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漸漸深了,回到孝盛帝賜的府邸,卻嘆息。一望過去,偌大的宅子,裡面的奴僕,除了陪嫁的近身玉簫,沒人能真心說上話。和一大羣陌生人住在一起,就連名義上是她夫君的那個人,她都根本不瞭解,只知道他叫耶律寧渢,大齊六皇子,孝盛帝親封靖親王。
拖着極爲緩慢的步子走進去,像極了楚人的柳腰纖步,可在大廳等候的玉簫見着濛卿的步子卻有些擔心:“宗姬怎麼了?不舒服嗎?要請御醫來瞧瞧嗎?”
“沒事,只是想試試楚人的步子。”
“咱們一向英姿颯爽,那纔是威風,這等南蠻子東西學來有何用?若成了古書上說的‘邯鄲學步’豈不糟了!”接着又拉着濛卿怯怯道,“六爺面色不好,等了您兩三個時辰了,待會兒注意些,切莫與他起了衝突。”
“他等我做什麼?”
玉簫搖搖頭,下午只看到寧渢一個人回來,就順便問了句“宗姬呢”,沒想到他就開始發脾氣。飯菜也做好了,可他卻不動,只是坐在那,面有怒色地等着。
濛卿聳聳肩走進廳裡,瞧了那一桌子好菜,卻沒胃口,方纔在毓慶宮吃太多了,肚子還有些脹,嬉笑着:“怎麼還不吃飯?”
“不是等你嗎?”他神色皆有慍色,濛卿心裡打着小九九,暗忖:此地不宜久留。回道:“我在太子哥那吃過了。”說着就要跑路,卻被寧渢抓住,寧渢的眼睛似要度出火來:“
你讓我在這等了你一下午,你倒好,自個兒和太子吃飯?”
“我喜歡在哪兒吃就在哪兒吃,你管得着嗎?”濛卿拼命地掰開寧渢的手,一根指頭,兩根指頭,三根指頭……
“六爺,宗姬,您……”
“通通給我下去!”寧渢一改往日的溫和,嚴厲的語氣讓玉簫也不敢再多說,領着一大堆丫鬟、老媽子、侍衛通通下去。這屋子空曠的緊,雖然有燭光,可是濛卿總覺得有些陰森森的,咽咽口水:“你想怎樣?”
“我哪兒敢把宗姬怎樣,”寧渢右手仍然抓着濛卿,生怕她跑掉一般,左手從桌子上拿起那張寫滿了字的紙,濛卿這才覺着這個病夫的力氣還是蠻大的。寧渢淡淡道,“只要你簽了它而已。”
“什麼東西?”濛卿拿過來一看,念着,“尹濛卿與耶律寧渢,雖以成親,但僅乃夫妻之名,待一切穩定,兩人即可分道揚鑣,各歸各位。此間不得干預彼此的生活瑣事,若有違背,可由對方做出裁決?”
寧渢滿意地點點頭:“簽了吧。”
“你等我這麼久只是爲了要我簽字?”濛卿一副不可思議的表情讓寧渢不解:“不然呢?”
“這樣說來,假如你干涉了我,我想把你怎樣就怎樣?”
“沒錯。”
“成交!”
寧渢笑了起來:“果然魏國兒女夠好爽!”
“反正比起你們這些個草
包是要好那麼多!”濛卿虎着臉等着寧渢,惡狠狠道,“還不鬆手?這簽字與否都在我手中,若我惱了,你對嘉顏姑娘的承諾又是一灘泡影!”
“你!”寧渢剛要發怒,但念及對嘉顏的交代還是順着濛卿。很快,濛卿大筆一揮,契約即成。寧渢看到到手的東西正巧在高興頭上也不再多說什麼,謹慎地收好,樂呵呵地笑着踏出大廳。濛卿突然臉色一沉急急跟在寧渢身後道:“我覺得你還是回宮裡住好些。”“爲什麼啊?”寧渢沒有站住腳步,現在他的心裡只想着下次進宮要把這東西給嘉顏看,讓她相信,他對她絕對是始終如一。也虧得濛卿自小習武,才能跟上寧渢的步伐,不緊不慢地說:“父皇就是怕你們兄弟之間的爭鬥擴大,所以纔不準你們出宮的,現在全被我一個人攪和了,我……”
“我不是還要幫你找蘇尚棠嗎?我們回宮了,你的尚棠哥哥怎麼辦?況且今天旨意就下來了,你沒聽說嗎?”
濛卿“哦”了一聲纔想起來,剛剛在毓慶宮的時候寧滔有說過。擡頭一看,前面就是臥室了,嘆息:“我乏了,睡覺去。”
寧渢這纔想起她是他的妻,這裡本該是兩人房間,但有名無實怎可孤男寡女共處一室?遂向左走:“我去書房。”
“等等!”濛卿喚住剛走了兩步寧渢,快步上前,伏在他耳畔小聲道,“這府里人多嘴雜的,萬一傳到了有心人耳裡,我們怎麼解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