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風波的最初源於一張照片。
這是在醫院長廊裡,盧斯宙彎身摟着差點摔倒的南笙時被拍下的。
這照片當事人當然知道乾乾淨淨沒有什麼。
可不知情的觀衆從某個角度看去,兩人的姿勢似乎卻是曖昧不清的。
再由編輯在下面配上她自己看圖說話揣摩出來的文字,一切都變了味道戛。
南城唐少的嬌妻出軌,戀上北城商業大亨盧斯宙。
一時間,網絡搜索的頭條就變成了南笙,唐少的嬌妻,盧斯宙窒。
有人罵南笙不要臉,吃着碗裡的看着鍋裡的。
有人說南笙真是好命,上輩子大概拯救過地球,所以這輩子才能這麼有豪門命。
也有些理智的人說這張照片其實也沒什麼,照片裡是在醫院,或許只是發生了什麼事情而已。
這新聞看上去已經足夠勁爆了吧。
可事實上這些都不是最勁爆的。
最勁爆的話題,是由幾則評論引起的。
有一個網名叫南方笙簫的網友說她知道南笙的過去。
南笙是個無恥的女人,曾經有一個心愛的男朋友,兩人關係極好。
可是後來,她卻爲了錢背棄了心愛的男朋友,勾搭上了她男朋友的舅舅。
這個舅舅正是北城大亨盧斯宙。
而這些都不是關鍵。
最關鍵的是,他在與盧斯宙愛的死去活來的時候卻又爬回了前男友的牀。
這則評論一出,纔是真正的投湖之石,打起了一片漣漪。
許多人都說不相信,可那南方笙簫接着就爆出了一連串的照片。
這些照片甚至比豔照門尺度更大。
照片上正在行男女之歡的男女身上都打滿了馬賽克。
可臉卻是暴露在外的。
那分明就是南笙的模樣與盧漢陽的模樣。
當南笙在時隔多年後第一次從網絡上再看到這組照片的時候真的很心痛。
她明明已經很努力的在生活了,爲什麼總是有些人就那樣喜歡落井下石?
她上輩子難道真的造了孽?
爲什麼她想要得到幸福就這樣難。
南笙坐在電腦前盯着照片看了一上午。
奇怪的是,現在的她再看到這組照片的時候,已經沒有當年那種想要發瘋的衝動。
她的心裡現在一片空白,不知道自己現在該考慮些什麼。
她只是覺得心疼,爲南笙,爲自己。
靳東明打第三遍電話的時候,南笙纔有些恍惚的接起。
“南小笙你在哪兒呢?”
“我在家呢?”
“你今天好好的休息,不要開電腦,不要刷微博,我一會兒就來陪你。”
“舅,我沒事。”
正開車的靳東明被南笙的態度嚇了一跳:“你沒事?你看過了?”
“今天的新聞吧,我剛剛已經看過了。”
“真的沒事?”靳東明還猶記得幾年前南笙第一次看到這張照片時的模樣。
她瘋了似的砸了家裡幾乎所有能砸的東西。
她給盧漢陽打電話咒罵他,她不肯接她姐姐打來的任何電話。
她像是瘋了一樣將自己鎖在房間裡一天一夜。
哭累了便睡,睡醒了接着哭。
那樣的她,直到現在想起來他都心疼。
“都是多久以前的事情了,我都已經快要忘了,我沒事,你回去吧。”
“那好,我的手機會一直開機。
你若覺得心裡不舒服隨時給我打電話。
我先去醫院看盧漢陽,他…
算了,不跟你說他了,你好好照顧自己吧。”
“恩,好。”掛斷電話,南笙又恢復了之前的樣子,坐在電腦前發呆。
她明明知道評論裡說的一切都不是事實,可卻無力辯駁。
有些事情,發生過,心痛過,有過別人肉眼可見的事實後。
再解釋起來就好像是狡辯一樣。
所以這種時候,她寧可選擇沉默。
才掛了電話不一會兒,就聽到客廳裡有聲音。
她起身拉開臥室的門,客廳門口的玄關處,唐雲謙正手提着公文包在換鞋。
“你怎麼回來了?”
