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頭上應承地再爽快不過也是句話,雖然盛子駿說接下來不再陪着朱昔時做體能訓練,可心頭卻是擔憂地不得了。
只是說出去的話如潑出去的水。盛子駿一個大男人又拉不下臉子來,左右爲難之際,只好選擇偷偷跟着朱昔時;一來看她是否真心用功,二來萬一有個什麼意外情況也好有照應。
一連幾天的跟蹤觀察,倒是讓盛子駿感到有些擔心過頭。雖然少不了磕磕碰碰,可朱昔時都是嚴格按照自己的吩咐,點滴不差地認真完成體能訓練。認真的人即使隻字不提,也是極具說服力的,朱昔時正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絕非虛言;漸漸地盛子駿也放下心中的擔憂選擇相信朱昔時,不再小人般地在她後面盯梢。
只是正當盛子駿以爲可以鬆一口氣時,一件意外卻悄悄地降臨了。
朱昔時體能訓練持續到第七天清晨,盛子駿如往常般前去院裡用早膳。等滿桌的人坐齊了準備開動時,盛子駿來回將在座之人點了點,才驚訝的發現少人頭!不免錯愕地問上旁人。
“牛嬸兒,怎麼不見朱昔時那丫頭出來用早膳?”
執着木勺子盛粥的牛嬸兒聽盛子駿一問,也是憂心忡忡地回答到:“朱姑娘早就出門進山了。看她臉色挺不好的,連早飯都說沒胃口吃。”
“沒胃口?!”
聽到牛嬸兒說朱昔時這反應,盛子駿臉色也是莫名起了些擔憂。最近幾天她都在服用自己配的縮胃藥,以壓制她老是吃不飽的“癮頭”,從而慢慢改變過去暴飲暴食的習慣。雖然朱昔時這情況似乎說明藥在起了作用,可也不至於一點都不吃。盛子駿凝着眉頭思考自己下藥是不是重了些。
朱昔時的沒胃口導致了憂心沖沖的盛子駿也敗了胃口。草草了事地用完了早膳,盛子駿便風風火火地回了自己屋子,仔細研究起給朱昔時配的藥方。
盛子駿這人一旦專注過頭就容易忘了時間,一上午他沉浸在朱昔時的藥方中,時間竟然就糊里糊塗地混過去了!而更可笑的是,他一味藥一味藥的研究藥性,前前後後比對了幾十次也不覺得朱昔時這藥方有什麼問題。這困惑無疑對盛子駿而言過於荒唐了些。
還在和自己較勁的盛子駿。突然感覺到肩頭被人一拍,沒預兆的驚嚇頓時讓盛子駿一慌,手中握着的車前草就撒了一桌子。
“沒事吧盛大夫?!嚇到沒?”
見自己無意間驚嚇住了盛子駿。牛嬸兒慌忙幫着他收拾散落了一桌子的車前草,口中一個勁地道歉。
“都是嬸兒不好,瞧你嚇得臉都發白了。真對不起,對不起......”
好一會兒緩過神來的盛子駿。才注意到身旁的人竟然是牛嬸兒,聽着她滿口的抱歉。也是挺不好意思的紅了一圈臉。
“不是嬸兒的錯,是子駿方纔想得太入神了,還請您多包涵失禮纔是。對了嬸兒,找子駿有事嗎?”
“沒事沒事。就是來叫你吃中飯了。剛見你鑽研醫術挺入神的,連叫了你幾次都沒反應,所以才拍肩膀提醒你。”
情況一下子明朗起來。盛子駿更加理虧起來,一個勁傻里傻氣地憨笑着。不停地撓着後腦子。
“呵呵,沒想到這麼快就該吃中飯了,時間過地挺快的啊。”
“是啊,也不知道朱姑娘能不能趕上吃中飯。前幾日朱姑娘這時候已經到家了,今天不知怎麼這樣晚。算了,我們先吃;回頭我把飯菜給她熱着便是了。”
經牛嬸兒無意一提起,盛子駿也快步走出了自己的屋子朝頭頂的蒼穹望去,日頭都快要移出中天位置了!按平時朱昔時的腳程,這個時候她早該回到牛家大院了,如今卻遲遲不見她歸來。
難不成在路上出事了?!這樣的念頭赫然蹦進了腦海之中,搗鼓着心猛地撲通直亂跳。思前想後了幾遍,盛子駿還是放心不下,便急急地對牛嬸兒說到。
“我擔心那胖丫頭出事,牛嬸兒你們先吃,我去瞧瞧。”
“啊?!朱姑娘出....出事了?”
一聽到朱昔時可能出事,牛嬸兒臉色一下就變了,哪還有心情顧着吃飯,也是在盛子駿跟前急地團團轉。
“還吃什麼!我這去村頭外叫你牛叔,讓他也跟着去;萬一朱姑娘有個什麼意外,你們兩個男人也有個照應。”
“那行!牛嬸兒我們分頭行事,我先去了。”
話不多囉嗦,盛子駿如旋風般奔跑起來,須臾之間牛嬸兒頓時想到了什麼,連忙疾聲喚到。
“盛大夫回來,回來!”
