陽光下,他那烏黑的頭髮油膩膩的佈滿了污穢,而他的臉上也依舊如此,甚至他那一身厚實的鋼鐵鎧甲外,都密密麻麻遍佈着各種猙獰的痕跡,伴隨着男人腳下四周無數的屍體,倒映着這片戰場的血腥和別樣殘忍。
披在身後的披風,已然看不出曾經的鮮紅,各種污穢和漆黑的污血,以及從中撕裂的痕跡,讓人明白他剛經歷過的殺戮和兇殘戰爭。
德萊厄斯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裡,雙眼彷彿直視着遠處的平原,一股無形的煞氣更加襯托出這一片屍山火海的悲涼壯意。
身後腳步聲傳來,他依舊沒有動作,等到上前的士兵,恭敬的向他敬禮開口說道:“將軍,經清點,斬殺敵人870有餘!”
士兵頓了頓,吞嚥了下唾沫,近乎有些咬牙切齒般的繼續說道:“而我方軍團,陣亡643人,重傷172人,騎兵團近乎全滅!”
士兵的話音剛落,面前德萊厄斯的雙拳已然被他緊握着“咯咯”作響,士兵同樣低着頭一臉無法剋制的悲憤。
“等下休整進食結束,讓後勤輜重隊伍給戰士們留下一天的口糧,然後讓後期隊伍即刻返回不朽堡壘!”
“將軍..!”
士兵開口剛說出兩字,就被德萊厄斯擡起的右手,生生止住了話頭。
士兵明白輜重後勤隊伍返回不朽堡壘,給留下的戰士們剩下一天口糧的含義,這是諾克薩斯人一貫的傳統。
死戰不退!
士兵咬着牙領命離去,此處再次又只剩下了德萊厄斯一人,還有那天空中被戰場血肉屍體吸引的禿鷲在不斷的盤旋嚎叫。
寂靜的氣氛剛剛再次襲來,後方的腳步聲卻又響起。
不像剛纔士兵的腳步聲停止在男人後方,這次的腳步聲直接停到了德萊厄斯身邊,而後披着漆黑斗篷的斯維因,也隨身坐下,將手中的一個水囊遞給了邊上男人。
“喝點水,吃點東西吧。”
德萊厄斯轉過頭看着同樣一臉疲憊的男人,依舊面無表情,但是還是接過了男人手中的水袋,以及再次遞過來的食物。
他一邊吃着食物,一邊依舊沉默無言,而斯維因看了看男人,也喝着水,不在言語。
只是等到兩人手中的食物吃得差不多了,看着身後的隊伍開始集結,輜重後勤隊伍也開始脫離軍團,向着不朽堡壘返程,斯維因終於開口吐露疑惑:“兩千人的隊伍,陣亡加上重傷差不多一半人數,現在將近五百人的輜重後勤隊伍脫離返程,你真的是要打算憑着你剩下的五百多人,前往瓦爾築山脈嗎?!”
德萊厄斯轉頭看了一眼身邊直視着他的白髮男人,依舊沒有回答什麼,而是默默的將剩餘的食物塞入口中,接着大口大口的灌着水囊中的清水。
“從深夜到天明的接連戰鬥,你難道沒有發覺這些半獸人根本就不是我們已知的物種嗎?!”
“整齊的如同軍隊的陣型,齊全正式的武器和防具,這些半獸人根本就不應該存在於此!”
“整個諾克薩斯之手軍團最爲強悍的重甲騎兵團,竟然在這些野獸面前被徹底摧毀,敵人的傷亡和我們的傷亡,竟然只是在對半開,你就不怕你的整個諾克薩斯之手全滅在這片你征戰不朽的瓦洛蘭平原上嗎!?”
斯維因的話字字誅心,語氣更加激烈,但是德萊厄斯彷彿毫不在意,只是丟掉手中喝光的水囊,緩緩站了起來。
頂着炙熱的陽光,男人雄偉的身軀,越發顯得巍然凌厲。
“這已經不是你和諾克薩斯之手的戰鬥了,這些強悍的怪物已然遍佈在整個瓦洛蘭平原,現在應該是整個諾克薩斯的戰鬥,甚至是整片瓦洛蘭大陸的戰爭!”
