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墨念琛對此不以爲然。
他從來都不會是乖乖待宰的羔羊,更不可能被李紫妍拿捏。
“既然李小姐這麼喜歡這樁婚事,那麼就讓她繼續好了,她飛得越高,總有一天,會摔得很慘。”
說罷,墨念琛掛掉了電話。
*
當鑰匙開門的聲音傳來的時候,待在客廳的楚雲汐全然無動於衷。
她這一天失望了太多次了,每次來的人都不是墨念琛,她有理由相信這大概又是金秘書派來的人在開門了。
她始終歪在沙發上,靠着抱枕百無聊賴的不知道在想什麼。
墨念琛出現在她面前的時候,楚雲汐才揚起尖尖的下巴看着他:“你怎麼來了?不是在開發佈會嗎?”
“嗯,開完了就過來了,你看到了?”
“這麼大的事情,當然看到了。”她笑,爽朗明媚的樣子簡直舉世無雙:“謝謝你,這件事麻煩你了。”
她是要說謝謝的。
謝謝他願意撇清和她之間的關係。
也謝謝再次相見他沒有報復她。
她釋然的笑容刺疼了他的眼睛,疼在了心裡。
墨念琛覺得自己這一瞬間很想挖出她的心來看看,是不是她的心裡從來都不曾有過自己。
“楚小姐,我們談談吧。”他語氣很生分地說着,隨手把鑰匙丟在了一邊,在沙發上坐了下來。
“我們之間,有什麼可談的嗎?”
說是這麼說,楚雲汐還是正色坐好,靜靜地看着他。
墨念琛西裝革履,模樣生疏地開了口:“今後,你就住在這裡,我已經讓人把所有的東西都給你置辦好了,等風頭過去,你再回去取行李……”
不等他說完,楚雲汐立即打斷了他的話:“等下,我爲什麼要住在這裡?這是你的地方啊?”
“昨天晚上想必你也聽到金秘書說了,我有意要將這裡買下來,到時候會以你的名義買,這樣,你今後就有地方可以住了,至少不會顛沛流離。”
楚雲汐沉默下去。
她想起早上墨念琛的離奇舉動來,所以,他搶走她的證件,就是爲了這件事?
他想做什麼?
金屋藏嬌嗎?
“從今天起,這裡就是你的家,金秘書會處理好一切。”
“……不要。”楚雲汐強迫自己冷靜起來,她條理清晰地回絕了他:“我和你之間什麼關係都沒有,我不可能接受你給的東西,你剛纔不是也開了發佈會澄清了事情嗎?既然如此,又何必這樣?”
她本能地覺得事情有些詭異。
此刻的墨念琛讓她難以理解,總覺得他身上多了幾分陌生的感覺,讓她本能地想要逃避。
她不想跟他扯上任何關係。
她就是這麼想的。
可墨念琛並不打算讓她拒絕。
他霍然起身,凝視她的眸子愈發深沉:“不是被人封殺了被經紀公司雪藏了嗎?生計都成了問題,還沒有地方去不是嗎?我們墨家多年專注慈善事業,你就當是我做善事不行嗎?連你都是我們墨家養大的,再多拿點有什麼不可以?如果你非要跟我算得那麼清楚,你這輩子都還不起墨家對你的恩情好嗎?”
楚雲汐動了動嘴脣,完全懵了。
他這算是在羞辱她,還是爲她好所以口不擇言?
“好了,多的我不想說了,這是我給你的安排,你接受就好,如果不接受……那好,我每天糾纏你。”他說,語氣像是命令,更像是一種警告。
這句話顯然很有效,瞬間戳中了楚雲汐的心事。
楚雲汐站起身來,問:“你的意思是,如果我接受了,我們就不會再見面了?”
“對。”
“永遠不會再見面了?”
“對。”
楚雲汐笑了笑,有些心酸:“我並沒有主動纏着你,你沒必要爲了打發我花這麼多錢,何必呢?”
她以爲墨念琛是怕她糾纏,所以想用好處擺平她。
其實不然。
墨念琛是怕自己糾纏她,所以纔會撂下這樣的狠話。
會想起墨世琪瘋狂的模樣,父母心機交瘁的模樣,他就無法自私地選擇楚雲汐,也無法離開那個家。
既然他和楚雲汐之間根本不會有一個好結局,那麼早點放手纔是最好的選擇吧?
“隨便你怎麼想,我要走了,再見。”
“可你說了,不再見了。”
他往玄關退去,她亦步亦趨地跟了過去。
楚雲汐身着一抹白色的睡裙,腳上套着一雙粉紅色的棉拖鞋,她就這麼站在玄關處,目光沉靜地注視着他。
她有着世上最清純的眸子,猶如一汪泉水,從小到大,墨念琛都無法抗拒她的目光。
如果可以,墨念琛不想走。
可他必須得走。
他唯一能做的,是用雙眼將她此刻的模樣定格,永遠地記在心底。
時光荏苒,她的模樣他一輩子都不會忘。
“對,可我不能對你說永別,那太不吉利了。”他想了想,又說:“今後也許我還能見到你的,在電視上。”
“如果我不退出娛樂圈的話,或許吧,但今後的事,誰也預料不到,不是嗎?”
“那,楚小姐,就這麼說吧。”
他伸手,擰開了門鎖。
那一瞬間,楚雲汐狠狠咬牙,雙手緊緊地攥成了拳頭。
她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剋制住自己想要挽留的衝動,就這麼笑吟吟地看着他走。
墨念琛動作極快,他也怕自己一個猶豫就萬劫不復。
*
墨念琛終究還是走了。
他走得很乾脆,關門的聲音很響。
楚雲汐臉上掛着僵硬的微笑,轉身回到了沙發上。
她坐在富有彈性的坐墊上,踢掉了拖鞋,嬌小的身子縮進了沙發的一角。
這裡,還殘留着他坐過的溫度。
眼淚,無聲地落下。
短短几分鐘內,她再一次經歷了和他之間的離別。
墨念琛是來告別的,意外的重逢是他們兩個人都想不到的,這輩子還能和他再見上幾面,她已經很滿足了……
真的……
楚雲汐低下頭,臉頰埋在了膝蓋上,她咬着脣發出了悲慟的哭聲,消瘦的雙肩不住地顫抖着。
而墨念琛也好不到哪裡去。
他沒有走,他還在門前。