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面的三個人面面相覷,似乎誰都拿不定主意。
陳政阮乘勝追擊道:“你們最在意的是員工去留問題吧?
現在我收購了你們的公司,我可以向你們保證。
乳寶的一千四百多名員工,我悉數接受。
他們可以繼續在崗位上工作。
只是公司易主而已,不影響他們的工作和生活溽。
而且以員工的立場來看,作爲阮氏集團的員工似乎比做乳寶的員工條件更優渥吧。
當然啦,這只是以你們現在接受我們的條件爲基礎。
如果等着你們的企業破產後再被我買下。
那時候,員工的去留問題就另當別論了。
而且,我估計,到了那時候,你們都是公司應該連五千萬都賣不上了吧。”
終於,乳寶的總裁嘆氣:“好,陳總,籤合同吧。”
陳政阮站起身掏出手機給李靜打了電話。
不過半個多小時候後,阮氏集團的法律顧問趕了過來。
合同是新擬定的,用了點時間。
之後簽約的事情全權交給律師處理。
他與馮唐兒先離開了。
回去的路上,馮唐兒問道:“你這樣自作主張的決定一切也可以嗎?
總裁不會怪罪你麼?”
“我給他幹活,爲他省錢,他有什麼資格說我。”
“啊?”馮唐兒愣了一下,這才點了點頭。
有道理是有道理,可他只是個員工。
這樣搶總裁的風頭也可以嗎?
“啊什麼啊。”
“你花了一個億呢。”
“恩,用一個億買了一個年產值可以超過十個億的企業。
你覺得這買賣划算嗎?”
“可你不是說,乳寶快要破產了嗎?”
陳政阮邪魅一笑:“我想讓他破產他會破產。
我不想讓他破產的時候,他就破不了產。”
她皺眉貌似沒有聽懂。
只覺得他是在吹牛。
“沒聽懂?他之前的質量風波是我們製造出來的。
當然啦,也怪他們運營不夠好。
只是一點點風波就把他們給摧毀了。”
“哎。”
“你嘆什麼氣?”
“我覺得你這簡直就是個奸商啊奸商。”
“你知道奸商是從哪裡來的嗎?”
她搖頭。
“市場需求催生出來的。
而市場需求是由人形成的。
所謂的奸商其實就是別人口中所說的掌握着市場百分之八十財富的那半分之二十的人。
奸字的確不是什麼褒義詞。
但我以能夠成爲奸商而榮。”
他說着踩了急剎車停車。
馮唐兒揚眉看她:“你幹嘛,嚇我一跳。”
“餓了,下車。”
陳政阮說着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馮唐兒轉頭一看,馬路邊有一間小店。
瘋狂的抄手。
她挑眉,真沒想到,他居然還愛吃抄手呢。
陳政阮先走了進去,馮唐兒在後。
這裡的老闆娘陳政阮居然認識。
他一進去老闆娘就很客氣的道:“陳總,來啦。”
“恩,給我來兩份抄手,我要超辣的。你呢?”
他說着看向馮唐兒。
馮唐兒問:“有微辣的嗎。”
“當然有,我這就去做啊。”
老闆娘離開後,馮唐兒往前湊了湊:“你常來啊。”
“不常來,路過的時候餓了就會來吃一碗。”
“可是我看老闆娘好像認識你的樣子。”
“恩,認識。”
他沒有多說別的。
“今天收購的事情你回去做一下記錄和報告。
做了什麼事情一定要記錄在檔,方便以後查詢。”
“好。”
吃了抄手之後,兩人一起回了公司。
已經快到下班時間了。
可是她自己的工作還沒有做完。
看來今天是要做好加班準備了。
兩人回了37層,陳政阮進了辦公室後又跑了出來道:“李秘,今天如果你提前完工的話,就幫馮唐兒分擔一下。
她一會兒要給我做一份今日的收購記錄。”
李秘驚訝的問道:“收購記錄?”
