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世間有一種東西叫做緣分,前世,崔凌依本與蘇毓有一段良緣,卻因爲她自身的執拗,錯過了這段良緣,最終兩人有緣無分。
崔凌依重生而來,再一次與蘇毓相遇,才發現曾經被自己執拗拋棄的人,竟是一個如此溫文爾雅的君子。
蘇毓跟着崔凌依出了船艙,見蘇毓依靠在欄杆上,享受着湖光山色,便走了過去,冷聲問道:“崔小姐,很喜歡這裡的風景嗎?”
崔凌依聞聲轉眸,見是蘇毓,臉頰微紅:“這裡的風景美得很,也談不上喜歡,只是覺得清靜。”
“原來崔小姐喜歡清靜。”蘇毓暗自點點頭,看向湖面,只可惜崔凌依口中美妙的湖光山色看在蘇毓的眼裡,蒙上了一層紗,“本以爲將軍的女兒該是喜歡熱鬧的,崔小姐很不一樣。”
“凌依可以將王爺的話當做是一種誇讚嗎?”崔凌依的笑容美妙的讓這美妙的湖光山色都失了色,只可惜蘇毓根本就看不清。第一次,蘇毓對一個女子的容顏產生了如此大的好奇心,第一次對自己這雙看不清萬物的眼睛感到懊惱。
蘇毓轉過頭,將自己失落的表情好好隱藏,換上一張沒有絲毫情緒起伏的臉:“這本就是對小姐的誇讚。崔小姐,冒昧問一句,哥可有哪裡得罪了你?”
崔凌依知曉蘇毓口中的“哥”指的就是平王,表情一愣,將視線從蘇毓身上移開:“小女與平王爺並不熟絡,平王爺也沒有哪裡得罪小女的。不知道王爺爲何要這樣問?是平王爺讓王爺來問小女的嗎?”
“哥是有拜託我,但也是我自己想問的。”蘇毓沒什麼表情變化,視線移向一處,“你在我面前與在哥面前很不一樣,基本是判若兩人。單純覺得疑惑而已,小姐別多想。”
崔凌依癟了癟嘴,望向湖面:“王爺,信不信緣分?世間很多事說不清道不明,只能用緣分二字尋個解釋。既說不清楚,王爺何苦如此認真?”
“還真是我太過較真了,崔小姐一語驚醒夢中人,蘇毓佩服。”頭一次,對一個女子感到新奇,第一次對一個女子的話,感到認同。蘇毓驀然發現,在崔凌依身上,他發生了多少個第一次。
“你們兩在外面幹嘛呢?”十皇子從船艙中跑出,湊到兩人的中間,“七哥醉死過去了,裡面就我一個人,怪沒意思的。”
十皇子一身酒味,薰得崔凌依忙躲開了。猛地想起來,方纔蘇毓的身上一點酒味都沒有,崔凌依抿脣露出一抹笑容。喝酒亂事,酒後亂性,酒是個好東西,卻也能夠造成不小的麻煩。
原是平王下的請柬,到最後他卻是睡了一路,醒來時船已經靠岸。平王暗自懊惱,崔凌依好不容易答應他的邀請,自己竟是如此錯失了這次機會。
崔凌依與十皇子先後下了船,站在岸邊朝還站在船甲上的平王與蘇毓行禮,轉身坐馬車離開。
見崔凌依離開,平王頓時失去了興趣,回了船艙,坐在位子上喝酒,眼眸一冷:“崔凌依還真是冷,又有些小手段不愧是崔北鶴的女兒,不過這樣子,可就不惹人喜歡了。”
“哥很少對女子上心的。”蘇毓隨平王一同走進船艙,拿起面前的茶杯,輕抿一口,“莫不是她有什麼過人之處?”
“過人之處?”平王放下酒杯,蹙眉深思,“她那傾國傾城的臉便是最大的籌碼,加上掌握兵權的父親,身處貴妃之位的姑姑,這樣的女子若是娶了,好處定然不斷。只是她一直欲擒故縱,有些煩悶。”
“哥是認爲崔凌依在耍手段?”想起崔凌依那雲淡風輕的話,蘇毓怎麼也不認爲崔凌依會是個耍手段,玩弄男人的人。
平王扯嘴一笑,沒有說話。崔凌依是否是在耍手段,他不知道。假若崔凌依真是在耍手段,這手段耍的也太狠了一些,竟是要將他推離她的身旁。
崔凌依與十皇子坐馬車回了崔府,剛下馬車,崔北鶴領着一大家子人就衝了上來:“參見十皇子,十皇子這是去哪兒了,讓臣下好找。”
崔凌依這纔想起來,這次出門沒有向崔北鶴請示,想來他是找不着十皇子,怕其出事,這才焦急的在門口等着。崔凌依被平王攪亂了心思,這纔出錯忘記,此次即便是捱罵,她也是躲不過了。
“我和凌依出去了,崔將軍這是在幹什麼?怎麼一大家子人都在門口候着啊?”十皇子從小嬌生慣養,不清人情世故,根本想不到崔北鶴這是在等他。
“哎喲,十皇子你可算是回來了,你要是再不回來啊,我們老爺可要急壞了呢。”江氏適時上前,擺出一副女主人的架勢,“凌依也太不懂事了,與十皇子一同出去,也不知道和老爺說一聲。”
“是我拉着凌依出去的,江姨太若是要怪罪,不如來怪罪我。”十皇子冷顏厲聲,江氏臉色一僵,不敢再出聲。
