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9 施針醫治
衣芩看了眼宇文箏,然後看看蘇煙染,她有些擔心自家小姐受了欺負,這位自稱是大夫的水小姐是她見過的最兇的大夫,而且說話尤爲刻薄,而且要不是她自己說而且小姐服了她的藥丸確實覺得有益,真的看不出她是個大夫。
衣芩咬着脣,堅定道:“我留下來陪着小姐。”
“不用,”蘇煙染沉着臉拒絕,“水蘿,帶她出去。”
治療過程她不喜歡有人看着,而且觀看的人容易產生干擾,這是她的規矩。
“衣芩,出去吧。”
宇文箏發了話,反正一條將死的命,有什麼好擔心的,治好了是她的幸事,治不好也就那樣,端且一試,看看這口出狂言的年輕女子是不是有張狂的本事。
“是,小姐……”衣芩應下,三步一回頭擔憂的望一眼,最後在蘇煙染的瞪視下被水蘿拖走了。
“你這侍女真忠心。”蘇煙染靠近宇文箏,語氣緩和了起來,她本是生氣宇文箏將身體糟蹋成這樣而憤慨了點,但是終究看不過她如此。
揭開她身上的薄毯,一副骨瘦如柴的軀體,早已不見昔日的豐腴之美。
“身無二兩肉。”蘇煙染哼聲道,“我現在要把你的衣服脫了,替你施針。”
宇文箏不說話,一副隨便你的姿勢,而她本來就沒力氣反抗,如果她說不,這個女子會停手嗎?顯然不會,她這個病人沒有一點話語權。
不再說話,脫下宇文箏的衣服,要挽起袖子時方想起晏霖這傢伙還在。
“閉眼,不許亂動。”蘇煙染警告道,但聞晏霖又哼了一聲,有什麼不能看的,這幾年和她呆在一起,有什麼沒見過,但是還是依言的閉着眼睛,貪婪的吸收着屋中的靈氣,調整內息。
室內無言,蘇煙染攤開一卷卷軸,裡面是大小不一的金針,拿出一根手指長的細針扎到宇文箏胸前穴道,宇文箏悶哼一聲。
“有些痛,你且忍着,這痛絕對不會比生孩子來的痛。”蘇煙染還記得昨天聽到衣芩猶豫着最後說出的“小少爺”,而她知道宇文箏的身子是生過孩子的。
聽聞孩子,宇文箏一個悸動,身子一顫,卻是咬牙閉上了眼睛。
蘇煙染不再說話,以內力注入金針刺穴,打通她身上的各大穴道,導氣疏通筋絡,這一通做下來不多不少正好一個時辰,她坐在了牀邊上,喘了口氣,才擦了擦頭上的薄汗。
將薄毯拉上宇文箏的身上,她因爲身體一下子不能承受已然暈了過去,蘇煙染對着外面沉聲喚道:“將東西準備進來。”
因爲宇文箏長期服藥,在府裡什麼藥都不缺,而且都是最好的藥材,就算缺少,只要蘇煙染提出來,趙隆等人也會用最快的速度替她收羅過來。
藥材已經在大鍋裡熬煮了很久,濃濃的藥味散發出來,將浴桶擡進來,蘇煙染查看了一遍藥浴,確定無誤之後才吩咐衣芩和水蘿兩人將宇文箏扶到浴桶裡面,然後將蓋子蓋上,這蓋子是蘇煙染特意吩咐做的,兩邊合攏,中間留有一個圓孔,卡住脖子處,猶如一個桑拿。
這樣做只是爲了保證藥力不散,因爲之前已經金針刺穴,穴道已然打開,藥效能夠更好的滲進她的皮膚,達到內裡,原本想要蒸煮之法,但是宇文箏身體弱的根本承受不住太猛的藥力,只能循序漸進。
留着水蘿在裡面陪着衣芩在房裡看顧宇文箏,蘇煙染跨出了房門,外面的陽光刺眼,她不自覺的有些眼花,手搭上眼睛,身形略晃了下。
旁邊一雙手扶住了她,“小染,你沒事吧?”龍廷軻關切的詢問。
蘇煙染站穩了身體,搖了搖頭,“無礙。”是她操之過急了。
“我先回房歇一會兒,我讓人準備些小點送與你,想吃什麼?”
