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氏受罰,和崔思羽一同被關在祠堂。三十杖責並不算重,之前要不了人命。只是崔北鶴一句無令不得出,倒是讓江氏一時失了盼頭。
無令不得出,便是離開之日遙遙無期。若是在這段時間裡面,崔北鶴的身邊又出現了什麼年輕貌美的姑娘。只怕江氏會被崔北鶴遺忘,永遠在祠堂中,難以外出。
江氏是個聰明人,自然不會讓自己陷入這樣的境地中。被關進祠堂的當夜,崔凌依便聽聞江氏哭着鬧着要見崔北鶴,只說是崔思羽發了高熱。
崔北鶴雖不疼愛崔思羽,卻也不能讓人就這麼死在崔氏祠堂,便請示了老夫人,將人給放了出來。
得到這個消息,崔凌依絲毫也不驚訝。江氏不會讓自己在那裡呆太久的。她呆不住,也忍不住。
次日一早,崔凌依便去看了崔思羽。江氏見崔凌依前來,並沒有給什麼好臉色:“你來這裡做什麼,來看我們的下場有多慘嗎?”
崔凌依聞言,抿脣一笑:“聽聞妹妹受了責罰之後,發了高熱,我特意過來看看。我那裡有一些補身子的燕窩,放在我那裡也沒有什麼用處,便拿來給妹妹補補身子。”
江氏扯嘴露出一抹輕笑,伸手接過崔凌依送上的燕窩:“防了你那麼久,沒想到倒是讓你學會了如何耍弄心機。崔凌依,你與你孃親果然是一個模樣,一樣的城府深。”
“已逝之人,還請不要隨意污衊。”崔凌依取過江氏手中的燕窩,放到一旁的桌子上,“方纔爹爹與我說,思羽如今出了這樣的事,得早些定下親事。”
江氏聞言,收斂了面上的笑容:“你告訴我這個幹什麼,如今還由得我來決定這件事情嗎?”
“原本,思羽的婚事總該由孃親來決定的。只是爹爹說,孃親讓思羽做出了這樣的事情,定的親想來也是不合適的,便讓我來拿注意。”
崔凌依抿脣一笑,在一旁的凳子上坐下來:“思羽還睡着,那我便對孃親說一句實話。我畢竟是個未出閣的女子,總不好一直出去見男子。我聽聞京城徐府家的徐毅近日正在找媒婆替他講親事,我倒是有意將思羽嫁給他。”
“這怎麼可以?”江氏聽了崔凌依的話,猛然站起身,“那徐府不過有個在衙門裡面當差的兒子,家底也不盁實,思羽嫁過去,便是門不當戶不對。這個親事我不同意,老爺也斷然不會同意的。
崔凌依聞言,一臉戲謔的看着她:“孃親,你怎麼到現在還看不清呢?經過這次的事情,思羽已經被爹爹放棄了,你還想將她嫁給誰,來光耀門楣嗎?”
江氏的臉色愈發的沉鬱,崔北鶴的態度,她也是看到的。只是崔玉堂還小,崔思羽和崔明雪便是她的一個指望。如今崔明雪爲側妃,卻並不多麼得寵。若是崔思羽又嫁了一個小門小戶的人家,那麼江氏在崔府便沒有什麼籌碼了。
見江氏依舊是一臉不甘心的表情,輕嘆了一口氣,站起身:“該說的話,我都已經說了。還請孃親轉告思羽,做好出嫁的準備。”
傍晚,聽聞江氏不顧看管他們的僕從阻攔,闖到崔北鶴的書房大鬧了一場。左不過是說崔凌依報私仇,給崔思羽定了一個不好的親事。
訂親的事情,崔凌依雖然有這個想法,但卻並沒有打定主意,因此並未告訴崔北鶴。江氏這麼一鬧,倒是讓崔北鶴知道了。
只是天不遂人願,江氏本想着告崔凌依一狀,讓崔北鶴給崔思羽重新訂親。卻不曾想,崔北鶴卻是及其認可崔凌依的做法,還讓她儘快進行。
從文軒中得知這個消息,崔凌依自是高興。先前還在擔心如何向崔北鶴說明這件事情,如今江氏這麼一鬧,倒是讓崔凌依省了麻煩。
崔凌依應下了崔北鶴的話,遣人替崔思羽準備婚事。崔思羽如今不受重視,她的婚事崔凌依也不必太過上心。
次日一早,皇上身子漸漸恢復,便接見了蘇毓。蘇毓清晨帶着各位將軍入宮,卻是獨自在宮中呆到正午,才離開。
崔凌依知曉了這個消息,心中擔心蘇毓,便到了睿王府上。從管家口中得知,蘇毓離開皇宮回府時,臉色很是不好。管家心中擔心,卻是不好開口問什麼,正想只要不要去請崔凌依,崔凌依便來了。
蘇毓並非是一個喜怒顯於面上的人,他的不悅若是能夠讓人察覺,心中斷然是無限憂傷。知曉此事,崔凌依心中愈發焦急,忙跟着管家去見了蘇毓。
崔凌依到時,蘇毓正坐在書桌前,手中拿着書,心思卻並未在面前的書上。崔凌依輕嘆了一口氣,走到他身旁,將他手中的書抽了過來:“並未有心思看書,拿着做什麼。”
“閒着無趣,拿着也算是裝裝樣子。”蘇毓擡眸看了一眼崔凌依,輕嘆了一口氣,“用午膳的時辰過來了,便陪我用膳吧。”
蘇毓站起身,便要走,崔凌依忙上前拉住了他:“蘇毓,你不打算將今天宮中發生的事情告訴我嗎?”
