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者,若尋的衣裳料子也非我等能比的,你見她即便是黑衣黑裙,這偌大神族,又有何人能抵得上她的風姿?”
若尋笑着推了素問一把,嗔道:“就你這丫頭會說話!”
雪衣輕哼了一聲,噘嘴道:“素素也是不厚道,這幾日我們來找你你都不在,素素便成天去世尊的神殿找他,我說我也想見見世尊,素素偏不讓,說不許我打擾。”
素問臉上笑容一僵,若尋這次沒有錯過素問臉上的表情,但是她很快便笑着帶了過去,道:“素素也是爲你好,如月就是脾氣不好,指不准你上去了就會被他轟下來。”
“那素素爲什麼可以?”雪衣不依不撓。
素問微微垂眸,道:“是世尊找我。”
“世尊找你作甚?”
若尋也蹙起眉頭,看向素問的眼神有幾分莫名意味。
“世尊不讓我說!”素問看了二人一眼,忽然一甩袖子走人了,雪衣眼珠子一轉,忽然走過來,挽住若尋的胳膊,撒嬌道:“若尋,你便讓我去看看世尊唄,我偷偷看一眼就行,不會打擾到他的,要是見到世尊,我死也無憾了!”
若尋無奈地戳了戳她的額頭,“什麼死也無憾,瞎說!”
雪衣嘿嘿一笑,露出兩顆小虎牙。
若尋抽出自己的手臂,理了理衣袖道:“好吧,我便帶你去見他。”
於是若尋便帶着雪衣去見君如月了,這時的君如月正獨自坐在院中捯飭着什麼,見若尋過來,他衣袖一掃,眼前的工具便都消失了。
若尋好奇道:“你剛在做什麼?”
君如月瞥了眼她身後的雪衣,淡淡道:“沒做什麼。”
雪衣不敢正眼看君如月,見二人都安靜了,急忙彎身行禮道:“小神雪衣,見過世尊。”
君如月輕輕嗯了一聲,又看向若尋,“可是有事?”
若尋見剛剛還吵着要見君如月,見到真人卻嚇得跟個受驚的鵪鶉似的雪衣,傳音道:“沒出息的丫頭!”
雪衣傳音回她:“世尊氣場太強大了,我先撤了!”
若尋在心裡翻了個白眼,不過還是對着君如月道:“雪衣就是陪我上來,沒什麼事便讓她先回去吧。”
得到君如月的首肯,雪衣提着裙子一溜煙兒跑了,甫一離開若尋的神殿,便見到一隻一身火紅的狐狸趴在門口,這紅狐狸生得好生漂亮,渾身不見一絲雜色,那眸子更是通透得如同寶石一般。
雪衣不由得驚歎一聲,就要去抓,那紅狐狸卻轉身跑了。
雪衣跟着紅狐跑了一段,那紅狐卻鑽進一棵梓棣樹,不見影了。
她不死心地又圍着樹轉了兩圈,還是沒有找到,正要離開,一轉身卻見到一個紫衣黑髮的男子,微微含笑看着她。
不知哪來的一陣風,淡紫色的梓棣花瓣紛紛揚揚灑下,二人站在花雨之中,雪衣不由得呆了,半晌才反應過來,她正要說話,那男子卻開口了:“請問若尋上神在嗎?”
雪衣愣愣地搖頭,“若尋在世尊神殿呢,你找她?”
紫衣男子點點頭,“嗯,如果你再見
到她,便說我在紅櫻林等她。”
他轉身離去,雪衣追上幾步,問道:“我會告訴她的!對了,你叫什麼名字?在哪個神宮任職?”
紫衣男子腳下一頓,轉身,黑色眸子逐漸轉紅,又瞬間散去,看着雪衣驟縮的瞳孔,他嘴角笑意更深,溫聲道:“魔族祭司,後庭。”
雪衣愣在了原地,臉不可抑制地紅了起來,待後庭從視線裡消失了,她才緩緩地擡起手,捧住自己的臉。
沉寂了幾千年的心,彷彿在此刻纔開始真正的跳動。
雪衣不知道,她與後庭初遇的那一幕,全部落入了素衣的眼中。
她素來性格耿直率真,想到什麼便說什麼,但是因爲她只是一個普通的上位神,和若尋始終有着距離感,相反,她和素問更親厚些,所以她將自己的瑣碎心事全告訴了素問。
素問勸她不要陷入,神魔之間爲敵數萬年,這一道坎不可逾越,她無法與後庭修成正果,而且,後庭喜歡的是若尋。
聽到最後一句的雪衣不禁有些喪氣,她蹲坐在湖邊,看着自己水中的倒影,指尖閃動着淡淡的藍色光芒,湖面瞬間凍結成冰。
素問嘆了口氣,道:“認命吧,我們不如若尋,她想要什麼都是唾手可得,我們只能仰望的分。”
“可是,若尋她要嫁給世尊做世後的呀。”雪衣依舊不甘心。
素問戳了戳她的腦門,“若若尋要嫁給世尊,這麼多年過去了,爲何還不嫁?可見若尋心思不一定在世尊身上,而且我上次還看到精靈族的族長與守護靈來找若尋——”
“你的意思是,若尋腳踏多隻船?”雪衣瞪大了眼。
素問急忙捂住她的嘴,低聲喝道:“你小點聲,別讓人聽見了!”