“想你了回來陪你。”
南笙心裡一緊,她知道他已經看到了網上那些東西,他是怕她一個人呆在房間裡傷心。
“這晴天白日的你不好好在公司看着,萬一出什麼事兒怎麼辦?”
唐雲謙晃了晃手中的公文包:“手機電腦都在,我在哪裡辦公都是一樣的。”
南笙咬脣:“我…新聞你看過了嗎?”
唐雲謙將公文包
tang扔到沙發上,走到她身邊伸手圈住她的腰,低頭親吻她。
南笙仰頭回應,兩人纏綿了好一會兒,南笙將頭別開:“你看到了纔回來的?”
“我不想讓你一個人傷心,我回來陪着你,讓你可以開心的面對這些不實的消息。”唐雲謙說着手揉了揉她的頭。
莫名其妙的,唐雲謙的手就像是有魔力似的。
剛剛還覺得頭昏腦漲的頭,這會兒竟覺得輕鬆了許多。
“乖,去給我泡杯咖啡來我書房。”
唐雲謙復又提起公文包進了書房。
的確,有人陪與自己一個人面對是兩碼子事兒。
南笙給唐雲謙泡了杯咖啡,給自己煮了杯牛奶也窩進了唐雲謙的書房。
唐雲謙在桌上看資料,處理公司事務。
她趴在書房大窗臺的榻榻米上用ipad玩兒遊戲。
一會兒天天酷跑,一會兒找你妹,一會兒大家愛消除,一會兒神廟逃亡。
玩兒着玩兒着,她就趴在榻榻米上睡着了。
唐雲謙支起手肘看着她。
陽光從窗戶灑下打到她的身上,她的面容雖然有些焦躁,可卻很美。
他已經命秘書室的人全力調查南方笙簫的id,一經發現,他決不輕饒。
另外,簡森也已經讓律師發函起訴那家曝光南笙和盧斯宙照片的雜誌社。
南笙睡的朦朦朧朧睜開眼,猛的想起什麼,擡頭一看…
唐雲謙還在,不是做夢,真好。
再一看時間,她連忙跳了起來:“呀,十二點了。”
穿上拖鞋她將ipad扣到書桌上:“你怎麼也不叫我,都過了吃飯時間了。”
唐雲謙收回視線:“看着你就飽了,不吃也無所謂。”
南笙嘟嘴:“大叔,你這是在嘲笑我長的噁心人嗎?”
他長手一撈將她扯進懷抱:“我是在說你可人,你這笨丫頭。”
兩人又纏綿了好一會兒,南笙纔去做飯。
吃飯的時候,唐雲謙接了兩個電話。
看的出來,唐雲謙很忙,可現在卻因爲她變的更忙了。
說不愧疚是假的。
“不然,你今天下午還是回公司去吧,我一個人也可以的。”
唐雲謙挑眉:“下午咱們一起去超市買菜,晚上我帶你去別墅住幾天。”
“你是要讓我當縮頭烏龜躲起來嗎?”
唐雲謙笑了:“如果我要你當縮頭烏龜,還帶着你去超市做什麼?”
哦,也對。
她都有些犯神經了。
“別墅在郊區那裡,空氣壞境都比市裡要好的多。
我們去那裡權當散心了,如果你不喜歡,我們隨時都可以再回來。”
南笙凝眉:“可是...這樣不會耽誤你的工作嗎?”