“對,乳寶搞定了。”
李秘點頭:“果然還是得您親自出馬。”
她說着看向馮唐兒:“來馮秘書,把你手頭的工作給我吧。”
“不用了不用了李秘
tang,我一會兒加一下班。
保證能夠把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完。”
李秘挑了挑眉走到她身邊看了看。
她手頭剩下的這些工作,以新人的速度,恐怕到10點也做不完。
“行了,給我吧。”
李秘搬走了一沓子資料,開始忙活去了。
馮唐兒覺得特別的愧疚。
她撓了撓眉心道:“對不起啊,給您添麻煩了。”
“今天就算是林秘書在,也是如此的。
你別想太多了。
這就是咱們37層的規矩,互助互利。”
是嗎,她還真的不知道呢。
七點多的時候李秘就將工作都昨晚了。
馮唐兒非常羨慕李秘的辦事效率。
她的工作明明比自己的還多,可卻全都做完了。
而她…估計還得一個小時呢。
李秘做完起身敲門進了陳政阮的辦公室。
不一會兒她從辦公室出來後邊先下班了。
她是八點鐘將工作全都處理完的。
她敲了敲房門:“陳總,你忙完了嗎?”
“進來吧。”
她推開門進了陳政阮的辦公室。
他正在低頭看文件。
他的辦公桌有些凌亂。
感覺像是高中時的課桌一樣。
資料堆放的到處都是。
毫無一點規矩可言。
他擡了擡頭:“你先坐下等我會兒吧,我也馬上完事兒。”
“要不我幫你把桌子整理一下吧。”
他擺了擺手:“不用,這樣亂點我看着舒服。”
她努了努嘴,“那我出去等你吧,省得在這裡打擾你。”
她纔剛在外面呆了一小會兒,陳政阮就拿着個資料袋走了出來。
“忙完了?”
“忙完了,有個禮物送你。”
“禮物?”忙完了就意味着下班了。
她的態度也不似上班時那麼客氣:“你會送我禮物?”
“打開看看。”
她將資料袋裡的東西取出一看不敬大吃一驚。
“這是…這是我奶奶在銀行留下的筆跡?”
“沒錯,有了這個,就算是你爸爸跟你打官司,你也可以確保萬無一失了。”
“陳政阮,謝謝你。”她上前一把握住了陳政阮的胳膊,有些激動了幾分。
“你真是我的大救星。”
第二天林秘書回來後,她又重新回到了36樓工作。
說起來她覺得其實大家似乎誤會了上面的三位。
他們明明就很好相處嗎。
幹嘛把人家說的跟妖魔鬼怪似的。
見她沒有被開除完好無損的回來了。
岑小青不冷不熱的道:“沒想到你生命力這麼頑強啊。”
馮唐兒最討厭岑小青這種略帶諷刺的口氣。
她也學起了岑小青的口氣道:“我又不像有些一心只等着嫁入豪門的人。
我是個窮打工的,如果不努力點的話。
就會被市場給淘汰。”
岑小青白了馮唐兒一眼。
馮唐兒鬱悶的想,兩人明明是同期,幹嘛非要這麼針鋒相對的呢。
傍晚的時候,項目開發部又派人來交接工作了。
依然是趙淳熙帶領着人來的。
上次大家聽說兩人是兄妹後。
這次趙淳熙一出現,大家就打趣道:“唐兒,你哥來了。”
馮唐兒抿脣對科室裡的同事笑了笑,繼續低頭忙了。
她沒有看趙淳熙,與他刻意的保持着幾分距離。
趙淳熙一開始也先忙工作。
交接完後這才走到馮唐兒的桌邊。
“馬上下班了,晚上跟我回家吃個飯吧。
我一會兒給爸打電話。
讓他做點好吃的給你補補,你看你瘦的。”
周圍這麼多目光在盯着呢。
馮唐兒也不要表現的太絕情。
她搖頭笑了笑:“今晚不行誒,我跟我男朋友有約會,改天吧。”
“你這丫頭,男朋友重要還是父母和兄弟姐妹重要。