“德萊厄斯,跟我回去請求支援吧!”
“我們剛剛組建訓練的崔法利軍團!以及陛下的龍蜥騎兵團!甚至是黑色玫瑰都是我們此次戰鬥的強大助力!”
斯維因也隨之站起,他口中不斷述說着,但是心中無比懊惱男人的愚忠和一根筋,這使他原先的很多重大計劃都可能被推翻甚至瀕臨破產。
但是他心中對於那些半獸人軍團,越發好奇和緊張,那種忌憚是一種對於未知的不解和恐懼。
“夠了!”
“懦弱之舉,我絕不姑息!”
“只要我還活着,只要諾克薩斯之手還有一人,我將死戰不休!”
看着男人毅然決然的表情,以及冷酷無情的話語,斯維因深深的嘆了口氣,他的左手在烏黑的斗篷下,微微泛着異樣的微弱紅光。
....
....
血崖,這個半開放的港口城市,一面靠着懸崖陡壁徒臨大海,一面是靠着瓦洛蘭平原的荒漠之地。
此刻在血崖不算太大的高聳城牆內,在城市中央這片圓形包裹環繞的競技場內,正在發生着數十人的慘烈廝殺。
鮮血,武器,利刃,肌肉,屍體,一樣樣和暴力殺戮有關聯的景象,讓這片如同鬥獸場般的競技場,爆發出格外濃厚的喧囂。
四周圓形看臺上的人們,這些對於血腥殺戮格外熱情的觀衆,一個個揮舞着手中的雙拳和投注,向着場內自己看好或是下注的角鬥士發出聲嘶力竭的鼓舞。
巨大宏偉的競技場,佔據了這個不大城市的一半有餘,從高處俯視而下,環繞着競技場的看臺上,密密麻麻都是起伏不定的人影。
當然,除了最前端正中間那空出來,明顯是留給此間主人的高聳石椅處。
如同真空地帶一般,那正對着競技場前端的石椅附近,十數米沒有一個人影,只存在着一個個被鋼鐵盔甲包裹的戰士,安靜的依次站在石椅後方貼牆的位置。
而在石椅上,一個男人有些無趣的正把玩着一把小刀,將手中的肉食隨意割開,然後塞入自己的嘴中。
男人腳下靠着石椅邊上,兩把猙獰的巨大利刃,如斧如刀,安靜的擺放在那。
“好無趣,一個個跟個過家家一樣。”
“哎,還是不朽堡壘的鬥獸場有趣,還能見到龍蜥和一些來自以緒塔爾的兇殘野獸。”
“而且我這邊的角鬥士一個個跟個軟腳蝦一樣,和不朽堡壘鬥獸場內的角鬥士比都不能比!”
“我都有些後悔來到血崖了!哎!”
男人一頭倒栽蔥的黑髮,以及兩抹細長下垂到脖頸的鬍子,配合他翹起的嘴角以及眯着的雙眼,一副無比狡詐而又兇殘的模樣。
他臉上兩條巨大丑陋的疤痕,貫穿左眼劃過整張左臉,而後衍生到脖頸沒入他穿着的衣物中。
小刀在他的手上如同花蝴蝶一般的穿梭,而後將一塊牛肉切割成一小塊一小塊,掉落進石椅扶手上擺放的餐盤中。
腳步聲從後方傳來,原本如同鋼鐵雕塑的戰士,瞬間活了過來,將入口處正要進入的人影攔下,但是人影掏出一塊手令再次讓這些戰士回覆到剛纔的狀態,而且竟然一絲一毫沒有變化一般。
人影快步走到石椅邊上,附耳在座位上那無趣瞭然的男人說了幾句,瞬間男人手中的小刀子狠狠插入石椅的扶手,而他卻帶着別樣的笑意徑直站了起來。
“哇!看樣子有好戲看了!”
“這麼有趣的事情,怎麼能夠缺了我呢?!”
“哈哈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