“我在那周圍有兩套房子,已經有幾個秘書今天就去那裡辦公了。
如果有什麼事,她們會隨時向我請示的。
你放心,我都安排好了。
賺錢重要,可是照顧老婆更重要。”
南笙心裡暖暖的,有唐雲謙在真好。
吃過飯後,兩人相擁睡了個午覺。
起牀後,兩人一起去超市採買。
超市中,有人認出了兩人,不時的對南笙指指點點。
還有些好事兒的人直接用手機拍了視頻發到了網上。
兩人都像是沒有看到似的,南笙手挽着唐雲謙的手臂在貨架前挑東西。
唐雲謙推着車子,兩人有說有笑,絲毫沒有被影響心情。
之後,南笙也在網上看到了這段視頻。
有人說她是在做秀,也有人持反對意見,認爲有些網友是多管閒事。
可不管別人怎麼說,南笙都知道,唐雲謙對她是真的好。
而她那時候也因爲唐雲謙是真心的感覺到了幸福和安穩。
在別墅的這幾天,南笙故意關了手機,放下了ipad。
除了每天給靳東明打一通電話報平安外,她每天都過着隱居人的生活。
白天,她做飯睡覺養花。
晚上,唐雲謙陪她一起海邊漫步,然後兩人靠在一起看電視,再然後她陪唐雲謙做他說的有益身心的全民都愛的…那種運動。
這樣,一晃過了一個多星期,這天她終於按耐不住寂寞打開了手機刷微博。
令她驚訝的是,之前鬧的沸沸揚揚的關於她的傳聞,居然全都被關於文希的花邊新聞給壓了下去。
現在大家在議論的都是關於文希與某國際名模的緋聞。
她往書房的門口看了看,這估計也是唐雲謙的傑作吧。
唐雲謙開完會前,南笙又將手機關機放回原處。
傍晚吃晚飯,南笙枕在唐雲謙的腿上看電視,唐雲謙的手機突然響了。
看了來電,唐雲謙對南笙道:“是你舅舅。”
南笙舉起手:“我來接吧。”
唐雲謙笑着將手機遞給她。
“喂?幹嘛,想我了?”
“南笙,方便嗎?”
南笙坐起身:“方便,發生什麼事了嗎?”
靳東明聲音有些陰沉:“盧漢陽想跟你說句話。”
“他醒了?”南笙遲疑。
“醒了是醒了,不過…估計…這會是你們的最後一次通話了。”靳東明的聲音有了絲哽咽。
南笙臉唰的一下變的慘白。
“可以嗎?”靳東明似乎是想代替靳東明哀求。
“恩。”南笙心裡莫名其妙的有了一種沉重感,她其實不想明白舅舅的話是什麼意思,可偏偏的,她不是傻子。
南笙聽到手機那頭傳來關門開門的聲音。
接着,就是一陣綿沉的呼吸聲,他還帶着呼吸機。
“對…不起,我對不起…你”盧漢陽似乎是在用生命對她說話。
南笙心中一緊,忽的就沉默了下來。
唐雲謙坐起身看着她,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可他的右臂很溫暖的將她摟進懷中。
“漢陽…漢陽…大夫,快來呀大夫。”盧漢陽說完,那邊傳來了舅舅的高聲叫喊。
盧漢陽陷入了昏迷。
南笙猛的起身下牀:“我要去趟醫院。”
“我送你。”
南笙只拿了件外套,甚至連衣服都來不及換。
兩人趕到醫院的時候,靳東明正在醫院的長廊裡垂頭坐着。
南笙氣喘吁吁的跑過去:“舅。”
靳東明仰頭一臉的悲傷:“你怎麼過來了?”
“盧…盧漢陽呢?”南笙累的上氣不接下氣。
“正在搶救。”靳東明轉頭望向了手術室門上方手術中的紅燈。
南笙轉身坐到了他身側,不一會兒停好車的唐雲謙也走了進來。
靳東明詫異:“唐總你怎麼也來了。”
唐雲謙抿脣拍了拍他的肩膀沒有說什麼。
他默然的走到南笙身邊坐下,三人一起沉默。
又過了兩個多小時,長廊裡出現了一個不速之客。
盧斯宙。
他看起來依然瀟灑,神情中也沒有什麼要失去至親的痛苦。
