儘管崔思羽如今懷有身孕,李氏的爹孃定然會顧及這個孩子,讓崔思羽進門。但是畢竟這些年李府的事情都是李夫人在掌管,若是李夫人有心讓李府不能風平浪靜,即便是李氏兩老想要阻止,也是沒有任何辦法的。
李夫人便是知曉這一點,這纔會說出如此決絕的話。李天看着崔思羽一臉不願意的樣子,儘管心中也是心疼崔思羽以及她肚子裡面的孩子,卻還是應下了李夫人的話:“這畢竟是我李府的第一個孩子,在正室膝下長大也是極好的。”
男子總是自私,而眼前站着的這個李天,算得上是男子之中最自私之人。眼前的兩個女子,一個爲他操勞多年,苦苦支撐起一個李府,卻落得一個被嫌棄至斯的地步。一個爲他敗壞名節,身懷有孕,卻落得一個孩子呱呱落地,便拱手相讓她人的地步。
崔思羽絲毫沒有想到李天竟然會應下李夫人的話,李天的話音剛落,崔思羽便從凳子上一下子站了起來,凝眸一臉怨恨的看着李夫人:“天哥哥,你怎麼能夠答應她如此無禮的條件。李府真正的主人是你,怎麼能夠隨便都聽這個女人的呢?”
崔思羽此話,卻是讓李天的臉色驟變。想來也是,李天雖然在李府中並沒有什麼說話的權力,但畢竟是一個男子。在李夫人的面前,他已經是沒有什麼臉面了。
對於李府女子當家這件事情,大家雖然是心知肚明,卻也是不曾言明。如今崔思羽如此一句話,儘管願意是讓李天不要答應李夫人的要求,但卻是將李天在李府中沒有任何的地位這個事實,說明。
李天的臉色變得沉鬱了許多,一直緊握着崔思羽的手,也緩緩鬆了開來:“你即便是進門也是一個妾室,你是想要讓我李天的長子是一個庶出嗎?我並不曾什麼都聽她的,不過她此言倒是並沒有什麼過錯。”
崔思羽不曾想到李天竟然會對她如此說話,她何曾見過李天如此冷漠的臉色,一時也不敢隨意回話。崔思羽擡眸看了李天許久,終垂下了眼眸,默默看着一處不說話。
見崔思羽如此,李夫人的臉上笑意更甚。如此一個會將自己推到風口浪尖的女子,便是再怎麼樣的美豔不可方物,也是不能夠得到男子長久的疼愛的。以色侍人,總不過是一時的光景。更何況,眼前的這個崔思羽,根本就算不上多少的美麗。
李夫人淺笑着,轉而看向一直安靜站在一旁的崔凌依。如此女子纔算得上是美豔不可方物,其貌傾國傾城,她的心思卻也是常人所不能及。如此女子,若是爲友必定是裨益無窮,若是爲敵,只怕是災禍不斷。
見李天應下了自己的話,李夫人心中自然還是高興的。崔思羽有子,便能依仗着這個孩子,來爭奪在李府中的地位。如今李天既然同意將崔思羽的這個孩子過繼給自己,那麼想讓崔思羽在李府中生不如死,便不過是一件十分簡單的事情了。
比起崔思羽,李夫人對於崔凌依在這件事情中所起的作用愈發的感興趣。看似崔凌依一直在爲崔思羽籌謀,但深究下去,崔凌依所做,卻是將崔思羽推入了更深的一個陷阱之中。
李夫人凝眸看着崔凌依許久,朝着她走了幾步:“王妃,既然如今大家都已經應下了這樁婚事,總該讓我見見你府上的長輩。還勞煩王妃,帶我前去一見。”
崔凌依在老夫人的眼眸中看着了探尋之意,卻不知道她想要探尋的到底是什麼,略微擰眉,隨即垂眸一笑:“婚事既然定下來了,的確是應該前去與祖母和爹爹說一聲的。還請李夫人隨我往這裡走,祖母身子不好,還請李夫人移步。”
“本就是長輩,以後相公納了妾,便是一家人了,本該是我前去拜見她的。”李夫人抿脣一笑,隨着崔凌依走出大堂。走了未多久,崔凌依見四處無人,便停下了腳步,轉身看向李夫人:“想來李夫人並不是想要去拜見祖母吧,這裡四下無人,平日裡面走動的人也不多,李夫人有什麼話想說,便請直言吧。”
李夫人知曉崔凌依心思縝密,便知道她不會真的以爲李夫人這一次前去是想要參見崔老夫人。李夫人讓崔思羽進門是沒有辦法,又哪裡真的會將崔府當成一家人。只不過,眼前這個崔凌依讓李夫人滿心好奇。
聽了崔凌依的話,李夫人抿脣一笑:“王妃還真是一次都沒讓我失望,我什麼都沒說,王妃便將我的心思摸得如此的透徹。想來,不單是對我,便是旁的人的心思也是摸得十分清楚的吧?比如,你的那個妹妹崔思羽。”
“她並非是我的妹妹,不過是同父異母,有些割捨不掉的血緣關係罷了。”崔凌依聞言,抿脣一笑,“若說摸透旁人的心思,我想,比起李夫人,我是比不上的。至少,我無法摸透夫人的心思。“
“王妃過謙了,我方纔一句話都沒有說,王妃便知道我是想要和王妃單獨相談,如此,還是不知道我的心思嗎?”見崔凌依一臉笑意的樣子,眼眸中卻沒有絲毫的笑意,李夫人眉頭一緊,她是不喜歡如此的,“王妃,我爲人不喜裝模作樣的,便直話直說了。崔思羽與相公先前已經斷了,即便是藕斷絲連,也不該這麼快便懷上了孩子。其中,王妃是起了不少的作用吧?”
