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浪醒過來的時候天已經黑了,睡了一覺精神好了很多,就是出了這一身的汗粘的人難受,看了一眼下放在牀頭櫃上的手錶,差10分鐘6點,北方快要入冬的時候天黑的特別早。
這個時候她該回去了吧?糟了,她知道他家在哪,那他是不是要考慮搬家了?
起身在牀頭靠了一會,覺得有些渴,順便換掉身上這件半溼的睡衣,才扭開他臥室的門他就楞住了。
朱桂花根本沒走,正大刺刺的躺坐在他客廳的超軟大沙發上,笑得上氣不接下氣,矮桌上放着幾包零食,還有一個空碗,從殘渣上來看,那裡面應該曾經裝過粥類的東西。
她還真會享受,一邊吃零食一邊看喜劇電影,真是豬一般的生活,看她半窩在沙發裡就能想象的出她在自己家裡會是個什麼樣子,那毫無顧忌的大笑曾經讓他覺得很好聽,懷疑他當初是不是鬼迷心竅了。
“咳咳恩……”見朱桂花沒發現他的存在,劉浪故意咳嗽了下提醒那個看電視看得入迷的人他起來了。
果然,朱桂花聽見咳嗽的聲音立刻轉過頭來,臉上的笑意還未收去,“你醒啦,餓了吧?”看他氣色好多了。
“嗯。”劉浪誠實的應了聲,他確實餓了,一天都沒吃過東西。
“我煮了粥。”不知道的人可能會以爲她是這裡的常客,“你在哪吃?病還沒好不要穿那麼少就出來,你去躺着吧我給盛到臥室吃。”
“就在這吃吧,躺了一天頭很暈。”被她連珠炮似的噓寒問暖,搞得他想不給她好臉色都很難。
想了想,朱桂花從廚房端出一碗熬得正好的白粥和糖醋黃瓜,然後走到臥室給他拿了條被子。
“蓋上點吧,小心病情加重,吃完飯就再把藥吃了。”
作爲一個廚師對食物應該是很挑剔的,也不知道是不是太久沒吃過東西的原因,一碗粥很快的被他囫圇吃下腹,並且這簡單的食物讓他覺得味道還很不錯,朱桂花又給他乘了一碗。
自從離婚後,他的身邊就不再有女人嘰嘰喳喳的管東管西,頂多是認識幾個比較放的開各取所需的女性友人,大多的時候都是吃吃喝喝的玩樂,實在不能在一起的時候就好聚好散,從不會有人管他吃飯睡覺這類瑣碎的事情。
“你怎麼還沒走?”劉浪低頭吃着東西,用眼角的餘光瞟了一眼坐在他旁邊的朱桂花。
“啊?我……這個……”他不是在攆她吧?欠她的錢還沒有給呢,她怎麼可能會走。
“我是說你今天不用做節目嗎?”知道她理解錯了他的意思,稍微解釋了下。
就算自己不怎麼喜歡她的存在,怎麼說她也照顧了他一天,他還沒那麼忘恩負義。
“今天我休息,一整天都沒有節目。”舔了下脣,想開口提醒他欠她一百五十塊零四毛錢的事情,又有點不好意思。
看出她的猶豫,劉浪問道:“你想說什麼就說。”
“其實也沒什麼……”朱桂花搓着兩隻手,劉浪覺得這個動作有點像要進食的蒼蠅,“我們今天約好了在你飯店見面。”
他約了她見面了嗎?
大腦一整天處於混沌中,劉浪開始了倒敘式的回憶,昨天發生的點滴也慢慢恢復了起來,這下他才恍然大悟,她是特地來找他還錢的吧?
見到他臉上的錯愕,朱桂花怕他忘了債務總額,從口袋裡取出了昨天寫的借條憑據,一張對摺的白紙呈現在劉浪的面前,“一百五十塊零兩毛。”
不是她小氣,她可是貧戶,每個月要交房租水電費,一個人的生活開銷也不少,何況她現在做的是一份非常不穩定的工作,隨時有失業的可能,存錢是她這輩子永遠不會完結的任務,只有人民幣在身邊纔是最實在的,也叫她最安心。
至少在她生病的時候不至於橫屍街頭。
順了口氣,劉浪實在不知道該用什麼態度來對她,這個女人爲了他欠她的一百多塊錢在他家耗了一天的時間,難不成他會賴她的帳不成?搞了這麼半天她照顧他全是“順帶”,根本不是“特意”,這樣他也不必感激什麼了是吧?
“你吃藥嗎?我買了退燒藥,還有大米跟黃瓜。”要報帳的東西提一提。
一般出門只帶幾十或者十幾的朱桂花只能買這些東西,那些零食還是她去雜貨鋪買醋的時候幾經思量後還是讓饞蟲戰勝理智買來的,現在去掏掏她口袋可能會有個幾毛錢。
這也是她爲那些零食找的藉口,她告訴自己說,這叫破釜沉舟,把錢花乾淨了劉浪還錢也得還,不還也得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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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個禮拜的的週末是朱桂花和她的鄰居兼好姐妹的聚餐日,爲的是聯絡彼此的感情,其實那天就是四個女人湊到一起講八卦說是非的日子,人嘛,都是有劣根的,男人總好聚在一起喝個小酒,順便吹吹牛,女人在一起肯定講點外太空發生的時政要聞,不過別擔心,這幾個女人說的都是無傷大雅的家長裡短,不至於像七姑八嫂那樣不傳出點流言不罷休。朱桂花是很樂得有這樣的聚會的,雖然是AA制的飯局,但是她吃的永遠會超出AA的份,只不過今天來吃飯地方有點……貴!