不知道是他掩藏的太好,還是他當真禽獸到了這種地步。
三個人誰都沒有去與盧斯宙說話。
他在三人對面坐下,雙眼看着南笙。
“我倒沒想到這時候你會出現在這裡。”
南笙知道他在跟自己說話,可她並沒有迴應,也沒有看他。
“我以爲你恨漢陽。”
盧斯宙明知道南笙不會理他,可卻還是在自說自話。
“漢陽爲了你,跟家裡脫離了關係。
可就算脫離了關係,他終究也還是盧家的人。”
唐雲謙揚脣,事不關己,他之所以會留在這裡,只是因爲他的愛人在這裡而已。
“盧總,如果我是你,這時候哪怕是裝,我也會露出幾分傷感的模樣。”
盧斯宙揚眉:“真可惜,我不是戲子。”
南笙握拳:“那就請不是戲子的你閉上你的嘴,讓我們這些戲子安靜幾分。”
“小傾,你又怎知道我不傷心。
就算他是倒插門進來的盧姓,可畢竟也是我看着長大的,我…”
“盧總,沒人問你傷不傷心,所以你不必刻意的說給我們聽了。”
南笙擡眼咬牙看向盧斯宙,手卻握住了唐雲謙的手。
盧斯宙挑眉看着南笙。
什麼時候他的小乖貓磨出利爪變成虎了呢。
直到後半夜,手術室的燈終於滅了,搶救的大夫從裡面走了出來。
靳東明快步跑了上去:“大夫怎麼樣。”
“對不起,我們已經盡力了,你們進去見他最後一面吧。”
靳東明向後踉蹌了兩步。
南笙剛站起來也覺得重心不穩的向後跌去。
唐雲謙扶住她,可南笙的目光有些茫然。
靳東明與南笙對望一眼,兩人連忙手拉手進去看他。
盧漢陽已經瘦的不成樣子。
他從眼縫中看到南笙,眼神中閃着一抹絕望的光芒。
“你…能來…送我…真…好。”
南笙伸手握住他的手,儘量露出了一個不刻意的微笑。
“舅…別再…傷害小傾了…算我…求你。”
盧斯宙揚眉:“你放心,我會幫你照顧她的。”
靳東
明握拳:“就不勞煩盧總了,我的外甥女兒,我自己可以照顧。
就是我照顧不了,還有我的外甥女婿可以照顧她。”
“東明…”盧漢陽看向靳東明。
“漢陽你說,我在聽。”
“我想,單獨…”
盧漢陽說話太費力,但靳東明懂他。
“你要單獨跟南笙說話對不對?好,我們都出去,你單獨跟南笙聊。”
病房只剩下南笙和盧漢陽。
她握着他的手,專注的看着他。
“你是…小傾對不對。”盧漢陽看着他。
南笙咬脣極力剋制點頭笑:“恩,我是小傾。”
“我就說.我不會.認錯人,我瞭解.你。
你是.可以.代替別人去.痛的人。
所以,你給了你.姐姐清白的.名聲,讓她.不.留遺憾.的離開。”
南笙抿脣笑:“其實我是想贖罪,向我姐姐贖罪。
如果那天我沒有調皮。
我沒有要跟她玩兒姐姐妹妹大變身的遊戲。
被下藥的人就會是我。
跟你發生關係的人也會是我。
那樣,我們可能會結婚。
南笙就不會覺得對不起我。
她也不會被輿.論逼迫的沒有辦法只能選擇自殺。
我媽媽更不會因爲痛苦難熬而離開我。
一切的一切,都會是美好的繼續,而不是現在這副樣子。”
盧漢陽想搖頭,可卻動不了。
“小傾,是我錯了,我沒能.信守.對你的承諾。
可是,我.欠你的.沒有機會.償還了。
現在.我得去.償還虧欠南笙.和.阿姨的那份了。
我會.在.那邊.幫你好好.照顧你姐姐。
這.一次我.答應你.娶你姐姐。
你能.不能.不要再.恨我了。”
南笙微笑,點頭:“好”。
盧漢陽滿足的咧了咧嘴。
“真好,小傾.原諒.我了。”
盧漢陽的目光有些渙散了起來。
“小傾,還記得.我們常去的.那棵大樹嗎?”
“記得。”
“去…看看,我埋了…埋了…”
“你在那裡埋了東西?”
“對,一定要去。”
“好。”
“小傾,你能.再叫我一聲.漢陽嗎?”