她本是想借着今天的事情,到崔北鶴面前告崔凌依一狀,好出出她先前受的氣。沒想着,十皇子竟是一個勁兒的護着崔凌依,讓江氏的計謀落了空。
見十皇子臉色不對,崔北鶴瞪了一眼江氏,示意她不要再說話,忙上前衝着十皇子報以一笑:“內人不會說話,十皇子莫要生氣。晚膳已經準備好了,請皇子往這邊走。”
十皇子雖心中不願吃那廚子做的飯菜,卻也沒有其他的選擇,只能隨崔北鶴去了餐廳。崔凌依跟在十皇子的身後,見到桌子上精簡了不少的菜式,抿脣一笑。看來江氏還沒有太過愚笨,至少她的話,還算聽上了一聽。
今日廚子準備的菜式偏家常,選用的原材料也多是平常人家所用,十皇子本就是出宮來嚐嚐鮮,見了今日的菜式,自然是喜笑顏開,高高興興的用了晚膳。
用過晚膳,衆人便散去,十皇子白日裡玩累了,又喝了些酒,也就沒纏着崔凌依,回院子裡睡去了。
沒了十皇子在身邊絮絮叨叨,崔凌依頓時覺得耳根子清淨了不少,坐在書桌前看了會兒書,便在牀上躺了下來。綠瓔見崔凌依躺下睡覺,便帶着衆人退了出去。
躺下未多久,崔凌依便起了身,披上了披風往昨日見着江氏和大柱的地方去。不出所料,剛走近,江氏與大柱的身影便出現在崔凌依的視線中。崔凌依悄然靠近,靜靜聽着兩人的對話。
“今日十皇子與崔凌依越走越近,我絕不能就這麼看着崔凌依爬到我頭上去。明日,我會慫恿十皇子與崔凌依一同去郊外寺廟,你暗地裡跟着,找個法子讓十皇子受傷。”
崔凌依聞言,眼眸輕擰。江氏這個如意算盤打得好,讓十皇子受傷,將此事算在自己的頭上,再加以幾句挑撥,離間崔貴妃與崔凌依的關係。明箭易躲,暗箭難防,既江氏要讓大柱跟着自個兒,那崔凌依索性幫江氏一個忙,給他個理由,讓他明目張膽的跟着兩人。
次日早膳時分,江氏按昨日所計劃的,在十皇子的面前提起了郊外的寺廟——月岩寺:“十皇子,那城郊外有一座月岩寺,風景秀麗,若是皇子有興趣,可以與凌依一同去看看。”
“月岩寺。”十皇子心思單純,本就覺得無趣,聽江氏這麼一說,既然是馬上喜笑顏開,“誒,凌依,我們一塊兒去看看吧,反正在府裡面帶着也無聊得很。”
崔凌依轉眸看向江氏,露出一抹滿含深意的笑容,點了點頭:“既然十皇子想要去看看,那我當然會陪着你一起去。不過,城郊人煙稀少,你畢竟是皇子,身份尊貴,若是出了什麼事情,我可承擔不起。”
“這算什麼。”見崔凌依應下,十皇子歡歡喜喜的看向崔北鶴,“崔將軍,本皇子要和崔凌依一同去月岩寺光山風光,你派人隨我一同去,一路上保護我。”
崔北鶴露出爲難的臉色,艱難的露出一抹笑容:“這沒有皇上的命令,臣不敢隨意調動軍中人員。十皇子既要去月岩寺,那便從本府中挑幾個僕人一同去,可好?”
“也好,凌依,你對你府裡的僕人熟悉點,你去選幾個聰明點的跟着我們一同去,別傻乎乎的打擾我的心情。”十皇子應下崔北鶴的話,便推着崔凌依去挑選一同去的僕人。
崔北鶴將府中所有僕人召集在大堂,崔凌依按着十皇子的意思,從崔府的僕人中選了七人隨着兩人一同去月岩寺,其中自然包括大柱。江氏未曾想到崔凌依會選擇大柱與兩人一同去,臉色有些異樣。
大柱是崔北鶴身邊伺候的人,與崔凌依並沒有什麼接觸,這也是江氏爲何計劃讓大柱暗地裡跟着崔凌依的原因。只是江氏不知道,崔凌依已經知道了她的計劃。
既然江氏設了這麼大的一個局陷害自己,崔凌依自然不會浪費她的心思,將計就計,以此來除掉大柱,削弱江氏的勢力。
選好了一同去的僕人,十皇子拉着崔凌依浩浩蕩蕩的出了崔府。坐上馬車,崔凌依便閉上了眼睛,靠在一旁閉目養神。十皇子本坐在崔凌依的對面,見她一副睏倦的樣子,挪到了她的身旁,推了推她的肩膀:“崔凌依,你怎麼每天都這麼困啊?晚上是有什麼東西吵着你嗎?”
“我只是困,想睡覺而已。”崔凌依睜開眼睛,將十皇子貼在自己跟前的臉一把推開,“許是我身子弱,怎麼睡也睡不夠吧。等會兒到了月岩寺,你要時時刻刻和我在一起,不要貪玩亂跑,離開我的視線。”
“不是有你府裡的人跟着嗎?你這麼擔心做什麼?”十皇子坐回到崔凌依的對面,一臉不以爲然的表情,“你爹爹的人你還不相信啊?”
崔凌依擡眸看了一眼十皇子,輕嘆一口氣:“十皇子既是要和我一同出去,便該聽我的話,我說的話自然有我的道理。”
十皇子吐了吐舌頭看向一邊,臉上滿是不以爲然:“好好好,聽你的,聽你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