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圍着孩子逗趣了一陣,突然見顧妙晴自身返回雅堂,朱昔時急忙招呼到。
“妙妙,老爺子呢?”
顧妙晴喪氣地搖搖頭:“好說歹說,師父他老人家就是不肯見,我沒轍了。”
一聽百里聖老前輩不肯賜見,洛知秋和金玉也是一臉尷尬,此時盛子駿倒是眼色極快地將話接過來。
“二位莫見怪,家師過慣了閒雲野鶴的生活,故不喜俗世的繁文縟節。子駿代家師謝過二位的好意。”
“知秋冒昧造訪,打擾了百里老前輩的清淨。不過大恩實難言謝,請盛大夫代前輩受知秋一拜。”
不想場上氣氛陡然急轉直下,洛知秋一跪頓時慌了盛子駿,連忙手忙腳亂地扶着他勸到。
“洛公子這是作甚?!使不得,快起身。”
“這一拜盛大夫受得起。”
說着,這儒雅的清俊男子就躬身一叩,致上自己最真誠的謝意。
“感謝諸位對知秋一家的大恩厚德,謝謝,謝謝!”
“洛大哥快起來,你這不是叫我們爲難嗎?”
見盛子駿招架不住,朱昔時也上前搭把手勸阻到洛知秋,二人合力之下總算是把他給地上給扶起來。
“大家都是朋友,玉孃的事情我們義不容辭,如今洛大哥如此見外,叫我們幾個以後還有什麼臉面見你和玉娘?”
“小時。”
快嘴之間,一旁瞧着的金玉也插進話來。
“情歸情,理歸理,我和孩子是你們從鬼門關搶回來的,豈有大恩不言謝之理?”
“玉娘。你這又是做什麼?”
剛勸住了一個,又一個試圖跪下去,感覺這膝蓋今兒個都沒骨頭,動不動就朝地上落去;朱昔時也是頭皮發麻,眼疾手快地攔住了欲下跪的金玉。
“你們一個一個叫我們難做,我真要發火才能收斂當外人看!”
“小時,我不是這意思。只是......”
“別可是隻是的。”朱昔時當機立斷地打斷了金玉的客氣。直言不諱地說到:“你們求了個心安,那把我們幾個置於何處?難怪老爺子不想見,連我都覺得你們把世俗的這些條條框框看得太重。傷感情。”
“玉娘,小時姐說得對,我們敬你是姐姐,相助你和孩子是天經地義之事。恩不恩情不情的事情。見外多了就是傷感情的蠢事,別讓我們難做。”
顧妙晴聲援。連忙一左一右地攔住金玉,她這過軟的膝蓋在她們倆中間夾着,真還是左右爲難跪不下去。
“你們這是存心讓我不得心安......”
“這是有力說遍天下,玉娘。健健康康地過日子。就是你對我們最大的感激。”
仍有不甘心地瞧了一眼洛知秋,可還不等他遞上個主意,福祿和解憂倆孩子就一前一後地進了雅堂。
“嬸嬸。阿衡給你們送水果來了!”
脆生生地一喚,似有魔力般打破了這雅堂間的禮讓。衆人的目光驟然齊刷刷地轉向這倆孩子。
洛知秋表情突然間木了,而金玉整個人也呆了,沒想到居然會在這裡遇見這孩子。
剛放好果盤,解憂就一眼瞧見了洛知秋,口帶興奮地喚了一聲。
“呀,大叔也在這裡啊。”
起伏雖大,不過洛知秋也是精明之人,連忙收斂好自己的失態招呼上解憂。
“你好......小丫頭,怎麼你也在這裡?”
“我是來醫館找找福祿哥哥玩的,大叔你呢?!”
不認生的態度讓每個人聽起來格外親切,洛知秋慢慢也放下心中戒備,笑盈盈地迴應到。
“大叔也是來醫館玩的,巧了。”
“嗯,真是巧了!”
說着,解憂就從果盤裡抓起洗好的水果,挨個朝雅堂裡的人遞過去,面色極自豪地說到。
“這是阿衡親自洗的,你們嚐嚐味道好不好。”
“喲,你丫頭懂事了,真乖。”
接過解憂遞來的蘋果,朱昔時給面子的咬了一口,滿臉都是讚許的笑意。
“這個給你,大叔。”
“這個給你,盛大夫。”
“這個給你,妙妙姐姐。”
見者有份,當解憂拿着一顆大大的雪梨走到金玉面前,面色間突然有些爲難起來。一旁笑嘻嘻地啃着蘋果的朱昔時似乎看出了她在爲難些什麼,微微彎下身子在解憂耳邊提醒到。
“叫姨。”
“姨,吃梨!”
得朱昔時提醒,解憂解開了心中的困惑,立馬恢復了先前的活潑狀,把手中的雪梨遞在了金玉面前。
“謝......謝謝你,阿衡。”
緩過神來,金玉努力地擠出一方友善的笑容,可看起來卻極不自然。
“咦,姨怎麼知道我叫阿衡的?”
