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衣帶着崔凌依回到了之前的房間,兩人相挨着坐下來。華衣拿起桌子上的茶壺,倒了兩杯茶,一杯遞到崔凌依的面前,一杯拿在手中。
崔凌依的腦海中回想着華衣方纔所說的話,臉色沉鬱。崔凌依與華衣之間所發生的事情,仇多過情。但崔凌依卻捨不得看着華衣去死,就如同華衣所言,找到一個對手很難。
見崔凌依一臉肅穆的表情,華衣抿脣一笑:“莫不是因着我方纔所說,在擔心我吧?我搶了你的相公,打你害你,你卻還會爲我擔心。崔凌依,太過善良,並非什麼好事。”
“我並不是什麼善良之人,只是覺得,如此死去太過不值得。”崔凌依將茶杯拿在手中,眉頭輕擰,“我不明白的是,爲何要用聖女的命,作爲媒介,才能夠設下結界?”
“你問我,我也不清楚,反正一直以來都是這樣,也沒有聖女因着結界被破,而喪命的。”華衣一臉無所謂的樣子,將杯中茶水飲盡,“還有一事,巫王有意將你娶做王妃,若是你不願意,早作打算吧。”
早先便聽華衣說起過這件事情,崔凌依雖然心中不願,但也沒有太過驚慌:“我很疑惑,你爲什麼要將這件事情告訴我?你是巫族聖女,按照道理來說,我實在找不到你將這件事情告訴我的原因。”
“你太聰明瞭。”華衣放下手中的茶杯,收斂了笑容,“在成爲聖女之前,我一直和巫王一家住在一起。這便是我不想讓巫王娶你的原因,我已經將蘇毓還給你了,你便不該打巫王的主意。”
從小一起長大,便是青梅竹馬。華衣此言,便是說她與巫王之間曾經有情。巫王登位五年,卻一直沒有迎娶王妃,想來也是對華衣餘情未了。至於如今對崔凌依有意,大概,也是因着崔凌依與華衣有幾分的相像。
見崔凌依的臉色,還是有些疑惑,華衣輕嘆了一口氣,補充道:“一旦成爲聖女,除非死纔可以解脫。而巫王,是不可以迎娶聖女的。這樣說,你可以理解了嗎?”
“有情,卻無法在一起。明白了,也能夠理解。”崔凌依將茶杯送到嘴邊,輕抿一口,“放心吧,我會想辦法回絕巫王的。只是,你之前一直說要將我獻給巫王,如今倒是不樂意了。”
華衣聞言,臉色略微一滯:“你囂張無禮,自以爲是,我不過是以此來嚇唬你罷了。”
見華衣臉色微紅,崔凌依抿脣一笑,不再說話。
次日巫王便派人送了喜服給崔凌依,順便通知崔凌依,婚禮定在三日後。崔凌依看着鮮紅色的喜服,眉頭緊鎖。崔凌依怎麼也沒有想到,巫王會如此的獨斷獨行,甚至不曾問她的意見,直接定下了婚期。
崔凌依讓送喜服的人帶着她到巫王的房間,因着巫王已經下令要迎娶崔凌依,巫族人對於崔凌依,十分的尊敬,馬上應下了崔凌依的話,將她帶到了巫王的房間。
崔凌依走進時,巫王正在翻閱着手中的書,見崔凌依走進,停止了手中的動作,擡眸笑看着崔凌依:“收到我派人送給你的喜服了吧,喜歡嗎?”
“不喜歡,非常不喜歡。”崔凌依抿脣一笑,走到巫王的面前,“巫王應該知道我來自京城,官家大小姐。從小便是嬌生慣養,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巫王準備的那喜服,我實在是喜歡不起來。”
巫王聞言,臉色略微一滯:“巫族如今的確算不上富裕,但想來我娶了你之後,借你之力,定然能夠讓巫族越來越好。”
崔凌依聞言,垂眸沉思了一會兒。巫王並非只是因着崔凌依與華衣長相相似,更是因爲,崔凌依的身份能夠讓巫族更好地發展,這一點便和華衣之前要抓崔凌依的原因一樣。
“我不會嫁給你,但我可以向你保證,我會幫助巫族。你放我和蘇毓離開,我會將銀兩送到你的手裡。”
聽了崔凌依的話,巫王站起身,走到崔凌依的面前:“我兩者都要。你可知道,你現在已經身中蠱毒,若是沒有解藥,便會全身潰爛到死。”
“蠱毒。”崔凌依聞言,臉色一滯,“怎麼可能?當日來見你的時候,我可以注意,不曾接近你。巫族的膳食,我也不曾用過,怎麼可能中蠱毒,你不需要騙我。”
“昨日離開之後,你曾去過華衣的房間,在那裡喝茶了吧?”