“漢陽,漢陽.漢陽叔叔.漢陽哥哥…”
“真.真.好聽,小傾.生命.太短,苦處太多,你得.好好的.活.活着,保.保重…”
“好。”南笙點頭彎身在盧漢陽的脣上輕輕親吻了一下。
盧漢陽的目光忽的停止在南笙的臉上,脣角微揚着。
耳邊滿滿的全是南傾的聲音。
那年他22歲,是學校的風雲人物。
他們學校組織的棒球聯賽上,東明帶來了他16歲的外甥女兒。
觀衆席上他第一次看到她就喜歡上了她。
東明說:“哥們兒,這是我外甥閨女,漂亮吧。”
“這就是你說的一模一樣的外甥女兒中的一個?
的確漂亮,這是老大還是老二。”
“我是老二南傾,漢陽...叔叔你好。”南傾很大方的自我介紹。
“哈哈哈哈…商量商量,咱能別叫叔叔嗎,顯老。
你要是看我夠帥的話,就叫我一聲漢陽哥哥吧。”
她臉都羞紅了:“漢陽哥哥你好。”
他記得非常清楚,那天,她穿着一件紅色的連衣裙。
裙子上扎着一條白色的蝴蝶結腰帶,身後揹着一個黑色的雙肩包。
頭頂高高懸着整齊的馬尾。
她笑起來…真美啊。
“漢陽,你在哪兒,我肚子疼。”
“漢陽,天這麼冷,爲什麼我還會想吃老冰棍兒呢。
你說你是滿足我這變態的需求呢,還是不滿足呢,我都替你爲難。”
“漢陽,情人節那天你教我滑旱冰吧。”
“誒你知道嗎,過幾天南笙要來,我介紹你們認識。
她跟我完全不是同一種類型的,她是溫柔恬靜可人的那種性格。
如果我是男人的話,我都會喜歡她那樣兒的大家閨秀。”
“盧漢陽,你…你們…你們這是在做什麼,啊…”
“盧漢陽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你跟南笙做了那種事,你得對她負責,你們…你們結婚吧。”
“盧漢陽,我求求你,你放過我吧,你不要再來找我了。你已經害死了南傾,難道還想讓我也去死嗎。”
“你和你舅舅,
你們全都是魔鬼。”
“漢陽…”
“漢陽…”
呼吸機中傳來單音,滴…
被握在她手中的手也開始向下墜。
南笙心一痛,緊緊的握住了那隻要滑出手心的手。
終於,淚水攻破了她最後的一道防線,像是斷了線的珠子似的撲簌的落了下來。
她彎身抱住從此以後與她陰陽兩隔的盧漢陽,淚水打溼了他的耳鬢,可聲音卻是平靜的。
“漢陽,唐雲謙人很好,他很愛我,也一直在默默的保護我,這輩子我會跟他好好的過。
不久的將來,我會爲他生兒育女,一家人一起幸福的生活一輩子。
我會慢慢的忘記你,甚至連你的樣子都想不起來。
從此以後,盧漢陽這個名字會慢慢的從我生命中消失。
所以...你也不要再牽掛我了,離開這個世界後,好好的生活。
漢陽,謝謝你曾經出現在我的生命中。
你…慢慢走,見到南笙,幫我跟她說一句,對不起。”
南笙咬脣,在他耳邊低泣。
十年前,他們相遇,相知,曖昧的相愛。
十年後,他們成了陌路人,從此陰陽兩相隔。
她站起身擦乾眼淚走出病房拉開門。
靳東明湊上來:“怎麼樣?”
南笙表情平靜:“走了。”
靳東明噗通一聲跪在地上哭了起來:“笨蛋,你爲什麼要這樣,你才32歲,你還這麼年輕,你這個傻瓜呀…”
南笙默然的站在靳東明面前,腦海中空白的不像話。
就連唐雲謙溫暖的目光,都沒能讓她的大腦正常啓動。
盧漢陽的父母趕到時,盧漢陽已經被推到了太平間。
兩位老人在太平間裡哭的死去活來,門口的南笙卻平靜的就像裡面的靳東明跟她沒有半分關係。
她甚至連一滴眼淚都流不出來。
她明明覺得很悲傷啊。
終於,天亮的時候,盧漢陽的父母從裡面被人攙扶了出來。
一看到南笙,盧媽媽像是隻鬥雞似的撲了上來。
她緊緊的撕扯着南笙的衣領。
“都是你,都是你這個小妖精害死了我的兒子。
我兒子沒認識你之前那樣的優秀,他說他要娶你妹妹,我們從來沒有反對,可你爲什麼要出來橫插一腳引.誘他。
你爲什麼要一步步的把我兒子逼上絕路。
你讓我那麼乖的兒子跟我們斷絕關係,你讓他捨棄家業一個人在外闖蕩…
你害死了你妹妹還不甘心,爲什麼還要來害我的兒子。
你這個賤人,你爲什麼不一起去死…”
唐雲謙上前將南笙從對方手中拽出摟進懷裡。
“盧女士,我看你是搞錯了,你兒子的死與南笙半分關係都沒有。
如果你想找人埋怨,就埋怨你自己的家人。
據我所知,盧斯宙盧總纔是這件事情的主導者。”
“你又是什麼人,你這小妖精在外面又勾.搭了野男人是不是?