一個微小的細節,頓時引起了衆人的注意,按理說金玉是第一次見解憂這丫頭,怎麼會知道她的乳名呢?
“忘了嗎,上次我們還一起看過皮影戲的。”
“噢!我想起來了,你就是大叔的夫人,當時那個帶着面紗的姨姨,是吧!!”
很忠於解憂的問話,金玉點點頭,卻並沒有察覺到此時洛知秋臉色間的難色。
而朱昔時回味了這對話,猛然間想起了什麼事情,有些驚駭不定地向洛知秋確認到。
“洛大哥,難道上次悄悄帶他們倆出去玩的人,就......就是你?!”
既然包不住的事情,索性不如大方地承認。
“對不起小時,這事情我不是有心隱瞞的,給你和福祿添麻煩了。”
此時此刻,突然得知那個被她和趙真元心心念念追究着的“幕後主使”,就這般坦蕩蕩地站在自己面前認了。心裡確實不是個滋味。
怎麼會是他洛知秋?!一個值得深究細琢的問題。
“小時你莫要怪阿瓏,那時候我心情鬱結,他爲了讓我高興故讓這兩孩子來陪我看皮影戲解悶,不想引出了這麼大的麻煩。”
“玉娘,你知道阿衡是......”
“知道,我很喜歡這個孩子。”
金玉柔柔地一句回答,看似雲淡風輕。實則心中風起雲涌。讓朱昔時久久不能平靜。
那種懸着的突兀感,不能用簡單二字輕描淡寫地帶過。
“哇,嬸嬸。這個孩子是誰?!”
沉思之間,解憂一聲興奮地叫嚷打亂了她的思緒,剛擡起眼皮就見解憂攀在自己的胳膊肘邊,踮着腳尖張望自己抱着的孩子。
“是這個姨姨的孩子。很漂亮吧。”
話題突然間回到了懷中的孩子,朱昔時也放下手讓解憂看個仔細。她也伸着手指摸了摸孩子的小臉,萬分神奇地嘆到。
“他的臉好滑!是男孩還是女孩?”
“男孩!”
更奇怪的是,解憂的一聲無意詢問,突然間引得三方人齊聲回答。朱昔時驚訝地看看金玉。又瞧瞧洛知秋,鄭重其事地再次回答到。
“是個弟弟噢。”
“我喜歡女孩,往後可以和阿衡作伴。”
雖然說着自己喜歡女孩子。可解憂的大眼分毫未曾離開過朱昔時懷裡的孩子,瞧着他安靜的睡臉。忍不住又多問了一句。
“他怎麼不說話?”
“這孩子才個把月大怎能說話呢?況且他現在正在睡覺呢,阿衡你可不要弄醒他了。睡不好的孩子,長不大。”
“噢。”
面色間有些失望的表情,不過解憂還是挺體諒的安靜了一會兒,看滿足了這睡熟中的孩子又輕聲問上金玉。
“姨姨,弟弟是從你肚子裡出來的吧?疼不疼?”
天真的詢問,充滿了好奇與關心,金玉也是一副好耐心地走過來,細細地爲解憂解釋到。
“是啊,每個孩子來到這個世上,都是從孃親的肚子裡出來的。疼是一定,不過更多地甜。”
“爲什麼是甜?”大人的話太多影射,解憂滿臉不解。
“因爲每個孩子都是孃親的心頭肉,能看見自己的孩子平平安安地出世,自然是天底下最甜蜜的事情。”
不知這話解憂聽懂了多少,只見小小的她突然低下腦袋,小腳不自覺地在地上來回蹭着,半響才怏怏不樂地回答到。
“想想母妃那時生阿衡的時候一定很疼,可惜母妃等不到阿衡安慰了。”
從一個自小失去母親的孩子口中說出,這話自然聽得旁人心酸酸的,不過朱昔時在憐憫解憂這孩子的同時,無意間也注意到金玉的反應。
渾身一顫,眼有淚光。
“阿衡真是個懂事的孩子......想必你母妃聽見這話,一定會很高興的。”
“母妃已經不在了,怎麼會高興?姨姨莫要騙小孩子,阿衡都明白的。”
想伸手去撫一撫解憂的發頂,可這孩子卻如靈動的麻雀般竄到了福祿身邊,一個勁地朝他撒嬌到。
“阿衡以後不會再傷心了,因爲福祿哥哥的孃親以後就是阿衡的孃親,我會對她好,孝順她的。”
驚豔四方的表白,雖然是童言無忌,可震撼力着實不小。
“你這小丫頭真是沒臉皮,哪有這樣纏着做別人兒媳婦的女孩家!”
“呃......”吐吐粉色的小舌頭,解憂一臉天真爛漫地抓着福祿的手不放,信誓旦旦地說到:“我樂意,誰也不許和我搶福祿哥哥,他是我的。”
湊在一處的兩個小人,突然間有種拂亮眼眸的和諧,也許過幾年等解憂個頭再在高些,模樣再出輪廓些,性子再柔和些,那這真是讓人賞心悅目的一幕。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