崔凌依冷眸看向巫王,抿脣露出一抹笑容:“沒想到堂堂巫族巫王,竟然會用這麼下三濫的手段。聽華衣說,你和她之前有情,卻不曾想,你竟然如此狠心,將她一起毒害。”
巫王不曾想,華衣竟然會將這件事情告訴崔凌依,臉色一滯:“華衣那裡,我自然會送去解藥。但是你的解藥,若是想要,便要答應我的要求。”
“在嫁給你和死之間,我選擇死。”崔凌依說罷,正要轉身離開,卻見巫王伸手在崔凌依的眼前,輕晃了幾下,崔凌依便失去了意識。巫王所用,便是華衣口中的幻術。
巫術對崔凌依沒有用處,幻術卻能夠控制她。見崔凌依一動不動站在面前,巫王抿脣一笑:“能夠破解幻術的,只有每一任巫王。從現在開始,你要聽我的話,乖乖準備婚禮。”
中了幻術的崔凌依並沒有任何的表情,聽了巫王的話很是木訥的點了點頭:“是,聽你的話,準備婚禮。”
華衣一早便被華衣派去查看結界外的情況,回來時聽說崔凌依單獨去見巫王,連忙趕了過去。衝進巫王的房間,華衣只見崔凌依一臉呆滯的坐在一旁,心中暗道不好:“到最後,你還是對她用了幻術。”
“娶了她,巫族需要的錢,便不需要再有任何的擔心。”見華衣匆忙趕來,巫王眉頭輕擰,“你無需擔心她,等成親之後,我自然會替她解開幻術。”
“別在假惺惺了,你娶她,真的只是爲了巫族嗎?”華衣走到巫王的面前,一臉戲謔的看着巫王,“你還真是巫族的好巫王,寧願犧牲自己的一生幸福,爲了巫族籌謀。”
“衣兒。”巫王猛地站起身,擰眉看着華衣許久,終嘆了一口氣,移開視線,“你該知道,幻術只有巫王才能夠解,即便你有心救她,也是什麼都不能做的。”
華衣轉眸看向崔凌依,眼眸輕擰:“真是傻,竟然會自己送上門,虧得我還將你當做唯一的對手。如今便是我想救你,也沒有辦法了。”
“好了,衣兒,不要再任性胡鬧了,趕緊回去。”巫王的臉色很是不耐,卻又不想對華衣發怒,“我娶她,有一部分原因,是因爲我得不到你,而她長得像你。衣兒,我對你,從來沒有變過。”
華衣緩緩合上眼簾,抿脣一笑:“若是你對我真的沒有變過,爲什麼不爲了我,走下巫王的位子,和我永遠在一起呢?巫王,我並不是愚蠢,你不必再委屈自己說這些話來欺騙我了。”
說罷,華衣匆忙跑出房間,徑直到了關押蘇毓的房間。華衣推門而入,跑到蘇毓的面前:“巫王逼迫崔凌依嫁給他,婚事在兩日後,你若是要救她,抓緊時間。”
蘇毓聽得出華衣的聲音,眉頭輕擰:“你不是要我娶你嗎?現在爲什麼要幫着我和凌依?”
“沒有爲什麼,從小到現在,我想做什麼,便做什麼,不需要理由。”華衣一把揪住蘇毓的衣領,凝眸看着他,“我要你救她,聽到沒有?”
“不需要你如此威脅我,我會救她,也一定會救她。”聽了蘇毓的話,華衣冷靜了許多,鬆開了蘇毓的衣領,輕嘆了一口氣:“她被巫王施了幻術,如今自己是誰,在做什麼都不知道,只會聽從巫王的話。你先想辦法,帶她離開,至於幻術,我會想辦法替她解決。”
蘇毓聞言,輕擰眉頭,點頭應下了華衣的話。在巫族,會反對巫王和崔凌依之間婚事的,便只有蘇毓。華衣想要阻止兩人的婚事,能夠依靠的人便只有蘇毓。兩人商定,在兩日後婚禮上帶走崔凌依。
巫王在華衣離開之後,便讓人將崔凌依帶回了自己的房間。回到房間之後,崔凌依便按着巫王的話,躺在牀上睡覺。陷入沉睡,崔凌依卻一個接着一個做夢。夢到的,全是和蘇毓之間的點點滴滴。
崔凌依睡了一日,次日晚上才醒了過來,卻依舊是呆滯的樣子。巫王害怕華衣爲了救崔凌依,做出什麼事情,便以保護崔凌依安全的藉口,派了人守在她的房門口。
華衣從一旁的窗口中翻入崔凌依的房間,卻見她一臉呆滯的坐在牀邊,輕嘆了一口氣,走到她的身邊:“讓你要小心,卻不聽我的話,現在好了吧,話也不會說,動也不能動。”
崔凌依並沒有回答華衣的話,華衣正要轉頭,卻意外瞥見崔凌依的眉頭輕輕擰緊。被施以幻術的人,是感覺不到任何的痛苦的。按照常理,崔凌依是不應該擰眉的。
除非……
華衣連忙在崔凌依的身邊蹲了下來,細細端詳着崔凌依的臉。卻見崔凌依的眉頭已經舒緩,一臉冷然的表情,沒有任何的起伏。華衣輕嘆了一口氣,緩緩站起身:“想來是我看錯了,巫族從來沒有出過一個女的巫王,你是外來之人,又怎麼可能是未來的巫王呢?”
華衣說罷,輕揉了揉崔凌依的頭,轉身離開。巫王大婚,是要聖女主持的。華衣自然是千萬個不願意替巫王和崔凌依主持大婚,但爲着她和蘇毓之後的計劃,華衣還是應下了巫王的命令。
自然,在應下命令之前,華衣到巫王的房間胡鬧了一番。也只有如此,巫王纔會對她沒有任何的懷疑。若是她一片平靜,巫王會起疑,懷疑她另有計劃。這是她和蘇毓唯一的機會,若是此次不成功,便再不可能阻止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