擇日不如撞日,就今天了。
你這男朋友還沒進門呢,別太慣着了。
咱們就這麼定了啊。
我這就去給我媽和爸打電話。”
不等馮唐兒拒絕。
趙淳熙已經掏出手機邊打着電話邊出去了。
馮唐兒嘆氣。
他何必這麼多管閒事呢。
明知道她根本就不會回去還裝出這樣子給誰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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偏巧的,今天她反倒提前把所有工作都做完了。
看着大家陸續下班了,她卻只能在辦公室裡耗時間。
快六點半的時候,她手機響了,但她沒有接。
因爲是趙淳熙打來的。
七點半,她的中國好室友陳政阮來電話。
“忙完了嗎。”
“忙完了,就等你呢。”
“下樓吧,我在樓梯口等你。”
“恩。”
她快速收拾好東西跑到電梯邊。
37樓的電梯徐徐下來,電梯門打開,他在。
馮唐兒笑了笑走了進去:“你今天似乎也很早啊。”
“阮氏集團真是個有魔力的公司啊。”
“什麼意思。”
你看,讓員工工作到七點,可他們居然還都心甘情願的覺得好早。”
看到他類似於抱怨的口氣。
馮唐兒呵呵笑了起來。
這個時間坐電梯的人很少。
所以兩人一路暢通無阻的下了樓。
她以爲這個時間了,趙淳熙一定已經離開了。
可沒想到,兩人才剛下樓,趙淳熙就從大廳右側的服務區裡走了出來。
“糖兒,怎麼才下班呢。”
馮唐兒發誓,她絕對被這個突然跳出來的男人給嚇了一跳。
陳政阮揚眉看向馮唐兒:“你有約了?”
“沒有。”她搖了搖頭。
“不是說好了下班一起回家吃飯了嗎?”
趙淳熙的口氣有幾分責備。
馮唐兒看他,聲音冷漠的道:“我也告訴你了,我晚上跟我男朋友有約了,你的邀約我並沒有答應啊。”
陳政阮揚眉一笑伸手勾住了她的腰。
“我就說嘛,都跟我約好了的,怎麼可能會沒有通知我又約了別人。”
趙淳熙嘆氣:“好,那就算是我自作主張了。
可是爸媽已經在家裡做好飯菜了。
我想,你要不還是跟我回去吃一頓晚飯吧。
你也知道,我們一家人好久沒有聚到一起了。”
“一家人嗎?
當年我是被我爸爸和我媽媽爭相拒絕撫養的孩子。
那時候他們沒有打算讓我當他們的一家人。
現在也沒有必要了。”
馮唐兒不再多說什麼,挽着陳政阮的手臂走了出去。
趙淳熙看着兩人離開,撥通了他母親的電話。
“行了,你們先吃吧,我不回去了。”
“你不是說要帶着那個丫頭回來吃飯嗎?
我什麼也沒有準備。
我就打算好好問問她,到底什麼時候把房子給你妹妹讓出來。”
“夠了,別丟人了。”趙淳熙氣憤的掛斷電話。
如果可以選擇,他真的一點也不想做他媽的兒子。
兩人路過超市買了菜回家。
她下廚做好飯菜的時候已經八點多了。
兩人還優雅的喝了兩杯葡萄酒。
她心情不好的時候喜歡喝點小酒解悶。
“你爸媽爲什麼離婚的?”
對於陳政阮忽如其來的問題,她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回答。
想了好久後,她才雙手支在桌上。
像是說別人的事情似的笑道:“他們挺搞笑的。
我看過他們的結婚錄像。
那時候兩人還都發誓會愛彼此一輩子呢。
可是呢,他們熬過了七年之癢卻沒能熬過十年。
我九歲的時候,他們像是約好了似的,組團出.軌了。”
“你說…你爸媽兩人都不要你的撫養權?”
