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崔凌依而言,崔府便是一個大牢籠,她雖棲身於此,卻從沒有想要保護它的意思。但崔府對於老夫人,卻是這輩子都要守護的珍寶。崔凌依不願老夫人不快,便也沒有再追究這件事情的意思,按着崔北鶴的意思,對所有知情的人下了封口令。
本以爲這件事情會這麼過去,讓崔凌依沒有想到的是,在紫羅之後,崔府有死了不少的人。崔金浩身邊的僕人李牧,崔思羽身邊的丫頭粉桃,加上紫羅,已經接連死了三個人。每一個屍體崔凌依都細細檢查過,雖發現異常,卻也無法查明真相,只能將三人都火葬。
崔府上下只說是崔凌依治府無方,這纔出了這麼多的人命。崔凌依日夜因着這件事情而煩心,多日不曾入眠。
綠瓔捧着蘇毓派人送來的食盒走進院子,便看到崔凌依坐在院中,一臉疲憊的面容。綠瓔眉頭輕擰,走到崔凌依的身旁:“小姐,你已經許久不曾睡個好覺了,還是進去休息一會兒吧。”
“這件事情若是不查清楚,我只怕這輩子都無法安眠。”崔凌依略擡眸,見綠瓔手中盒子,臉色一滯,“不是說過,讓你不要再收蘇毓的東西嗎?你爲何違揹我的話?”
綠瓔垂眸看着手中的盒子,咧嘴一笑,將盒子放在崔凌依的面前:“睿王爺都陪人送到了府門前,奴婢哪裡有不收的道理。加上這一樣,睿王爺已經送來了十幾樣東西,小姐真的不看看嗎?”
崔凌依略擡眸看了看面前的盒子,輕嘆了一口氣:“不看,本就不是我讓你收下的東西,爲什麼要我看?這些糕點,和以前一樣,你們拿去分了吧。”
綠瓔垂眸看着食盒中的糕點,露出一臉爲難的神色:“聽聞今日送東西來的那僕從說,這糕點是睿王爺親手做的。小姐,你怎麼捨得?”
“親手做的。”崔凌依伸手從盒子中拿出一塊糕點,抿了抿嘴脣,“倒是沒想到,他竟然會爲我親手做糕點。倒是比之前從來的那些首飾,讓人看得順眼多了。”
見崔凌依的臉色變得柔和了許多,綠瓔露出一抹喜色:“是啊小姐,睿王爺千金之軀,竟然親手給小姐做糕點。這份情,可是比什麼金銀珠寶都來的珍貴,小姐可別因着賭氣,而錯過了。”
“你雖未經人事,說起這樣的事情,倒是頭頭是道,莫不是私下有所研究?”崔凌依看着綠瓔,露出一抹壞笑,“是不是想出嫁了?若是想,便與我說,我定然會替你尋一個如意郎君。”
綠瓔聞言,臉色很是窘迫:“小姐,你怎麼這樣作弄奴婢?奴婢不過是就事論事,哪裡就是想出嫁了呀?”
“不過玩笑話,不必當真。”崔凌依將糕點送到嘴邊,輕咬了一口,細細品嚐,“聰明如他,即便是做糕點,也是得心應手。”
綠瓔正要說話,紅俏便匆忙跑了進來:“小姐,睿王爺來了,正在府門外呢。小姐,還要奴婢將王爺攔在府外嗎?”
崔凌依看着面前的糕點,長嘆了一口氣:“罷了,請他進來吧。”
紅俏見崔凌依肯見蘇毓,喜出望外,忙應下崔凌依的話,轉身到了崔府門前,將蘇毓帶進了府。蘇毓已有許久不曾見到崔凌依,隨紅俏走到崔凌依身邊抿脣一笑:“終於肯見我了。”
崔凌依起身,轉眸看向蘇毓,輕嘆了口氣:“吃了你親手做的糕點,總該好好謝謝你纔是,不然不是顯得我很不懂規矩嗎?”
“你我之間,無需說規矩二字。”蘇毓循着聲音,伸手將崔凌依攬在懷中,“不生氣便好。未曾想你竟會如此決絕,說不見我,便可以這麼久不見我一面。”
崔凌依又何嘗不思念蘇毓,只是她一直無法說服自己,去原諒這件事,這才一直不肯見蘇毓。方纔看到蘇毓親手所制的糕點,崔凌依心中的結似乎是在一瞬間解開了。蘇毓的不相信,是因爲太在乎。
平王拿着她親手所制的荷包前去,若是蘇毓還是無動於衷,崔凌依纔是真的要傷心欲絕。崔凌依與蘇毓兩人鬧了二十幾日的矛盾,也終究在如今,和好如初。
兩人一同在院子裡坐下來喝茶,因着夏日到來,天氣愈發的熱,崔凌依便着人將桌子搬到了院子裡的樹蔭下。崔凌依沏了一壺茶,替蘇毓倒了一杯,放到面前:“天氣愈發的熱了,喝杯茶,降降暑氣。”
崔凌依話音剛落,管家便匆匆跑到了崔凌依的面前,見蘇毓在,忙湊到她耳邊輕聲道:“二小姐,府中又出人命了,是老爺身邊的福子。”
管家說話的聲音雖小,若是放在旁人,定然是聽不到的,只是蘇毓的聽力極佳,管家說的話倒是聽得清清楚楚。崔凌依下意識看向蘇毓,見他臉色未變,輕嘆了一口氣:“你先過去,我稍後便來。”
“是。”管家應下崔凌依的話,轉身退了出去。
崔凌依將手中的茶杯放在桌子上,輕嘆了一口氣:“府中出了些事,今日怕是不能與你說話了,讓紅俏送你出去,等得了空,我去睿王府找你。”
“可否告訴我,出了什麼事情?”從管家的話中,蘇毓已經知曉出了什麼事情。見崔凌依並不打算告訴她,忙出言相問,“告訴我,或許我幫得上忙。”
崔凌依見蘇毓一臉肅穆的樣子,垂眸沉思了一會兒道:“這段時間裡,府中接連發生了三起下人自縊的事情,方纔剛剛發生了第四起。爹爹的意思是,不想將這件事情宣揚,所以我纔不便與你多說。”
“將軍府邸,接連死了四個人,似乎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蘇毓聞言,眉頭輕擰,“既是你爹爹不願宣揚,想來是沒有報官,請仵作過來檢查屍體吧?”