“可是若尋怎麼可以這樣?我居然一直都矇在鼓裡!”
“若尋的事,她若是不願講,我們也不好過問太多。”素問嘆了口氣,一副失落的樣子。
雪衣有些憤憤不平,她們和若尋做了幾百年的好朋友了,爲何這些事若尋從來都不對她講?
素問看着雪衣憤怒的樣子,眼中閃過一抹笑意。其實若尋是要告訴她們兩人的,只是素問跟她說,以雪衣的直性子,這事沒準沒幾天就散了出去。
一個上神,和魔族的大祭司交好,傳出去肯定會帶來不少麻煩。
於是若尋便瞞住了雪衣。
素問心裡一直都打着自己的小算盤,她自視甚高,無論是姿容還是實力,她並不比若尋差太多,若尋比她多活了那麼多年,又受創世母神靈力滋養,得天獨厚,但是卻懶散懈怠。而以她素問的勤勉程度,假以時日,必定能超過若尋,並取代她!
雪衣做事素來橫衝直撞,不計後果,而若尋重情,她不會爲了這些事而和她們鬧翻。
所以只有她,纔是最後的贏家。
此後,雪衣和若尋疏遠了許多,若尋去她的神宮找她玩兒,雪衣也藉故有事,避而不見。
若尋不知何故,跑去問素問,而素問只安慰她說,她會去問問的。但這一問,卻一直沒個結果。
若尋不是沒懷
疑過素問,只是她已經失去雪衣這個朋友,她不想再失去素問。
那時的她活了萬年,但受創世母神影響,總是對所有人事都抱着一種慈愛的態度,雖然機敏,但說到底,還是她的善良害了她。
此後又是幾百年,後庭來找若尋的次數越來越多,而君如月每過千年便要渡天劫,這段時間也開始閉關。
若尋也要度天劫,但是君如月會幫她抵擋一部分,她想幫他分擔,君如月卻不讓。
所以,光是憑這一點,就算君如月再怎麼對她橫眉冷對,她都不願意放開他。
她擔憂君如月,渡天劫之前他的力量會被削弱,所以她沒事就會上去陪他一會兒,他在屋中,她就在屋外,想看看他,但又不敢打擾他。
她每次離開君如月的神殿,後庭都會在她的神殿等她。
有一次,後庭直接變成人形,坐在桌邊,若尋見到他,蹙眉問道:“你平時都是變成紅狐的,今日怎麼?”
後庭眼眸含笑:“因爲我不想只做你的寵物。”
若尋因爲君如月的事而心情煩悶,不免有些語氣不好,道:“你不要得寸進尺。”
“這麼多年,我何時得過一寸進過一尺?若尋,在你心中,我究竟是什麼?”
“朋友。”
後庭驀然苦笑,“朋友?”
若尋擡頭,沒有絲毫猶豫,“對,朋友!”
後庭怔怔地看着她,半晌,又恢復了一貫的溫和笑意,“也罷,我早該知道的。”
若尋低下頭,祭樂不知何時出現了,可憐巴巴地蹲在她腳邊,仰頭望着她,紅寶石一樣的眸子水意盈盈。
“只恨最早站在你身邊的人,不是我。”
後庭說完,便消失在大殿中,若尋看着空蕩蕩的白玉殿堂,胸口忽然像是被一塊大石頭壓住,喘不過氣來。
霧隱悄無聲息地出現在她身後,道:“主人,若是難受,可以哭出來。”
若尋咬牙,仰頭。
其實從靈胎中出生到現在,她只在君如月面前哭過,她最脆弱的一面,從來都只給君如月看。
所以,她不會哭!
若尋握了握拳,嘴邊揚起一抹笑,道:“多大點事兒,我爲何要哭?如月又不是第一次渡天劫,我又不是第一次被人表白。”
霧隱在心中嘆了口氣,她在若尋身邊也待了這麼久,自然知道,在若尋眼裡,後庭和別的人還是不一樣的。
只是因爲君如月,後庭永遠不可能成爲若尋心裡的那個人。
若尋開始頻繁地去下位面,在須臾山中,她發現中央地帶靈氣極盛,便用祭樂劍劈開了一道裂痕,故而形成了中央天池。
她去下位面的時候習慣變作君如月的樣子,她劈開須臾山中央的一幕被下位面的人看到,於是後人皆傳,那須臾山的中央天池,是君如月創的。
她在須臾山中住了一段時間,又想起君如月平時很愛研究那些陣法,於是自己也花了小半月的時間,研究除了陣中陣。
她做這些純粹只是閒的沒事幹,但卻沒後人冠以各種堂皇的原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