羞澀之意垂下頭:“皇上又取笑妾,不過背得一首詩罷了。”若不是這身體裡有點記憶,那她連這首詩都背不出來,在現代受那麼多年的教育擱這後宮,她比那文盲也差不了多少了。

當一個男人與自己的女人在一起,要是真的整夜只談詩詞,這個男人不是書呆子就是柳下惠,而封謹顯然兩者都不是,所以談談星星月亮,聊聊詩詞歌賦後,還是要做正事的。

月光漸漸從窗外印照進屋內,整座宮殿陷入寂靜之中,高德忠守在外室,靜靜的看着進入屋內的月光越來越多,直到時近子時,一個太監輕手輕腳的走了進來。

“高總管,淑貴妃省親歸來,說是要拜謝皇恩,您看這……”

高德忠看了眼內室,壓低聲音道:“淑貴妃省親勞累,皇上憐其身子,免了今日跪拜謝恩之禮,待明日淑貴妃歇息安好再拜謝不遲。”

“奴才明白了。”太監躬身退下,連氣也不敢出得大聲了。

高德忠把手中的拂塵換了一個手,再度看了眼身後沒有任何動靜的內室,微微的打了個哈欠,招來兩個太監小心候着,他轉身去了自己住處休息。該他做的事情已經做了,也該好好睡覺去,不然明日當差出了岔子就麻煩了。

第二日送走皇帝,莊絡胭才知道淑貴妃回家省親不過短短兩個多時辰,昨天夜裡不到子時便回來了。這麼短短的時間能省什麼親,回來還要遭受後宮一干子女人的嫉妒,真算不得什麼好事。

不過相比於那些好幾年沒有看見過孃家人的妃嬪來說,淑貴妃又算是幸運的。更加幸運的是她足夠受寵,在後宮裡地位也足夠高,若是一般妃嬪,只怕往後的日子不會太好過。

淑貴妃一早到給太后、皇帝、皇后叩頭謝恩後,便面色紅潤的坐在皇后的景央宮裡等着其他請安的妃嬪,雖說沒有見到皇上,只是在皇上寢宮外叩了一個頭,但是並不影響她的好心情,作爲皇上登基後唯一得以回家省親的妃嬪,她有好心情的資本。

“葉淑容到。”

葉淑容雖不怎麼受寵,但因爲懷過皇嗣,背後又有太后這個靠山,在後宮中無人敢與其爲難。可是不知是否因爲流產的緣由,她這幾個月一直顯得很低沉,甚至比太后禮佛時還要顯得低調。

“見過皇后娘娘,”葉淑容面色有些蒼白,明明穿着綾羅綢緞,卻讓人看不出多少鮮活的味道。皇后雖被太后打壓,但是表面功夫向來做得好,給她賜了座才與在場幾位妃嬪聊起閒話來。

“淑貴妃一早來謝恩,身子可睏乏?”皇后關切道:“本宮這裡也沒有這麼大規矩,若是睏倦,早早去休息一會兒,也不會有誰說你。”

“皇后憐愛,是嬪妾之幸,臣妾一切還好。”淑貴妃面上帶着柔和的笑意,面上的確瞧不出有疲倦之意。

“你是個懂規矩的,”皇后點了點頭,“皇上昨兒雖未歇在寢宮中,你一早便記得去皇上寢宮外叩頭,可見心裡是感念着皇上恩德的。”

“這會兒昭充儀應該也要來請安了,”葉淑容淡淡的接了一句,但是語氣裡仍舊帶着寡淡的味道。

皇后聞言看了葉淑容一眼,笑着道:“她素來也是個規矩的,即便伺候過皇上,也是早早便來請安的。”

淑貴妃面上笑容不變,微微垂下眼瞼,掩飾眼中的諷刺,皇后以爲這點手段便想讓自己與莊絡胭對上,還真是好笑。她若真去找莊絡胭麻煩,最後她與莊絡胭兩敗俱傷,自己沒準得個恃寵而驕的名頭,笑着看戲的不就是這位好皇后了?

“嬪妾也是喜歡昭充儀規矩的,”淑貴妃擡頭笑了笑,笑顏如花。

“昭充儀到!賢妃到!”

“賢妃與昭充儀倒是約好了似的。”淑貴妃笑着補充了一句。

皇后笑了笑,“湊巧了便是緣分吧。”

莊絡胭進去時,廳內的幾個女人正笑得面如春風,讓人看去,就像是幾個關係極好的人聊着有趣的事情般。

等莊絡胭請過安落座後,就聽到淑貴妃開口了,“方纔皇后娘娘還誇讚昭充儀妹妹即便伺候了皇上也會早早來請安,這剛說完,妹妹便到了,可見人是念不得的。”

莊絡胭聞言,便笑着道:“諸位姐姐妹妹不都是這般麼,嬪妾不過是按着規矩行事而已。”淑貴妃這話倒是有些意思,不知是單純告訴她皇后在算計她,還是有挑撥之意?

“可不只本宮這般說,方纔可是連葉淑容也提及過昭充儀規矩好的。”皇后笑着道,“你規矩好,大家自然要誇讚你。”

莊絡胭羞澀一笑,緩緩低下了頭。這皇后也是個有意思的,把話說得一清二白,倒讓淑貴妃無話可說,只是她提到葉淑容又是什麼用意?

後宮的女人啊,都是高智商人才。

請完安從景央宮從來,莊絡胭坐在步輦之上,一路行來又不少宮女太監行禮避行,她打了個哈欠,昨晚運動過度了些,似乎沒睡飽。

“嬪妾見過昭充儀。”這個聲音有些冷淡孤傲,莊絡胭拋開自己那點睡意,看着給自己行禮的女子,微微一愣,這不是葉淑容的妹妹?

當日葉淑容流產,累得她的妹妹由淑儀降爲容華,其中究竟有什麼見不得人的秘密莊絡胭沒興趣知道,但是眼瞧着葉容華與葉淑容再無半點來往,她知道這事兒沒那麼簡單。

“葉容華不必多禮,”莊絡胭看了眼葉容華來的方向,“葉容華這是去景央宮麼?”

“累昭充儀問,嬪妾近來身子不利索,不敢去景央宮叨擾,只是聽御花園有菊花開了,便想着去看看罷了。”葉容華與莊絡胭並無多少來往,自然也沒有多大仇怨,所以她回答莊絡胭的問題雖說有些僵硬,但是並無失禮之處。

“這時節菊花確實開得不錯,葉容華喜歡倒也可以多走走看看,只是身子不爽利還是多多注意的好,不然喝那苦藥湯汁實在難忍。”莊絡胭笑着道,“那我便不叨擾你了。”

“昭充儀慢走。”葉容華站在原地,目送着莊絡胭一行走遠,才面無表情的收回視線。

“主子,葉淑容過來了。”葉容華身邊的宮女看着前方,小聲提示。

葉容華冷笑着看了眼前方,譏諷道:“她便是算盡一切,也算計不到皇上的心,也不知誰比誰可憐呢。”說完,轉身往旁邊的小道走去,就連多看其一眼都不願。

作者有話要說:不知道我是RP問題還是JJ的原因,發現自從我恢復更新後,後臺更新就很困難,難道是對我前段時間斷更的懲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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