你跟我兒子是有了婚約的,你憑什麼…”
“有婚約又沒有結婚,婚約是不受法律保護的。”唐雲謙揚眉:“現在南笙是我的妻子,我們是領了證的真夫妻。我希望盧女士能夠自重,不要羞辱我的妻子。”
“你到底是什麼人,我的兒子都死了,你們還要來欺負他是不是。
這裡不需要你們,你們給我滾,滾的遠遠的。”
唐雲謙的大手將南笙的頭輕柔的護在懷中安撫的摸着。
南笙像是個瓷娃娃一樣任由唐雲謙爲自己撐腰。
一羣人就像是鬧劇一樣,在太平間門口爲大家演戲。
唐雲謙見有人拍照,也失去了與盧漢陽的母親爭鬥的興趣。
拉着面無表情的南笙和悲傷的靳東明離開。
走出了太平間,南笙忽的掙開唐雲謙的手跑回盧斯宙的身前。
盧斯宙挑眉看着她。
唐雲謙和靳東明也跟了過來。
南笙還什麼都沒說,擡手就扇了盧斯宙一巴掌。
這是這麼多年來南笙做的最痛快的一件事。
盧斯宙扭了扭嘴角凝眉。
盧漢陽的父母愣了。
他們不知道南笙爲什麼要打盧斯宙…
南笙打完人轉身要走。
盧斯宙拉住她手腕:“你這是什麼意思?”
唐雲謙上前拉住南笙的另一個手腕,兩個男人以眼神較量。
南笙迎上盧斯宙的目光,一片平靜。
“盧斯宙,在你一手導演了我和南傾的悲劇後,我恨你入骨。
我以爲,你起碼還
是個人,你或許會有良知,不會再有臉出現在我的世界。
就算沒有良知,可人類最起碼的羞恥心你總會有吧。
可你也沒有。
我還在想,盧斯宙惡毒的本性到底有沒有下限,今天你算是讓我見識到了。
你果然沒有。”
“你把你的話再說一遍。”盧斯宙眼神中幾乎要燃出了火花。
“盧斯宙,你爲什麼從來沒有告訴叔叔和阿姨事情的真相。
你爲什麼要讓我一直揹負着這個壞女人的罵名。
不光如此,你導演了我和我南傾的悲劇還不夠,現在還把自己的外甥兒子的命給賠上了。
你都不會後悔嗎?
盧漢陽是個多好的男人,如果不是因爲你,我會躲着他嗎?
如果不是因爲你,他會與家裡脫離關係嗎?
如果不是因爲你,他會遇到事故死嗎?
