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日子,淡煙可真得感受到當丫鬟的苦啊,吃不好,睡不好,身上穿戴簡單。
這不夕顏嫌棄洗臉水太熱乎了,她就換水換了三次了。這幾天花花都瘦了一圈啊。好不容易把花盆端到屋前,累的一下子坐在地上了。
突然聽到一聲男子笑聲,真好聽的聲音。忍不住擡頭望了望。淡煙看到一個少年右手裡拿着冰糖葫蘆,左手牽着一個幼童,身上的華衣已經無聲的宣佈他那高貴的身份。
四下的丫鬟都跪倒在地,只有她慢了一拍。“看到雪公子你還不快跪下?”旁邊的小丫鬟扯了扯淡煙的衣袖,淡煙驚緩過來忙跪了下來。
腦海裡揮之不去的是那個雪公子的笑聲跟那個背影,總有一種熟悉的感覺。
懷中的花花呱呱叫得歡快。
“死青蛙,平日裡頭也沒見你這樣的。今天吃錯什麼藥了。”淡煙低聲罵道,用手絹將花花包的嚴嚴實實得。
雪公子聽到聲音轉頭,不滿得皺起眉頭。旁邊的幼童開口提醒,聲音糯糯說得:“哥哥,我們還有正事要辦呢。”
雪公子應了聲嗯,風輕雲淡的對着丞相管家笑着:“丞相府上蚊蟲太多了些吧,這青蛙都叫的起來了。”
這話說得話中帶話,管家是個明事理的人避開話峰:“我家老爺還在嵐風閣等着公子呢。”
“知道了。”雪公子瞪了眼管家,牽着幼童走了。
看到雪公子走了,大家都站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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淡煙拍了拍自己的衣裙,小聲問剛纔好心扯自己衣袖的丫鬟:“剛纔那個雪公子是誰啊?”
那丫鬟手裡提着水壺低聲笑道:“只是個沒落的王族。瞧瞧,這丞相用到他的時候,他還真拿自己是個王族。也不想他母親是什麼的身份。”還沒聽完那丫鬟的話,一個小廝急急忙忙的跑來,說是老夫人找她。
淡煙拍了拍自己的衣袖,看着那丫鬟走遠。
自己纔想起親親夕顏大小姐託付的事情,掏出袖中的一方絹帕,放在鼻尖下頭還能聞到一股香甜梨花沉的味道,這是夕顏平時抹用的。今日恰巧用完,就囑咐淡煙瑣事完畢後去異香閣一趟。
淡煙是個路癡,問過路人多次,每個人都說那異香閣就在那左邊。
爲何自己就是找不到呢,等等寫字的手是哪隻來着,淡煙看着自己的左右手才弄清方向。
一路上好不熱鬧,這異香閣說了也是一個頂有面子的香粉鋪子,裡面的胭脂水粉聽說不單單隻有官家女也有,連同當今太后所用的秘香:洛水三千、也是這裡出的。
擡頭看看四周,那異香閣坐落在偏處,可是這還是攔不住這些來尋求美麗的女子。
瞧瞧門口的馬車,轎子,華麗的讓人不想收眼。走進異香閣,淡煙生怕得罪了裡面什麼人,手裡死死的攥着那絹帕。
果不然,真如夕顏所說,只要手中拿住絹帕,就有掌櫃找來。
那老闆竟然是個男的,看看淡煙,又仔仔細細的盯着那絹帕看:“夕顏小姐今個沒來?”他說話說得飛快,時不時還迸出幾滴白沫子。
淡煙忍不住向後退了步,沒想到這一退竟然踩到別人了。
“哎呦,這是哪家府上的?怎麼就敢踩在我家太子妃的腳上,仔細扒了她的皮。”說話的老嬤嬤少說也有五十多歲了,有些厲害,說話時候還手動腳動帶着幾聲呼呼的風聲,嚇的淡煙傻傻的站住了。
看着眼前這兩位主,淡煙看着那老嬤嬤眼睛裡面冷冷的光打量着自己。
譚嬌嬌戴着一頭的金釵珠環,鵝眉微微皺起,丹蔻扶過淡煙的臉,說話道:“你是哪個府上的賤奴?怎麼踩了本宮的腳,還不跪下來求本宮放過你。只要本宮的丹蔻劃過你的臉,呼,這一張臉就毀了。”
淡煙必不在意這些,原本這臉上就帶了胎記,譚嬌嬌說完冷冷剜了一眼淡煙。
因爲她看見淡煙身上穿着是相府的,那衣領上還繡着字樣。
早已經聽說丞相手中握着是黑旗軍的軍權,平日裡頭連同那麼王爺親王都要給他三分面子。這次太子想拉攏丞相,不得不娶那丞相之女,將自己封爲側妃,想來就氣。
淡煙見此跪了下來,只求一時安寧。這些皇家的人不就喜歡別人跪倒在自己面前俯頭說好?!