李夫人聰穎,東窗事發之後,她只需稍稍琢磨這件事情,便可以知道是怎麼回事。崔凌依知道瞞不住,從一開始她也不曾起過瞞着崔凌依的心思。如今李夫人直接說了出來,於崔凌依而言,是一件好事:“李夫人如此一問,便是存了責備我的意思。只是,我所做一切都是爲了李夫人着想。李夫人只需要細想一下,便可以知道我如此做的目的。”
崔凌依的話道出了李夫人心中的疑惑,只是崔凌依雖然如此說,李夫人去而不敢輕易相信:“王妃如此說,我卻不敢輕信。若是王妃真是如此的心思,不如便和我講講你的用意吧。”
“李夫人膝下沒有子嗣,總是一個心頭病。夫人方纔也說了,李天雖然與崔思羽之間的事情斷了,但卻是藕斷絲連。藕斷絲連的道理,便如同春後竹筍,一陣雨便能夠讓它一發不可收拾。”李夫人並非是不相信崔凌依的話,只是崔思羽畢竟是崔凌依名義上的妹妹。即便是崔凌依說崔思羽不過與她有血緣之情,並無姐妹之情,李夫人也斷然不會輕信崔凌依會幫她而放棄崔思羽。
崔凌依既想讓李夫人出手,替她料理崔思羽的事情,便要讓李夫人相信她幫她的真心。崔凌依抿脣一笑,上前一步,伸手握住李夫人的手:“夫人,我與思羽之間的事情,太過複雜,一時也無法向你說明。但是夫人,我既然能夠將思羽交到你的手中,便是相信夫人。如此,夫人還不能夠相信我嗎?”
見崔凌依一臉淡然的表情,臉色澄澈,李夫人心中對她的話,多信了幾分:“既是如此,我想問王妃一個問題,王妃爲何要替崔思羽牽線搭橋,讓她懷上相公的孩子?若非如此,我是斷然不會讓她進門的。”
“按照夫人在李府的地位,自然是攔得住的。只是,攔下了,卻傷了夫人和李天之間的感情。夫人也看到了,思羽是如何的蠢笨,按着夫人的手段,只要你想,斷然是可以將她玩弄於鼓掌之中的。”
崔凌依的話讓李夫人臉色一僵,一時竟是覺得眼前這個美貌的女子如此的可怕,被崔凌依握在手中的手也緩緩抽了出來。感覺到李夫人的反應,崔凌依垂下眼眸,心下了然,抿脣一笑:“夫人,我也並非是蛇蠍心腸的人。在決定讓崔思羽嫁進李府前,我曾給她定下一門親事,只是她心中心心念唸的便是嫁給李天,即便是退婚也要如此。我不過是幫了她一把,這條路,終究還是她自己選擇的。”
“王妃說的話不錯,你那個妹妹的確是比不上你的心思,我要料理她,的確簡單。”崔凌依的話算是讓李夫人徹底放下了對她的戒心,將自己心中所想徹底說了出來,“她肚子裡的孩子,也算是解了我的燃眉之急。有那個孩子在,相公和公婆便沒有藉口再對我詬病了。”
見李夫人眼眸中閃過一抹殺意,崔凌依眉頭輕擰:“夫人,你要奪走那個孩子,還害崔思羽我並沒有什麼意見。只是孩子無辜,還請夫人在收養他之後,一定要好好相待。”
“我已經說過,這個孩子便是我的護身符,我又怎麼會去傷害他呢?”見崔凌依一臉關切的模樣,李夫人抿脣一笑,“王妃,你果然不是一個冷心腸的人,對於一個仇敵的孩子,竟然還是如此的關切。”
“孩子無辜,什麼都不知道,不該將上一輩的恩怨牽扯到他的身上。”崔凌依抿脣一笑,眉頭舒緩,“本就說着是去拜見祖母的,既是出來了,總該前去一次,請夫人隨我往這裡走吧。”
李夫人垂眸,輕聲應下崔凌依的話,隨着她一同到了老夫人的院子。老夫人本就想要借李府的財力來壯大崔氏,如今李夫人前來,老夫人即便是被崔思羽的事情憤怒,自然還是笑臉相迎:“沒想到李夫人既然是如此識禮,竟然會特意到這裡來看我。”
“畢竟是前來定下婚事的,總還是要和夫人說一聲。只是我貿然前來,怕是打擾到老夫人安歇了吧。”李夫人朝着老夫人屈膝行禮,一派賢惠的模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