本來…我們都會有美好的未來的,是你,就是你一手破壞了我們的生活。
是你殺了南傾,又害死了盧漢陽。
你纔是個惡魔,十足十的惡魔。”
到了最後,南笙的口氣近乎吼叫,嗓子都吼破了音。
“我會恨你的,我會恨你一輩子的。
盧斯宙,我詛咒你,讓你這輩子孤獨終老。
南傾和盧漢陽也不會放過你的,你這個混蛋。”
靳東明連忙上前拉住她:“好了南笙,你冷靜點。”
南笙轉身抱住靳東明,她的心臟快要負荷不了了,好沉悶。
唐雲謙上前從靳東明的懷中接過她,將她打橫抱起,離開。
盧斯宙緊握的拳頭指節分明泛了白。
車上,南笙將頭靠在車窗玻璃上閉着眼睛,誰也不知道她在想什麼。
其實,她自己都不知道。
剛纔去罵盧斯宙的時候,她甚至都不記得都罵了些什麼。
只是覺得罵完後好痛快。
尤其是看到盧斯宙那張幾乎快要黑透的臉時,她覺得太解氣了。
而就在這時,靳東明卻在後座揉着額頭哭了起來。
“漢陽…我的好兄弟…他死的太委屈了。”
唐雲謙轉頭看南笙,她還是面無表情的將頭靠在車窗邊。
似乎靳東明的哭聲都沒能感染她。
他先把靳東明送回了家,接着就驅車回了寰球公寓的家裡。
南笙回家先把自己捂在被窩中睡了一覺。
醒來已經是晚上,唐雲謙給住在雲水山莊的奶奶打電話,讓她的廚子做了幾道可口開胃的小菜送來。
南笙洗漱後坐到餐桌前:“哇…好多好吃的哦。”
她搓着雙手坐下:“這是你讓奶奶準備的?”
“對,奶奶的廚子可是我從北京的大飯店裡挖來的,手藝一絕。
奶奶說這幾天有時間的話讓咱們回去住幾天。”
“好啊。”南笙拿起碗筷開吃。
“哇,太好吃了,老公,你也吃啊。”
“好,一天沒吃東西了,你多吃點。”
唐雲謙看着她,現在的她就跟平常沒有什麼兩樣。
開懷的笑着,大口的吃着。
可還是那個老.毛病,不走心。
他知道,盧漢陽的死非但對靳東明來說是心痛的打擊,對她來說也是。
可她表現出的堅韌卻讓他有些心疼。
吃過飯,她洗碗,他忙公務。
不一會兒,他聽到客廳裡不時傳來咯咯大笑的聲音。
他走到書房門口拉開縫向外看去。
她正在看娛樂節目,只要電視裡有人笑,她立刻仰頭哈哈大笑的跟隨。
可她的笑聲總是比電視上慢了一拍。
不笑的時候,她會從自己腿上的盒子裡抓出一塊糖,剝皮,往嘴裡塞。
他側目看向沙發周圍,滿滿的全是糖紙片。
唐雲謙終於是看不下去了,從書房走出來。
南笙正看着電視笑,轉頭:“老公,你忙完了?一起看啊,很有意思的。”
“演的什麼內容?”唐雲謙來到她身邊坐下。
“恩…反正很有意思就對了,我也說不清楚。”
唐雲謙嘆氣,果然沒看進去。
他將他手裡的糖盒搶過,看着她身旁躺屍的一個空白糖盒。
這居然已經是第二盒了。
“糖吃多了對身體不好。”
南笙側眼可憐兮兮的看着他:“可我想吃。”
“不行。”唐雲謙起身去廚房熱了杯牛奶遞給她:“喝杯牛奶,助睡眠。”
南笙興趣缺缺:“我喝這個沒用的,白天睡多了。”
真的睡多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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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覺得她白天可能壓根就沒有睡,不過是在躺着罷了。
見唐雲謙在監督自己,南笙不得已將牛奶仰頭喝了進去。
他攬着她肩膀看電視,還沒等看清是什麼節目,手機就響了。
見是靳東明,唐雲謙接了起來:“喂?”
“哎你好,請問你認識這位手機的機主嗎?”
一聽這話,唐雲謙凝眉站起身走到一旁:“對,我認識,你哪位,爲什麼會拿着他的手機。”
南笙轉頭看了他一眼,不知道他在跟誰講電話。
“哦,是這樣,你這位朋友他來我們店裡喝酒喝大了,我們要打烊了,實在是沒辦法才用他的手機聯繫他的朋友。
他的一號快捷鍵關機了,二號快捷鍵就是你的,也不知道你方不方便過來接他一下。”
唐雲謙挑眉,原來如此。
“你們店的地址在哪裡,我現在就過去。”
他掛了電話,南笙仰頭:“你要出去嗎?要很晚才能回來嗎?”