“自然是沒有。”崔凌依輕嘆了一口氣,眉頭輕擰,“只是我檢查那三人的屍體,似乎並不是簡單的自縊而已。只是爹爹不願聲張,我又無法立即找出真相,這能夠將她們草草安葬。好了,我該過去了。”
崔凌依起身,朝着紅俏招了招手:“紅俏,你好好送蘇毓出去。”
“啊。”紅俏聞言,一臉訝異的看着崔凌依,“小姐,你不是已經原諒王爺了嗎?怎麼又要將他送出去啊?”
紅俏並不知道管家方纔來通傳一時,見崔凌依要送蘇毓離開,便誤以爲是崔凌依還在生蘇毓的氣,一臉焦急的模樣。崔凌依輕嘆了一口氣,無奈的搖了搖頭:“方纔管家來報,府中出了事,我要去處理,一時半刻回不來。難不成,要讓睿王爺在這裡等着不成。”
紅俏聞言,扯嘴露出一抹尷尬的笑容:“原來是這樣,那睿王爺便請隨奴婢往這邊走吧。”
送走蘇毓,崔凌依便帶着綠瓔到了崔北鶴所住的院子裡。因着和蘇毓說話耽誤了一會兒工夫,崔凌依到時,崔北鶴已經將屍體悄悄地送走,按着崔凌依的法子處理。沒能夠看到屍體,崔凌依便不能確定福子是否和之前的三人一樣都是被人所害。
崔北鶴的臉色暗含擔憂,見崔凌依前來,輕嘆了一口氣:“府中已經接連出了四起命案,若是在如此下去,只怕這件事情是瞞不住了。”
崔凌依站在崔北鶴身側,垂眸一笑:“爹爹無需擔心,女兒已經給了所有知曉這件事情的人一筆銀子,想來短時間內是不會將這件事情說出去的。至於這件事情,女兒也已經着手去查,想來不日便可以有一個結果。”
崔北鶴聞言,點了點頭:“既如此,這件事情便還有由你去處理吧。對了,明雪嫁到齊王府也已經有一段時間了,你得空便到齊王府上去一趟。”
“是,女兒知道了。”就看許嫣兒那日的咄咄逼人,崔明雪近日的日子怕是不好過。聽下人說,前幾日崔明雪似乎剛剛派了人給江氏送了東西。想來,她是在齊王府中的日子實在難過,這纔給江氏送了信。
既是崔北鶴開了口,崔凌依當日午後便帶着綠瓔去了齊王府。齊王聽聞崔凌依前來,便着人將她帶到了後院。崔凌依到時,齊王正和許嫣兒在院子裡面作畫。崔凌依見兩人十分甜蜜的樣子,眼眸輕擰,心中倒是有些狐疑。
那日在齊王府中,齊王對於許嫣兒似乎並沒有什麼喜歡的意思,今日看來,卻是對許嫣兒十分疼愛。江山易改本性難移,不過短短一個月的時間,齊王對許嫣兒從絲毫沒有心思到如此疼愛。
改變太大,反而讓崔凌依覺得可疑。崔凌依笑着,走到兩人的身旁,朝着兩人屈膝行禮:“見過齊王爺,見過王妃。凌依不請自來,怕是打擾兩位的雅興了吧。”
齊王見崔凌依前來,停下了手中的筆:“崔小姐無需多禮,小姐今日到府中來,想來是來找明雪的吧。”
崔凌依垂眸一笑,指了指身後丫頭手中所拿的東西:“爹爹許久不見明雪,心中有些想念,特意派我前來,送些東西給明雪。不知道王爺可否讓我見明雪一面,將這些東西親手交給明雪?”
“崔將軍還真是疼愛明雪,這不過幾日不見,便派崔小姐前來送東西給她。”許嫣兒雖是一臉笑意,眼眸中卻滿是警惕,“王爺,你以後可得多疼愛明雪一些,千萬不要讓明雪在我們王府中受了委屈。”
幾日不見,許嫣兒倒是變得聰明瞭不少,懂得以退爲進,怪不得崔明雪鬥不過她,巴巴的送了信給江氏。崔凌依垂眸一笑,擡眸看向許嫣兒,“王妃這是說笑呢,王妃治府嚴明,想來是斷然不會讓明雪受什麼委屈的。爹爹不過是思念明雪罷了,若是王爺願意,可否讓明雪隨我一同回府,拜見爹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