“恩。”她聲音平靜的點了點頭。
“那時候我學習成績很好,也算是比較乖的孩子。
可是他們居然全都不要我。
你知道嗎,那天開庭的時候,我一個人坐在那裡。
聽着爸爸和媽媽當着法官的面兒推我的撫養權。
我爸說,我將來要組合的新家庭裡已經有兩個孩子了。
我實在沒有能力撫養我的女兒了。
我的前妻要嫁的男人很有錢,是個企業老總。
她完全有能力撫養這個孩子。
我媽呢她就說,我的新家庭條件的確不錯。
但因爲我是二婚,我的婆婆要求我只能一個人嫁過去。
他們家不接受拖油瓶。
其實後來我想過很多次。
我得感謝我爸媽在我還不是很懂事兒的時候離婚。
如果他們離婚的時間再晚一點的話。
我什麼都懂了,什麼都明白了。
那我心裡一定會很痛苦。
我想…說不定我也會心胸狹隘的自殺也不一定呢。
我覺得很慶幸。
他們在最合適的年紀離婚後,拋棄了我。
我也特別感激我奶奶,那天她像是救世主一樣的出現在了法庭。
她當着法官,律師們還有我父母的面兒說。
這個別人都不要的孩子,我要了。
她父母活了三十多年沒能活懂的道理。
我會全部都教給這個孩子。
我會把她養大,看着她嫁人,看着她生兒育女做個好人。
真的,我特別感激我的奶奶。
我到現在還記得當時法官,律師和聽審團們看我時同情的目光。
那種會讓人沉溺的目光。”
馮唐兒說着搖頭嘆口氣:“直到現在,我做夢都能夢到那個場景。
那可能會成爲我一生都揮不去的噩夢了吧。”
“你不恨他們嗎?”
她搖了搖頭:“不恨,因爲從那天開始,我就當我自己沒有父母。
恨也是一種感情。
我連恨都不願意留給他們。”
陳政阮沒有再搭話,只是端起酒杯一口一口的喝起了悶酒。
“如果我是你,我會選擇報復他們。
他們爲了他們所謂的愛情給你造成的傷害。
是這輩子都不可能抹去的。
如果不盡情報復,怎麼能讓自己活的更痛快。”
馮唐兒眯着眼睛甜甜的笑了起來。
“不會啊,沒有他們我也覺得活的很快活。
我已經好多年沒有見過我媽了。
而我爸也是每隔三五年才能見上一面。
起初他們剛離婚的時候。
都保證過每個月會看我一次。
可這個承諾從一個月變成了一年。
從一年變成了很多年。
慢慢的,我也就習慣了。
到後來,我反倒是不希望他們來看我。
我害怕他們帶着各自重新組合的家庭成員來見我。
我也害怕見到跟我同父異母的妹妹和同母異父的弟弟。
看到他們的幸福,我只會覺得痛。
所以,我寧可遠離他們。
我去外地念書,我留在外地工作。
如果不是奶奶的突然辭世。
我不會回到港城來的。
奶奶曾經說過,希望我在港城落地生根。
她喜歡這座城市,就像我討厭這座城市用情一樣深。
爲了報答奶奶,我纔回來的。
你知道嗎,如果不是因爲那套房子。
我爸爸是永遠都不會主動出現在我面前的。
他很多年前就已經不管我跟奶奶的死活了。
我對他來說,是個累贅。”
“別笑了,笑的很難看。”
看着這樣的馮唐兒,陳政阮覺得很是心疼。
馮唐兒垂頭,手心握着酒杯,臉上的笑容就真的不見了。
她神情忽然變的嚴肅了許多。
“怎麼了?”
她滿滿的擡起頭看向陳政阮,眼中帶着一層似有若無的霧氣。
“陳政阮,在你看來我也像是個累贅嗎?
在你看來,我真的有那麼討厭嗎?
我…唔…”
她悲傷的話還沒有說完,脣就已經被他封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