“如果不堵車的話,應該不會很晚。”唐雲謙看了看時間,現在就已經十一點多了。
南笙點頭拾起糖盒:“那我等你。”
唐雲謙嘆氣將糖盒搶過:“算了,你跟我一起去吧,我怕我還沒回來,你已經糖尿病了。”
南笙笑:“怎麼會,我吃過那麼多,從來沒有過事情。”
唐雲謙伸手將她拉起:“快去換衣服吧,我帶你出去。”
“我哪兒都不想去。”南笙向後掙着重新躺回沙發中。
“你舅舅喝多了,連路都走不了了,現在還在飯店呢。”
“啊?”南笙站起,她嘆氣:“這個靳東明,就會闖禍。”
她轉身進了臥室換衣服,不一會兒,兩人一起出門。
靳東明倒會選地方,跑到大學城周邊的小飯店吃飯。
雖然小飯店打烊了,可週邊的酒吧迪廳賓館卻是多的很。
這個時間正是人擠人的時候,想要將車開進衚衕真是很難。
兩人沒辦法,只好在路口停車,步行走進飯店。
看到兩人來接,飯店老闆都快急瘋了:“哎喲你們怎麼纔來,我明天一早還要去進貨呢。”
“對不起真的太抱歉了,這個時間外面太堵車。車子進不來,我們是步行走進來的。”
南笙不好意思的一個勁兒的道歉。
唐雲謙進了飯店的時候,靳東明正趴在桌子上呼呼大睡。
他上前一拉他,他眯着眼睛看了唐雲謙一眼,邁着凌波微步靠在他肩頭。
“老唐,哈哈哈,我的外甥女婿。你怎麼來了,來來來,陪我喝兩杯。”
南笙皺眉,完了,又被嘮叨鬼附身了。
她上前幫唐雲謙扶起他,用力在他腰上掐了一把。
“靳東明你夠了啊。”
“南小笙…哎,不對不對,是南小傾…咯。
外甥女婿,你知道嗎,我這外甥閨女可憐,她冤枉啊。
最近的新聞快要把她冤枉死了。
別人都吐口水罵她,可他們到底知道什麼。
他們怎麼會知道我外甥女兒心裡承受了多少的委屈。
她活着已經夠苦了,爲什麼還要給她添堵。
他們憑什麼動動手指頭就把一個好好的人罵成了壞女人。
我的外甥女兒,從頭到尾,從來沒有做過壞事兒,她爲什麼是壞女人。
真正的壞女人都還在逍遙,爲什麼我的外甥女兒要承受這個罵名。
她心裡的苦你知道嗎,你知道嗎。
她不是南笙,她是南笙的妹妹,她是南傾呀。”
南笙擡手捂住靳東明的嘴:“好了,你別囉嗦了。”
“不行,我得把話說清楚,我得讓我外甥女婿知道。
你承受了那麼多痛苦卻不能說出來,你委屈。
不管是你,還是南笙,你們都是好女孩兒。
你們兩個不是她們說的賤人,你們是世上最好的最單純的女孩兒。
是我該死,我把我外甥閨女介紹給了我最好的哥們兒。
我是罪人呀,我害了我外甥女兒,也害了我的好哥們兒。
我是罪人,我是罪人呀。
外甥女婿,你說,我都沒死,我的外甥女兒和我哥們兒怎麼卻死了。
他們到底做錯了什麼,錯了什麼啊。
老天爺呀,好人爲什麼不長命。”
南笙伸手捂住靳東明的手:“好了舅舅,別說了,都過去了。”
靳東明搖頭:“過不去的,過不去了。
唐總,外甥女婿,當我求你,以後對我外甥女兒好一點,讓她幸福。
她不是別人說的那種壞女人,相處了這麼久,你該知道的
。”
“對,我知道。”唐雲謙拍了拍靳東明的肩膀。
“南笙也好,南傾也好,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會相信她們。”
“你,好男人。”靳東明對他豎起大拇指後跑到一旁吐去了。
南笙轉頭看向唐雲謙:“我舅舅剛剛說的這些你都知道了,可我也有個問題想要問你。”
“你問。”
“如果我不是南傾,而真的是南笙,你還會要我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