她跪在譚嬌嬌跟前,以額抵地:“還請太子妃大人有大量,饒過小人吧。”
譚嬌嬌見到淡煙當着這一干人跪在自己面前,心裡得意極了,這丞相家的狗很是聽話啊。
突然一絲陰冷在她眼裡閃過:“秦嬤嬤何在?”
外頭走來一個馬臉的老嬤嬤,諂媚的笑着,臉上皺紋都擠在一起了,衝着譚嬌嬌福了一福:“老奴在這裡。”
譚嬌嬌看着秦嬤嬤點了點頭,手裡把玩這一串佛珠:“給我打這賤奴五巴掌。”手指直指淡煙,她嘴角微微上揚,冷笑着看着秦嬤嬤的巴掌扇過淡煙。
呼呼幾個巴掌下來,淡煙只覺得耳朵裡面嗡嗡作響,臉上火辣辣的疼,感覺臉上腫了一大片。是忍?還是別的?
地上冰冷,淡煙聽不到別的聲音,只是記得那個用力扇自己巴掌,討好自己主子的狗。
還有那個太子妃,想來也只是個側妃,竟然如此這般。這遠遠不止五個巴掌了。
譚嬌嬌刺耳的笑聲穿透淡煙的耳膜。任憑她是皇家中人,我心如磐石,定將親手還上,然後笑看這落魄鼠樣。小女子報仇,三年不晚。
“秦嬤嬤,手疼了沒?要是手疼就別打了,省的丞相府上的瘋狗啼叫。”譚嬌嬌說着就把一方繡着水仙花的手帕遞給秦嬤嬤,對着淡煙冷笑道:“你來這裡幫丞相府上的人買什麼?還是你這條狗想買點東西遮遮你自己臉上那胎記?”這一句出來,毒辣三分。
淡煙眼裡還噙着淚水,用力抹去那淚花,還沒等她開口。
那掌櫃的忙勸着譚嬌嬌:“太子妃娘娘自己來小店是買什麼的?”一邊說着還從袖中拿出好些花樣的香粉。
譚嬌嬌看着這些花粉,笑了笑,挑了一樣香非煙,轉頭問着掌櫃的:“這丫鬟來這裡是買什麼的?”
掌櫃聽到太子妃這樣問,這不是讓自己爲難嗎。一邊是未來的太子正妃,如今的丞相府千金,一邊是現在還沒有被劃爲側妃的譚太子妃。
“快說,不然我就讓我家太子拆了你這招牌。”譚嬌嬌這話說得倒是神氣,也不用她的腳丫子想想,這異香閣可是她這一句話說拆就拆的。
那掌櫃也受不住這氣勢,指了指那招牌上的字:“這異香閣三字可是當今太后提字,若是太子爺真來拆了,那不是對太后的大不敬嗎?”
譚嬌嬌這時說話聲音也小了些,早聽說太后所用的秘香一直出在此,剛那句話不知道會不會被哪個有心人聽去了。看看四周,只是幾個素日交好的官家小姐。
她不滿的瞪着掌櫃,手裡佛珠滑動:“今日天氣炎熱,想是動了肝火。只是聽說丞相府上的千金身上總是帶着一股香甜的氣味,想看看這異香閣之中有這香嗎?”
掌櫃的從一個精小的木盒之中拿出一盒用琉璃紙包住的香粉,微微打開一點就聞到那股香甜的氣味。“太子妃娘娘,這就是那梨花沉。這香粉是梨花曬乾,用玉器搗成粉末,加上東珠粉等幾樣東西研磨而成。這梨花沉,更有沉魚落雁的意思。只是…”
未等那掌櫃說完,譚嬌嬌就讓人買下這鋪子裡面的梨花沉,開心的走了。
看着這尊大神走了,掌櫃的忙扶起淡煙,嘴裡叨叨絮絮的說道:“往後格外小心,這是太子府上的,以後就成了側妃。等你家小姐嫁過去可要好好鎮住這主。喏,這是我給你家小姐留的香粉。快些回去吧,別再遇到這些人了。”
一路上捂着臉,懷中揣着香粉,淡煙的眼淚隨風飄落。不知道爲何總是想哭,眼淚流淌在臉上更是生疼。
誰也沒看到異香閣閣樓上有個男子溫和儒雅淺笑着,鳳眼半眯,喃喃道:“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