流浪的廚房,又見它別巨匠心的設計,從外觀就能感受裡面定是很豪華的裝潢,五個黑色的亞克力字體就在於小魚英氣幹練的臉旁上方,雖然已經到了這裡,但她還是躊躇要不要進去吃飯。
“寶六,你確定我們要進去?”她們幾個人在這兒吃一頓飯可能會要了她一個月的工資,儘管寶六說她今天請客,她還是很擔心。
5點半正是下班時的高峰期,這裡位於市區的繁華地帶,附近有不少的白領一族從商業大廈裡接踵而出。
“我請客你怕什麼,走吧進去!”牛寶六率先走了進去。
除了心地善良的熱血小交警外,可以蹭飯朱桂花自然是不會拒絕,就是意外寶六會選這地方,劉浪生病在家,他應該不會來飯店吧?龍輕顏則更不會發出疑義,有人請客幹她屁事,懶得問其中原因。
“歡迎光臨。”一進去,迎賓的小蔡對着牛寶六熱情的問候,隨即也看到了跟在後面進來的朱桂花。“來找總經理嗎?”小蔡曖昧的一笑。
又是那個很“熱情”的迎賓小姐,“不是,我跟朋友來吃飯。”說起劉浪,朱桂花有那麼一瞬間的怨氣,也就只有那麼一瞬的時間。
回想起前天在劉浪家裡,他拿出三百塊錢給她,告訴她剩下的不用找了,算是謝謝她照顧了他一天,真是的!她又不是保姆也不是看護,幹嘛多給她錢啊?那錢塞到她手上的時候心裡可酸了呢,不過酸過之後還是很歡喜的,白吃白喝一天又有錢拿,這好事哪找去!
“我去告訴總經理你來了。”小蔡完全錯把朱桂花當成了劉浪的女朋友,還想好好巴結一翻。
“他病好了?”她喚住了剛移動腳步的小蔡,才兩天人就來上班,好勤奮,也是,自家的買賣當然要看緊點。
“你不知道嗎?”她不是去了老闆家裡?這兩個人不是吵架了吧?
不知道眼前容顏可親的美女迎賓爲啥用那種驚訝的眼神看着她,好象合該她會掌握劉浪的一舉一動似的。
“不知道。不用告訴他我來了,我們吃完飯就走了。”算了吧,還是不要讓這幾個女人見到他的好,免得會出現什麼尷尬的場景,再說她也不是啥大人物還需要接見。
“那我給你們找個好位置。”小蔡心想,一定吵架了。
“要個隱蔽點的位置。”進來就開始東張西望的牛寶六插了這麼一句。
有熟人就是好辦事,小蔡給她們找了一個周圍有大型盆栽裝飾的區域,視野又很好,可以把一樓的景色全收在眼底。
她們幾個不知道牛寶六爲什麼要找個隱蔽的地方坐,但是人家做東,在什麼地方吃當然也是她說的算。
四人的餐桌,才一坐下牛寶六就把自己隱藏在大型盆載的後面,透過一株非洲茉莉觀察門口的狀況,茉莉花香瀰漫空氣中沁人心脾。
看看時間,差不多該來了。
“寶六,你是請我們吃飯還是來做賊的?”於小魚很不爽這種躲躲藏藏的行徑,吃飯坐角落她不反對,但也不用搞得跟做了虧心事的是的吧?
“她不是來請我們吃飯的,她是來找人的。”龍輕顏將桌上的餐巾鋪到腿上,拿起菜單考慮着吃什麼,狠宰一頓這個款姐。
“找人?找誰?”於小魚根本不懂其中個數,但龍輕顏說的話一向都很有公信力。
“要不然就是她沒臉見人了。”龍輕顏損道。
“毒舌婦說的就是你這樣的女人!”牛寶六瞪了她一眼。對!她就是來找人的!
於小魚很無奈,也習慣了這兩個人的對話模式,不嗆個幾句就好像哪裡不對勁似的,朱桂花根本不管這倆人說什麼。
龍蝦!她還要吃龍蝦!但是會不會太貴?寶六會不會被她吃破產沒錢付帳啊?
“寶六,你帶了多少錢出來?”朱桂花覺得還是先問問比較保險。
啥?問她帶多少錢?“你還想吃死我怎麼着?放心,肯定夠讓你吃飽!”牛寶六回頭給了她這麼一句繼續偵察。
“有錢人出來不帶現金,都是帶卡的。”龍輕顏話中透着點酸氣。
靠賣畫爲生的她生活也算是富足的,但是就是與靠前夫供養的牛寶六不對盤,不過這倆只是喜歡嘴上槓一槓,情誼還是很不錯的。
既然這樣,“那我就不客氣了!”朱桂花豪氣干雲的說道。
“呸!你跟誰客氣過。”牛寶六立刻 回頭啐了句,同時也遭到了兩記白眼。
朱桂花在她們的心中是厚顏無恥的,並且這已經根深蒂固紮在了她們的心中。
對於她在她們心中是啥樣的形象朱桂花可一點都不在意,依然皮肉不癢的故我沉浸在菜單中,一直站着等他們點菜的服務生聽到她們幾個人好笑的對話忍不住悶哼了一聲。
老闆的女朋友和她的朋友們說話真逗。
朱桂花根本不知道她和劉浪讓人誤會有多深,全都是因爲她們見面的那一天劉浪太期待,太反常,讓人不把她想象成劉浪的女朋友都很難,誰讓還有紅玫瑰爲證,而且大老闆看上的女人太“特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