“怎麼了牛嬸兒,還有事?!”剎住急腳的盛子駿連忙回頭問了句,眉眼間盡是着急。
“帶幾個饅頭路上吃,急歸急,可不能餓着了肚子。稍等,嬸兒馬上就好!”
怕沒吃中飯就進山的盛子駿會餓着,牛嬸兒急忙折回廚房撿了幾個熱饅頭裝上,氣喘吁吁地跑回來塞在盛子駿懷裡。
“好了,快去吧!路上小心些。”
“嗯!”
脆生生地回答了一句,盛子駿抱着牛嬸兒的關心,跟頭吃飽草料的馬兒般就飛奔出了牛家院子。
急匆匆地出了藕花村,盛子駿一口氣直跑了三、四里路,便到了入太陰山山道的岔路口。急急忙忙調整了下自己有些紊亂的呼吸,盛子駿正想繼續前進入山,遠遠地就瞧見有人影出現在山道轉彎處。
帶着疑問緩着腳步,一步步靠近對面走來的人想看個究竟。而在盛子駿漸漸明朗的視線中,隨着來人慢慢清晰的臉龐,浮現出了一抹難掩的驚色。
這......這不是鐵柱嗎?!
而此時拉着柴車緩步行駛在山道上的鐵柱,一看見前方赫然出現的盛子駿,也是一臉激動地喚到他。
“盛大夫!!你來得正好。朱姑娘她昏倒了!”
鐵柱口中的朱姑娘還能是哪個朱姑娘?一聽朱昔時昏倒了,盛子駿也是火急火燎地奔上前去瞧個究竟。
只見朱昔時像團棉花般躺在柴枝後面,一張臉跟剛出爐的烙鐵般漲得通紅,額間不停直冒的汗水;鼻息間的呼吸像水沸騰時冒出的蒸汽,一下比一下急促,嘴裡含含糊糊地喊着:“熱......熱......”
盛子駿快速地在朱昔時頸脈邊探了探,她肌膚上散發出的滾燙震駭住了他,頓時失口叫到:“糟了,熱傷風!”
鐵柱是個老實漢子,此時盛子駿神色間如此驚慌,肯定說明柴車上的朱昔時病得不輕,也是不由地跟着慌亂起來。
“盛大夫那該.......該怎麼辦呢?”
盛子駿出門太倉促,沒帶什麼可用的藥物在身;可現在情況危急,必須先壓制住朱昔時這繼續燒熱的身體。正在舉棋不定時,盛子駿慌亂的目光赫然撇間不遠處的溪澗,靈光大顯!悶聲的盛子駿如急速飛奔的豹子,連忙奔向遍佈卵石的溪澗邊。
臨近春分時節,太陰山附近日光較充足,溪澗裡的結冰已經開始融化。來到溪邊的盛子駿,來回在身上摸索了幾遍似乎找尋無果,最後心一橫便執起自己內衫的一角,撕下了一塊布條。
從溪澗裡撈起一塊老大的融冰,用撕下的布條裝好便急忙外回跑。幾次匆忙之間,腳下那高低不平的卵石差點沒讓盛子駿栽大跟頭,他還是全然不顧地朝山道跑去。
回到柴車邊,盛子駿將浸過冰塊的布條,仔仔細細地將朱昔時臉、脖子、胳臂擦拭了一遍;然後又將布條在取來的大冰塊上來回揉搓了幾遍,放在了朱昔時滾燙的額間。
“鐵柱哥,趕緊繼續拉着柴車走!我們必須趕緊回牛叔家給這丫頭醫治。”
有盛子駿在旁照料着朱昔時,鐵柱顯然是放心多了,點點頭就拉起柴車繼續走,而盛子駿則在一旁助推着。不過沒走幾步,焦急的盛子駿就發現了問題。
一個兩百來斤的朱昔時,身上綁着兩百斤重的鉛鐵,本來拉着她就夠吃力的了;如今還要順帶拉着一車百來斤的柴火,就更加費力起來。
“鐵柱哥停一停!”
悶頭悶腦的鐵柱按盛子駿的話停住了腳步,剛一回頭想看看他要交代點什麼,就瞧見盛子駿急忙跳上柴車,一個狠腳下去就把滿車的柴火踢翻下車,驚色頓時染滿鐵柱的臉。
“盛大夫,這可是朱姑娘辛辛苦苦砍回來的柴火......”
可盛子駿並沒有因爲鐵柱的話,而剎住腳上的力道,反而越來越狠。
“這些柴火有人命重要嗎?!”
盛子駿這麼撒氣的一說,鐵柱才反應過來,原來他是想減輕柴車的重量,快些送朱昔時回村子裡進行醫治。想通了這個道理,鐵柱這老實巴交的山裡漢子執起拳頭敲了下自己的木頭腦袋,酡紅着臉,連忙動手一起幫着盛子駿把柴火扔下車。
減輕了柴車的負重,再次拉跑起來比先前迅速多了。一邊推跑着柴車,一邊看着柴車上燒着的朱昔時,盛子駿眼神中既焦急又憐惜......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