“小酥餅和芝麻團。”蘇煙染不客氣的說道,既然是宇文家的產業,她還需要客氣什麼。
蘇煙染回了房,盤腿坐在牀上,運起內功調息幾個周天之後,氣息穩妥起來,而這時龍廷軻已經帶了吃的東西過來。
“萊哥,什麼時候成了小廝了?這種事情還需要你親自做?”蘇煙染跳下牀,撲到了桌子邊,伸手就要抓碟子裡的小點。
“我緊着給你送過來,你倒好,還打趣起我了,既然這樣,你就別吃了。”水東萊將托盤一移,避開了蘇煙染的手。
“小氣……”蘇煙染欺身上前,“你拿過來不就是給我吃的,現在藏起來算是什麼意思,純心勾引我是不是……”
“我想要勾引你也要看你是不是買賬,”龍廷軻扭身躲過,痛心的說道:“我一風度翩翩的美男子站你面前,但是你的眼中卻只有小酥餅和芝麻團,連個正眼都沒瞧上一眼,勾引你的難度可真大……”
“萊哥,你別噁心我,行嗎?都一把年紀的人了,自戀成這樣,叫你一聲哥你就真當自己是哥了,明明就是大叔級的人了,”蘇煙染抖抖雞皮疙瘩,趁着龍廷軻一愣的瞬間,一個旋身將兩碟子從托盤上搶了下來,轉身坐到了椅子上,笑的賊賊的,“現在還不把小酥餅和芝麻團給我……”
見她這模樣,龍廷軻想要生氣也生不起氣來,“說的可真傷人,我有趙隆他們老嗎?就你花花腸子多……慢點吃,少吃點,一會兒就到午膳時間了……”
“恩恩,”蘇煙染嚥着小酥餅含糊的應道,她就是嚐嚐鮮的。
見蘇煙染吃的這麼香,龍廷軻也從盤子裡拈了塊小酥餅出來,咬了口,他對零嘴甜食沒有多大的興趣,但是每每見蘇煙染吃,他就有了想嘗一嘗的衝動,是什麼味道讓她吃的如此開心,只是嚐了之後不外如是,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地方。
蘇煙染吃過東西才慢悠悠的走回宇文箏的院子,龍廷軻跟在她的身邊,讓他一邊去,他還是跟着一起過來,讓他在外面呆着,蘇煙染推門走了進去。
因爲屋內放着浴桶,熱氣氤氳,屋內比外面還要悶熱,水蘿和衣芩兩人坐在一旁拿着小扇微微扇着。
“主子,”水蘿連忙起身喚道:“主子,這裡有我在這裡看着,你可以在休息一會兒,還有半個時辰纔好。”主子剛纔虛耗過度的模樣她可是看到了眼裡。
“我已經休息夠了,來這邊看着。”蘇煙染擺手,看了眼仍舊還冒着熱氣的浴桶,宇文箏的頭髮披散着,人已經醒了過來,此時正轉過頭,一雙眸子正看着她。
蘇煙染走近,宇文箏的目光也不離她,難道宇文箏已經認出她來了?她心中爲之期待……
“你真有本事把我治好?”近到身前,卻是陌生的質疑聲。
蘇煙染不禁苦笑,她要不要自己說出來?原本想着讓她認出自己還帶驚喜呢,居然沒有認出來,她都和她好歹也見了幾次面了,好失望,她賭氣的想着就不直接告訴她了,起碼暫時不會告訴她。
“我現在不是在治嗎?你難道沒有感覺?”蘇煙染撇脣說道,拿起一旁的帕子擦了擦她額頭上的薄汗,因爲被藥浴蒸發,她蒼白死灰的臉色也染上了紅暈,藥力滲透進身子,人看起來也有了精神,這不說話不再斷斷續續一副就要死透的感覺。
宇文箏當然有感覺,她能覺得自己身體的血液流動,原本已經滯澀的筋絡漸漸的舒展,體內她打入的內力在運轉,使得她原本所剩不多的內力跟着流轉起來,這兩年來她從來沒有覺得自己的身體有這麼好過,但是一時間身體恢復的太快,讓她害怕,她害怕這是迴光返照……
像是看出了宇文箏的擔憂,蘇煙染放下帕子,“放心好了,這不是迴光返照,要是迴光返照你應該是容光煥發能蹦能跳,而不是在浴桶裡泡着,我讓你活着必然會治好你,只要你自己不去自殺,一個月,你體內的餘毒就會清除乾淨,滯澀的穴脈會完全舒展,內力也能恢復個七七八八,但是這多要看你自己了……”
宇文箏看着蘇煙染,立在身前的翠衣女子不過年紀輕輕,可是卻如此通透,說出來的話直戳她的心窩,說着她最在意的事情,這個女子是這般的不簡單,趙隆是從哪裡將這女子找來的?
“謝謝你……”宇文箏說道。
蘇煙染黑亮的眸子眨了眨,盈着淺淺的笑意,可是脣線卻是一點都沒有說動。
趙隆上次將海上發生的事情和蘇煙染能治療宇文箏的消息快馬送了出去,不過一日就聽聞宇文箏身體有了起色,立即又是一封書信送了出去。
少爺原本會在他下個月船回來的那段時間過來,但是現在他提前回來,少爺也應該在路上了,如今終於有一件事可以讓少爺稍有寬慰,總是一件好事。
這幾年不管是主子還是少爺一直都鬱鬱寡歡的,而少爺雖然將宇文家的產業打理的蒸蒸日上,可是卻不見得有多麼的舒心,一年到頭各處跑……
宇文弦接到趙隆的書信,知道宇文箏得了高人醫治已然是有了起色,立即加快了行程,向着小城而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