蘇毓停下腳步,略愣了一會兒,轉過身:“宮中能夠發生什麼事情?況且,這也不是你應該操心的事。”
崔凌依聞言,眉頭緊鎖:“這怎麼不是我應該操心的事情,你的事就是我的事。你能護我,我也能夠護着你。”
“不需要,我不需要你護着我。”蘇毓凝眸,伸手扶住崔凌依的肩膀,“書汝說過,你憂思過度,身子纔會虛弱。你不要再爲這些無關緊要的事情,而擔心了,可好?”
蘇毓是不想讓崔凌依因着他的事情而煩心,崔凌依也不想讓自己的身子成爲蘇毓的心頭痛。崔凌依點頭應下蘇毓的話,抿脣一笑:“知道了,你不要我擔心,那我便不擔心就好。那我們現在去用午膳吧,也到了該用午膳的時候。”
儘管崔凌依口中說不再擔心,實則卻是難以放心。陪着蘇毓一同用了午膳之後,崔凌依便離開睿王府,進宮求見崔貴妃。
前次進宮,已經是蘇漓身死之時。如今想來,那孩子依舊是可憐。小小年紀便成了爭奪皇位的犧牲品,不曾能夠長到及第。
皇族的孩子,胎死腹中的多,幼年夭折的更多。若是嫁給蘇毓,崔凌依未來的孩子便也是皇族中人。崔凌依斷然不會讓她的孩子和蘇漓一樣,被人毒害而死。
儘管崔貴妃十分疼愛,但卻不常進宮。今日突然前來倒是讓崔貴妃有些驚訝:“你已經許久不曾進宮了,今日突然前來,可是有什麼事情嗎?”
“凌依心中有事,姑姑一看便知。凌依今次前來,的確是有時想要問姑姑。”崔凌依凝眉看着崔貴妃,一臉焦急。
崔凌依並非是一個小題大做的人,能夠讓她如此焦急,斷然是一件急事。崔貴妃輕嘆了一口氣,伸手拿起一旁的茶杯:“是關於崔氏的事情嗎?”
“不是。”
崔凌依絲毫沒有猶豫的否認,倒是讓崔貴妃對她口中的這件事情有了迎娶:“那倒是奇了,還能有什麼事情,能讓你如此着急?”
“姑姑應該也知道,凌依已經和睿王蘇毓訂親。聽聞今日他在宮中出了一些事情,這才進宮想讓姑姑想讓姑姑相告。”
崔貴妃聞言,垂眸一笑:“我早該想到的,你這樣的女子,若不是自己願意,沒有人能夠逼迫你嫁給誰。你與蘇毓,竟是情深。不過,十皇子雖然還小,我也不盼望着他登上皇位。只是,若是蘇毓爲皇,可會將十皇子視作眼中釘肉中刺,欲殺之而後快?”
崔凌依在崔貴妃的面前跪下來,一臉澄澈的看着崔貴妃:“姑姑,即便你不相信蘇毓,也該相信凌依纔是。十皇子天性單純,凌依斷然不會讓他受到任何的傷害。還請姑姑大可放心,將今日發生的事情,告訴我。”
聽了崔凌依的話,崔貴妃抿脣一笑,很是滿意的點了點頭:“我便知曉,你是一個有良心的人。罷,我便相信你這一次。今日早起睿王進宮,皇上詢問了攻打巫族的事情之後,便讓所有將軍都離開,責罵了睿王。”
“責罵蘇毓。”崔凌依聞言,擰眉沉思了一會兒,“但攻打巫族一事十分順利,想來皇上斷然不是因爲此事而責罵蘇毓。還請姑姑告知,究竟皇上是爲什麼纔會責罵蘇毓。”
知根知底才能夠對症下藥,蘇毓無端被責罵,崔凌依若是想要幫他,便要知曉事情的真相,才能夠一擊即中。崔貴妃聞言,抿脣一笑:“還不是因爲禹王的事情?禹王這次跟着睿王一同出宮,回來時卻是受了傷。蓮貴妃知道這次的事情之後,便向皇上哭訴。禹王畢竟是皇上寵了這麼多年的兒子,被睿王責打,他自然也是心疼的。”
“原來是這樣。”聽了崔貴妃的話,崔凌依如今算是明白了這次的事情。蘇毓被責罵,便是因着禹王一事。蘇毓雖然知道禹王與巫族勾結,也算是證據確鑿,但爲了保全禹王的顏面,蘇毓並沒有將這件事情大肆的宣揚。
蘇毓瞞着事情的真相,是爲了禹王,哪裡想到這件事情竟然會成爲了禹王污衊蘇毓的籌碼。心軟被人欺,這便是最好的證明。
見崔凌依垂眸沉思,崔貴妃抿脣輕笑:“聽聞你這一次跟着睿王一同出征,想來期間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睿王並不是一個衝動的人,這次的事情,也讓我十分疑惑,究竟是爲什麼竟然會責打兄長。”
“凌依跟在蘇毓的身邊,自然知道是什麼事情。等事情結束之後,凌依自然會給姑姑一個交代。”崔凌依說罷,站起身,朝着崔貴妃屈膝行禮,轉身離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